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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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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潤言自不想跪下,柳妃只是宮中一個普通的嬪妃,以前跟她娘一起入宮時,甚至還要在她身後點頭哈腰,她怎麽想沖她行禮,魏祀願認她做娘,她可不願。

柳妃面上有些尷尬,連忙使下人扶起了魏祀,又看著一旁的宮女,“快,給王爺和王妃倒茶。”

魏祀瞥了眼江潤言,只尋了個離她很遠的位置坐下。江潤言也看了魏祀,宮中眾人又都不是眼瞎的,瞬間便知道了這七王爺夫婦貌合神離之事。

“你如今成婚了,也該要個嫡子。”柳妃這般說著,魏祀笑了笑,捧起茶盞,“柳妃娘娘今日身子如何。如今成婚搬離出宮,倒是不好常來給娘娘請安。”

柳妃在宮中無依無靠,當年魏祀到她宮裏頭時自然是盡心的養著。雖說不是親生母子,可感情也不差,見他這樣關心自己,便笑了笑,“如今既開府出去,卻不好回宮,好好完成你父皇交代你的事情便可,得空的時候給我遞個信兒也好……”

江潤言喝了幾口茶水,只覺得原來出入自由的宮廷現在繼續待著竟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又看著閑話家常的兩人,放下杯盞,立了起來,“裏頭空氣有些悶了,我去外頭走走。”說罷也沒等魏祀回覆,直接出去了。

魏祀臉瞬時冷了下來,剛剛新婚,江潤言卻在柳妃面前如此跋扈,絲毫顏面都不給他留。

柳妃在宮裏頭也混了這麽些年,人精兒裏頭的人精,一打兩人進門時就發現這對兒夫妻的不對付。囑咐丫鬟下去,又自己給魏祀倒了茶水,“杯子裏茶涼了——”添好了茶水之後,才道,“江郡主是長公主的獨女,性子早已養成,若想過安生日子,還需容忍一二。”

魏祀自然知道柳妃說的是什麽意思,如今父皇病重,所有皇子們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那龍椅。長公主手握兵權,如今自然是他最大的權柄。

“江郡主不過是個小女子,若有些脾氣,你忍著就是了”,柳妃作為魏祀的養母,今兒個江潤言對她不敬自然心裏也有些氣,只是到底如今人在屋檐下。魏帝如今老了,她一個宮妃沒什麽出路,只能指望著待她如生母的魏祀,自然也盼著他好。

魏祀目光微沈,片刻後只沖柳妃道,“兒臣知道。”

若真是普通的小女兒家打鬧,他豈會與江潤言計較。江潤言素來驕傲,他知道,原本娶她回府本也是打算好好供著她,畢竟是出身皇家,他以為她除了性子過份傲氣些,做不出什麽出個的事兒,卻沒想到她竟如此不檢點。

今兒個是皇後的生辰,柳妃雖然有些話想跟魏祀說,卻不好在這種時刻耽誤了時辰。只說了一會兒,便讓身邊伺候的宮女去叫江潤言回來。

——

魏帝病情越發重了,大底帝王和普通人一樣,在這種時候也是無奈的。

沒有華佗在世的神醫,魏帝覺得自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他明知底下有虎視眈眈的臣子,兒子各個長成,在向他發出咆哮,卻也只能蜷縮在帝王的寶座上。

“陛下,皇後娘娘著人來問了,一會兒娘娘的千秋宴,您去是不去?”王福甩了甩拂塵,從外頭進來。走到魏帝身邊,之前在魏帝旁邊伺候的小太監自發自覺地讓了位兒,“喲,陛下,這茶都涼了,奴才給您換杯熱的。”

魏帝搖了搖頭,單手撐著從椅子上起來,“既然是皇後的千秋宴,自然要去。茶涼就涼了,莫讓皇後等急了。”說道這裏,魏帝的眼裏又散發出幾分銳光,他病重傳出之後,太子和皇後跳的可不就是最厲害的麽?

太子怕早已經等急了。

——

盛明珠坐著轎子到了宮門口,便被宮人們請至別宮裏。

畢竟今兒個來的都是些王公貴族,宮裏頭的皇子帶著妻女來找母妃,或是跟兄長敘話。那宮人將盛明珠帶到了一處宴廳坐著,又在桌上拜了許多時令的果子,“盛小姐稍等,一會兒娘娘就過來了。此處光景好,能看清臺上表演的伶人。”

那宮女容色可愛,說起話來也親近,盛明珠做好之後,她又從一旁托盤上拿了銀樽上來,“這是管督主吩咐的,宴會上的酒水喝多了易醉人。讓小姐用這個——”

盛明珠看了她一眼,那宮女拿著托盤微微行了宮禮,“奴婢在一旁伺候.”

此處是水榭,舞臺在中央。是皇後的千秋壽宴,自然排場與眾不同,盛明珠坐在亭間,偶爾有來往的皇族眾人,平日裏各個眼高於頂不理人的王妃們此刻見了她居然還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按照規矩盛明珠區區一個縣主,見到了這個個人是該行禮的,可卻被剛才那宮女擋了。

月色過半,帝後姍姍來遲。

又說了許多的場面話,接著便是舞臺上的伶人表演。盛明珠離的遠,看的清舞臺,卻不大看的清上頭的魏帝的皇後,也不知上頭到底說了些什麽。管平在魏帝座次之外,離的異常近,比太子都要近一些。

盛明珠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麽。

心裏頭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層白色的紗布,明明隱隱戳戳能看見些什麽,等到想努力去看時,卻總是白茫茫的一片。正想著呢,上頭魏帝卻不知道說了什麽,場中安靜了片刻,連上頭的伶人都不動作了,跪匐在地上,女眷都在水榭之外,她不知道上頭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隱約感覺到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那邊怎麽了?”她問了一句。

那宮女靜默著走到她旁邊,拿起之前給她的銀樽,又將原先宮中的酒水到了上去,只不過瞬息,那銀樽就變成了黑色。便是盛明珠不通醫理都清楚,銀樽遇到劇毒之物會顯現黑色,有人在皇後的千秋宴上下毒。

每個桌上都下了?

盛明珠一時之間只覺得荒唐,且不說誰有這麽大能耐,這一大滿院子都擺上了,一杯黃酒下毒,要的可是整個大魏皇庭的命。

——

場上皇後面色已經十分難看,走到魏帝身邊,微微垂頭行禮,“陛下,居然有賊人鬥膽,在臣妾的生辰上作出這樣的事兒,請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會徹查到底。”

魏帝坐在椅子上,皇後向他行禮,他卻只轉過了身子,對一旁侍衛吩咐道,“傳朕口諭,今日赴宴一律人等,明日之前不許出宮,嚴禁宮門待宮中侍衛一一排查詳查之後方可初入。”

旁邊侍衛尊令退下來。

這本是皇後的千秋宴,也是太子想借機拉攏朝臣的一場宴會,如今卻好像成了鴻門宴一樣。太子曉得這事兒一出便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僅讓父皇震怒,還會讓今兒日來參宴的親王們在心裏記上自己一筆。

頓時便把目光移向一邊魏祀。

父皇病重之後,一向不喜自己,卻對七弟越發看重,他從前還不將魏祀看在眼裏,可如今長公主那女人卻已經擺明了站在魏祀身後,這十幾年來魏祀的沈默,也只說明了一個道理,會咬人的狗,不叫。

“父皇,兒臣願協理此事。”

魏帝沒有理會皇後要詳查此事,卻對著魏帝點了點頭。太子目光頓時變了,又怕被魏帝看來再次引他不喜,忙沈下頭。

今夜入宮之人,都不許出宮,盛明珠自然也在其列。不過因著管平身份不同,她待遇自也不同,到了一處宮門,裏頭燈火亮著。盛明珠推開門,卻見管平已經在裏頭了,只著白色的中衣,正被小太監伺候著泡腳,又關上門。

“你去哪兒?”管平問道。

盛明珠回身時,那些個宮人都不見了。管平已經從屋內出來,“今日要留下的人不少,宮中房所緊張,委屈盛三小姐今日跟管某暫住一屋。”

天色大黑,沒個宮人引路,今日宮裏頭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人心惶惶,她走了幾步,還是退回到了屋內。就著臨窗的一個椅子坐下,又看著管平,“今兒個出了那麽大的事兒,你還在這兒泡腳?”

突然又想起今兒一開始,那宮女就拿了一盞銀樽給自己,還說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又提著裙子走到管平身邊,來回上下看著,末了忍不住問一句,“你怎麽會知道今兒個那酒水……”

話還未曾說完,陡然有女子的哭喊聲從前頭傳了出來,她又放下這事兒,去窗邊看著。正好剛才伺候管平那小太監又打來一盆子洗腳水,盛明珠便問道,“外頭發生什麽事兒了,我怎麽聽見有人在哭呢?”

小太監將擦腳巾整理好,道,“是宮裏的侍衛在排查今夜的嫌犯,那些嬤嬤們在搜貴人們的身子——宮裏那些刑訊嬤嬤可不講人情世故,審問下手都不輕,那些個嬌滴滴的宗室家眷怎麽扛得住。”

盛明珠聽得腳步聲近了,有不近人情的聲音傳了出來,“這處宮殿誰住著,奉旨搜查。”

旁邊還有女子嗚咽的聲音,盛明珠小心翼翼的縮在了管平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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