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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百二十八 賀賴部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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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還在鋪席子, 像鋪了層木地板似的,謝奚穿著襪子踩在上面,感覺還挺舒服的。阿武忙說:”你穿著鞋, 別受涼了。”

謝奚開了窗看了眼院子, 說:“其實大小正好, 你看院子裏夏天來了, 有那棵樹。到時候院墻根裏種一些爬藤花草。看起來挺安逸的。”

阿武仰頭看了眼,不以為然的說:“還是沒有咱們家院子敞亮, 擡眼就能望見麥田, 院子裏葡萄架下能乘涼,後院的井裏掉一顆西瓜, 那樣的夏日才安逸。出了門才知道, 家裏有多好。”

謝奚聽的笑起來,說:“那等長安那邊平定了, 你就回家待一段時間。正好替我回去看看你阿爺。”

阿武鋪好席子,起身將床上的紗帳給她掛好,替她整理了一番屋子, 才說:“我師傅說他忙完長安的事就回來了。等他回來我回去走一趟。”

謝奚突然才想起說:“唉, 又把大事給忘了, 你成親的事怕是要耽擱了。”

阿武聽的鬧了個大紅臉,“我不著急。”

謝奚回頭說:“阿圓著急啊, 如今阿圓可不是當初那個有些家門困頓的盧家的小女兒了。”

阿武聽了頓了頓才說:“盧家不是那樣的人,阿姐不用擔心。若是……”

他顯然是不想有什麽若是,就沒說。

謝奚笑起來,見逗他逗的有些過了,才說:“沒事的,這門親事有你五哥保媒, 我就給你保萬無一失。”

阿武無奈著笑著看著她。謝奚這下心情更好了,笑的更暢快了。

曹參下午過來看他,謝奚將西屋裏摞著的桌椅搬出來放在院子裏,燒了壺水,泡了點野菊花。曹參是長安人,但是好些年沒回去了。坐在謝奚的院子裏悠閑的喝了壺茶,笑說:“承蒙謝娘子招待,有些時候沒這麽悠閑了。”

謝奚笑說:“好說,我這些帶的多,接下來咱們共事的時間長著呢,不著急。”

曹參笑說:“早就聽聞過謝娘子育種的本事。”

謝奚笑說:“今年但願能有個好收成。”

曹參卻說:“去年八月的麥種已經種下去了,如今看秧苗確實比之前的要粗壯一些。帶到麥收才能看出來。下給月種了稻,也快著呢。”

謝奚也說:“春耕秋收就是一季,但願明年新糧種能量出,到時候天下廣播,也好讓人吃個飽飯。”

曹參聽的唏噓,這可不是單純會育種的人會說的話。

阿武給院子裏灑了水,簡直賢惠的不像樣子,打掃完後笑著和曹參說:“我過幾日就回涼州,我阿姐就拜托你們照顧了。這隔壁住的什麽人?”

曹參笑說:“這一排就三戶,隔壁是我家,再過去是王軍長,他是守烽火城的人。也是管這偏屯田的人。”

謝奚笑笑,只說自己知道了。

等阿武回去後,謝奚才真正開始忙碌,吃飯是前面的大竈一起吃,有時候是素菜,有時候夥房的人會打獵,加個餐之類的。謝奚的嘴刁慣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習慣,吃的也不多,但是她是個適應能力挺強的人,不愛吃頂多少吃點,遇上好吃的時候才會多吃點,過了一個月,她的秧苗都準備好了,水田也準備好了。

趁著閑暇,她在西屋門口砌了個竈臺,屯田的人很多,有的帶著家屬,有的沒有。曹參就沒有,一個人跟著一個老仆,叫曹三。

曹三給她幫忙搬了石頭,她自己趁著有時間起了一孔連竈,一個火膛,兩口竈眼。

等插秧後,她的時間就多了。完全可以自己做吃的。

她在隔壁的田埂上讓人開出一片地,種了很多菜,阿武半個月的時候就來看她一次,給她帶了各種吳媼準備的行李。和很多的菜種。

她光黃瓜就種了一片。西瓜也種了一大片。

各色蔬菜,辣椒也來一片。

鄉下的生活安逸,每日清晨起來,謝奚都煮一鍋蛋花湯。

菠菜長的快,做湯簡直不能更合適。因為旁邊有家眷的軍戶們有孩子,謝奚有時候會教他們寫字,那些家眷養了家禽,總給謝奚送雞蛋和一些吃的。

謝奚的菜地,也是囑咐這裏的人照看照看,至於菜大家隨意摘。

賀賴部的人也會來,但是每日就會回去。

謝奚在這裏的日子慢慢就滋潤了,曹參是又一次偶爾撞進來,見她悠哉悠哉的喝蛋花湯,吃花卷。

謝奚留他吃早飯,他也沒客氣,幹掉謝奚的大半鍋蛋花湯。

之後三五不時的就來蹭飯。有時候是烤肉,有時候是排骨,阿武來了幾次就遇上了幾次,乃至於他都忍不住了,問:“這曹參,是不是……”

謝奚正在開著門窗,坐在窗下的書桌上畫圖,阿武在院子裏烤肉,謝奚頭也不擡問:“是不是什麽?”

阿武本想說,曹參心思不純。但是又覺得,阿姐這樣的女子,受他們愛慕,也是應該的。

就說:”沒什麽,覺得他倒是挺勤快的。”

曹參主管開墾的農事,那王軍長不管農事,只管屯田的軍戶。

分工很明確。

長安不同賀賴部的寧靜,崔程在河南道一戰,打得有些艱難,畢竟馮征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武太後在,崔家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倒是蔣道東給崔鄴來信,都督舊疾覆發。

長安已經有入夏的征兆了,河北道的春耕已經安排上了,他給崔鯤送的錢糧真是比他一年的收成都多。崔鯤居然給他回信:小五懂事了。

氣的崔鄴想罵娘。

直到立夏那天,崔鄴才收到消息,崔程殲馮征於新野,擒武太後及小皇子於汴州。

自此河南道歸順。崔程整頓後就可回朝。

長安城裏民心大定。劉彰滿臉喜色,見崔鄴怏怏的回宮,忙說:“五郎早些準備,接夫人及老祖宗回宮。”

崔鄴不慎熱衷的說:“祖母說郊外避暑最是舒適。暫時不想回來。”

劉彰聽的一個趔趄,問:“那夫人呢?”

崔鄴:“母親遠在涼州,我如何得知?我這幾個月忙的哪有時間問候母親。”

劉彰見他又不好好說話了,無奈說:“五郎,這是大事,不可意氣。”

崔鄴問:“你就不能問大哥嗎?讓他安排吧,我今日真有事。”

劉彰的心思他清楚,他心裏無奈,有個袁掌櫃就夠了,這一個個的心思怎麽就這麽多呢。

劉彰還不知道他的埋汰,勸說無效後,也有事要忙,急匆匆走了。

崔鄴進宮是為了翻舊典籍,雖說他是個現代人但不是萬能的,有些事還是要結合實際,按照他們原本的老方法來,就比如這裏的稅制。

他取了東西出宮門,回家的路上意外遇上了陸家人。

他忙昏頭了,都忘了謝奚那個野生徒弟了。陸溫後來些許不出門,長安亂象叢生的時候,他簡直怕了,關了門不準家人進出隨意走動,所以陸家在長安城的戰亂中安然無恙。

崔鄴見了陸溫,只覺得驚訝,陸溫看見他,居然還認識,拄著拐杖,笑笑問:“你是盧恒書的外孫。”

崔鄴笑笑當時默認了。

陸溫有些感慨,又仿佛有些無奈的喃喃:“他挑人的本事,還是那麽厲害。親自挑的女婿,都不是等閑之輩……”

反觀陸家,就平庸多了。

崔鄴是個窺探欲很淺的人,關於前人的糾葛,他幾乎從來不問。

五書倒是回去後說:“聽說陸家那位芝蘭玉樹的陸三郎在南地做官做上癮了,陸家使人換他回來,好幾次了,他就是不肯回來。”

崔鄴挑眉問:“你從哪裏知道的?”

五書和他不同,混跡在長安城裏,哪裏有點八卦,他一清二楚。

陸益之已經放棄了他的錦繡文章,如今他再看從前的詩詞歌賦,只覺得是酸詩,沒有一點用處,平白叫人看了笑話。

吳江縣地處三江交匯處,濕熱,水汽重。起初他吃住很不習慣,但是時間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

仿佛從長安城裏那個年少盛名的殼子裏脫出來了。

各地的戰亂他也耳聞了,看在眼裏,聽在耳裏,竟然少了從前的憤慨。更多的是想起謝奚的話,她這個人真的很奇怪,有一套她自己的道理,自成體系,竟然也不矛盾。

南地入夏後濕熱,他托人給她帶了很多吳江縣本地的種子,和一些特產。

東西送到西郊的莊上。魯伯又托人給謝奚帶過去了,只是路途遙遠,很是費勁。

等謝奚收到陸益之的投遞,已經入夏了。

賀賴部的夏天除了蚊蟲多了一點,其他的簡直沒有缺點。

她的菜地裏的菜全長起來了。每日有黃瓜小菜,結果等西瓜一熟,就沒人碰黃瓜了。

沒有人能拒絕夏天的西瓜。

阿武抱著半顆瓜,坐在院子裏,看著謝奚腌黃瓜,問:“這個腌的好吃嗎?”,畢竟從前在家,黃瓜根本不夠吃。

謝奚說:“你住兩天就知道了。”

阿武也說:“師傅來信,已經在路上了。”

謝奚問:“長安的事忙完了?”

阿武說:“不清楚,聽說都督已經回了長安,到時候就成了……”

到時候,五哥就成了皇子。這個身份還是讓他覺得陌生。

畢竟皇家這種身份,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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