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渾身血液一僵，她詫異地望著許尹衡。

“你……”怎麽會知道？

許尹衡似乎從她的反應已經得出結論。

“喔，原來是寧敘。”

“忘了介紹了，我也是學醫的，寧敘是我的學弟，我在他家裏看到過你的一幅畫像。”

夏染猶在震驚，這個許尹衡跟寧敘認識。

許尹衡接著說道。

“真是栩栩如生，美人的一顰一笑躍然畫布上。但見到你，我才知道，美人之姿還是要親眼所見，才能感受那種與眾不同的風情。”

他的語氣輕佻，夏染皺起眉。

“許先生，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們沒什麽好聊的。”

她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推開他，這次毫不掩飾地將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不，我可有很多話想跟夏小姐聊。”

“可我不想。”

夏染的執拗脾氣上來，扭頭就走。

許尹衡也沒再糾纏，在她身後頗為惋惜地說了句。

“那還真是可惜，我本想告訴你關於那小子的事情。”

夏染的腳步略遲疑了一下，稍作停頓後，卻更快速地離開了。

半夜，夏染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身旁的床墊往下一陷。

轉眼，後背被男人溫熱的胸膛所熨帖，腰間環上一條手臂。

“寧敘？”

她的手指觸摸到男人的胳膊，瞬間睡意消散，想要轉身，卻被對方的手臂用力圈緊，他的身體更緊密地貼上來。

“別動，讓我抱抱。”他低聲呢喃。

聽到寧敘的聲音，夏染就真不動了。

夜涼如水，皎潔的月光透過微微拉開的窗簾投進來，被子裏的倆人安靜地相擁，有種溫馨的氣氛縈繞四周，在室內緩緩流淌。

沈默半晌，夏染聽他的呼吸，知道他並沒睡著。

“很累嗎？”

說完她又自覺是廢話，做醫生，哪有不累的。

“嗯。”他溫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她耳後。

“為什麽要做醫生？”

寧敘將她身體扳過來，夜色中，他的眼瞳幽亮，像神話故事裏蠱惑人心的妖精。

“為什麽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他的俊顏欺近，最後一個尾音消失在倆人親吻的唇齒間。

夏染睜開眼，天光大亮，枕旁空無一人。

她就像做了一場旖旎的夢。

下了床，她看到餐桌上擺著的一碗粥，還有煎得金黃的雞蛋餅，才確認昨夜並不是一場夢。

夏染不懂寧敘，也不懂自己。

一個月過去了，寧敘並不是每天都來，一周總要來三四次，經常是半夜。

夏染會在他身上聞到消毒水的氣味，她皺了一下鼻子，後來，他身上就再沒有那味道，而是沐浴用品清新的氣味。

倆人就像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

八年的時間，像是沒有留下任何嫌隙，但是夏染卻知道，這都是假的。

她打開雜志，報紙，電視，上面鋪天蓋地關於寧氏即將與阮氏聯姻的新聞。

原來，這就是寧敘的報覆。

他要她做情婦，就跟她媽媽一樣不光彩。

真殘忍！

夏染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鉆了無數個小洞，汩汩流著血，她哭不出來，血流幹了，心就空了，她竟然有種解脫感。

這段時間，惴惴不安的折磨，虛妄的甜蜜始終帶不來真實感，此刻，終於塵埃落定。

夏染走出令人窒息的屋子，行屍走肉般在街上游蕩，頭頂太陽熾盛，她覺得頭昏眼花，但是她只是走著，走著，就走在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沙漠中。

腳趾被鞋子磨得生疼，她嗓子焦渴冒煙，終於雙腿一軟，坐在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呼嘯而過，帶起的風將她發絲卷起，差點將她掀倒在地。

刺耳的一聲急剎車從街對面傳來，接著聽到後方司機的難聽叫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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