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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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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還沒走,正跟丈夫說閑話。沒聽見盛煙叫她,等回過頭的時候女兒已經站在了她跟前。

“你做什麽呢!”她猛地一拍胸口,被女兒嚇了一跳。

盛煙就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要嫁給鄭瑞。”

那一瞬間她就想明白了,宋氏提前走了,她去京城已經成了泡影。若是再不答應與鄭家的婚事,她所有的退路都沒了。

“去見鄭家的媒人吧,他們說什麽時候成婚就什麽時候成婚。”

她態度變得太快,陳氏不由垂頭狐疑的看著她,盛煙眼珠卻定定的看著某個地方,不知在想些什麽。陳氏甩了甩帕子,“早這樣想就好了,姑娘家拿橋也不是這個拿法。”

本來她家裏條件就不如鄭家,只是個白身。那鄭瑞的爹好歹是個八品的小官兒,這樣的婚事都算求來的了。陳氏匆忙往前院裏趕了,裏頭鄭家的媒人還等著。

前幾日都說有事推諉了,鄭家等的本來就心急。如今一個想嫁,一個著急娶,也都在為前幾日鬧下的事情著急,婚期便定的特別近。本身兩人早在三月前已經定了婚事,這次婚期便定在了月後,也就是四五日之後。

“似是有些太匆忙了?”陳氏回頭跟女兒商量,“你這嫁衣都還沒縫制妥帖,不然我跟她們說再拖一拖。”說四五天就成親,那也得趕的及。

“不匆忙。”盛煙搖了搖頭,她知道鄭家怕什麽,“四五罷了,來得及準備。”

如今她和鄭瑞兩個人的名聲都算臭了,鄭母自然想著讓兩人趕快成親,好堵住悠悠眾口。只是盛煙腦子過東西卻快,她心裏清楚男子和女子的不同。鄭瑞若想脫身只是幾年時間罷了,她卻不同。

提早答應鄭母,自己匆忙些好賣她一個面子,日後進府中過日子也容易。那鄭瑞耳根子軟,想來日後她只要用點心思,不難把鄭府捏在手裏。

想到這兒心中又是恨,又是無力。

她捏著被子的手漸漸泛起了白,她拿什麽與盛明珠鬥。她什麽都比不過她,她的婚事自有家人操心,她是盛國公府的嫡孫女,她卻得自己鬥智鬥勇,好拿捏住了。

“你想的什麽我不管,可是嫁衣怎麽辦?”陳氏看著她,“你這些日子天天不知往外頭哪兒跑,嫁衣可連根針都沒有動。”

盛煙眉頭微微松開,“這到不必擔心,街面上的半成品多得是,我自己隨便縫就是。”

陳氏嘆口氣兒,也沒說什麽,她自己的婚事她都不當心,她個做娘的能怎麽樣。

與盛煙一同待嫁的,還有萍兒。

原本做人妾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要往出去做達官貴人的妾就不一樣了。這幾天萍兒娘在村裏熟門的人家已經串好了門子,大紅的嫁衣也縫好了,只等著首飾店將她訂好的鳳冠送過來。

萍姐兒正對著鏡子試她那套嫁衣。全身的紅,雖則不算多華美,可女子嫁人當日總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刻。

“咱們這麽大張旗鼓的,我怕妹妹會不高興。”萍兒爹靠在自己門欄外面,嘴裏吃著農家漢子長吃的旱煙。沒一會兒外頭便雲霧繚繞的。

“有什麽不高興的,她有什麽敢不高興的?”萍兒娘聽相公這麽說,回頭便斥他,“還親兄妹了,她自己個兒獨享了這麽多年清福,怎麽沒見拉拔你這還在土裏刨食的兄長一把。如今這造化也是我們萍兒自己得來的,就這她還百般阻撓,擋著萍兒富貴路……”

萍兒娘說著,萍兒也在旁邊插嘴,“姑姑萬不想我入府與她爭寵。好在她在府中這麽多年得罪了府中的大夫人,便找了我與她抗衡。這大家府邸沒一個是好相與的,日後進了府,我要依附大夫人,肯定是和她一起對付姑姑。”

萍兒爹眉頭皺著,似乎想說些什麽。卻被萍兒娘搶了話頭,“鬥就鬥,她一個當姑姑的不仁,咱們還對她留什麽情面——”說罷門突然響了,便忙往外頭走,一邊道,“該是首飾鋪的人來了,娘去給你取頭面。”

萍兒爹原本想說的話被打了岔,也說不出口。

這些年蕓娘沒少幫襯自個兒家裏。地是她的月錢買的,媳婦也是她的賣身錢幫自己娶的——他心裏知道這樣對待自己個兒的親妹妹或許是不對的,可是人若一直這樣懦弱,便也就習慣了。

萍兒娘打開了門,卻看見一個全身黑打扮,面容冷漠的男人。

有種人天生的能趨利避勢,她向後稍微退了兩步,才道,“你找何人?”

灰衣從兜裏掏出蕓娘寫的那封斷親信,道,“我家夫人已改姓孫,此後和劉家再無瓜葛。往日兄妹輕易,便盡數斷了。日後也莫要上府中糾纏。”話落,便一腳踩碎了萍兒家的門欄兒。

信是蕓娘寫的,動作卻是盛明珠讓做的。

嚇得萍兒娘一臉菜色的往後退。

萍兒父女聽到外頭的動作,也連忙趕了出來。萍兒是見過灰衣的,頓時臉色便沈了起來,又扶著她娘,“你不過一個下人罷了,誰給你的膽子來我家裏鬧!日後我也是府中姨娘,你且等著,少不了你好果子吃的!”

灰衣被她這一番話激的差點破了高冷的外表笑出聲兒。他見過人作死,沒見過這麽作死的。

“好自為之。”

高冷的來,也保持了一個高冷的結尾。灰衣很快離開,萍兒看著他的背影只恨的牙癢癢,旁邊的萍兒爹卻已經接著信看完了,這個男人沈默了十幾年,在他爹打算賣了他妹妹替他娶妻時,如今也依舊是。

萍兒娘搶過他手裏的信,一開始還是滿臉不屑,看到後頭眉頭突然提了起來,聲音也似拔高了好幾個度,尖銳的令人耳膜鼓起。

“他們走了?!”

萍兒開始沒反應過來,還是萍兒爹眨巴了一下,“不是……不是說走之前,要接萍兒去府裏嗎?還是說,等到了京城……”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萍兒娘一口唾沫噴在臉上,“等個屁,快,快去追剛才那個男人,問清楚怎麽回事兒!”

這幾天的時間,她幾乎整個村子都傳遍了女兒要嫁給大戶人家做妾,這要是被人撇下來了,以後不說她的臉往哪兒擱,萍兒以後都沒法做人了!

——

並州城的盛家,一大家子已經上了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準備趕往京城。

京城被並州還要再北一點,越過往走天氣越熱。夏日還沒過,馬車裏又熱的離開,蕓娘和明珠三個本來都擠在一塊,到後頭盛謙打開了車簾子,一看娘三都擠出了一頭的汗,可憐巴巴的,便舍不得了。

抱著蕓娘和靈珠出來,三人同騎一匹馬,蕓娘是女子,身量輕,靈珠還小,壓根沒什麽重量。

盛靈珠坐馬車都快吐了,也想出來。可為了趕路,都是輕車從簡,沒多餘的馬匹。而她也是個大姑娘,盛謙總不好跟抱靈珠一樣抱著她。

“大小姐——”灰衣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慢騎著馬跟在盛明珠馬車一側,“信已經給送去了。”

盛明珠眉頭微微挑,又掀開了車簾,一張曼妙精致的臉蛋從窗口伸出來,似個貓兒一樣輕倚著,“她們什麽形容?”

“可能想打人。”

灰衣一直這麽直接。盛明珠聽了也直接就能想到萍姐兒一家現在的心情,估計又氣又恨,氣的心癢癢,便忍不住笑了出來,路上熱,她穿了件兒薄紅色的短衫,一笑便似嫣紅的牡丹初綻。

陳岑在旁邊看楞了眼,很快又垂下頭。黃媽媽年歲大了,也在轎子裏,曉得姑娘胡鬧,也沒那勁兒管,手裏正給她做衣服,“你買了這麽些紅色的緞子也不知道做什麽,還有那些個衣服,那麽像嫁衣,成色也不好。扔了可惜,你又穿不了。”

盛明珠鼻子皺了皺,“便是我穿不了,也不讓有些人得意。”

盛煙想兩頭討好,沒那個道理。女子婚事是人生大事,她心腸歹毒,既做了初一,也沒得怪她做十五——鄭家那裏想提早辦婚事,她倒要看看,沒嫁衣這婚事要怎麽辦,有個一而再再而三給家裏丟醜的媳婦,鄭母那樣古板的人忍的了?

想起這事兒便覺得氣涼兒,暑熱也散去很多,又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還有多久才能到京城?”她朝外面問了一句。

灰衣道,“三日足夠。”

還有三日得再荒野過,盛明珠心中頓感無趣兒。眼光一轉,便看見那日管平離開時送她的那小黑木匣子,這幾日事忙,也一直沒顧得上,將那黑木匣子端起來,慢慢打開那扣鎖,她問道,“灰衣,管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好幾天小姐才問一個關於主子的問題,灰衣憋了一會兒,才準備好如何給主子拍馬屁。

“民間傳言,斷不可信。大人雖手握重權,卻不曾濫殺無辜,強搶民女。”

手握重權,潔身自好,風華正茂,人間謫仙,最適婚配,灰衣還想說這些,又怕說太多暴露出自家大人骯臟的心思。

盛明珠打開了匣子,看著裏面的小東西,唇微微勾,“我自曉得民間傳言不可信,並州城人都還說我刁蠻呢。管叔叔人挺好的。”

灰衣:……刁蠻?假的嗎?

匣子裏裝了的似是個飾品一樣的玩意兒,很新鮮。栩栩如生的貓兒,琉璃一樣的眼睛,只那對綠幽幽的眼睛便可看出造價不凡,盛明珠偏愛這些逗趣兒的玩意,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又給了黃媽媽,穿了紅線之後戴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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