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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 崔崽的小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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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奚準備的行李很簡單, 一些藥材和簡單的急救用品,剩下的都是肉幹。

阿骨勒大清早隨人去放馬回來,進門就見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叫了聲:“郎君?”

崔鄴這才回神, 收起信照例裝在胸前, 問:“山裏的馬怎麽樣?”

阿骨勒:“都好, 入冬後會有一批小馬駒出生,馬場的人勤快, 照顧的都不錯。”

說起這個, 阿骨勒是極佩服崔鄴的,當初販貨進草原已經走到這裏了, 遇上賀賴部的人, 崔鄴幾乎沒有猶豫就放棄了,救了將近百人, 如今這將近百人已變成快三百多人,整個賀賴部也成了他們信賴的養馬人。

南北商隊需要的馬和賣出的馬,早已經將當初的那批貨的錢賺回來了, 他似乎有點明白崔鄴說的, 就算舍十個馬場他都不心疼的道理了。

只要有人在, 就沒有什麽不可能。

崔鄴問:“蔣道東派出去的斥候回來了嗎?”

阿骨勒:“沒有看到,段沖一直跟著他練武藝, 怕是沒回來。”

他看到了行李,崔鄴將肉幹往他那邊推了推,示意他嘗嘗。

他不明所以,並不清楚肉幹的妙處,嘗了口,有點咬不動, 待細細品到味道後,只覺得很妙。

崔鄴這幾日難得這樣放松,笑說:“若是牛肉做的,味道會更好。”

他覺得這個味道已經很不錯了。

崔鄴繼續介紹說:“這幹糧不錯吧?等我這次回去,給你們多準備。”

他見崔鄴眉眼裏似乎都有了不一樣的光彩。突然問:“可是郎君的那位心上人送來的?”

崔鄴聽的笑起來,並不否認,只說:“她很喜歡河西道,若是河西道上太平,定讓你見識見識她的能耐。”

他不知道那位女娘有什麽能耐,但是崔鄴的能耐,他早見識過了。

崔鄴的孤獨感大概被謝奚給攪起來了,後來自從和謝奚認識以後,他才能真切的放松,有些事只有謝奚能懂。

崔鄴閑聊點到為止,收起情緒,說:“最遲明日,後日一早出發,今明兩日備好水和幹糧。”

說完又開玩笑說:“我不會做這個,要不然今日打獵回來,可以烤一些上路帶著,可以下酒。”

阿骨勒聽的笑起來,說:“郎君留著自己慢慢吃吧,莫要讓段沖看到,他可不留手。”

崔鄴聽的笑起來,突然窗外的段沖問:“我不能看見什麽?”

兩個人都被他嚇了一跳,而後又都笑起來,段沖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肉幹,嘗了一塊,只覺得驚為天物,問:“哪兒來的?拿這個下酒,那是真絕。”

崔鄴了然的笑,段沖帶著南地人痞氣,又有西北人的悍勇和豪爽。

阿骨勒還要去忙馬場的事,起身說:“我先去那邊照看,你們聊。”

阿骨勒走後,段沖湊過去,手快抓了幾條肉幹,和崔鄴說:“蔣道東有點意思,放出起碼三批斥候,我看到有人繪的圖了,他防著我,我不敢靠的太近。”

崔鄴聽的失笑,問:“還看見什麽了?”

段沖知道崔鄴不會和他計較這些,咬了口肉幹,又說:“這五十人,個個都是練家子,蔣道東的拳腳我摸不準,但是槍法、箭術絕好。”

崔鄴其實能猜到蔣道東的能耐,他一句都不多問,只要崔程答應他的條件,這幫人安安分分的跟著他,只要不擅作主張,他們愛幹什麽他一概不問。

段沖見崔鄴毫不意外,問:“郎君知道?”

崔鄴安慰他:“他們是軍中之人,謹慎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咱們是生意人,只做生意,不問其他的。”

崔鄴見他若有所思,說:“你若是想入軍營,我可以送你去。”

段沖朗聲大笑:“郎君說笑了,我這樣自由慣了的人,何必去遭那個罪?”

崔鄴也不深問,他並不貪酒,但是段沖愛喝酒,見吃肉幹沒酒,抓了一把說:“我去找酒,沒酒可惜了。”

崔鄴笑罵:“滾蛋。”

午後,他跟著莫裏又在村子裏走了一圈,村子裏的人並不是都認識他,這幾年村子裏的人也會出山,去涼州和金城走動。已經習慣了漢人的生活。

莫裏家就住在廣場邊上,村子就是圍著廣場建的,有點像現代小區。

他走著邊問莫裏:“從這裏進去,最早能遇見哪個部落?”

莫裏講的很詳細,大致方向、部落屯的兵甲,連同每個部落的傳統都說得很清楚,崔鄴聽的很仔細,兩個人一下午繞著村子一直散步,最後登上了馬場東邊的瞭望臺,這裏能隔著峽谷望見了對面山坡上的馬群。

崔鄴一個下午腦子裏都在整理消息,一直等上了瞭望臺,他才長長的舒口氣,問莫裏:“我若是能帶回來一萬馬,你能養好嗎?”

莫裏聽的大驚。

崔鄴隨後笑說:“我也就是一說,你別當真。”

莫裏卻鄭重說:“郎君放心,莫說一萬,就是再多,我莫裏也能養得起!”

崔鄴聽的笑起來,望著對面的馬群,心緒一點都沒有放松。

晚飯的時候蔣道東來給他商量,說:“郎君,後日一早可出發,七十裏以內沒有障礙。”

崔鄴似笑非笑的看他,問:“我是做生意,又不是躲著人,怎麽能繞開部落?”

蔣道東勸說:“往深處走,才好探到消息。”

崔鄴並不指責他的私心,只說:“我心裏有數,消息自然會讓你們探到,必要的時候,我也會幫你,但是進了草原,就守著我的規矩。你們都督是什麽人,你比我清楚。但是我是什麽人,你們都督比你清楚。”

蔣道東一句都不反駁。

這兩日他見識到崔鄴不動聲色掩飾的能耐了,能在五年內在河西道上信馬由韁的做生意,好像他做生意沒什麽章法,他什麽生意都做,並不追求最大的利潤,但是所有的生意都能串聯起來。

他不懂這是組合經濟的效應,只覺得崔鄴心思未免太過老辣。讓他不得不重視他。

崔鄴並不清楚蔣道東心裏是怎麽看他的,但是不能和他鬧得太僵,又緩和了口氣,笑著說:“我這次的目的是為了換馬,我花了代價從朝廷那裏拿到的官鹽,已經賠了一筆,進了草原,就是唯利是圖的生意人,做生意的事,我不許任何人指教,其他的事我也不管。你們都督的命令,你自己想辦法。但是我的生意,不能有一點閃失。”

蔣道東懂他的意思,他說話能威嚴,也能放下身段。讓他啞口無言。

等蔣道東走後,他才靠在床頭,仰著頭閉上眼,捏著鼻梁骨放松,休息了片刻又想起還沒有給謝奚回信。

起身鋪了紙墨,提筆。

謝奚:我已離涼州,在草原邊界整備出發,一切安好。

我在這裏發現了一片種田的好地方,古河套地區,就是歷史上那個著名的河套平原。

我記得,原來的這裏,有幾個很大的酒莊,千頃的葡萄園。此刻這裏一片綠蔭,是放牧的天堂。不知道是時空留給我的禮物,還是我遇見的奇跡。

這裏是東經106度,北緯38度,和這裏同一經度緯度的位置,是美國,的西南部。

世界大不同,可是又處處都有聯系。

可惜的是我不會制圖,但是能將一路的見聞告訴你,說不準你真能繪制出詳細的路線圖。

涼州城裏有座大佛寺,我曾經去過。

此刻的涼州城,那座大佛寺還在那裏,我有種錯覺仿佛我們沒有走入時間的縫隙,過去的事情都是真實的,我們見過的,也都是存在的。

我怕生出不真實,所以只在在佛門外駐足觀望了很久,沒有進去。

佛家講究‘空’,我怕我會得一個‘空’字。

下次帶你來,我們一起去。

我預計兩個月就回來。出門在外,還是不如你那裏舒服。商幫走卒,總歸幹的是辛苦的買賣,等我這次回來,就能在祁連山下建一個新的馬場。

到時候,你專心做你的實驗,我們有一生的時間,應該讓自己活的開心一些。

若是我最後沒回來,你也不要驚慌,我的人在崇仁坊的客棧等你,到時候會有人教你。

我的錢,夠你花一輩子的。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不缺的就是錢。若是回來,必然會更有錢。

謝奚,人生來就是這樣,不要對我失望。

他面色嚴肅的收起信。對心裏的人不心軟,確實有些殘忍。

第二天隊伍已經整裝待發,崔鄴面色嚴肅,將信交給段沖,囑咐他:“現在立刻回涼州,將行李送到地方,把信交給她。什麽都別亂說。”

段沖原本想著連夜奔襲來,跟著他一起去,結果還是被打發回去了。

垂頭喪氣的,不言語。

崔鄴怒道:“莫胡鬧!你走了,誰來帶隊?我若是有個閃失,自然有人搭救,商隊有個閃失,你我人都不在,你讓他們怎麽辦?”

段沖點點頭,收起倔勁兒:“我知道,郎君放心,我這就回去。下次來涼州就歇腳,我在此地等郎君歸來,正好也能在這裏放馬。”

崔鄴聽的失笑:“出息!”

第二日一早,崔鄴領著一隊人馬出發,段沖目送他們走遠,才翻身上馬,狂奔南去。

謝奚從把信送走後,就開始等著回信。

從陸家回來的路上,謝氏問她:“雀奴是不是徹底失望了?”

謝奚並不在意的說:“姑姑,我原本就沒有多想這回事,我突然想去河西道尋父親。”

謝氏聽的嚇了一跳,忙勸:“你莫要這樣,你一個女郎,怎能獨自走這麽遠。況且河西道亂著呢。”

謝奚聽的笑起來,她就是覺得焦急,好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著其他人奔忙。

等回了郊外,魯伯驚喜的和她說:“好像有郎君的消息了!”

謝奚又驚又疑的問:“當真?”

魯伯說得很保守:“秦西客棧來了一隊胡商,說是一個月前見過郎君。”

謝奚對這個消息表示滿臉疑問,這也算是個消息?

但是也沒打擊魯伯,安慰道:“既然有消息傳來,那應該確切消息就快了。”

她整個人心情都有些焦慮,不知道崔鄴走到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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