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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壽喜宮中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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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沒多時就結束了,侯府的馬車回去的時候,蕭盈的臉色並不好看。盡管蕭老夫人和蕭姑媽一直覺得張小晚這條小魚掀不起什麽大浪。可蕭盈就是覺得心中隱隱不安。心中正是忐忑不安,忽然就看老夫人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張小晚與秦大娘在一個太監的帶領之下去了壽喜宮,遠在宮室之外就聽到了咳嗽聲。老太監輕手輕腳地進去通報了,張小晚安靜地跟秦大娘站在壽喜宮外。張小晚悄聲道:“大娘,謝謝你。”

秦大娘露出一抹笑,道:“你與我客氣什麽?”

張小晚這時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說起來,她與秦大娘相識的時間也不算長久,可秦大娘待她卻真是沒話說。秦大娘又道:“我這一輩子什麽都不缺了,就是缺一個孫子……”

又來了!幸好,秦大娘還沒說出更可怕的東西,遙遙看到一駕明黃色的車輿迎面而來。秦大娘趕緊道:“是皇上。”

兩人立刻都跪下行禮了。車輪壓過石子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戛然而止,年輕的帝王從車輿上下來,張小晚聽到他吩咐一旁的太監:“都安靜些,別打擾了母後的清靜。”

懂得察言觀色的老太監立刻讓所有人都閉嘴,不許發出聲音。

張小晚漸漸聞到一絲絲酒氣,一雙明黃色的赤金袞龍靴子映入眼簾。帝王和氣道:“老夫人快快請起。”

秦大娘聞聲起來了,帝王又道:“都平身。”

張小晚這才站起來。仍舊低著頭,站到了秦大娘身後。秦大娘看著帝王,笑道:“多日不見,皇上又精神不少。”

帝王無奈地道:“老夫人莫提,今日是秦愛卿凱旋歸來,朕難得高興。”

帝王銳利的目光掃過張小晚,最後對秦大娘道:“母後近來身子不適,總是念叨以前的事情,老夫人若是有空,常來宮中看看母後。”

秦大娘聽出帝王話裏的擔憂,道:“皇上孝感動天,太後必然會安然無恙。倒是之前賢妃娘娘也和臣婦這般說。”

帝王眼底劃過一絲淺笑,又道:“等會兒母後便要安寢了,老夫人快快去見見母後。朕一身酒氣,等遲些再來給母後請安。”

秦大娘道:“皇上也須顧念身子。”

帝王便道:“老夫人快莫說朕。老夫人不知道,秦愛卿可是喝了不少。”說著,帝王更是歡欣了幾分。

恭送帝王離開之後,張小晚才覺得周遭的壓迫少了不少。雖然帝王言語之間甚是溫潤親和,可單單他站著已經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秦大娘捏了捏張小晚的手,道:“被嚇傻了?”

張小晚尷尬地道:“……龍威浩蕩,龍威浩蕩。”

秦大娘眼波微動,道:“你倒是個膽子大的。等會兒再見了皇上,記得除了該說的話別的都不要說。”

張小晚便皺眉,什麽是該說的話?莫不是皇帝有心要除去侯府?那麽,自己在這裏起的作用是什麽?容不得張小晚走神,適才進去通報的太監出來,說是太後宣她們進去。太後半靠在床榻上,一臉病態,在見到秦大娘的時候,無神的雙眼難得露出一絲神采來。

“阿媚,你來了?”

張小晚初聽還以為是“阿妹”,後來才反應過來,這阿媚乃是秦大娘的閨名。太後免了兩人的禮,拉著秦大娘的手,讓她坐在她的床邊,沒說話就掉了一串淚珠子下來。張小晚恭恭敬敬地在邊上聽著,原來太後和秦大娘,還有白雲城的田牙婆當年乃是閨中密友。三個女子,三種不一樣的選擇,如今三種人生。

聽起來牙婆是如此市儈的存在,怎麽也和太後搭不上幹系,可是當年田牙婆的家境卻是三人中最好的。她聽從父母之命嫁了當時的翰林編修,後來家道中落,翰林開始三妻四妾,包養外室。田牙婆沒有子女傍身,便自請下堂,後來到了白雲城,偶爾也做做牙婆的買賣。

“……當年,靜兒是最乖順的,性子也柔柔弱弱的,誰知道她原來如此烈性。我們三人,我和靜兒都順著父母的意思嫁了人,唯獨你……即便費盡周折,到底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太後想起當年的事情,眼底露出了神往,“如今看來……阿媚,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一起唱的小曲兒?繡的花?阿媚……”

秦大娘點頭,道:“記得,都記得。你現在又有什麽不好的?心喬,那些過去的事情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對身子骨不好。”

太後回神,笑道:“好久沒人這麽叫哀家了。阿媚,你來了京中為何不來宮裏看我?”

秦大娘無奈地道:“你別提了,來一趟宮裏有多容易?說起當年的事情,心喬你可還記得我們當初為了何娘子的一副刺繡,整整三天不說話?”

太後也想起往事,現在有些哭笑不得,道:“記得,靜兒左右勸不是,還被你我氣哭了。我們看靜兒哭了,才軟了態度。哎,說起來何娘子是個人物啊,當初慧眼識珠,就看中了張相。當時的張相還是一個窮酸秀才吧?誰能想到他後來會坐到百官之首?難得的是,這張相是個癡情的,何娘子多年沒給張相生個一兒半女,張相也不曾納妾,有別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子的本能,張小晚從別人的嘴裏聽到自己的“父母”的事情,竟有種想哭的沖動。秦大娘道:“心喬,你瞧瞧這孩子。可是和當年的何娘子像?”

太後這才仔細打量起張小晚,看了看,笑道:“莫非是張相和何娘子的那個姐兒?和何娘子倒是不像。像張相。”

秦大娘道:“自古生女肖父,生兒肖母。倒是如此。”

太後眼神閃了閃,然後道:“瞧哀家都忘了,前不久賢妃還來哀家這裏說起蕭侯府的事情。孩子,你過來,讓我瞧瞧。”

張小晚便福身道:“是。”

後來,太後又要看張小晚腰間的青花刺青,屏退了一幹內侍,倒是鬧的張小晚有些不好意思。秦大娘看張小晚應對從容,即便有些尷尬窘迫,也不至於畏畏縮縮。到底是越看越滿意。

沙漏過了一刻鐘,太監來報皇帝來了。太後這才放過張小晚可憐的小腰。

皇帝再來時,像是沐浴過,身上酒氣全無。太後見到自己的兒子,甚是歡喜,對帝王道:“皇兒日理萬機,不必日日來看母後。”

“母後這是嫌棄兒子了?”

太後又是一陣寵溺無奈的笑,帝王家的閑話家常,豈是她們能聽的?帝王和太後也不曾說了別的,說了十數句話,太後便要說要和帝王說體己的話,讓一幹內侍都離開了,心中也是知道帝王和賢妃忽然提起當年何娘子的事情不是偶然,今天秦大娘帶著張小晚來,更是肯定了太後的想法。可見是帝王有事召見,只是一個張小晚是臣婦,帝王到底是男子,不便私下見面,可有些話卻只能私下說。那麽帝王在想什麽呢?太後即便臥病在床,有些事情又豈會不知?

“母後,朕看福玉的年紀也不小了,還勞母後費點心思給福玉找個好人家。”

帝王看似無意地提起。太後嘆息道:“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總是在哀家面前提起蕭侯。說起來,小晚啊,你可不就是蕭侯夫人嗎?想必福玉和蕭侯的事情你多少也聽說了些。”

張小晚適才一番妙語已經討得太後歡心,故而太後直接喊了她“小晚”。

張小晚道:“回太後的話,臣妾略知一二。”

太後又道:“福玉從小刁蠻,要做的事情便是不擇手段也要做到。不過,蕭侯府的事情,哀家也聽說了。皇上啊,張相可是你的啟蒙恩師,他當年給小晚留的一筆遺產,咱們可不能不管。”

“母後所言甚是。”帝王的目光轉向張小晚的時候多了一絲淩厲,“張氏,秦老夫人此前已將具體之事跟朕說了。朕且和你說,你要拿回那筆遺產可以。可是,你若要拿回來,卻是和侯府徹底決裂了,你可想明白了?”

張小晚心中大喜,一時不管太後和帝王葫蘆裏到底藏了什麽藥,看似一切都由著龍福玉,卻明知侯府是那樣的人家也要順著龍福玉的心思,真不知是真疼龍福玉,還是有別的目的。當即行禮道:“皇上,太後,臣妾想的很明白。百善孝為先,先父所留的東西,臣妾必須要拿回來。蕭侯爺對臣妾並無感情,臣妾不想誤了蕭侯爺的大好年華。”

這理由甚是牽強,不過……只要達到了目的,理由不過是信手拈來能用即可。

帝王和太後一派“正是此理”的模樣,帝王道:“張相留給你的東西,算是你的嫁妝。如果和離的話,拿回嫁妝也是名正言順。”

“多謝皇上金口玉言。”張小晚眼睛一亮,心道,秦大娘找的這個靠山太棒了,非但能和離離開惡心人的侯爺府,還能一舉拿回嫁妝!就算當年的財產被蕭老夫人揮霍的差不多了,但皇帝都開口了,侯府的人就是硬湊也有湊起來給她!

帝王忽然冷笑一聲,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太後憐憫地看著張小晚,道:“可憐的孩子,年幼便遭逢不幸,如今又和蕭侯和離,將來便是有一大筆的嫁妝傍身,到底日子難捱。”

張小晚聽了心裏咯噔一下,只將腦袋垂的更低,生怕太後又說出賜婚什麽的話。

好在,帝王說完事就走了,張小晚和秦大娘也沒多留,連夜坐了秦府的馬車出去。走在幽長的宮道上,秦大娘悶悶地開口:“丫頭,你別以為你腦子裏想什麽,大娘不知道。你可是覺得大娘悄悄和太後說了什麽?”

張小晚猛然擡頭。只見秦大娘責備道:“你將大娘當成什麽人了?便是……”秦大娘壓低了聲音,“便是淵兒再喜歡你,我們秦家能做那種強搶民女的事情不?!”

張小晚立刻臉紅了,一個是被秦大娘說中了心思,一個也是提起這種事情難免不好意思。可秦大娘幫了自己這麽多,自己的確不能這麽懷疑她!張小晚立刻給秦大娘鞠躬道歉,道:“大娘,對不起,是小晚狹隘了!”

秦大娘沒想到張小晚這麽快就認錯了,而且態度還很是誠懇。反倒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當即道:“丫頭起來,後面的老太監還看著呢。我不拿你當外人,所以有了嫌隙也是要立刻說開的。”

“大娘說的是。大娘,小晚還要謝謝您!若不是您,小晚不可能這麽快就得到自由身!”

秦大娘步子一頓,認真地問道:“小晚,雖說是和離,到底女子的名聲就不好聽了。你將來不後悔?”

張小晚定定地道:“不後悔。絕不後悔!”

秦大娘看張小晚態度如此堅決,便沒再說話。宮道的盡頭有一輛馬車在等候,馬車邊上站著兩個人。矮小點的看到她們,就跑上前來,道:“老夫人,你回來了?咦?這不是蕭娘子嗎?你怎麽跟老夫人在一起?”

老夫人揮開他的臉,道:“秦壽,你這麽多問題讓別人怎麽回答?”

秦壽笑嘻嘻地退到一邊。因見秦淵背著月光而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一身的甲胄寒光鑒人,冷不丁讓人心生寒意。那日說的“咱們走著瞧”似乎在張小晚的耳邊一遍遍響起,張小晚僵硬著臉,心道,宴會結束這麽久了,他怎麽還沒回去?!

“小晚丫頭,快點上來,這麽晚了快點回去休息!”老夫人已經在車上笑瞇瞇地和她打招呼。

張小晚立刻忽視秦淵,道:“哦,好的!”

進馬車勢必要讓秦淵讓開,張小晚走到秦淵面前,那還站著。張小晚只能僵著小臉,道:“恭喜秦將軍凱旋歸來。”

秦淵嘴角一動,半天說:“總算記起我是誰了?”

張小晚琢磨了半天,才知道秦淵說的是,她這麽久才和他打招呼……心中腹誹:秦家不會強搶民女,這個秦淵可不一定,看他態度多麽惡劣!哼哼……

“需要我抱你上去?”秦淵冷聲冷氣地說著。

張小晚一楞,條件反射道:“不麻煩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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