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書房裏，一面壁櫃被推開，展露塞滿整面墻壁的鈔票。

雷洛將莊世楷送來的錢放進壁櫥裏，心裏嘆然感慨：“真是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

有能力，敢拼命，心裏也有一絲底線，保持著某一種善良。

他看著莊世楷的時候，總感覺在看年輕時的自己。

這種相似性，讓雷洛感觸頗深，才願意幫莊世楷一把。

既然莊仔有能力賺錢，又不想收黑錢的話，他就換一種辦法成全對方，或者說成全自己！

他很懷念年少時的自己。

也很想看看莊世楷將來到底會發展成怎麽樣！

是和他一樣堅持不住，成為欲望的傀儡，還是有足夠能力堅持下去，走出另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我放過你，不代表每一個人都會放過你，想要堅持本心，很難，真的很難。”雷洛重新坐回沙發上，重新拿起雪茄，等待下一個前來領規費的探長。

曾經他以為“華總探長”，“雷老虎”，“五億探長”是一張面具，年少時那個熱血愛國，矢志奮鬥，分文不收的年輕人，才是自己的本相。

但是在很多年前，他就知道那個少年死了。

華總探長，雷老虎才是誰時真正的他。

就連些許對情感流露，青春緬懷，都只能在四下無人的地方進行。

花花綠綠的鈔票堆滿屋子，永遠無法照亮黑暗的人生。

……

“這一關總是闖過去了。”

莊世楷拎著錢箱來到停車場，和兩名探長擦肩而過，把錢箱放回到跑車副駕。

當他松開手掌時，掌心裏已滿是細汗。

回想起剛剛書房裏的全部過程，可謂是峰回路轉，驚心動魄。

而且洛哥做事的手段太高明，他根本看不出洛哥到底是為什麽放過他。越是讓人捉摸不透，就越是給人強大的壓力。

要是讓他知道洛哥心裏的真實感受，莊世楷恐怕會連連擺手：“NONONO，洛哥，別想太多。”

“我做人沒什麽底線，也不講究理想，我只是提前知道將來有廉政公署，現在才玩這一套而已。”

“洛哥，你誤會我，你真的誤會我了……”

只能說江湖太難！

有時候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

雷府內，規費大概發了一個多小時。

傍晚六點多的時候，廚房裏晚餐開席。

二十多位探長分成兩張桌子，港島總區一張，新界總區一張，另外兩位高級探長都坐在洛哥身邊。

酒席上全是白小姐的手藝，魚翅、海參、鮑魚、樣樣奢侈貴氣。

席間，當莊世楷吃到“金湯鮑魚”時，擡起頭目光，頗為驚喜的看向陳細九。

“丟，他看著我幹嘛？”陳細九正吃著晚餐，心頭咯噔一聲，突然察覺到某個目光掃過自己，頓時暗暗叫苦：“該不會又要有人送馬子給我吧？”

“這才上位幾天就學會了？”陳細九面露訕笑，連忙低下目光，不去和莊世楷接觸。

他生怕吃著吃著，莊探長嘴裏就突然蹦出一句：“細九，你要老婆不要？”

要不起呀！他家裏都有九個啦！給再多錢都不能要啦！

莊世楷看他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繼續低下頭吃飯。

其實，他只是覺得鮑魚酸甜可口，沁人心脾，想問問細九哥“金湯鮑魚”是怎麽做的。

畢竟，能把鮑魚這麽難吃的東西做好吃，肯定有什麽秘方。要是把秘方問出來教給阿美，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轉念一想，阿美那手藝，估計拿著秘方也學不會，幹脆就算了吧。以後私下和細九哥打好關系，天天去他家蹭鮑魚吃，豈不是更爽？還不用自己花錢買鮑魚！

陳細九此刻發現目光移開，心裏暗道僥幸，只要不給他送老婆，吃點鮑魚什麽都是小意思啦！誰還敢給他送老婆，誰就是他的仇人！

雷洛坐在主位上，倒是察覺到兩人眼神中的隱晦交流。在和林剛探長碰完杯後，眼神瞄過莊世楷，心裏突然覺得該給他找點事情做做。

“最近顏同那裏沒動靜，估計兩人心裏都陰著貓膩，可你有心思跟我討後路，就證明你很閑嘛......”

“不給你搞點事情出來，整天想著把妹就不好了。”

雷洛面帶微笑，舉起酒杯，一口飲盡香檳，心裏已經打算沒事，也要給莊仔搞點事情來做做了。

......

與此同時。

粵省，某刑事法庭。

一位穿著中山裝的庭審法官，敲下法槌，大聲宣告著審判結果。

“李長江！你協助他人武裝搶劫，證據確鑿！”

“你的上訴已被駁回！”

“由於你在審判期間態度惡劣，擾亂法院，拒絕認罪，死不悔改……”

“現在判處死刑，立刻執行！”

李長江從未想過收留一個老鄉兄弟過夜，都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可在這錯誤的年代，無罪打成有罪，小罪判成大罪，已經是慣例。

“啊！”

李長江猛然擡頭，瞳孔中滿是震恐。

就算他也有錯，也僅是念及同向情誼，幫兄弟做了一次偽證，根本不足以判出死刑。

可惜，此刻點法律不需要質疑！每一個對它發出挑釁的人！都將遭遇最嚴格的審判！

“走走走！”兩名一身綠色軍裝的法警，面無表情鉗住李長江雙臂，將一身灰色囚服的李長江拖出法庭，將他與五名真正犯下搶劫罪的犯罪押上囚車。

老鄉垂首坐在旁邊，雙手被麻繩束在背後，滿懷歉意的講道：“長江，對不起。”

李長江一樣雙手綁在背後，不過他卻一聲不發，他說不出“沒關系”，也產生不出恨意。只是坐在車內，聽著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音，好似還聽見父親在車外的怒嚎。

不過，誰都沒註意到，一把匕首已經被李長江悄悄攥在手裏，並且把刀忍藏進袖口內，時不時才會露出一截，輕輕切割著手腕上的嘛繩。

這是剛剛在走出法庭時，老父親拼命沖上來交到他手中的最後希望。如果說五名搶劫罪犯死有餘辜，那麽李長江就是無妄之災，過度刑法。

當囚車緩緩駛離後，老父親和鄉親們也都一起跟上，最後為後生仔送一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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