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外呢。”

待到程文箐一頓潑婦罵街後，龍眷這才輕輕地交代自己的去向。

“喝酒了？怎麽聲音怪怪的。”程文箐聽著龍眷不大中氣的語氣，猜測了下。

“……嗯，算是吧。”這身上被打了點止痛的麻藥，和喝酒的酒精相差不大吧，龍眷便順著她的話，應她。

“明天中午吃飯。”

“我……”去不了。

“老地方，不來拉倒。”

“哎，我……”

“就這麽了，拜拜。”

“……”

唉。龍眷耳朵貼住被掛了電話的手機，聽著嘟嘟嘟聲，心一點點拽著痛。

他也想和她吃個中午飯呢。

龍眷思緒迷糊漂浮了一會兒，便又再暈睡過去了。

再醒來都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

“醒了？”

龍眷嘗試了好幾下，才睜開的眼，入目竟是自家的親爹龍因。

“……嗯。”

從小，龍眷被他這親爹管得嚴，在龍因面前也就拘謹多了，即便受傷躺著，口吻卻硬朗得很，朝著龍因點了下頭。

而在龍因看來，他的這個兒子就是過於拼了，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是個普通**！

“那河馬……和我比，誰兇點兒？”要不是這裏是病房，估計龍因會嘴裏叼著根煙，問龍眷這問題。

“……”這親爹，就不該問問他傷口痛不痛的嗎？

龍眷微微合了雙目，似乎要閉目養神，不大情願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可龍因卻耐著性子在病床邊等著。

“……你兇點兒。”

過了好半晌，龍眷回了句。

龍因一聽，扯唇笑了。

這麽一來，也就證明他兒子這傷，他能承受，無需再多廢話半句。

“傷好了。回趟非宅，你媽最近老念叨想你了。”

“……好。知道了。”

龍因走了後，病房裏一片安寧，龍眷領先想到的便是程文箐的那頓中午飯。

他爽約了，估計她要生氣了吧。

想了好一會，想了個說辭，他伸手按了下床鈴，讓護士進來，給自己找來手機，主動給程文箐去個電話。

“哎呀呀，終於肯理我啦。”

還未待龍眷開口說話，那端程文箐便領先一步開口。

他啥時候沒理她了呢。

“都肯給我打電話，還不肯說兩句話？”

“嗯……吃飯了嗎？”龍眷存著疑惑，沒問，只是開口家常話。

“你傻了。我這邊這會是大半夜！”程文箐給他笑出了聲音。

呃。龍眷一楞，他倒是著急給她回電話，沒留意到時間差。

“那還不睡？”

“睡了。被你這來電吵醒了。”

“不是一向最怕被吵醒，睡覺必定關機或者靜音嗎？”

“我啊……在等雲哥哥電話，他忙著，我不能給他隨便打電話，只好等他得空了來電。”

她都愛到如此卑微了啊。

“咳咳，你真不生氣了啊？”這會兒，程文箐輕輕聲，試探性問龍眷。

他該生氣？生氣什麽呢？

“那個，那個，上次，我也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就是……臨時雲哥哥要帶我去見個朋友，就，就沒來得及和你吃午飯了。”程文箐難得說話小心翼翼的，“你都不聽電話這麽多天了，也該消消氣了吧！下次我再回去，第一個約你吃中午飯，行了吧？”

聽著程文箐的這番話，龍眷明然了一切，可心胸卻起伏不定地在那兒很是郁郁寡歡。

“……行。”

除了這個字，他似乎給不出多餘的表現了。

可，這一頓中午飯讓龍眷等足了一年有餘才吃上，因為後來的日子裏，要麽程文箐不在R國，要麽就是龍眷外出任務，即便兩個都在R國，可程文箐就是抽不出多餘的時間來與龍眷吃飯中午飯，她既要纏著雲海昸討教學術問題，又要守著等雲海昸給她施舍點時間來談戀愛。

所以，一年多過去了，程文箐和龍眷硬是沒能正式碰上面，不過幸好的是他們還是保持著手機和網絡聯系，而龍眷也一直了解著程文箐所有動態。

——

“龍眷！我要你立刻馬上過來接我！”

那日，龍眷正悠悠在小河邊釣魚，程文箐給他來了個電話，語氣很是激動，然後，令得他差點兒從小板凳上揪心得掉了下地。

“行。立刻馬上到。”

趕到程文箐面前，雖說以飛一般的速度，但還是用了一個多小時，而眼前的女人那雙印象中清澈見底的雙眸此刻紅腫得不像話。

肯定被人欺負了。而這人可想而知，應該是她遷就得不得自我的雲海昸。

因為，從小到大，她啊，就為這麽一個人哭過一次又一次。

而他即便心疼著，卻沒那資格給予她肩膀挨著，讓她療傷。

看來，這次她是極其的傷了吧，也極其的無助了，不然不至於這麽毫無選擇讓他這個大外人來看她的落魄模樣。

“哎呀哎呀，我們程二小姐被誰欺負了呢？”

龍眷裝作一副不大在意的神情，甚至還站在程文箐身邊，點了根煙，抽了起來，像極了當年的他親爹龍因。

“……他要娶別人。”

“……”

這話，怎麽聽起來，有點讓他高興呢！

“臭龍眷！你有沒有聽我說話的！”程文箐眉眼一瞪，給龍眷一記不友善的眼神。

見龍眷楞在那兒，別說安慰話測，就連哼聲都沒有，他是在想著怎麽嘲笑她嗎？

“我，我……”

龍眷差點兒脫口而出“我太高興了”，呃，還好還好，話語哽在了喉嚨，他收了下眼神，恢覆一片平靜，然後也掐滅了煙頭，“怎麽回事？”

“他……喜歡了別的女人。”見龍眷有所回應，程文箐又低回去了頭，拉聳得很，看起來精神的確不大好，龍眷由上至下凝視她，拳頭緊握住，控制自己不要朝她伸手，作出越出規矩的行為。

該死的男人，怎麽能喜歡別的女人！

明明，眼前的女人好得無可挑剔了。

“我去給他點教訓？”龍眷淡然無味地事不關己地輕言問道。

“……才不要。”程文箐悶聲地回話。

“那麽，將他喜歡的女人毀屍滅跡？”龍眷再給個誠懇的建議。

“龍眷！你都在說什麽鬼話！”程文箐又是一記惱視掃過來，碰巧和龍眷盯著自己的目光相撞，她的心一頓，某種感覺一閃而過，她還沒理清楚，龍眷便移開了目光，然後她懵然得眨了眨眼，說不出自己剛才好似發現了些事兒。

“……替你出出氣。”龍眷被她剛才這麽一撞，心裏竟然不咋淡定了，亂了一絲，習慣性將手去掏褲兜，想要再來一根煙。

“不準抽煙！”對於龍眷的這小動作，程文箐早就看熟了的，叱喝了聲，“雲哥哥，從來都不抽煙的。”

“……嗯。”

呵呵。他還能拿來與那個雲家大少作了一回對比，真是榮幸。

龍眷唇邊的自嘲，程文箐眼尖捕捉到了，她的心一下子沈下去，也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該這般說的。

“龍眷……”對不起。程文箐是想要道歉的，可龍眷卻打斷了她的後話。

“程二小姐，這男人，你就不打算搶回來了？”龍眷別過臉去了，佯裝沒看見程文箐那一副內疚樣子，也同時不讓她看見自己收不住的略傷感神色。

“都登記了去了。還能怎麽搶。”程文箐說著，眼眶裏又再堆滿了淚水，盈盈的，沒兩秒便流出了眼淚來，嗚咽起來。

龍眷聽著這嗚咽聲，連忙回轉過頭來，眸底全然是痛。

“你想要的，我替你搶。”龍眷眸色一沈，掠過殺氣。

“……”程文箐硬是楞住了，好似不習慣這般熱血積極的龍眷，照常來說，他不是該站在一旁看她的笑話的嗎？

而這時，她心底也疑惑起來，她到底為什麽在最傷心的時候，給龍眷打電話，而不是找自家的爸媽和哥哥呢。

“想好了嗎？”龍眷往她的方向低了低頭，沈著嗓音問道，雙目裏的溫柔是程文箐從來未曾見過的。

“想好什麽？”程文箐竟被他的溫柔目光給迷住了，茫然地回問他。

“真想要他，我替你搶。”龍眷靠得更近，近乎整個臉都要貼到她的花臉貓上了，鼻尖差一張紙的厚度就觸碰到，她的心一驚，猛然往後縮了去，她到底怎麽了，幾乎就要陷進去了，而陷進去哪裏又無從所知。

“誰說我想要！搶什麽搶！我甩他的！”程文箐說得亂七八糟的，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說的鳥語，“總之，你別亂來！”

“那你別哭了。”

“啥？”

“你再哭的，我就去教訓他。”龍眷說著，眼裏的狠勁十足，看得出是認真的。

而他這認真勁兒卻慌了程文箐，“你可別！要是連哥哥知道你對雲哥哥動手了，非給你教訓回頭！”程文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一刻裏，擔心的是龍眷會被連景塬教訓，而不是擔心他去傷雲海昸。

她的不經意話語，讓龍眷眼光一亮，內心悄然有了光彩，她，這是，在關心他？

“嗯嗯。”龍眷點點頭，很輕很輕，可卻忍不住唇翹了一點兒，不易察覺地偷偷樂了一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龍眷都陪著程文箐療所謂的情傷，二人一起吃了無數頓中午飯，這是龍眷最欣慰的事兒。

——

“唉。今早，我去了趟雲家。”（思海綿綿10的情節，可去回顧一下）

西餐廳裏，程文箐一張小臉蛋全然皺成了團，唉聲嘆氣好一會了，這才開始正式述說。

“嘖嘖嘖，程二小姐，你就這點出息？”龍眷直直搖頭，恨鐵不成鋼，可心底上藏著的傷感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這是熬不過雲爺爺的要求，我可是去陪雲爺爺下棋的，真沒……沒要見雲哥哥的意思。”程文箐趕緊地想要澄清，可她臉上的神情完全出賣了她的話語可信度。

“見到他了？”

“嗯嗯……還有……”程文箐的眼睫毛下垂，暗沈下去，“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她……很漂亮。”

這般毫無自信和無精打采的程文箐，看在龍眷眼裏，可真是又生氣又心疼。

“還能比你漂亮不成？”龍眷緊接著問，明顯不讚同程文箐後面那句對別人的稱讚。

“……那你是覺得我比較漂亮？”程文箐倏然擡眸望住龍眷，神色終於有了點飛揚，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龍眷的認可。

“……自然是你比較漂亮。這是事實中的事實。”程文箐擡眸的瞬間，龍眷沒心動那便是假話，思緒的確頓了下，才給她接話，但一說完便移開了眼目。

“可那個女人都在雲家過夜了。”程文箐又一臉惆悵起來，想這兩年來，雲海昸對自己可謂牽手都少之又少，更別說親吻，就那麽零散幾個，十個手指頭數出來都有多呢。

“難道你就沒在雲家過過夜？”龍眷問這話之時，心是噠噠的揪住。

“我就沒有！”程文箐瞪眼給他，氣鼓鼓地大聲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滿自己沒能在雲家過夜，還是不滿眼前龍眷反問語句。

“真沒？”龍眷喜出望外而向前傾了傾身子，就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沒！真沒！”程文箐連續強調說了兩個沒，可似乎還是覺得不夠，補充繼而說，“以往和你說的，都是騙你的，那你都信，我也是沒辦法！”以前，為了不讓龍眷笑話自己，每每都說自己晚上在雲家過夜，現在想起來，可真是幼稚至極。

“挺好的，挺好的。”龍眷低了低頭去，念碎了兩聲，約莫在心花怒放了。

“什麽？”龍眷念碎得太小聲，程文箐沒聽清，問著。

“看來，他是在暴殄天物。好好的你擺在眼前，竟然不好好占占便宜，可惜了可惜了。”龍眷眼裏閃爍著程文箐較為熟悉的痞子神色，這話說得半認真半調戲的。

看吧看吧，果然會取笑她了！

她就知道！所以以往才騙他的！

他也瞧不起自己了吧！

“哼！不吃了不吃了！”

倏然地，程文箐惱羞成怒地站起了身子，甩了下臉，準備離座，剛要邁步離去的時候，被對面的龍眷及時拉住了一只手，硬是讓她寸步難移，本不是存心要離開的程文箐也就任由他牽著，等他說話。

“龍眷，難不成你還沒笑夠啊？還要繼續挖苦我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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