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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專情千百年來,一直是他追尋著她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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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專情 千百年來,一直是他追尋著她的腳……

宛初拿食指戳了戳江時卿, 紋絲不動。探鼻息,微弱得幾乎沒有。她心裏莫名有些慌亂,方才躺在那兒觀戰時不過神游天際了一瞬, 怎麽就倒下了?

這般弱不禁風, 委實不是他的風格。脈搏雖弱, 並不沒有死透, 說不定是刻意掩藏鼻息。

“江時卿?”

無回應。

“我可不會替你收屍。”

宛初俯下身,輕輕摁了下他的頭。

“裝死的是王八!”她有些著急。

男人嘴唇揚起一抹不經意的笑, 聲音沙啞:“行。”

真是王八。

他嘴唇發白,臉色並不好看, 笑得卻更歡了。

“還是在意我的。”

江時卿擡眸, 將她的手放在掌心上。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頰上和雙眸裏, 試圖解讀她心底的情緒。

他居然用裝死這種幼稚的伎倆試探她,實在是匪夷所思。青山從來都是把心事壓在心裏, 更遑論江時卿不會做這些掉份的事。

可他偏偏做了。

宛初不願多想他九曲十八彎的心思, 丟了一記白眼給他,“幾百年前就沒喜歡你,難道如今就會了嗎?千百年來你以為是我想總和你糾纏不清嗎?是白澤誤導我, 讓我能精準的找到你。我找你也並不是為了談情說愛, 而是另有所圖。即便是轉世,畢竟已經不是莫惜寒, 難道你以為我還會執著於千百年去前的事不放?你這樣試探能得到什麽?”

“我不明白,”江時卿聲音低沈,無力:“我以為你是恨我才冷淡我,可你又說並不恨,為何還是不肯接受我?”

宛初來找他,是為了透露墨辰設計皇上一事, 與他探討應對的法子,可眼下他執著於掰扯情感,害她都不知從何說起了。

她嘆了口氣,幽幽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我難道就非得和你在一起嗎?同心契是我毀掉的,你滿意了嗎?”

如平地一驚雷,江時卿慘白的臉色除了錯愕和震驚,什麽也不剩。

“莫惜寒究竟做了什麽?”他狠狠拽住她的衣袖,“在我的記憶裏,從來沒有一刻有負於你。我江時卿對不住你,但在這之前,我——”

“江時卿!”宛初打斷道:“我不是來和你說這些的,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江時卿深吸一口氣。

“怎麽會沒有意義?”

“眼下唯一有意義的事,是保住你的命。”宛初擡起手,將剛剛拿出的蜘蛛元丹度給他。

江時卿劇烈地咳嗽,猛吐一口血,“這身體還是太弱了。”

她幽幽地睨著他,半真半假地嘲笑他。

“是太弱了,竟無法煉化妖丹。”

江時卿苦笑。

視線沈沈落在她身上。

她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兀自笑了笑。

沒有帶換命的傀儡,朝自行將妖丹煉化,和著草液送入他口中。肉眼可見他臉色逐漸恢覆血色,劇烈起伏的胸脯趨於平覆。

“謝謝。”他垂眸,嘆了口氣開始疏通筋脈,感覺到靈力在周身游走,身體已康覆大半。

他已經感覺到,女人救他,就像是救每一個稀松平常的人,就算不是他,她也會這樣做。

如果他死了,女人或許會懷念,但不會心痛。

可是,他不一樣。

他依戀她,渴望她,愛慕她。他的愛比她想的更深刻,無時無刻不想把她抱在懷裏寵愛。這就是為什麽,當初他明明憎惡她妖女的身份,卻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和占有。

她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她卻毫無察覺。

眼前突然襲來排山倒海的困頓,疲憊幾乎完全將他擊垮。千百年來,他一直在追尋她的腳步,亦步亦趨,謹小慎微,真的有些累了。

可他總是要在某一刻才會湧出前世的記憶。

而立之年,或許就是一個分界點。

他突然陷入深沈的夢裏,浮現出許多男人的一生,不同的名字,不同出生,不同境遇,唯一的相同的就是同一張臉。

那些男人和三十歲之前的他一樣,懵懂無知,無心情愛。若是遇到她,是幸。若是未曾遇見,終其一生都是踽踽獨行。

他想要尋找到霍淵的痕跡。

可是很快,夢就開始變得混沌不清,什麽人都看不清楚。

宛初靠在樹下坐在他身邊,側頭驚訝地看了一眼。先前悔恨得想要擁抱他的男人,眼中是淡淡的失落和無望。就像天邊墜到山底的落日,掩去光華,黯然失色。

他已經對於不能再讓她回頭這件事,認命了?

聽到旁側有輕微的鼾聲。

估摸著他又是幾日沒有睡覺,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還能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粒粒的螢火之光照亮方寸之地,像漂浮在空中的星。

江時卿醒了。

“我睡了多久?”他下意識拿起身邊的破空,多年養成的習慣,醒來後戒備心極強。

“不知道。”宛初雙手抱膝,“反正漫天的星星挺好看。”

江時卿楞了一楞。

三百年前的一幕,驀地顯現在腦海。

那一次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也是這樣靠在石頭邊睡著了。醒來時,羽灩已為他療完傷,坐在高墻上仰望星空。

說了一句一模一樣的話。

月色如蓮,綴在她漆黑的眸中,讓他幾乎失神。

“你別誤會,我並沒有閑情逸致陪你賞月。”宛初整理衣裙,站起身。

尷尬地發現腿麻了。

她忍著一陣陣麻痛,咬著牙,擠不出半個字來。試圖瞞過江時卿。不讓他看笑話。

“腿麻了?”江時卿笑道,繼而伸手托住她,蹲下身子替她揉腿,動作是無比熟稔。

這是莫惜寒或者青山才會做的事。

若是以前的江時卿,她腿麻倒下的時候,他恨不得閃開幾尺。

她呼吸一滯,耳根詭異地開始發紅。

“好些了。”宛初促狹笑道:“你就不關心我來找你所謂何事?

“陛下中毒與墨辰有關?”

一下就猜中,倒讓她興致寥寥,

宛初宛初將李濟中毒一事說出,不過隱了那段替他辯解之事,以免他自作多情。

她捋了捋思路。

墨辰的野心不僅是攪亂妖界,更是要破壞人界,制造混亂。可他做這些的初衷是什麽?

一辰曾經提過,他癡迷於修行的極致,化神之後便可去虛妄之境渡劫,一旦突破就有望達到大乘,不生不滅。

可他偏偏無法突破化神。

江時卿音色沈沈,“一個陷入我執的人,即便去了虛妄之境,也無法渡劫。他以為修行如同習武,只要不斷精進就能突破。”

宛初噗嗤一笑。

江時卿不知她笑什麽,楞了一楞。

“江大人是否認為只有心系蒼生者在修行這件事上才會登峰造極?”

“我青山是如此認為。”江時卿強調。

“那你暴斃而亡之前可參透本質,突破化神期?”宛初眉眼彎彎。

“未曾,只因我從來不是心系天下之人,不過是拘泥於眉堯的名聲,喜極致的秩序罷了。”江時卿垂眸。

煉無情道,卻心系一人無法釋懷,到頭來不過是自欺欺人。

宛初未留神眼睛覆雜的情緒,笑道:“眉堯聖域數代掌門入境,已成古神。白澤亦是用詭計和禁術達到目的,突破了化神期。他確實未曾渡劫,但盛名遠播,是人間的守護神。”

江時卿絞盡腦汁回憶所有關於白澤的一切,但莫惜寒的記憶實在太模糊,而作為青山,宛初口中的他和眉堯記錄中的他截然不同,仿佛是一個人劈成兩半,如此涇渭分明。

可他知道,宛初不會騙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這個女人。

“白澤究竟做過什麽樣的事?”江時卿正襟危坐。

“你忘了嗎?他拆散了我和你,莫惜寒。”宛初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沈。

“依稀記得。”

夢裏的片段太過零碎,他只能一張張拼起來,湊成不完整的畫面。

“其餘的,你未曾經歷過,我也不想說。就讓他流芳百世吧,這是他畢生追求,一個響亮的名聲。”

這句話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江時卿臉色,他耳廓微紅。

青山,一個底層的修士,靠一腔孤勇打破眾人偏見,殺出一條血路,不就是為了謀求一個偉岸之名嗎?

難怪當年羽灩看不上他,她憎惡追虛名之輩。

她甚少提到白澤之事。

他卻想了解更多。

“算起來我們的交情已有幾百年,你何不一吐為快?”

“在這裏?”宛初搖搖頭,“夜已深,瘴氣四溢,我可不想呆在這裏一整夜。”

顧左右而言他的本領是與日俱增。

江時卿不依不饒,“那去你的臨華殿?”

宛初嘴角翕動,輕嘆一口氣,“你可真執拗。”

說罷,起身彈掉身上的灰塵和草屑,拍拍手。

“走吧,回府。”

點點頭,江時卿眸底隱隱浮起一抹期待。

兩人禦劍飛行,自高處向下看,整片樹林漸漸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血色,很快籠罩在毒霧瘴氣之中。

回到侯府,江時淮門邊打盹,想必是奉蘇夫人之命等著江時卿。江時卿心頭微震,微蹙長眉,擡手覆向他的肩,平推一把,人未醒。

“我先將他哄回去,你去書房等我?”

“好。”宛初偏頭看向江時淮,真是秀色可餐的千年。

“你若有他一半,都比現在可愛。”說完,推門走進書房,留下一臉怔楞的江時卿。

不過片刻,江時卿便回到書房。

“這麽快?”

“怕你反悔。”江時卿嘴角浮起一抹笑。

宛初微微挑眉,“江大人真有閑情,你想知道什麽?”

“白澤是你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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