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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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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珠幾乎摔了房間裏的瓷瓶,“你再說一遍?”

“那鄭家的使人拿了聘禮,說是要納小姐為妾”,小廝苦著眉頭又說了一遍。盛明珠氣的胸口直喘,也不曉得是他們鄭家瘋了還是自己個兒瘋了,又問道,“我爹同意了?”

那小廝道:“怎麽可能,老爺當即就把人趕出去了!”

盛家和鄭家,且不說京城的盛國公府,單說並州這麽一個小小的地方。盛謙便是府臺,鄭家一個八品芝麻官大小的人物,八擡大轎娶千金大小姐都不一定娶的回來,遑論要納?這事兒說出去本就是被人笑掉大牙的一件事情。

“那媒人呢?”盛明珠又問了一句。

“回鄭府了。”小廝道,又垂著頭,有些猶豫,不知該說不該說,之前回了,又反反覆覆的來。

盛明珠看他吞吞吐吐的,“又怎麽了?”

這時蕓娘從外頭出來,看見那小廝便擺手讓他出去了。她眉頭皺著,盛明珠從椅子上讓開,她坐上去,手中拿了團扇,不停的扇,臉上還是怒容。盛明珠瞅著天不怕地不怕,其實便還怕她娘生氣。

便乖乖的縮在一邊,又殷勤的端茶遞水。

蕓娘一口涼茶下了肚,卻還忍不住,看著自家女兒,也是少有的疾言厲色,“明珠,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和那鄭瑞糾纏不清?”

盛明珠心裏簡直跟吃了黃蓮一樣苦,“女兒對天發誓,從來沒有。”

“鄭瑞那蠢貨,倒貼給我都不要。”

蕓娘看著女兒,又忍不住從椅子上起來戳她腦袋,戳的她腦瓜疼,不斷往後退,“說旁人是蠢貨。我看你才是蠢貨,你個大姑娘家,既然對他沒意思作甚的半夜去跟人家湖邊私會?如今好讓人家拿了你的手帕上門提親,現在都侮辱上門來了,你一個府臺千金,去給旁人做妾?你是想丟死誰的人?”

“什麽手帕?”盛明珠從她娘的氣話中找到了重點。

“那鄭家人拿了你的手帕說是定情之物呢。”蕓娘自然曉得女兒性子直,說不喜鄭瑞就是不喜,“你不喜他,那日夜裏為何要去跟他見面?囡囡,你到底有沒有跟他見面,還是旁人威脅的你?”

那日夜裏無非是鄭瑞拿著蕓娘的事情做筏子。

可盛明珠總不能拿這件事讓她娘擔心,便垂著頭,“他跟盛煙好。我不喜盛煙,便帶著灰衣,想去教訓教訓他。”

“你——”蕓娘恨不能揍死這胡鬧的女兒,“你曉得這事兒的嚴重性嗎?你曉得你一個姑娘家,日後失了名聲該怎麽辦嗎?”

盛明珠滿不在乎,“我爹是府臺。他們鄭家人敢如何,難道還敢強娶我做小妾不成?”

“內宅的事情,別說你爹是府臺,便是你爹是天王老子,名聲壞了都不管用!”蕓娘瞪了眼自家閨女,“好在這幾日馬上要離開京城了。那鄭家人不敢惹你爹,你安安分分待在家裏,別出去應該也生不出什麽事端。”

蕓娘心裏想的清楚,到了京城天高皇帝遠。而且明珠又是這房唯一的女兒,便是個庶女也是國公府的,沒人敢惹上門兒來。

“劉姨娘,外頭夫人叫,說是七老爺來了,有事情要商議。”蕓娘馬上從椅子上起來,走之前又叮囑道,“這幾日好好在閨房待著,莫在出去給我惹事了。”

——

鄭家派來的媒人還在屋裏,來的聘禮也擺滿了整個院子。

不過禮多,卻並不貴重,畢竟只是納妾。

這時候前堂盛家已經坐了許多人,並州盛家的許多長輩,諸如盛煙的小輩兒,還有盛七老爺,各個面色不菲。盛謙還在府衙中沒回來,對著諸如蕓娘之類的女流之輩,這些長輩也都拿的起氣勢來。

“這幾日明珠的事情鎮日被旁人議論,謙哥兒媳婦,你是怎麽打算的?”盛七老爺裏頭輩分兒最大,也不看蕓娘,直接問宋氏。

宋氏搖了搖頭,“到底身份不一樣。明珠是我盛家的女兒,便是真的有私情那也不能為妾。”

蕓娘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什麽叫便是真的有私情?

“私情,如今她的鴛鴦手帕和夜裏與男人私會,傳的整個並州城都知道。嫁,必須得嫁,若不是嫁了,讓盛家一族以後如何在並州立足,她不嫁,壞了名聲,盛家以後的女兒又該如何?”

“不嫁!”蕓娘道,“七老爺,我家女兒的嫁娶由父女做主,老爺還沒回來,而且她年紀還小,此刻談論這些事情為時過早。”她素日溫和,但每個母親在面對兒女時都能豎起利爪。

“你一個妾有什麽臉在這兒說話?”又看著宋氏,手指著蕓娘,“謙哥兒媳婦,這就是盛家的家規嗎?”

陳氏,便是盛煙的母親,扔出一張帕子給蕓娘,“人家連你女兒的私房之物都拿出來了,任憑你怎麽說。也不是我們自私,如今這樣的形勢,明珠除了嫁他還能嫁誰,也還好,府中的大房是我們家煙兒,兩個人素日裏來姐妹情深,想來共侍一夫日後日子過得也美。”她道,“也就是我們煙兒大度,不計較。她若再不嫁過去,毀的可不僅僅就是她自己個兒的名聲了。”

蕓娘看著那張帕子,“憑你們空口白牙說這就是我女兒的,怎知不是你女兒春心蕩漾,夜裏和未婚夫婿私會?”

萍姐兒本立在宋氏身後,聞言便探頭出來,“明珠妹妹的這帕子我見過,姑姑……這真的是她的。”蕓娘一個狠瞪,萍兒嚇得直接縮在宋氏身後。

宋氏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又道,“到底是解決事情,你瞪人也沒用。”

“今兒這提親我不會應的。我是明珠親娘,她的婚事我說了還是做主的。”

“劉蕓!你一個妾,還沒得本事在這裏和我這兒大鬧小鬧的!我們家煙兒懂羞恥知禮儀,怎麽會做出這般事情。”盛七老爺生氣了,“你是花船上下來的,什麽樹結出什麽樣的果子。如今孩子出了事兒,便是你這上頭的因!”

蕓娘冷笑了一聲,耐性全然沒了,“那盛七老爺想如何?”

“她自己個兒作踐了自己個兒的名聲”,以為她放軟了,盛七老爺也不繼續沈著臉,“我也知道,讓一個府臺小姐嫁人為妾不太合適。可她本身也就是個庶女,你出身也不怎麽光彩,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要麽嫁人,要麽便是謙哥兒想辦法堵住悠悠眾口,總不能壞了全族人的名聲。”

堵住悠悠眾口,說得好聽,便是要好處罷了。順帶還拿捏住了一個把柄,若是拿捏得力,以後他們便會像是蛀蟲一樣吸附上來,隨時隨地能捏得住這個把柄。

蕓娘看著一旁淡淡喝水的宋氏,她一直曉得家裏的主母不簡單。就像,她如今看似什麽都沒做,便能輕而易舉的兩方得利,捏住她一個把柄。

“來人,給我把這些人都趕出去!”

蕓娘是好脾氣,但不是沒脾氣。一旁盛七老爺從椅子上起來,“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蕓娘笑了笑,又瞥了眼一旁的宋氏,“你們上門來欺壓我們母女二人,什麽叫我女兒不知廉恥?若是還想好好的,別讓我親自叫下人來趕?既說我是妖婦勾人,且等等晚上我吹吹枕頭風,屆時把你們一個個都跑不了。”

蕓娘話都沒說完,盛七老爺狠狠的將拐杖剁在地面上,“恬不知恥!”

又怕真如她口中說的那樣,“我等謙哥兒回來跟她說,犯不著跟你這小婦多費口舌。”急忙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又帶著一大家子,匆匆忙忙走了。

屋裏便剩下宋氏和蕓娘二人。宋氏端過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到底不該壞了明珠的名聲。”

蕓娘沒有說話,這時候後頭卻突然響了,宋氏眉頭皺起來,“誰在那裏?”

過了會兒沒什麽動靜,等宋氏讓周氏過去探的時候,陳岑才慢慢走了出來。蕓娘心裏一驚,“你剛才在這裏聽?明珠呢?”

陳岑垂著頭,“小姐——剛剛跑出去了。”不叫跑出去,應該叫咬牙切齒的,帶著灰衣砸場子去了。

蕓娘看著他,“她全聽見了?”

陳岑點了點頭,道,“小姐把鄭家帶來的東西都擡走了,剛才那帕子也從七老爺那裏搶過去了。”

蕓娘一個堅持不住,差點腿軟倒下,還是黃媽媽在一旁扶著她。

——

管平已到了城門口,人群卻突然密集起來,他聽見了盛家千金這幾個字兒,便不由的豎起耳朵。

“鄭家提親了?”

“哪做正妻,那盛明珠大小姐欲旁人私會,是要做妾的?”

人群裏人聲鼎沸,他許多都聽不太真切。管平眉頭皺著,憑著猜測和剛才從百姓口中聽來的一兩句,也將事情摸了個十之八九,便立即調轉了馬頭,“先不回去——”話還未曾說完,人群又鬧將開了。

“盛大小姐去鄭府了!”

“她還敢出來?”

“那大小姐厲害著呢,現在鄭家人被堵的不敢出門兒!”人群裏還在說,管平已經策馬往回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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