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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雨兼程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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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打開後備箱,提了一大袋東西出來,說是給我和小寶買的禮物。

到了家門口,我用鑰匙開門,故意說聲“再見”,跨步入內裝作要把門關上,想看看他會有什麽反應。

他立即橫臂擋住,“東西還沒拿呢。”

我伸出手去接,“那就給我吧,謝謝。”

他迅速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唇邊浮起略帶孩子氣的笑,“分別了半年,你就舍得趕我走?”

燈光映照下,他那清朗的眼睛裏有著冬日陽光般的溫暖,我的心輕易被暖化了,不忍心再戲弄他。

轉身剛走了幾步,手臂就被他猛然拽住,隨即跌入他的懷中,他連門都顧不上關,俯頭就要吻我。

我驚惶的推拒,“不要,等我洗幹凈了……”我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擔心他會把我臉上的油彩吃進肚去。可是話一出口,我更是窘得慌,說者無意,可聽者絕對能夠曲解出暧昧不清,欲拒還迎的意味。

阿珩毫不掩飾的笑了起來,眼睛裏閃過一絲調皮的笑意,“那我等著,等你洗幹凈了再來。”

我的臉孔陡的發熱了,幾乎是逃進臥室找好衣服,又沖進了浴室。洗臉很容易,用洗面奶揉搓一下,再沖水,很快把臉給洗幹凈了。我對著鏡子發笑,回覆白皙皮膚的感覺真好。

可是接下去擦洗手臂上的油彩時,我驚恐的發現,用水根本就洗不掉,用毛巾使勁搓也搓不掉。那些黑色的顏料好像已經滲入了每個毛孔似的,我又打上沐浴露,直到把手臂揉搓得紅了一大片,才勉強清洗掉一小部分的黑色油彩。

化妝時臉上和身上塗的油彩質量不同,學院為了節省經費,購買的用於塗抹身體的油彩要廉價得多,但是我們都沒有意識到,會對身體皮膚造成很大的傷害。

除了向阿珩求助外,我別無他法。阿珩見我還是穿著那身獸皮衣裙,身上黑乎乎的從浴室出來,很驚訝的望著我,“怎麽啦?”

“我自己洗不掉”,我把手臂伸到他跟前,“搓成這樣,才洗掉一點點。”

他的眼睛笑謔的盯著我,“這下糟了,真的變成非洲黑人了。”

我難堪而氣惱的瞪他,“我都這麽慘了,你還笑話我。”

“開個玩笑,別生氣”,他溫言哄我,脫掉外套和毛衣,只穿著一件內衣,摟著我進浴室,“我給你洗。”

阿珩挽起袖子,卷起褲腿,往我身上塗沐浴露,而後用濕毛巾擦拭,盡管他下手已經盡可能的輕緩,我還是感覺到**辣的疼。他除去我身上少得可憐的布料,還有裏面的文胸和內褲,被衣料遮掩處恰好與被染黑的部位形成鮮明對比,更襯得我那**處肌膚如雪。

阿珩由上至下,擦洗得很費勁,他那麽高的個頭,卻要長時間的弓著背或蹲著身子,手上的動作也未停止過。他的手難免碰觸到我裸露的胸部和下身,他並未流露出半點邪念,我的臉卻可怕的發起燒來,連帶全身都似被炙烤了一般滾燙。

他忽然直起身來,重重喘了口氣,目光掠過我的臉,有笑意從他的嘴角流溢而出,“你臉紅什麽,我又不是沒看過。”

我緊咬住嘴唇,忸怩著。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因著幾分羞怯,幾分尷尬,還有幾分寒意。雖然浴室裏開著浴霸,但我光裸著身子久立不動,浴霸也無法為我抵禦過多的寒冷。

“好了,再塗一次沫浴露,用水沖洗就行了”,阿珩凝目視我,眸色漸暗。

我垂下睫毛,從睫毛縫裏悄然查看自己的身體,黑色油彩已經擦凈,只餘下淡淡的汙濁。再看阿珩,白色的內衣被染上了斑斑汙點,汗濕的頭發耷拉在額前,模樣有些狼狽。他耗費很大的氣力,出了一身的汗。

“剩下的你自己洗吧,我出去歇會兒”,他暗啞的說,飛快轉身推門而出。

他在壓抑逃避什麽,我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嘆口氣,打開淋浴噴頭沖澡。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穿上保暖內衣褲和厚厚的睡衣。進客廳見阿珩靠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在煙霧中微闔雙眸。

我不喜歡他抽煙的樣子,走過去,想要搶過他夾在指間的香煙,但他反應奇怪的縮手,我根本碰不到那根煙。

我皺眉,“不要在我家裏抽煙,我討厭煙味兒。”

他瞅著我,嘴角有個微弱的笑,“時差還沒有倒過來,讓我抽根煙提提神,行嗎?”

“時差還沒倒過來?”我愕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下午剛到”,他深情的目光直射在我的臉上。

我悄然的垂下眼瞼,一種感動的,內疚的情緒緊抓住了我,他長途勞累,連休息都顧不上就到學校來找我,剛才還為了我折騰許久。我實在太不懂得體諒他的辛苦了。

我情不自禁的上前,俯下身想擁住他,就像我平常對小寶表達愛意一樣。這回輪到他躲開了。“身上臟”,他迅速起身,將煙頭熄滅丟進垃圾桶,“給我找身睡衣,等我洗完澡,想要怎麽和我親熱都可以。”

我羞惱的拿眼瞪他,他揚眉低笑。他笑著的樣子真好看啊,我將視線移向天花板,在心裏深深嘆了口氣。

夜深了,我和阿珩相擁著躺在床上,我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胸懷,汲取著他身上讓我迷醉的味道。

“想我嗎?”他的手輕撫過我的長發。

“不想”,我嘴硬的否認。

他輕哼著,一個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不想?那為什麽把我的照片擺在床頭?”

他的呼吸熱熱的吹在我的臉上、鼻尖,惹得我一陣酥麻。“我看的是風景,不是人”,我編了個很滑稽的借口。

“真的?”他懲罰般的輕咬我的耳垂。

我渾身都顫栗起來,“真……”我含混不清的發出一個音節,嘴就被他堵住了。他忘形的、混亂的、渴求的吻著我,我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了,每根纖維,每個意念都被他牽引著,誘惑著。

久別重逢(二)

身上的衣物不知什麽時候被他盡數褪去,我裸裎在他的身下,他的唇輾轉過我的每一寸肌膚,像是火苗在肆虐竄動。終於,他挺身進入我,似“轟”的一下點燃了整個火藥庫,我全身都著了火,熊熊燃燒著,美妙的、萬劫不覆的燃燒著……可當我已完全被他點燃的烈焰吞噬時,他卻忽然抽身而出。

突如其來的空虛感讓我無所適從,心中陡然翻滾著一股按耐不住的浪潮,本能的攀附住他的身體,再難抑制自己對他的渴望。“別離開”,我模糊的呻吟著。

他低頭吻我,“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他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摸索著什麽。我聽到悉悉簌簌的聲響,睜開眼睛,見他正將什麽套上自己那高昂的堅挺,頓時明白他是在戴避孕套。有股暖流淌過我的心底,他在乎我,不忍心再讓我吃藥傷害身體。只是我很疑惑,避孕套為什麽會在我床頭櫃的抽屜裏。

我尚未及多分神,已再度被他推入了火海,他火熱的身體好似蘊藏著最濃最烈的感情,能夠燒化我,直把我和他一起燃燒成灰燼。他是我的克星,是我的宿

命,是我的地獄,也是我的天堂……

我纏在他身上,似那攀藤纏繞的菟絲花,真想一輩子就這麽纏纏繞繞,朝朝暮暮,可是,我不是菟絲花,需要依附別的植物才能生存。我也不願成為菟絲花,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仰仗別人而活。

“葶葶”,阿珩低啞的喚我。

“嗯”,我氣虛無力。

“想什麽?”他似乎很喜歡問我這個問題。

我含糊其辭,“你什麽時候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

“什麽?”他裝糊塗。

“避……避孕套”,我終於不顧廉恥的說了出來。

他輕笑出聲,“你洗澡的時候。”

我悶哼著,“你還真是有備而來。”

“有備而來,總比失控後再抓緊補救好”,他將我摟得更緊,“其實剛才在浴室裏的時候,我就很想……但是,不方便。”

我握拳輕捶他,“你不是時差還沒倒過來,沒精神嗎。”

他壞笑著,“所以才要抽煙提神。”

我不說話了,搖著頭,先是輕輕的搖,然後重重的搖,我一定是瘋了,怎麽能允許自己陷入這種瘋狂裏去。

我的頭在他胸口處不停的蹭著,蹭得他受不住了,箍住我的頭,“你再亂動,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我乖乖不動了,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裏。他低沈的嘆了口氣,也不再作聲。我們就這樣相依相偎著進入夢鄉,我睡得很香甜,一夜無夢。

早晨醒來時,阿珩已經不在身邊了。今天是聖誕節的前一天,正好是周日,我不用去學校。

我出了臥室,走出客廳,我昨晚給阿珩洗的衣服還晾在走廊上,他沒有離開。我又穿過後廳,走進餐廳,看到餐桌上擺放著切片面包和牛油,聽到廚房裏傳來響動。

我循聲而去,阿珩燃起了煤氣竈,正往平底鍋裏倒油,旁邊放著一碗去了殼的生雞蛋。

“你在忙活什麽?”我有些好笑,無法將他的形象和廚房聯系在一起。

“做蛋皮”,他簡單回了我三個字,趁著油還沒有燒熱的時間,用筷子將蛋打碎、放鹽,再用鍋鏟把油往全鍋一鋪滿,把蛋倒進去一點點,拎起鍋柄一陣旋繞,一塊蛋皮已整整齊齊的鋪在鍋中。他再用鍋鏟把蛋翻過另一面,稍烘片刻,就鏟了起來,盛在盤子中。再去放油,倒蛋,旋鍋……

我瞪大眼睛,看得眼花繚亂。只一會兒,一盤蛋皮已經做好了。阿珩熄了火,收了鍋。我過去幫忙丟了蛋殼,收拾妥當。

他把一盤蛋皮端到外面的餐桌上,又從微波爐裏取出一盤烤好的火腿,他取過兩片面包,抹牛油,夾火腿,夾蛋,遞給我,“嘗嘗我做的三明治。”

我接過咬了一口,“很好吃,想不到你還會做蛋皮,這個我都不會。”

他囅然而笑,“我只會這種簡單的。”說罷又起身,將他買來的兩盒鮮牛奶剪開,倒入杯子,放進微波爐加熱。

我吃著三明治,喝著牛奶,享受簡單卻異常美味的早餐。

阿珩坐在我對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今晚平安夜,有什麽安排嗎?”

我搖頭,“在家陪小寶玩,這種日子,外面肯定人山人海,我也不可能帶著個孩子去湊熱鬧,不安全。”

阿珩的眼神黯淡了許多,“晚上我很想陪你們的,但是……”

“我明白”,我阻止他往下說,因為害怕他親口說出要和馮詩菡共度浪漫平安夜的話,盡管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肯定有很多活動安排,要陪的人也很多。再說了,我們在一起,也名不正言不順。”

他的眼睛深沈的盯著我,“你心裏頭一定在恨我,對嗎?”

我再搖頭,“沒什麽好恨的。”

“其實我希望你恨我,這樣我心裏會好受一點”,他無奈的神情和真摯的語氣讓我茫然失神,入定般的坐在那兒,不動也不說話。

他低嘆了一聲,“等元旦假期,我帶你和小寶出去玩一趟,小孩子應該多見見世面。”

今年元旦剛巧是周一,加上周六周日兩天,共有三天的假期。我雀躍起來,“真的?”我喜歡旅游,爸爸在世的時候,每年暑假學院組織旅游,他都會把我帶上。可是爸爸去世,小寶出生後,我就再也沒有外出旅游過了。

“當然是真的”,他見我興奮的樣子,眉宇間也浮動著笑意,“我會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帶你們開開心心的去旅行。”

阿珩上午還有其他事情,來不及和我一起去接小寶,他走時吻了吻我的面頰,“替我像這樣親親小寶,說哥哥很想念他,有空會來陪他玩。你是不是也應該替小寶親親我?”

這男人也有這麽幼稚好笑的一面,我踮起腳尖,嘴唇輕觸他的臉,模仿小寶的口氣,“哥哥要說話算話,帶我去玩哦。”

他用手指輕刮我的鼻尖,“那你要乖乖聽話,如果表現不好,哥哥就不帶你去了。”

瞧他那煞有介事的模樣,我忍不住撲哧一笑,他也笑了起來,笑聲回蕩開來,流轉在冬日的暖陽下。

阿珩走後,我打開他買的那一大袋的禮物,有給小寶的聖誕玩具大禮盒、兒童學習機等,都是從英國買回來的。給我買的則是一件紅色的羊絨大衣,穿在身上十分舒適暖和。昨晚他還說如果大衣弄臟洗不掉,要給我買件新的。我的心裏暖融融的,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買過新大衣,今年的冬天特別冷,這件羊絨大衣太貼心,太及時了。

我知道阿珩為了元旦旅行費盡心思,然而我期待中只有一家三口的旅行最終沒能實現,因為阿珩偏就那麽巧的接到在假期前出差的任務。聖誕節隔天中午阿珩來學校找我,告訴我,秋冬國際時裝周要在昆明舉辦,濱城的四家服飾品牌企業將組團參加,汪守成任命他作為簡·愛的代表參加活動,與總裁汪思賢一同負責時裝周上的各項工作。

看到他那一臉的歉意,和那副鄭重的樣子,我反而不安了,扭了扭頭,低低地說:“沒關系的,工作重要,如果要去玩,以後多的是機會。”

當時我們坐在車上,阿珩那對閃爍著的眼睛,帶著一抹難解的憂郁,“這不是一件好差事,我很不願意接受,可是我不能不為爸爸著想。”

阿珩沒有想到,這樣的重任會落在他的肩上。據說汪守成原本要親自出馬的,無奈腿疾突然發作得厲害,導致行動不便,只好放棄。這讓我產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是不是因為和竇潔瓊在一起縱欲過度,才落得如此下場,可是向苗寧打聽後得知,竇潔瓊出國去了,她走得很突然,到了國外後才打電話告訴苗寧,至於出國做什麽,竇潔瓊諱莫如深。

汪守成對汪思賢不放心,私下特別囑咐阿珩,讓他暗中監視汪思賢,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匯報。我對此感到很驚訝,阿珩告訴我,汪守成和汪思賢父子的感情原本就不大好,自從汪守成和林彩媛離婚後,汪思賢更是處處和父親作對,甚至為謀取私利,擅自作出不少不利於集團發展的決策,讓汪守成暴跳如雷。

這樣的父子關系讓我無語,但我也無心理會。我擔心的是,汪守成此舉必定會讓汪思賢對阿珩更加忌恨。

“你爸不擔心你大哥找你麻煩嗎?”我問阿珩。

他沈默片刻才嘆息著說:“我爸正在搜集證據,準備將大哥開除出集團。”

我驚愕的瞪大眼睛望著他。

“是我大哥不仁不義在先”,阿珩的眼裏盛滿無奈和悲哀,“我大哥拉攏一幫爭奪集團控制權的反對派,計劃在今年8月公司年度大會上投票選舉董事會,把我爸趕下臺。”

雲之南(一)

“把董事長趕下臺?”我覺得難以置信,居然要把自己的父親趕下臺。

“商場無父子,事實就是這麽殘酷,所以我爸要先發制人”,阿珩說,“其實關於我大哥挪用公款、結黨營私的證據已經搜集得差不多了,我爸因為不忍心,才遲遲沒有動手。”

我猛然驚覺,“在書房安裝的竊聽器,是用於搜集證據的?”

“是的”,阿珩的語氣有些沈重,“我爸授意的,他早就察覺到我大哥的不軌行為了。我原本不願意這麽做的,但我媽一再勸我,她很擔心,擔心一旦我爸失勢,我們母子也將無立足之地。為了不讓媽媽擔心,我只能照做了。”

我輕挽住阿珩的手臂,給他無聲的安慰。

他轉過身來擁住我,“和我一起去昆明,把小寶也帶上,嗯?”

我嚇了一跳,“這怎麽可以,你是去工作,還有這麽重要的任務。”

“我打聽過了,時裝周的最後一天沒有什麽重要安排,可以自由活動,第二天正好就是元旦,有兩天的時間,可以到離昆明較近的古鎮游覽。你們29號出發,30號自己到昆明的景點轉轉,我們31號一早就離開昆明去古鎮”,他已經仔細考慮過了,“葉妮雅也會去昆明,你們可以一起走。”

“妮雅也會去?”這個消息讓我驚喜,如果葉妮雅也要去,我就有伴了,多一個人照應,我也可以比較放心的帶小寶上路,“她也是去玩的?”

“我知道你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高興”,阿珩含笑視我,“殷振興這次會和我一起隨團出發,他告訴我她的表妹想借這個機會跟著去玩,但因為要上課只有三天的時間,她也是打算提前一天到,自己先逛昆明的景點。”

“太好了”,我歡呼。我原本已經放棄了,雖說難免失望,但我明白這次出差對於阿珩的重要性,也能夠理解。沒想到峰回路轉,依然得以成行。

小寶聽說要出去玩,也高興得不得了。昆明的冬天不冷,我正好無需擔心小寶會被凍感冒,真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我迫不及待的給葉妮雅打了電話,我們利用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間商量一番。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和葉妮雅近距離交談了,上大課時匆匆照面,平常也沒機會碰到。苗寧說,上回殷振揚大鬧酒吧後,許錚亮就向葉妮雅提出分手了,加上殷振揚出事,接二連三的打擊導致葉妮雅一度消沈,自我封閉,連竇潔瓊畢業時召集的好友聚餐會,她都沒有參加。我在心中痛罵許錚亮,簡直太窩囊了,關鍵時刻保護不了女朋友,經不起恐嚇,一點男兒氣概都沒有,那種男人不要也罷。

“最近還好嗎?”我打量著坐在對面的葉妮雅,她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應該已經走出往事的傷痛和困擾。

“不好不壞”,葉妮雅淡淡地笑著,笑容裏飽含人世蒼涼沈澱的憂傷,她還比我小一歲,最美的青春年華,可那笑著的神態活像個老婦人。

“這次去昆明,你是一個人嗎?”我試探性的問,心想沒準殷振揚死後,她和許錚亮還有覆合的可能性。

“當然是一個人”,她言笑淡淡,“我現在是孤家寡人,還能跟誰一起去。”

“可是……”我猶豫著說,“殷振揚不是死了嗎,應該沒有人會幹涉你了。”

葉妮雅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隨即如堅冰破碎般化開,“許錚亮和我分手,不是因為殷振揚的反對,總之,我和他是不可能了。”

她低垂下頭,凝視著面前的餐盤,默然不語。

我默了一會兒,說出心裏話,“許錚亮,我覺得他挺軟弱的,不適合你。”

“我知道,其實……我對他也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分就分了,沒什麽大不了”,葉妮雅坐正身子,有那麽一瞬間,她的面孔顯得相當冷漠,相當孤傲。但只是一瞬間而已,她的臉上重又浮現那種蒼涼的笑意,“我們談旅行的事情吧,不要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破壞了好興致。”

於是我們的話題僅限於昆明之行,經過商量,很快便安排好行程,訂了機票。阿珩已經隨團出發了,我把飛機票訂單號發給阿珩,由他通過網上銀行付款。既然是阿珩提出要帶我和小寶去玩,這趟旅程的所有費用自然都由他承擔,我也不和他客氣了。

時裝周期間舉辦了專場發布、專項大賽、展覽展示、會議論壇、頒獎典禮等數十項專業活動。來自國內外的50多家時尚品牌和機構,50多位中外設計師參與了女裝、男裝、婚紗禮服、運動裝、牛仔裝、居家服、童裝、女鞋以及發型設計等近50場發布會。此外還有來自國內外的500多位時裝模特參與時裝周的t臺發布。

那幾天阿珩忙得不可開交,給我發短信都是在深夜,我睡覺手機調靜音,一般是第二天早晨才看到信息內容並回覆。他反覆交待路上的安全註意事項,一再叮囑我要當心。到最後我覺得他簡直跟老太婆一樣羅嗦了,不是還有個葉妮雅同行,至於擔心成這樣嘛。

然後,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臨行的前一天,我接到了周煜的電話,他說受阿珩的委托,將護送我們去昆明,並且陪同游覽一天。其實阿珩一早就跟周煜提過這件事了,還給他訂好了機票,但周煜最近也忙,擔心抽不出時間,所以拖到今天才確定下來。

我手握著發燙的手機,除了一個勁地表示感謝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話可說了,總不能讓人家退掉機票別去,更何況,我如何拒絕得了阿珩的一片真心。

周煜則很善解人意地聲明,他並非特意充當“護花使者”,之所以會答應阿珩的要求,只因他對雲南向往已久,卻一直沒有機會踏上那片美麗、豐饒而神奇的土地。

我也無心去探究周煜的話是真是假,有個男人陪同,的確可以增強安全感。葉妮雅聽說周煜要同行也很高興,而且明顯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她先前一定擔心,我帶著個孩子上路,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萬一出了什麽事情,難以應付。

後來事實證明,阿珩的擔心不是多餘的,他的安排也很妥善合理。小寶從來就不是個聽話的乖孩子,但我還是高估了他。上飛機後遇上航空管制,小寶很快就失去耐心,在飛機上吵鬧著要出去。空姐給了他一幅貼紙拼圖,才勉強將他哄住。

飛機起飛後,小孩子覺得新奇,倒是難得的安靜。但下飛機要去領行李時,新的麻煩又來了,貼紙拼圖的圖案不知什麽時候丟掉一塊,小寶那一根筋的性子發作了,死活要找到那塊拼圖。根本不記得什麽時候丟掉的,上哪兒找去?我和小寶講道理,可怎麽也說不通,他就是賴著不肯走。周煜和葉妮雅幫著勸哄也沒有效果。

我失去了耐性,氣得當場發作,強硬的將小寶拖走,他一路掙紮著,哇哇大哭,引得行人紛紛側目。最後我狠下心來,甩開他,扭頭就走,他哭喊著“姐姐”追過來,抱住我的腿哭得聲嘶力竭。

領行李只能由周煜代勞了,葉妮雅陪著我卻無計可施,對付小孩子,特別是小寶這種犟脾氣的孩子,她完全沒有經驗,唯有站在一旁苦笑。

好不容易小寶放低了哭聲,被我拉著往前走,仍一路抽噎著。周煜推著行李車過來,對著小寶那張淚痕滿布的小臉直搖頭,“這孩子,肯定是被你們慣壞了。”

我很慚愧的承認,事實上我對小寶一向要求嚴厲,只是以前媽媽對他太過溺愛,我的嚴厲基本發揮不了作用。現在媽媽不在了,我慢慢糾正了小寶的很多壞習慣,也逐漸培養他的獨立性,但還是有很多短期內無法改掉的毛病。

我們乘坐出租車去阿珩訂好的酒店,時裝周期間酒店住房很緊張,我們沒能入住同一間酒店,中間隔著一段距離,走路20分鐘左右才能到。入住的當天晚上旅途勞累,我早早帶小寶睡下了,阿珩也忙到很晚,我們只是在電話裏簡單聊了幾句。

隔天我帶著小寶,和周煜、葉妮雅一起去了昆明石林。我小時候看過電影《阿詩瑪》,因而對那片石林心生向往。阿詩瑪的動人故事是一朵瑰麗的彜族文化奇葩,在撒尼族人民口中一代代傳唱。

相傳雲南阿著底地方有個白族姑娘名叫阿詩瑪,她聰穎美麗,與青年阿黑相愛。頭人熱布巴拉之子阿支,貪婪阿詩瑪的姿色,趁阿黑去遠方牧羊之機,派人將阿詩瑪劫走。阿支用盡種種威脅和利誘手段,都不能使阿詩瑪屈服。阿黑哥騎上神馬跨過九九八十一條河,趕到熱布巴拉家,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救出了阿詩瑪。

回家的路上,阿黑吹笛子,阿詩瑪彈口弦,有說又有笑。阿支不甘心,央告十二崖子的崖神害死阿詩瑪。阿黑和阿詩瑪來到十二崖子下,忽然電閃雷鳴震山崖,山洪滾滾而來,阿詩瑪被旋渦卷走。

雲之南(二)

阿黑在洪水中掙紮,怎麽也找不到阿詩瑪,急得大喊:“阿詩瑪!阿詩瑪!”

雲開霧散,天空放紅光,阿詩瑪站在十二崖子頂,對著崖下喊:勇敢的阿黑哥啊,天造老石崖,石崖四角方,這裏就是我的住房。日滅我不滅,雲散我不歇,我的靈魂永不散,我的聲音永不滅。從今以後,我們不能同住一家,但還是同住一方,同住一塊地方。

阿詩瑪從此住在十二崖子上,她的身影,永遠印在撒尼人的心上。千百年過去了,阿詩瑪的傳說依然煥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歌頌著堅貞的愛情和不畏強暴的精神。

我們走進石林,裏面是一個清涼的世界。一大片硬朗的石骨,因附會著阿詩瑪的動人故事,陽剛深處,糅合了許多的陰柔之美,幻化作世人眼裏一道女性化的風景。在石林中一個圓形水池邊上,挺立著傳說中的阿詩瑪。她已化成一座身材碩長、微微仰首的山峰,端莊肅穆,昂首挺胸,背著背簍,深情地眺望著遠方,期盼著她心中阿黑哥的歸來……

遺憾的是,由於小寶的吵鬧,我居然連和“阿詩瑪”合影的機會都沒有。小寶就像匹脫了韁的野馬般四處奔跑,無論我如何喊叫都不肯停下來。連我都追不上他,葉妮雅就更不用說了。這時候周煜的強大作用便得以發揮,只有他有那個體力和小寶追逐,並最終將他制服。我實在忍無可忍,狠狠揍了小寶的屁股,打得我自己手心通紅,疼得不得了。

小寶一頓大哭後,耍賴不肯走路,嚷著腿酸走不動要人抱。周煜要抱他,他不肯,非要粘著我,我只好抱著他走。小寶再過三個月就滿5歲了,個頭長得很快,體重也不斷上漲,我抱著他走了一小段路就氣喘籲籲,我咬牙堅持走出石林,到最後手臂酸痛不已,實在撐不住了。

大概是見我真的沒力氣了,小寶終於勉強同意讓周煜抱,周煜抱久了也吃力,索性將小寶扛在肩上,小寶反倒覺得有趣,笑個不停。

葉妮雅在一旁直感嘆,“幸虧有周大哥,不然我們兩個哪裏對付得了這個小淘氣。”

周煜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這下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我感激地對周煜笑了笑,心裏卻郁悶得很,以後再也不要帶小寶出來旅游了,沒事給自己找罪受。

在外折騰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房間,我腰酸背痛,卻還要拖著疲憊的身軀給小寶洗澡、刷牙。小寶還在為被打屁股而和我賭氣,跟他說什麽都不應,我也拿他沒辦法。

葉妮雅和我們同住一個房間,她睡一張床,我和小寶擠另一張床。她看著我忙碌,再次感嘆,“養孩子實在太辛苦、太麻煩了。”

“就是啊”,我也發牢騷,“所以現在有的人寧願養貓,也不養孩子。”

“可是,也有很多無法生育的人四處尋醫問藥,不惜耗費重金,為的就是能生個孩子”,葉妮雅停頓住,她臉上的表情是覆雜的,一種沮喪的、悲哀的神情,逐漸浮上了她的眼底眉端,她蹙著眉,出起神來了。

有人按響了門鈴,葉妮雅去開門,阿珩的聲音傳來,“我方便進來嗎?”

“當然方便”,葉妮雅很客氣。

很快阿珩出現在我面前,我們都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小寶就惡人先告狀了,“哥哥,今天姐姐打我。”

“打哪裏了?”阿珩問。

小寶摸著自己的小屁股,“這裏。”

“那我替你打她一下”,阿珩說著,還真伸手在我的臀部輕拍了一下。

小寶樂得“咯咯”直笑,葉妮雅見了也掩嘴偷笑。

阿珩居然當著葉妮雅的面這樣放肆,我不滿的怒瞪了阿珩一眼。他卻視而不見,在小寶身邊坐下,很溫和的說:“姐姐打你是不對,但你一定是表現不好讓姐姐生氣,姐姐才打了你,對不對?”

小寶撅著嘴不說話。

“告訴哥哥,你今天做錯什麽事了?好孩子要敢於承認錯誤”,阿珩好言誘哄。

“我只是……只是跑得比較快而已”,小寶很不情願的回答。

我忍不住發笑,這小家夥,分明是強詞奪理,“什麽叫跑得比較快,你在石林到處亂跑,姐姐都追不上你。公共場所人那麽多,萬一跑丟了,或者被壞人抱走怎麽辦。”

“你看看,沒有說實話吧”,阿珩開始一本正經的說教,列舉了在外面到處亂跑的諸多危險因素。

葉妮雅走過來跟我說,她要出去走走,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回來。我知道她是要把空間留給我們,對她說了聲“謝謝”。她抿著嘴角對我笑,“客氣什麽,是我妨礙你們了,不好意思。”

阿珩和小寶費盡了口舌,小寶居然乖乖坐著聽,雖然我不清楚,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總之他對阿珩表現得很友好,還要求他晚上陪睡。

“我睡哪兒?”阿珩故意問。

小寶指了指床鋪,“和我一起睡這裏,姐姐睡那張床。”

“那原來在房間裏的那個姐姐呢?”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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