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室裏，片寂靜，田園靜靜坐在旁，看著高遠和長孫可，大氣也不敢喘口。

此刻的田園，緊張肅穆的如同他還是孩提時候，第次接受武道教育，在個滿臉裸曬胡子兇神惡煞的老師面前戰戰兢兢的狀態。

多少年過去，田園以為他不會再回到那段少年時光，卻沒料到高遠又讓他回味了下昔年的感受。

緊張，是因為田園知道，高遠和長孫可正在度過極為驚險的爭鬥。雖然兩個人外表看起來毫無波動，可真正的戰鬥卻是在神魂裏，在意識中，在看不見的空間，甚至比刀光劍影更加的危險，著不慎就有可能形神俱滅，再無生理。

肅穆，也是因為田園知道，他正在目睹的或許是人類武道史上最重要的個歷史時刻，重要性絕不亞於當初高遠在小會議室裏第次提出高武理論。

上次的歷史時刻，目擊者眾多。

這次卻只有田園個。他有責任也有義務把每個細節都牢牢記下來，日後寫成回憶錄，將是所有人類所有武者們的共同珍貴記錄。

田園並不知道的是，其實高遠和長孫可並沒有在某個兇險之地跟心魔戰鬥。

高遠只是協調自己的呼吸，變得跟長孫可的頻率樣。

當長孫可呼的時候，他也呼，呼的時間和規律是樣。

當長孫可吸的時候，他也吸，吸的時間和規律也是樣。

不知不覺，高遠就進入了種玄之又玄的狀態，盡管他還沒有凝聚出神魂，意識卻在某種頻率裏跟長孫可搭上了線。

這種現象超出了武道，也超出了科學，已經不屬於高武甚至超武的範疇，有點神武的意味了。

而且它持續不了太久，兩人能夠接觸的頻率十分短暫，每次只夠高遠交流幾個字過去。

高遠抓住機會，當頻率搭線的瞬間，將句句話說給長孫可聽。

這是高遠早就準備好，只等某個窺虛強者能夠進入最後步狀態時要說的話。

“故心不憂樂，德之至也！”

“而不變，靜之至也！”

“無所於忤，虛之至也！”

“不與物交，淡之至也！”

“無所於逆，粹之至也！”..

所有的話，都出自莊子?刻意。

刻意是高遠設計的高武第重境界，既是連接中武和高武世界樞紐，又是高武的基礎，承上啟下，極為重要。

而刻意所要塑造的是個真人。

什麽叫真人？

“故素也者，謂其無所與雜也；純也者，謂其不虧其神也。能體純素，謂之真人！”

刻意境界的修煉，就是個將俗人變成真人的過程。

那麽怎麽才能成為個真人呢，就是高遠剛剛說的那五句話！

內心不憂不樂，無喜無悲，是真人之德。武道有武德，德不匹配，難有刻意。

性情持守專，寧折不變，是真人之志。武道貴專，難持心者，自無刻意。

行事不逆自然，遵守規律，是真人之行。武道奉天地，悖逆規律，何談刻意。

自矜不交萬物，固守本心，是真人之品。武道崇自身，追求物質，自絕刻意。

諸事隨遇而安，不駁不逆，是真人之本。武道隨心意，心意通透，自成刻意。

無憂，專，恬淡，虛空，自然，真人五要！

高遠每傳遞過去段信息，長孫可的情形就是變。

“故心不憂樂，德之至也！”

長孫可神情放松下來，雙目微閉，面色祥和，體態松弛，似臥似坐又似嬰兒在母體之中，無憂無慮，無思無想。

“而不變，靜之至也！”

長孫可神色再度變，臉色沈毅，形神凝聚，心神歸，抱元守缺。

“無所於忤，虛之至也！”

長孫可的呼吸微微變化，變得悠長無比，呼吸，隱隱合乎天地之間的規律。

“不與物交，淡之至也！”

長孫可忽地扯開衣衫，露出身體，拋開束縛，回歸自然。

“無所於逆，粹之至也！”

長孫可身體團抱，形似嬰兒，沈沈暮暮，臉憨笑。

嬰兒狀態的人類，其實是最符合真人狀態的。

長孫可的每個變化，恰好就像是人類回歸本源的個溯回。

其實先天境界就是人類生老病死的個反向，武道順應自然，卻也對抗自然，企盼用自身的力量逆轉生死，成就不滅的種族神話。

時至今日，武道還沒有達到先輩們的理想。先天境界雖然設計成了逆生長的過程，卻無法抵抗生老病死的時間磨礪，無論是內律外律還是合神窺虛，依然無可避免的走向衰老，抵擋不了死亡的規律。

但到了刻意境界，當長孫可團團抱住自身，心靈純凈，抱持守，不與物交，不與物逆，無憂無慮，恬淡虛無之時，他的整個生命層次都發生了種肉眼可見的蛻變。

田園驚呆了。

他分明看到，長孫可本來枯槁的肌膚寸寸裂開，露出裏面新生的粉色皮肉，就像是嬰兒那樣粉嫩和順滑。

他分明看到，長孫可的頭發片片掉落，取而代之的是新生兒般的黑色絨毛。

他分明看到，長孫可時而舒展，時而環抱，滾來滾去，那體態就如同小嬰兒般的隨性任意。

他更清晰的感覺到，長孫可的精神，氣血，神魂，都在瘋狂的攀升著。沖擊到個田園認為的頂點之後，微微頓，便以勢如破竹之勢狠狠的沖破過去。

這是長孫可的小步，卻是人類武道的大步！

田園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盡管他無法確實的感覺這股力量的澎湃，卻非常的清楚：突破了！

武道開辟百年，終於在今日，突破了中武，進入了高武。

這不僅僅是武道的進步，也是人類生命層次的進步，是種族是世界的進步！

氣勢狂沖，沖勢不決，長孫可忽然睜開雙眼，發出聲悠悠長吟。

吟聲不決，憨意滾滾，像是嬰兒對這個世界打的第個招呼，又像是宣告著個新生命的誕生！

聲音聽起來不大，卻以種無法阻擋的方式，瞬間席卷了整個京都，震的所有人都是心頭跳，不知所以。

每個人都迷茫的看向四周，不知道聲音從何而來。

只有些武道頂尖強者，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這聲吟，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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