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外，高遠知道有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那雙眼睛的主人每分鐘只短暫的呼吸一次，吸入大量的氧氣，足夠一分鐘的新陳代謝所需。

“反正，我和曼殊聯系不上，只能靠你了。以後我三天給你打個電話請安，好不好？”高遠把跟蹤者拋在腦後，繼續問秦柒道。

秦柒眨眨眼睛道：“那我有什麽好處？”

“你想要什麽？”

秦柒想了想：“我聽說你有個丁級聯賽俱樂部，之前是曼殊當總經理，現在沒人管了？”

“沒錯。”

“我要當這個經理。”秦柒道。

“沒問題！”高遠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秦柒一楞：“你怎麽答應的這麽痛快？”

“因為我也正愁著找誰當經理呢，你自己送上門來，我怕答應的慢一點你改變主意。現在你不能反悔了啊……對了，再過三天就是丁級聯賽的季前賽，你是經理你到時候一定要出場啊。”高遠道。

秦柒目瞪口呆：“我怎麽感覺好像中了圈套……曼殊明明說……這家夥坑我！”

“哈哈！”高遠樂不可支。

“你們這對壞人！黎曼殊都跟你學壞了！”秦柒氣憤填膺，語氣裏卻不免有點酸溜溜的。

兩人胡扯了一通，秦柒忽然道：“你約我出來，不是只打聽曼殊的事情吧？”

“的確有事情問你。你家是軍人世家，應該很了解安保公司吧，我想雇傭一個那種……不擇手段的，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好介紹。”高遠道。

“你想幹嘛？”秦柒雖然是女孩，但生在秦家這種軍人世家，從小耳濡目染，什麽不懂？

高遠一說“不擇手段”這幾個字，秦柒就知道這家夥要做些違法法律的勾當。

“做些事情。”高遠含糊的道。

秦柒沒再追問，她父親馬上就要入閣，這種時候低調為主，盡量不要惹是生非。

想了想，秦柒取來桌上的便簽紙，在上面“唰唰”寫了一串字，撕下來遞給高遠道：“喏，去找他們。就說是秦家人讓你去的，會給你一個比較優惠的價格。”

“多謝！”高遠把便簽塞進懷中，笑著謝過。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才先後離開。他們前腳剛走，立刻有人進了咖啡館，就坐在他們剛剛坐過的桌子。

這人隨意點了杯咖啡，等服務員離開，一把抓過桌角的便簽紙，用鉛筆均勻塗抹著最上面的一頁。

便簽紙上留著淡淡的痕跡，被鉛筆塗過之後，現出一個地址來。

這人把地址記住，起身離開。等服務員端來咖啡才發現，客人已經不見了。

……

高遠離開咖啡館，在大街上轉悠了兩圈，發現身後的跟蹤者不見了。

“希望你足夠聰明，別讓我失望，不然我就白費力氣了。”高遠嘟囔一聲，鉆進一條小巷。

當高遠再現身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裝束，搭上一輛計程車，直奔京都北郊。

京都北郊有一片名為“回籠莊”的地方，早年是一大片荒郊野嶺，隨著京都的開發，湧入了太多的外地人，聚居在此而形成了一片極為繁華的區域。

每天一大早，這裏的人們醒來，如同潮水般的湧入地鐵輕軌公交之中，去往京都市區上班。到了晚上，他們又潮水般的回歸，回到他們租住的小房子裏度過一個難得的休息夜晚。

這些人周而覆始的生活著，大部分人如同候鳥，只在回籠莊和工作的地方兩點一線。

封家，就住在回籠莊。

回籠莊的最北部，封碩的武器制作工作室就座落在一個大院子裏。

院子裏有幾間老式民房，還有個用集裝箱改建的房子，應該就是封碩的工作室。

院子角落裏立著一座原子爐，爐子是老款的，看樣子有一兩年沒開動過了，外表留下斑駁的風霜痕跡。

院子裏到處都丟著各種零件，有些已經銹蝕，有些隨意的堆積在一處。這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廢品收購站，很難令人想到封碩用了十多年時光在這裏改造出了動力引擎。

高遠正在院子裏徘徊，有人從屋子裏走出來，看到有人就“哇”了一聲，連連後退道：“你們該拿的都拿了，還要怎麽樣？要不然你們把爐子搬走吧！”

高遠看了對方一眼，是個中年婦女，滿臉滄桑，面容憔悴，穿的簡單樸素，可見生活條件不是很好。

“請別誤會。我叫高遠，是來拜訪封碩大師的。”高遠道。

“你不是高利貸的人？”中年婦女松了口氣：“那就好……這幾天不少人來討債，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搶走了。要是再來，我們連做飯的鍋碗瓢盆都保不住了。”

說完婦女警惕的往院子外面瞄了一眼，這才道：“進來吧。”

高遠走進屋子裏，才發現裏面的擺設十分簡單，而且還有被打砸過的痕跡。

婦女不好意思的道：“家裏破破爛爛的，讓你見笑了。”

“沒關系……對了，封颯呢？”高遠問。

“颯颯出去借錢了。”婦女嘆口氣：“老不死的天天鼓搗那些個破爛，武器也不做，還借了好多錢。現在他重病癱瘓了，我們娘兒倆伺候他還得替他還錢。這個可恨的家夥，當初就不想想我們怎麽活？”

高遠真心同情她。

無論是誰攤上封碩這麽一個只為了理想不為了生活的男人，都要跟著倒黴。

理想是好的，是偉大的，卻也是遙遠的。

生活是苦的，是渺小的，是柴米油鹽的。

理想和生活發生沖突的時候，大部分人選擇了庸庸碌碌的生活，而不是熱情燃燒的理想。

而那些選擇了理想的少數人，他們真的成功了嗎？就算成功了，他們追求到的一切，真是他們當初想要的嗎？

高遠不知道封碩會不會後悔，但他馬上就能知道了。

進了最裏面的小房間，高遠就看到一個壯漢直挺挺躺在床上，聽到聲音，脖子微微轉動了一下，那轉動的眼球說明，這人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婦女道：“有人來看你了……”

說完嘟囔了一聲什麽，轉身又走了出去。

封碩疑惑的看著高遠，含糊的道：“你……是誰？”

高遠道：“封碩大師，我叫高遠，是來跟你談一談動力引擎的事情……”

高遠話音未落，封碩壯實的身軀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嘶啞的叫道：“滾……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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