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梯，高遠和黑寡婦交換了一個眼色，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和喜悅。

“走，去旁邊的咖啡廳慢慢聊吧。”黑寡婦拍了拍有點激動而眼含熱淚的封颯，淡淡的道。

幾分鐘之後，幾人坐在咖啡廳裏。

封颯捧著熱騰騰的咖啡杯，喝了兩口之後，才算是緩和了激動的情緒。

“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東西就在我爸爸的工作室裏，你們隨時都可以過去看。”封颯道。

高遠問：“你之前說，段清平追求你不懷好意，並不是喜歡你，而是想要霸占你爸爸的發明。你說的發明，就是你爸爸改造的動力引擎？”

封颯點頭道：“沒錯。我爸爸改造的動力引擎克服了共振問題，只要給予配置合適的能量核心，功率可以達到第三代動力引擎的七倍，故障率只有14.5%！”

高遠和黑寡婦一聽，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這種指標，已經完全合乎他們的要求了。可笑他們還想要自己去研究，卻沒料到已經有人做出了成品。

黑寡婦問：“封颯，你剛剛說的比較簡單。能再給我講講，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封颯點點頭，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詳細的說起來。

三十年前，封颯還沒出生，封碩還沒認識妻子的時候，以東湖高等武校武器制造系優等畢業生的身份進入了黎氏企業，成為動力引擎第一版的設計者之一。

其後動力引擎的第一版和第二版當中，都凝聚了封碩的心血，他也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武器制造系學生變成了著名的武器大師，在武器界頗有些名氣。

動力引擎的第二版完成之後，封碩離開黎氏企業，創立工作室，靠接武器訂單為生。

封碩離開黎氏企業的時候，封颯還只是一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懂，也不知道封碩和黎氏企業之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曾經開朗的父親變得沈默寡言，經常一連幾天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裏，總能聽到裏面傳出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卻很少見到父親拿出作品。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年之久，直到一年多以前封碩突然重病臥床，恐怕不久於人世，才把這些年做的事情說給封颯聽。

原來自從封碩離開黎氏企業之後，從來都沒有停下對於動力引擎的研究。

十年來封碩偷偷摸摸的進行著動力引擎的改造，足足做出七個改進版本。

聽了封碩的話，封颯才明白，為什麽父親身為一個武器大師，封家的日子卻過的很艱苦，甚至不如一般的小康人家。原來制造武器賺的錢幾乎都被父親拿去研究動力引擎了。

封颯卻不理解，動力引擎的專利權明明在黎氏企業手中，父親就算獨立做出了改進版本，也無法商業化。而且父親早就離開黎氏企業了，為什麽還要吃力不討好呢？

封碩只回答了一句：有些事情，資本家不去做，總得有人去做。

最初封颯不懂這句話，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研究和了解動力引擎面世三十年來的各種風波後，才終於明白這段話裏的深意。

就跟高遠和黑寡婦猜測的一樣，封碩一個人都可以改進動力引擎，黎氏企業資金雄厚實力龐大人才眾多，又怎麽可能一直改造不好。

歸根結底，只是黎氏企業沒有足夠的動力去做這件事。

就算動力引擎的成功可以讓普通人也享受武者的力量，能夠讓武者變得更強，但對黎氏企業有什麽意義呢？賺的錢不見得更多，還要冒巨大的風險，既然如此，還不如擱置下來，等到拖不下去的那一天再來研究也不遲。

封碩知道黎氏企業的想法，不甘心這種偉大的發明塵封起來。明知道不可能靠著動力引擎賺大錢的情況之下，卻依然用了十年時間，做出了一個強大的版本！

“十年……他用了十年時間，只為了完成這個虛無縹緲的夢想。現在他癱瘓在床，每天還在念叨著哪裏有問題，哪裏還沒來得及解決。可惜，他再也沒機會解決了。”封颯說到後面，忍不住留下眼淚。

十年裏，封颯和母親很不理解封碩，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麽。甚至知道了秘密之後，封颯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理解父親的舉動。

但知道的越多之後，封颯就越是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

封碩的夢想虛無縹緲嗎？如果只是用錢來衡量問題的話，那他十年的所作所為幾乎都是無用功，因為根本賺不到錢，黎氏企業就不會允許他的動力引擎面世。

但如果用某種更高的追求來衡量封碩的行為，他又是成功的。他完成了一個龐然大物的企業無法完成的奇跡，不是因為他有多麽聰明多麽富有，僅僅是他足夠堅持也足夠純粹。

“十年……”高遠想起戚忘書，十年如一日的修煉蛇蛟龍，沒有一天不在痛苦之中度過。是什麽讓她堅持下來，僅僅是因為貧困的家境和巨額的外債嗎？

“十年？”黑寡婦也有些茫然的咂摸著這個單詞，她丈夫去世也快要十年了，十年裏每一個寂寞的夜裏她也曾經問過自己，這樣的堅持值得嗎？

沒有答案，卻依然堅持了下來。

有些時候，堅持不是因為多麽偉大，僅僅是一種習慣。

“段清平要你父親的發明，想做什麽？”高遠輕嘆一聲，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封颯道：“我不知道……他是從我一個朋友那裏聽到消息的，就找上門來。一開始給我開價一千萬，我沒答應賣給他，他就不斷的騷擾我，前幾天還恐嚇我，說我如果不賣給他，就找人砸了我家……”

“他沒那個機會了。”高遠淡淡的說了一聲，看了黑寡婦一眼。

黑寡婦也心有所感，把這件事暗暗記在心底，準備好好查一下。

高遠這才言歸正傳：“你父親的發明，你打算怎麽處置？”

“我……我也不知道。”封颯道：“我想讓它有一個好的歸宿，不希望它塵封下去。但我找不到信任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你信任我嗎？”高遠問。

封颯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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