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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番外—家有倆狗(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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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你幹嘛去?”劉香正洗碗呢,餘光裏人影一閃,是大哥的衣裳。

卞鶴軒在樓上穩定一下,給班主任打了通電話。“誒你別拽哥啊,哥去學校接蛋蛋,馬上回。”

劉香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腦袋裏都空了。“不準,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吧。”

剛才卞鶴軒回憶了一下,劉香就運動會去過學校,也沒怎麽說話,根本不可能是1年級的孩子自己看出來的。孩子能懂什麽?孩子天真,什麽都不懂,可是大人的心眼兒就不好說了。

再聯想小班長專門逮狗蛋一個人欺負,擺明是大人說了什麽話。卞鶴軒目不轉睛看劉香,真他媽操蛋,小傻子怎麽跟自己成家了還要受人擠兌,都有病吧。

“沒事兒,哥就去接一下,你聽話。”

劉香才不放手。“還是,帶我一起去吧,大哥我不是傻子,你氣性大,正生著氣呢。我不讓你自己出門,你……你開車出過事故,我不讓你生著氣開車。”

“哥不生氣啊,就是……我艹別哭別哭,哥真沒生氣,對葡萄架發誓。”卞鶴軒軟肋就是媳婦兒紅眼眶,自古英雄過不了美人關,他還真就過不去這關了,“哥給擦眼淚,別哭啊,你一哭孟伯還當我欺負你呢……”

劉香是怕,不耐擠也不耐驚嚇,媽從來都是好好說話,從來都不急。“大哥你別去,好不好?我不是傻子,你生氣了我知道。別人當我傻,你知道我不傻,好不好?你別,你別這樣兒,我害怕。”

“哥真沒生氣,就是許明的車用出去了,哥想親自把咱兒子接回家。”卞鶴軒自己都不信,臉色巨差。

“我怕你開車出事故,要不帶著我吧……咱倆一起接。”劉香才不聽呢,幾年前大哥的腿碎得那麽厲害,就是生著氣開車。車都撞碎了,想起來像噩夢。

卞鶴軒哪肯敢,怒得收不住。“你看小不點兒還在家呢,你陪他,哥現在開車可穩當了……誒誒誒,孟伯您幹嘛去啊!”

旁光裏人影一閃,是孟老頭的練功服。

“大軒子你這是幹什麽!”

“我拽著您啊,您這大動幹戈的,真沒必要。”卞鶴軒和劉香倆人一左一右,顧不上開不開車,“您幹嘛去啊?”

孟老頭胡須氣得直顫乎,心肝脾腎燒成野火。“我幹嘛去?我去學校找老師、找校長擺持去!香娃子上學我都沒叫他受過這委屈!”

劉香從沒見過孟伯伯發這樣大的怒氣,都不知道該怎麽勸了,只搖頭往回拽,拿身子擋著。卞鶴軒一看這不行啊,孟老頭天天敲打自己,敢情他也是個刺兒頭。

“您再氣出個好歹來,是不是?不值當。”別說,老人練太極就是好把式,眼瞧著劉香擋不住,卞鶴軒趕緊拿身板子攔,“您這去哪兒啊?您這麽大年紀還沖動啊?”

“別攔著,這麽大年紀也能打車。”

卞鶴軒賠笑臉:“我去,我去擺持去,您一把歲數了犯不上和小輩置氣。”

“憑什麽!那南蠻子北侉子,是人說的話嗎?那是畜生!”孟老頭竟不知道孫子受這麽大委屈,“這老話擱以前誰敢說?說了叫人天靈蓋兒打碎了!真當沒人懂了是不是?老人還活著呢,還沒到口齒不清的時候!”

南蠻北侉,擱孟老頭年輕時候是排擠人最難聽的話,是多看不起才擠兌到人家祖輩去了。老北京心熱口直,胸口一團正氣,聽不得。孩子不懂,只能是學舌。

“咱有話好好說行不行?您再給香香嚇著。咱好好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行不行?”卞鶴軒當滅火器。

劉香就是孟老頭的命門,左右看看,只能坐下了。“嗨!”

“您別嘆氣,這事兒怪我。多虧小不點兒留心,要不還不知道呢。其實也不嚴重,童言無忌,您再把腦袋氣炸了不值當。”卞鶴軒抻兩把劉香,“媳婦兒你說是不是?”

劉香如大夢初醒:“孟伯伯您就聽話,好不好?您這樣兒,我怪害怕的。”

孟老頭最不願劉香閃失,暫且壓著火。“要真是童言,我能計較?孩子話誰當真,你不也是?”

“怪我一直不在群裏吱聲,人家當咱家孩子家裏沒人了。”卞鶴軒手勁兒大,好歹勸住,“我也跟您認個錯,剛才是沖動了,解決問題是目的,您不出去我也不出去,下午讓司機把孩子接回來。”

劉香心裏也不好受,看一滴汗珠從大哥額頭直接流進了眼角裏,想伸手給他蹭蹭,手機卻不恰適宜地響了。

是王校長。

車裏靜如止水,卞鶴軒反思自己剛才是沖動了。劉香抱著自己的雙肩包惴惴不安,小葡萄坐在兒童座椅裏不敢說話。

半天鼓起了勇氣。“叔叔,我不應該跟你告狀,大人不要吵架。”他還以為叔叔和爺爺吵起來了,從小就怕別人不喜歡自己,什麽錯都往身上攬。

卞鶴軒是真比從前收斂了,這會兒換了個心境,沒什麽想不開的。“叔叔還得謝你呢,大人沒吵架。還是你機靈,人小鬼大。”

“真的啊?”小葡萄心臟砰砰跳,“是我多嘴,大人不要吵架,王媽媽說小夥伴也不要吵架。謝謝叔叔讓香爸爸帶我住,等我到家也給你做個小蠟片吧。”

“行啊,等叔叔有時間了,沒準兒和你香爸爸一起去看看你。”卞鶴軒應和著,心想還真是不能小看了他,挺早熟的一孩子,什麽都明明白白的。

劉香自然不舍得。“等下周,香爸爸去看你,把上回沒讀完的格林童話讀完。”

“嗯,我放了個書簽,下回整本書就看完了。”小葡萄自來把兒童之家當歸屬,外面再好,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只是不舍得劉香。可一想起王媽媽來,也不舍得那一邊。

兒童之家在近郊,卞鶴軒頭一次來,第一次見王校長。許是養孩子多的緣故,王校長比他想象中瘦些,也顯老一些,但不妨礙她那雙充滿慈悲的眼爍爍有光。

非寄養家庭帶孩子住已經是個錯誤,王校長抽不出人手照顧才鋌而走險,不敢叫孩子在外面多留才催了一下。一直對卞先生這位固定資助者挺好奇的。

願意長期資助教育經費,又鼓勵劉香這種情況做義工,一定是個慈眉善目的先生。卻沒想到比想象的年輕,還有些距離感。但她比誰都清楚人不可貌相的威力,有些道貌岸然的家長傷害起孩子來,比鬼還可怕。

小葡萄喜顛顛地跑過去,朝這邊揮手再見,因為有規矩,他不敢求著香爸爸快來,只是很禮貌地給大人鞠了個躬。等人把大門關上,卞鶴軒拉了把劉香,竟沒拉動。

“舍不得啊?”卞鶴軒問。

“小葡萄身體不好,將來不能累著,他找寄養家庭,條件高。”回力鞋摩擦著地面,劉香到底是乖巧,跟著往停車場走,“好好的孩子,生下來,為什麽說不要就不要呢?怎麽會舍得不要了呢?往後想起來,都不知道孩子在哪兒住,在哪兒吃喝,心裏邊兒多疼啊。大哥,我想不明白,媽生了我,都養大了,沒叫我吃過苦,怎麽……”

“那是因為咱媽是神仙,仙女兒,懂嗎?”卞鶴軒開車門,把人哄上車。

小不點兒這種情況難辦,卞鶴軒親自領養了一個,清楚裏頭虛頭巴腦的細節。蛋蛋是他們等了1年才接回家的,要不是孩子被領養家庭轉收養,想領養一個要排好幾年。為什麽?因為大部分領養家庭也找男孩兒,他又不能養閨女。男孩兒健康得少,九成以上都有大病,腦癱、唐氏、脊柱裂,或者小不點兒這種從小動手術,必須養得精細,經濟負擔大。

所以福利院有時優先考慮外籍家庭不是沒道理,孩子到國外還能更好的醫療康覆。卞鶴軒有錢,當初就沒咬死領養年齡,大一點兒也行,好帶。國內能治的小病也行,大病兒童根本輪不上他。

領養女孩兒還挑,每個福利院都見慣不慣。領養之前得見上一面,有時候跟挑物品似的,孩子皮膚黑白、身高、長相,連雙眼皮單眼皮都有的挑。

卞鶴軒是沒有繁衍後代的欲望,可他覺得這些事兒太操蛋了,所以不願意來,來了心裏頭鬧騰。

劉香以為直接開車回家,誰知停在路邊。“大哥你停車了?”

“哥下去買包煙啊。”卞鶴軒鉆出車門。劉香一驚,大哥好幾年都不抽煙了啊。他趕緊往外看,看卞鶴軒從超市出來找人借了個火兒,著急忙慌地嘬了一口。

吐出了一個大煙圈兒。

卞鶴軒心裏鬧騰煩了,好久不碰尼古丁吸不習慣,抽完一根兒,整包煙就進了垃圾桶。上車前試著往掌心哈了一口氣,聞聞,還行。

“抽煙對身體,特別不好。”劉香從後座拿了瓶水,給他擰開。

“以後不抽了。”卞鶴軒剛才是抽風,這會兒長長嘆出一口氣,閉眼入定,眉頭和喉結都不動。

劉香輕輕問他:“是不是還生氣啊?我給你說個,笑話吧?”

“沒有,就是哥心裏煩。”卞鶴軒突然一笑,自己是成熟了,終於承認心裏煩了,“其實也氣,特他媽氣,因為哥小時候就讓同班排擠,心裏不好受。”

劉香不知勸什麽,緊緊抓了他的手。

“剛才哥確實沖動了,沒想怎麽著。上學那時候條件不好,班裏沒人待見我,就連女同學的家長都勸閨女別搭理我。上職高之前沒朋友,都是打架打出來的交情,街坊從不多瞅我一眼。咱兒子叫人一擠兌我就特煩,怎麽他媽的跟老子一樣的命啊。”

“那現在你別和人打架了,好不好?”劉香解了自己的安全帶,像抱一只打架又輸了的野狗,摸摸頭,摸摸下巴。

“剛才是沖動了,多虧你攔著。”卞鶴軒閉上眼享受,好歹世上有個人肯接著他,心定在肚子裏,“咱倆養的孩子比我命好,我要上學時候能認識你,改改這狗脾氣,這輩子肯定少走好多彎路。狗蛋也是,挨欺負也不知道說,還以為他成天上學都高高興興的呢。”

劉香的手劃過卞鶴軒緊張的後背,拍一拍他:“那可不行,大哥上學時候,我還沒上呢,你該欺負我傻了。”

“嗯,肯定欺負,天天懟你,把你懟墻角裏親。不親不讓你放學回家。”卞鶴軒難得天真一把,幻想小傻子穿校服的模樣肯定巨可愛,“哥不氣了,不氣了啊,別擔心,也不找學校了,咱家蛋蛋不是想踢球嗎?哥這兩天找了幾個訓練營的資料,封閉的那種,讓他去適應1個月,下學期轉學吧。你可能不明白,咱兒子是遇上霸淩了,哥不想叫他受這份委屈。趁他還小,給他安排個好的成長環境,長大了別像老子似的,這輩子說不出人話來。”

“轉、轉學啊?”劉香沒感受過校園暴力,擔心孩子換地方不適應,可大哥比自己聰明多了,他拿的主意,肯定有他的道理。

下午,卞鶴軒帶著劉香一起去接了蛋蛋,又單獨找班主任談話。走的時候幫孩子整理了小壁櫥,東西拿得幹幹凈凈。蛋蛋上車看見了自己的平安扣,知道小葡萄肯定回去了,也沒有多問,只是放暑假了卻一點兒都不開心。

一回家,蛋蛋覺得屋子是有些大了啊,真大,真空。可也有開心事,爹說要給自己報足球小將訓練營呢,不上課,天天踢球。

“爹,我走幾天啊?”狗蛋拿著作業,還不知道要轉學,“要是不能回家,我提前寫暑假作業。”

“甭寫了,好不容易放假,先休息,再說老子以前從不寫作業。誒?媳婦兒?媳婦兒你怎麽了?”卞鶴軒突然發覺劉香不對勁,後脖子紅得像燒熟的三文魚,趕緊摸了一把白腦門兒。

劉香感覺頭沈沈的。“有點兒累了,大哥……我困。”

“艹,發燒了吧?”卞總心說不好,要壞事兒啊,孩子沒被傳染上,大人叫病毒性感冒給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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