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辰倒是也沒說什麽，周若言聽過太多次她與父母通電話挨罵，卻從來沒有聽過她父母關心過她一句，更沒有見蘇瑾辰父母來帝都看過她一眼。

一般外地的同學，大學幾年，父母總會來那麽一兩回，再不濟，大一剛學校的時候也會送一下，就算有些家庭困難的，來不了的，也是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噓寒問暖，蘇瑾辰壓根就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蘇瑾辰沒有再去管，論文答辯之後，所有大四的學生都在忙著準備畢業典禮，或許這是她們之間的最後一個聚會了。

當中的有些人，也許就是這一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

大家都在忙著告別，忙著留念，忙著向喜歡了四年的人告白，用力的告別。

“若言，你願意做我畢業晚會上的舞伴嗎？”沈北澤終於鼓足勇氣，邀請周若言。

“好。”周若言爽快的答應。

沈北澤一臉訝異，他以為周若言不會答應，一般畢業舞會上，大家都會選擇自己喜歡的人，沒想到周若言居然答應了他。

“若言，這是我送給你的禮服。”他有些激動，拿出藏在身後的禮盒。

“謝謝，不過……”

“我知道，我不勉強你。”沈北澤怕周若言反悔，連忙說道。

周若言抱著禮服回到宿舍。

“瑾辰，你畢業晚會上的舞伴找好了嗎？”

“沒有。”

“那你……”

“鈴……”蘇瑾辰的手機鈴聲這時響起來，蘇瑾辰看了一眼，不由的皺眉，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也害怕接這個電話。

周若言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接啊，說不定是好消息。”

“媽。”蘇瑾辰的聲音有些機械。

“你這個喪門星，你在外面到底惹了什麽事，你到底跟多少人鬼混，現在把那些跟你鬼混過的人弄到家裏幹什麽？”母親劈頭蓋臉的吼道。

“媽，怎麽了？”蘇瑾辰訕訕的問道。

不過她大概知道，應該是任平生去了她家裏，可是景珍幾天前就說任平生去找她父母了，那這些天他去哪裏了？

“你還有臉問怎麽了，你在外面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找上門來了，你怎麽這麽下賤，不但作踐了你自己，也讓我和你爸丟人，你怎麽這麽自私自利，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養了你這麽個東西。”蘇母在電話那頭喘著粗氣，咬牙切齒的罵蘇瑾辰。

“媽。”蘇瑾辰將電話拿遠了些，等母親罵完了，又回應了一聲。

“你一點臉都不要，豬狗不如，跟牲口就沒區別，你怎麽不去死？我給你說了那麽多好話，你一個字都不聽，我把你養這麽大，你一點恩情都不記，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蘇瑾辰將手機稍微拿遠，盡量平息著自己的情緒，周若言一臉同情，宿舍很安靜，只有蘇母電話裏的罵人聲，她也見識過，等蘇母罵夠了，自己會掛電話，她能做的就是陪著蘇瑾辰。

這個世上你可以拋棄任何人任何東西，唯一拋棄不掉的是血緣，蘇瑾辰做不到。

……

“瑾辰，你還好嗎？”

蘇瑾辰點頭，表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總是能不露聲色的給人隔離感，只是出於一種本能，而非故意。

所有的人都在忙著，很多同學都在外面租好了房子，很多已經找好了工作或者去處，有些選擇留在帝都這座一線城市，有些則選擇回鄉去考試……

越靠近月底，蘇瑾辰越不舍，她開始變得多愁善感。

她不明白是因為周若言要走，還是因為她和於仲卿的關系……

於仲卿這幾天出差，她堅持上班，一直被司機接送。

“停車。”

蘇瑾辰坐在後座上，看到一個女子跪在馬路旁邊的人行道上，手扶著長椅，樣子似乎很痛苦。

司機將車停車，蘇瑾辰急忙下車。

“這位女士，你沒事吧？”

蘇瑾辰走進一看，嚇一跳，她臉色白的嚇人，已經開始翻白眼，頭發已經被汗濕透，蘇瑾辰看了一眼，地上似有血跡。

“你，那個我送你去醫院吧。”

蘇瑾辰和司機將女士扶上車，送到最近的醫院。

“病人大出血，必須馬上做手術。”

“什麽手術？”

蘇瑾辰有些不安。

“清宮，胎兒已經死在腹中了，必須馬上做引產手術，否則大人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我們不是她的家人。”

“那必須要聯系到她的家人來簽字，都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居然還吃墮胎藥，不要命了嗎？”醫生搖搖頭。

“那，那我簽字吧。”

“蘇小姐，你……”司機想制止蘇瑾辰，這種事情是要承擔責任的。

蘇瑾辰太單純，而且於仲卿交代過，蘇瑾辰絕對不能出事，他可是承擔不了後果的。

“沒事，救人要緊。”蘇瑾辰下定決心。

醫生遞上手術權責說明書，蘇瑾辰握著筆，“醫生，胎兒真的保不住了嗎？”

“胎兒已經死了，孕婦吃了大量的墮胎藥，她自己都會有危險，必須馬上手術。”醫生催促著。

蘇瑾辰咬咬牙，直接簽字，司機在旁邊默默的給於仲卿打電話。

這種事情還是要早點報告，免得到時候他要遭殃。

蘇瑾辰一直等到手術結束，那個女的被送回病房才離開。

第二天一早她又跑去看那個女人，蘇瑾辰覺得那個女人剛失去孩子，一定很難過，她只想去安慰一下。

蘇瑾辰走進病房，那個女人臉色慘白，病床應該是護士搖起了，她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像是一夜沒睡，又像是哭了很久的樣子。

蘇瑾辰將營養品放下，“那個，你還好嗎？要不先吃點東西，我問過醫生了，你現在可以喝粥的。”

她試探著問她。

“你哪裏不舒服嗎？”

“那個，我給你買了點東西，你剛流產，還是要多吃點補品。”

依舊沒有人說話。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蘇瑾辰只當她身體不舒服，不願意說話，也沒多心。

她也經常不願意說話。

“是你送我到醫院的？”她突然開口。

蘇瑾辰驀地回頭，“是啊。”

“我的孩子……”她眼眶又紅了，

蘇瑾辰有些難過，“孩子送來的時候已經死在了腹中，你這樣做太危險了。”

都已經四個多月了，還敢吃墮胎藥，就算不要孩子，也應該去醫院做流產啊。

“不是我，不是我……”她開始變的激動。

“啊？你別激動，你現在要好好休息。”

“是他給我喝的墮胎藥，是他殺了我的孩子，是他……”她開始低聲哭泣，眼裏滿是仇恨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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