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握著門把手的手指一松，人已經被洛長庭一把擁入懷裏。

隔著濕漉漉的衣服，他溫熱的體溫傳給她，夏染閉上眼，聞到他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不是房間裏那顏料混合著紙張的難聞氣味，她深呼吸了一口，情不自禁地嗯了一聲。

大概是當時她一個人寂寞了太久，內心千瘡百孔，受不住別人對她的溫柔，如此輕易便被動搖。

如果說寧敘熾熱得像火，跟他在一起恨不得彼此燃燒，那麽洛長庭就如那潺潺溪流，舒緩地流淌，滋潤她的生命。

愛他嗎？

就像對於寧敘的感情，她不確定是不是來自於沖動和欲望，而對洛長庭的感情，是不是因為寂寞而產生的渴望和依賴。

夏染通通不知道，她困惑，迷茫，苦悶。

她遲遲不答，臉上迷惘的表情，讓洛長庭薄唇緊抿。

他眼眸裏有暗影浮動，長臂一拽，膝蓋一壓，轉瞬便將她壓在身下，逼她看著他的眼睛，不得閃躲。

他長腿壓著她不能動彈，雙手捧住她的臉。

“回答我。”

夏染內心泛起一絲淒楚，如果換做從前，洛長庭早就妥協了，可是此時，他滿眼如罩寒霜，周身散發陣陣冷意，身體繃緊如弦。

“對不起。”牙齒咬得泛白的嘴唇動了動。

他的手指覆在她臉頰，輕輕摩挲，眼眸瞇起。

最終，還是到了這一步。

洛長庭決絕地起身抽離，他從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男人。

“好，我放你自由。”

從他家出來，夏染整個人失魂落魄。

一個人回到家，家裏安靜極了，她就在這令人窒悶的靜默無聲中，走進了浴室，將浴缸註滿水，整個人浸泡進去。

溫熱的水，將她全身包裹，她想象在母親子宮裏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般靜謐，安心。

她放低身體，水沒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

就在她大腦呈現片刻空白之際，整個人被一股粗暴的力道強行拖拽出浴缸，瞬間她在窒息中感覺到天旋地轉，隨即她被人打橫抱起，扔到了床上。

“你想死是不是？！”

男人憤怒的聲音將她的神智拉回。

“咳咳咳咳……”

夏染劇烈咳嗽起來，胸口脹痛，她側過身去，趴在床沿努力平覆呼吸。

衣服頭發都濕透了，此時床上全是水，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冷意瞬間將她侵襲，她雞皮疙瘩爬了一身，瑟瑟發抖。

“你怎麽會在我家？”

夏染聲音透著輕顫，她的視線投向寧敘，對於他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裏，卻沒有任何驚訝情緒。

寧敘冷笑一聲。

“我怎麽會輕易放過你。”

夏染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打開衣櫃。

她無視寧敘，自顧自將濕黏的衣服一件件脫下，換上幹爽的衣物，又用吹風機呼呼地吹頭發。

吹風機不小的噪音，此時卻緩和了氣氛，寧敘充滿冷意的眼神柔和下來，靜靜地看著她坐在梳妝臺前吹頭發。

他走過去，伸手觸碰她另一側被熱風吹起來的發絲，修長的手指穿拂過那烏黑的發絲。

寧敘有些呆怔，望著自己的手指，因為常年在醫院不見陽光，他的皮膚很白，入目間白膚與黑發的纏繞，仿佛倆人此刻糾纏在一起，不會分離。

八年了，這個女人消失了這麽久，久到他的記憶裏她的臉都開始模糊，身體擁抱的溫度，肌膚相親的觸感，他以為自己快忘記了。

然後，她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個人，這張臉，原來真是化成灰他都會認得。

半夜醒來，他會覺得害怕，這不過又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於是他調查她，哪怕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原來，她逃去了國外，在那裏認識了現在的未婚夫。

她真是狡猾，真是可惡透頂，逃得那麽遠，藏得那麽深，怪不得他找不到她。

“寧敘，你勒得我喘不過氣了……”

夏染悶悶道，寧敘的手臂從背後環住她，那力道仿佛恨不得將她骨頭勒斷。

寧敘卻猛地低頭，在她後脖頸一口咬下去，就像猛獸發動致命一擊，尖銳的牙齒咬住獵物的脖子。

那一刻，夏染的靈魂都被沖擊得顫栗。

疼……

她閉上眼，雙手頹然地垂下去，默默忍受。

疼嗎？疼就對了。

他恨不得咬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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