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離開，為什麽還要回來？”

空氣中帶著幾絲涼意，王沐看著孫宇凡皺起的眉，想像以前一樣去撫平，可是，他終究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而他的餘光看見了孫宇凡身後半開的門，那裏站著一個人，自己能清楚地看見他錯愕的眼神，以及那雙，熟悉的眼睛。

王沐從未有如果強烈的壓抑感，他和門外的那個他都看著自己，仿佛是在等待自己並不重要的回答。王沐深吸一口氣，揚起唇角：“你希望我回來嗎？”

“無所謂了。”孫宇凡偏過頭，不想看見王沐脖子上掛著的那枚戒指，承載著太多的回憶，也承載著太多的傷痛。“戒指，扔掉吧。”良久，孫宇凡說出了這句話，戒指是送給曾經深愛的愛，並不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

可是一切都變了，所以，也該結束了。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孫宇凡頓了頓，“他讓我改變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我愛他。”

聽到這句話，門口的蘇哲怔了怔，門內的那個少年寬闊的肩膀顫了顫，但是他堅定的話語讓蘇哲此刻無比的安心。

“孫宇凡，你以為我當初離開是為了什麽？”王沐的聲音有些發顫，“都不重要了。”孫宇凡並不明白為什麽王沐要問。

“是啊，都不重要了，孫宇凡，你從來都不會關心這些事情。”王沐自嘲地笑了笑，他有些粗暴地把項鏈扯了下來，脖子上被勒得出現了深紅的印記，他攥著那枚戒指，不再看著孫宇凡，“如你所願。”

孫宇凡轉身打開了門，卻看見了垂頭站在門口的蘇哲。蘇哲並沒有慌張，倒是讓孫宇凡有些詫異。

“蘇哲，你，相信我嗎？”孫宇凡問道，蘇哲緩緩地擡起頭，他很多沒有這麽近的看過孫宇凡了，蘇哲剛想開口，身後的人卻拉住了他的手腕。

“孫少爺，”劉允貼近了蘇哲，“那你又相信過他嗎？”因為不忍心看你再受傷，因為不想看到你失落的眼神，因為想讓你在我身邊，劉允覺得自己像是瘋了，這是那個冷靜的他嗎，他以為這些年他把自己的曾經隱藏的很好，可是再一次遇到蘇哲，他做不到了。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相信他。”

這句話一說出口，蘇哲就下意識地看向了劉允，而劉允意識到了蘇哲的目光，卻沒有看向他。

襯衫貼著被汗水潤濕的後背有些難耐，劉允攥了攥拳，一時之間似乎真的沒有什麽話好說了，劉允沒有想到孫宇凡會說這樣一句話，是他看出來什麽了，還是自己真的太在乎蘇哲了？

“我先走了。”蘇哲轉身有些倉皇地走了，而孫宇凡一把攥住了劉允的衣領，“劉允，沒想到你在辯護時的顛倒是非也用來對待蘇哲了，”孫宇凡瞇起了眼睛，“我不管你跟蘇哲說過什麽，現在收手吧。”

“孫少年，你還真是……”劉允無所謂地笑了笑，他看向了站在孫宇凡身後的王沐，“難道你就不會像對王沐一樣對待蘇哲？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他。”劉允也同樣攥住了孫宇凡的衣服，“畢竟在蘇哲生病的時候，照顧他的是我，不是你，你又幹了什麽？聽那個女人一面之詞？你真是天生保護弱者的好苗子。”

“劉允，你沒必要拿陳琳的事情諷刺我。”孫宇凡不甘示弱，“你就不擔心蘇哲有一天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劉大律師，別失態了。”孫宇凡用力一推，追了上去。

劉允整了整被攥皺的衣領，聽到了王沐淡淡地說：“據我所知，你似乎一直在調查孫宇凡父親的公司。”

“為什麽？”王沐那雙清亮的眸子此刻也暗淡了下來，“是為了那個人？”

“做好你份內的事情，這不是你該管的。”

孫宇凡追出去的時候，四下已經無人了，夜幕降臨得有些急促，孫宇凡嘆了一口氣，剛剛那番話他沒有想到會被蘇哲聽到，不過讓他知道也好，這樣就不至於一直逃避自己。

“孫…宇凡。”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孫宇凡身後的蘇哲喃喃地喊了一聲，孫宇凡下意識想回頭，卻發現蘇哲的頭抵在自己的背上。孫宇凡怔住，沒有動。

“陳琳的事情，都結束了嗎？”

“……嗯。”

“嗯，那你就不用內疚了。”

“蘇哲……”孫宇凡轉身，蘇哲也擡頭看向了孫宇凡，那疲憊的眼底似乎有了一絲的舒緩，“我都知道了。”蘇哲頓了頓，“我也聽到了。”

“孫宇凡，你別一副說錯話的表情，你又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孫宇凡覺得，比起自己，蘇哲的表情太更不自然。

“噗——”果然，孫宇凡忍俊不禁了。

“有…什麽好笑的……”蘇哲還沒反應過來，孫宇凡遲疑的手已經深了過來，卻只是撥了撥自己的頭發，順便摸了摸自己的頭。

蘇哲撇了撇嘴，孫宇凡轉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這條路不長，而孫宇凡和蘇哲心裏都想這條路變長一點，他們這算和好了嗎？大概算是吧。

蘇哲家的樓下有一個小型游樂場，蘇哲經常帶著時羽凡來這裏，而今天蘇哲卻帶著孫宇凡到這裏來了。

“上去，我推你。”孫宇凡擡了擡下巴，示意蘇哲坐上秋千，“幼稚。”蘇哲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他卻坐上了秋千，孫宇凡的手掌撫上了自己的背，遲疑了一番似乎並不想推，“你倒是推啊。”蘇哲笑了笑，“哦……哦。”孫宇凡回答之餘用力一推，蘇哲險些掉下來。

“孫同學，你可以輕一點推我。”

“蘇老師，你可以別這麽心急嗎？”

氣氛一直被調劑著，秋千鋼索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孫宇凡，和我說說你父親公司的事情吧。”

“還有，關於劉允的。”

第二天．

劉允在去蘇哲家的路上，他沒想到蘇哲會主動找他，開車經過一家賣炒栗子的店，劉允習慣性地買了一份帶給蘇哲。

“叮咚。”

劉允口袋中有蘇哲家的鑰匙，但是卻按了門鈴，畢竟經過昨天的事情，劉允並不知道蘇哲是怎麽想的，唐突地用鑰匙開門並不是他的作風。

“你來了。”蘇哲習慣性地接下劉允手中的炒栗子，他坐在了沙發上，把炒栗子也放在了茶幾上。

“喝茶嗎？”蘇哲想起身去倒水，劉允擺了擺手，他一點都不喜歡蘇哲這樣的生疏，很不喜歡，“蘇哲，我不喝茶。”是的，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從來不喝茶。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劉允放下公文包，松了松領帶。

“劉允，為什麽要這麽做？”劉允是多麽細心的人，他不會不知道自己的態度，所以自己也就開門見山地問了。

“你都知道了？”劉允面不改色，蘇哲眼中的失望他不是沒有看見，他不想騙他，除了孫宇凡的那件事，他從來都沒有騙過他。

“是，我都知道了。”蘇哲抿唇，“你針對孫宇凡父親的公司，是為了什麽？”

“我以為，你說的是你的事情。”劉允笑了笑，“難道你不應該先問我，為什麽要騙你嗎？”

蘇哲搖了搖頭，“劉允，這件事我不怪你。”

劉允似乎忽然明白了，無論自己是否欺騙了蘇哲，孫宇凡又用著什麽樣的態度對待蘇哲，凡此種種害蘇哲自己的事情，始終沒有孫宇凡的事情重要。他不怪自己這件事，而是問了自己為什麽對孫宇凡父親的公司。

真是殘忍，蘇哲，你知道用什麽樣的方式傷我。

“我的確有我自己的原因，可是我不能告訴你。”

“能收手嗎？”蘇哲小心翼翼地問出來，劉允站了起來，還沒等蘇哲反應過來，劉允已經把自己壓倒在了沙發上，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可是蘇哲卻毫不畏懼。

“蘇哲，你究竟有多大的把握，你就這麽信任我不會對你做什麽？”劉允的呼吸減重，所以的理智差一點點就要在剛剛崩塌，看見了蘇哲的這雙眸子，劉允還是適時地壓住了內心的憤怒。

“你不會。”蘇哲正對上劉允的眼睛，他的手一直抵著劉允的胸口，“憑你的實力，你大可以不比用那些——不當的方式打贏官司。”那一個“不當的方式”讓劉允皺起了眉，這麽說他都知道了？自己的那些——

“公司的那個內奸，是你安排的吧。”蘇哲嘆了一口氣，“劉允，這麽多年，我已經我夠了解你。”

可是蘇哲，你真的不了解我。我大可以不必頂著很多的罵聲強作鎮定顛倒是非，我大可以離開這裏有更好的發展。可是為了你，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這麽做。

而你也不知道，我知不知道這件事。

桌上的炒栗子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涼透了，連帶著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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