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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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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珠坐在馬車上,居高看著他。管平道,“還有些事情,等我處理完了便回來陪你。”

兩個人剛才說話盛明珠聽見了,說的是本地的駐軍。盛明珠自然知道管平現如今的心思——她開始還不懂他為什麽放下朝中的事情突然跑來邊塞這裏,如今想想也就全都明白了。若太子以為他真著了林清焰的道,那這段時間必然有動作。

管平如今離了京,既可以麻痹到太子,這段時間又可以有空收整自己的舊部。

——

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大黑,原本稀稀落落幾個在堂中用飯的人大約也是睡了。臺上只有兩個父女在唱些什麽,老板娘靠在一側聽著。送盛明珠回來的人去馬棚放馬,盛明珠閑的無聊,又不想回房中待著,便也坐在一側聽著。

咿咿呀呀的戲曲,她聽得不大明白。

“小夫人也喜歡聽這曲子嗎?”一旁老板娘問道。

大約是昆曲兒,咬字盛明珠都聽得不大明白。不過看這老板娘一臉津津有味的樣子,倒是不好掃了她的興,只是問道,“這上頭唱的是些什麽內容?”

老板娘笑了笑,“原也不是什麽新鮮的曲目。唱的是薛仁貴和王寶釧——”

曲兒盛明珠沒聽過,不過這兩人的故事她可聽了不知多少回了。幼時她娘抱著她的時候也長講起這個故事,說王寶釧的忠貞。可相同的故事聽了數遍便有了不同的味道——許當年寒窯時兩人卻是恩愛非常。

可帝王將相之家,姻親之事哪有自己做主。薛仁貴娶了一個公主——也得虧王寶釧死的早,不然以後一個接一個的公主迎進門來,原本她苦守的寒窯早就給變了味兒了。

“照我說啊,信了這故事的女子,一個個莫都是些個傻的。”一旁老板娘捏起瓜子,邊嗑瓜便道。

許是因為管平不在,沒剛開始見面時的拘謹守禮,她顯得隨性許多。盛明珠笑了笑,“我瞧你聽得入迷,以為你喜歡這故事。”

“閑來打發無聊的時間,而且這兩位唱的不錯,”老板娘道,又垂著頭,“寒窯苦守十八年,丈夫另娶,做了皇後又能如何?偏這樣的故事還廣為流傳,天下的女子莫不都是傻的嗎?”說罷便見著小夫人瞧著自己,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笑道,“是管也同你說的吧?我為先夫守了許久?”

盛明珠點了點頭,她原本聽管平的話以為這老板娘是個為先夫守著的忠貞之女。可如今瞧著,她對先夫的感情好似也不是多麽深刻。

“從前嫁人時,我都不認得丈夫。邊陲之地,家中無甚銀兩,我阿娘為了給弟弟娶妻,用我換了他家的小妹。”她說著,似是想起了什麽,又笑了笑,“不過嫁人之後,他也確實對我很好,可惜命不好,成婚沒半年人就沒了。”

盛明珠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好

“都過去那麽些年,可惜管爺總以為我是為他守著。”

老板娘垂頭,“成婚時他對我卻不錯,可不過半年的時候,他又整日待在軍營中,我們兩相處的時間算起來都不到半月,哪來多深厚的感情?我婆婆待我很好,還有家中的小妹子也要照顧——再後來我有了這間店,自己能照顧自己,便也沒再嫁人。”

“說起來成婚的姑娘哪有我這般自由?”她看著盛明珠,又拿起桌前的酒喝著。

盛明珠這會兒還不知道她的意思,等看臺上的戲曲落了,要回房時,便瞧見不知從哪兒出來的漢子,模樣看不真切,不過虎背熊腰的,自老遠處便攔腰抱起了老板娘,接下來便是一通笑鬧聲。

塞外之人言語聲大,隔老遠都能聽見。

盛明珠聽的臉紅,很快就回了房。

原本暗漆漆的房卻已經被人點起了燭火,之前光禿禿的床上也被人掛起了紗賬。盛明珠正有些狐疑的看著,從紗櫥後頭卻走出來一個看樣子約摸十三四的小姑娘,穿一件普通的青色衫子,雙環髻,頭上帶著紅色的綢條,模樣清秀,見了她便是一笑,“夫人好——”大大方方,也不怕生。

“你是陳嫂的妹子嗎?”盛明珠開始還有些楞了,轉眼兒就想起之前跟管平下去用飯時那老板娘說了要找個人來,沒想到動作倒是挺快的。

“夫人叫我紅柳就好了,嫂嫂讓我過來伺候小夫人。”

紅柳看著面前玉石一樣的人兒,她們這樣的地方也有美人兒,可畢竟風沙大,面龐總吹得粗糙些,膀大腰圓的也不在少數,眼前這個便玲瓏剔透的好似個玉石一樣,“夫人生的可真漂亮。”

盛明珠擡眼笑了笑,小姑娘誠心誇她,便打開自己的小箱子,從裏頭挑了一件碧綠的耳墜給她,“這個是我從前當姑娘時候戴的,如今成婚了,不適合戴,你看你喜歡嗎?”

兩個人年紀相差也不大,盛明珠瞧著又可親,便歡歡喜喜的收下了,道了聲謝謝夫人。

“夫人,水燒的差不多了,休息前要沐浴嗎?”之前嫂嫂都說了,這夫人同管相公都是大魏裏頭的貴人,伺候的規矩也都教給了她。盛明珠點了點頭,又瞧這小姑娘一臉倦意,畢竟天色已經十分晚了,便道,“水放過來就好,無需你伺候。你去休息吧。”

紅柳便一笑,“好嘞。”

——

管平說是有些事兒很快便回來,可這一去便是七八天都沒什麽蹤影。人生地不熟的,若不是還有個紅柳陪著,盛明珠早沒什麽耐心了。

“夫人,這耳墜子還給你。”這日紅柳來伺候她,眼珠子卻有些紅,像是剛哭過一樣。

也相處了好些日子,到底有些感情,盛明珠便狐疑問道,“怎麽眼睛哭了,是有誰欺負你了嗎?”

紅柳搖了搖頭,“沒有——原不知道夫人送我的東西這麽貴重。紅柳來伺候夫人,該給的工錢管相公都給樂,這東西太貴重了——”

原是為了這個,想來小姑娘是被家裏人罵了。那副翠色的耳墜是成婚前祖母給她的,也沒有戴過。不過老國公庫房裏頭的東西,個頂個都是價值千金的,之前送小姑娘的時倒沒有註意這個。

“那好吧,既已經還給我了,就不要在哭了”,想著,又打開了自己的箱籠,從裏頭掃落出一個紅色的瓔珞墜子,“這東西不怎麽貴重,原是我當姑娘時自己沒事兒幹做的,你拿去玩吧。”

布條做的東西,也沒個寶石什麽的,但看著是真的漂亮。紅柳年紀不大,喜歡那對兒耳墜子的很,卻被母親耳提面命的要求給送回來,心裏頭正難過了,瞧著小夫人又送她這麽漂亮的頭飾。

雖說很漂亮,但是看著應不是之前耳墜子那麽值錢的東西,便有些猶豫,想收下。

“你拿著罷,家裏長輩若是再說,你便說是你做活做的好,我賞下來給你的。”

盛明珠這樣說,紅柳便喜笑顏開的收下來,又從旁拿起了梳子,要給盛明珠梳頭。鏡子裏人婉轉峨眉,幾日過去了,在紅柳看來依舊漂亮的不行,“管相公好幾日都不回來,夫人若是一個人在客棧待的無聊了,紅柳陪著你出去轉轉。”

盛明珠搖了搖頭,“不必了。”

頭梳好了,她便又去了堂中。前些日子聽不懂的戲曲這兩天聽的時間長了也漸漸咂摸出了些門道。紅柳就在一旁看著,怎麽看這小夫人模樣都是極美的,要她才舍不得把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夫人獨自仍在客棧裏頭的。

管平去了第八日,清晨時分才回來的。

這些天盛明珠一個人在客棧,雖有老板娘照應著,可畢竟是塊新鮮豆腐總會引起旁人的註意。整日的待在閣樓上又有些無聊,閑來無事聽曲兒的時候便總會遇上些想搭訕的,前頭幾次老板娘都幫忙解決了。

這日夜裏,盛明珠跟著紅柳正要回房,卻被一個醉醺醺的莽漢給拉住了。

“美人兒,你說你來這兒都快小半個月了,你相公呢?”

紅柳在盛明珠跟前攔著,那醉漢還想過去,“左不過他這幾日不在,我陪陪你——”紅柳一個小姑娘,攔也攔不住這麽一個大漢,很快就抓住了盛明珠的手。盛明珠會些功夫,但身旁又沒鞭子使,純靠力氣怎麽會是一個男人的對手。

“你放開我!”

被他從閣樓拐角一直拖著,紅柳在旁邊拉著盛明珠,夜深了,旁邊沒幾個人。盛明珠被他拖著眼瞧著要去另一個方向了,情急之下忙便狠勁兒咬了他一口,那人吃痛松手,紅柳忙拉著她就跑,兩人進了屋兒便慌忙用著桌子抵門。

外頭有劈裏啪啦砸門聲兒,紅柳嚇得來來回回走,“怎麽辦,今兒個嫂嫂跟著廚子去外頭買糧了。”

盛明珠聽外頭劈裏啪啦砸門聲有些煩,還有莽漢的醉音,句句威脅,搖了搖頭道,“抵著們,他該進不來。明日陳嫂就該回來了。”紅柳還是不大放心,又從門後摸出來一個棍子,“夫人,你睡,我幫你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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