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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奴大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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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奴大欺主

季妧說自己不懂規矩,並非真的不懂規矩,至少胳膊擰不過大腿的規矩她是懂的,尤其是在等級森嚴的大周朝。

來的路上她都已經想好了,能忍則忍,不惹麻煩。待把人敷衍走,山高水長、後會無期便是。

無權無勢的小人物嘛,想自保就要適當咽些東西,咽不下也得咽。

就好比被石頭擋了道,若沒有移石搬山的能力,那麽繞一步未嘗不可,怎麽都比做那擊石之卵來的強。

雖然人固有犧牲,那也得犧牲的有意義不是?否則還是留著小命再圖後計吧。

只是打開了天窗、戳破了那層窗戶紙,有些事便不是忍讓能解決的了……

其實確定了對方專為見她之後,季妧就已經隱隱預感到什麽。

所以她沒有再推辭,跟著丫鬟們再次來了這處私宅。

一來是全了劉掌櫃的面子,不讓他難做。二來她心裏也好奇,想要見見對方是何許人。

若真如她猜測,那麽躲的了一時避不了一世,總是要面對的。在這裏解決,總比對方找去季氏味業亦或找去大豐村的好。

她心裏做好了準備,同時又暗覺這準備無用。

季妧確非季家人,但十多年了都不見有人來尋,想來這次也不大可能。

加之半道聽聞對方來自侯府,就覺可能性更小。

進這道門前她還在琢磨會不會有別的原因,萬萬沒料到,最不可能的成了真——事實證明她一點也沒想多,對方還真就是來認親的。

認親也就罷了,若是態度真誠點,再把苦衷擺出來,或許她還會考慮一下拒絕的委婉點。

然而呢?

主人家連個面都露,讓一群下人過來,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恩賜施舍的語氣,告訴她所謂“真相”。

不走還等什麽?

等著她痛哭流涕?等著她跪地謝恩?

做夢去吧。

再聯想到上午的冷板凳,分明是下馬威啊。

今天別說給她下馬威的是一個婆子四個丫鬟,便是侯爺本人來了,她照樣不伺候。

不怕得罪侯府?自然是怕的,不過既是“自己人”,那就好辦多了。

越是自認高貴的人,越要臉面,他們總不至於為了認個女兒鬧得滿城風雨。

季妧不確定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總不至於是正室嫡女,不然也就不會流落在外且這個待遇了。

妾生女?外室女?

真是一個比一個鬧心!

別說親爹是侯爺了,親爹是公爺她也不可能認。

好好當自己的一家之主不香嗎?不愁吃不愁穿,鄴陽城裏到處轉,田間地頭隨處跑。

非要鉆那金籠子裏當個待價而沽、一生福禍完全系於他人之手的金絲雀?她腦子還沒壞掉。

季妧轉身就走,可惜沒走掉。

門口四個丫鬟齊齊攔住,後面還多了兩個小廝。

季妧回身看向姚嬤嬤。

姚嬤嬤被她二話不說翻臉走人的行為驚住了。

震驚過後是十二萬分的不快,臉上硬裝出的那幾分稀薄的恭敬也不見了。

“老奴鬥膽勸小姐一句,人還是識敬些好。再者,你身為侯府千金,進退都該有規有矩,未告辭便走人的行徑還是趁早改掉,免得進了京被人笑話。”

季妧挑眉“說的倒似模似樣,不過我怎麽知道你們是真是假?這年頭,人販子不要太多,況且我又長這般漂亮,可不得多防著點?要是來一個人說是我爹,我就跟人走了,那得多蠢啊!

你看這就被我說著了不是?我要走,你們還不給走,讓人攔門是什麽操作,正常請人上門做客能這樣?

我有言在先,剛剛進門的時候我跟人說了,若是一炷香後我還未出這座宅子,就讓他們去衙門報官。”

姚嬤嬤剛剛還慶幸,侯爺的這一絲血脈雖長於鄉野,好歹沒有想象中的粗鄙、粗俗、粗野,只是略有些不懂規矩不得體。

哪想到,她何止是不得體,根本就是混不吝!

聽她把自家比成人販子,姚嬤嬤一張老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顯見被氣的不輕。

從袖中掏出一塊腰牌,遞給季妧看。

“這是我漢昌侯府的腰牌。”

“我這個鄉下長大的丫頭,一沒規矩二沒見識,這點你心裏不是都有數嗎?我連鄴陽城都沒出過,又哪裏認識什麽侯府腰牌。”

季妧不但不接,還一臉你們休想誆我的樣子。

“你……”姚嬤嬤都氣哆嗦了。

她深覺不該來這一趟。這野猴子樣,接回京,沒得被別家笑話!便是侯府血脈又如何?終究是個女娃。

奈何侯爺他……

想到個中緣由,只能硬忍下這口氣,著下人去請劉掌櫃來。

“我的話你不信,劉先的話你總該信了。他的主子賢二爺,還不至於配合我們這些……”

人販子三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耷拉著臉坐回位置上重重喘氣。

“不必了。”季妧喊住要去傳話的小廝。

她本就沒有懷疑過,何必讓劉掌櫃多跑這一趟。

“既信了,就坐下談談吧。”

姚嬤嬤也看出來了她是有意歪纏,還以為她是故意拿喬。

“好叫小姐得知,老奴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幾十年,還算有些臉面。你有什麽要求只管提,老奴都可以代為答應。”

季妧盯著她看了會,突然問道“我娘呢?”

姚嬤嬤一怔過後,臉色瞬間變了。

“我娘。”季妧只當沒註意到,把話又重覆了一遍,“你剛剛說了那麽多,偏偏關於我娘只字未提。你們侯爺沒來,那他跟我娘怎麽結識、怎麽有的我,我娘又是個什麽身份,這些總可以說說吧,我挺好奇的。”

都說人老成精,更何況侯府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人。

姚嬤嬤最初那番話,看似什麽都說了,其實什麽都沒說。

衛氏是什麽身份,為何懷著她還流落此處,而且是被販賣所至……

不是含糊帶過,是一概沒提。

若是不知道,那他們又如何確知自己的身份?

那就是不能提了。

果然,姚嬤嬤眼神閃爍了一下,生硬道“這個等進了京,由侯爺告訴你。”

季妧攤手“那還是沒得談。”

姚嬤嬤自認好說歹勸,見她還是要走,怒意上頭,拍桌而起。

“你究竟知不知曉進了侯府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一朝飛上枝頭,意味著麻雀變為鳳凰!和你現在是雲泥之別。

老奴知曉你在城中開了個鋪子,但商賈之道,終究失之下賤。便是賢二爺那般家大業大的,在侯府跟前也只有彎腰賠笑的份。

是以老奴鬥膽,勸你想想清楚,別因為見識短淺,而錯失了大好人生!小姐以為如何?”

“我以為如何?”季妧反問了句。

話音方落,隨即變臉,一巴掌拍向姚嬤嬤剛拍過的那張桌案。

她這一下用的勁極大,以至於茶盞都震翻了,茶水淋了一桌面,還在滴滴答答往地上淌。

“你口口聲聲'老奴鬥膽',我看你不是鬥膽,分明是海膽!你沖誰拍桌瞪眼呢?沖誰疾言厲色呢?沖你口中的小姐我?”

季妧指著自己,目露諷刺。

“我見過的奴才不少,但像你這般的尚屬頭回。還是說奴大欺主就是你們侯府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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