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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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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場夢。

繼那對夫妻走後不久,茶館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怎麽個特殊法呢?這個有點冒失的青年,急著打斷了其它客人的聊天,像許久沒有傾訴一般開口講了他的故事。

我在找一個人,請問你們有見過他嗎?

我叫沈榆,父親是前大理寺卿。我從小就決定子承父志考官,做個安安穩穩拿官餉的官。

我不靠譜表姐柳如眉總是勸我不要死讀書,還帶了一堆話本子給我,我看了也沒有感觸。在我看來,安安穩穩的生活就很好了,何必辛苦辛苦到處走。

二十歲那年,我考上了探花。原本我可是妥妥的狀元郎,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一個顧端己,把我直接擠了下去。

那年春閨宴,我默默站在一邊,看著狀元眾星捧月的,頗為不平。但我可是家教良好的沈少爺,還是在我爹的瞪眼下,乖乖敬了顧端己一杯,說了些違心的奉承話。

顧端己那時候瞟了我一眼,道:“你這些話我怎麽聽著有點假呢?”

我的笑僵在了臉上,憤憤的轉身走了。

同朝為官,總是有不少的摩擦,但每次顧端己都可以壓在我頭上。我每做一件事,他總是插上一腳。那時我還不明白這是一種維護,只是一味的跳腳,背後說他添亂,時不時還給他找點麻煩。

但某次,我悄悄避開所有人,擅自主張的自認為完美的處理了一件事情,誰知道,闖了禍。

面對上司的懲罰,顧端己擋在了我面前,我看他面不改色的把我的錯攬到了他自己身上,而平時背後一起講壞話的朋友們則能有多遠縮多遠,忽然感覺自己真的有點笨。

事情不算太嚴重,最後還是完美的解決了,當然是顧端己替我解決的。他一回頭,就看到我傻呆呆的站在那裏,像一只傻樣的鵪鶉。顧端己像是無奈的嘆口氣:“你這孩子。罷了,不要難過了,下次做事長個心眼吧。”

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顧公子,我請你吃頓飯吧。”

我把柳如眉也喊上了,希望她能給我添點門面。柳如眉舌燦蓮花,我縮在一邊不參與。卻聽到顧端己一句:“沈榆挺可愛的,就是有點小孩子氣,然後缺個心眼。”

我趕緊端酒:“我以後就跟著您幹了。”

他微笑點點頭,把酒一飲而盡,對我亮了個杯底。

顧端己的馬車已經停在門口等了,他挑開簾子,回頭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回到家後,忍不住開了窖酒,喝了個痛快。

第二天去翰林院時果然頭疼欲裂,我抱著腦袋直哼哼。顧端己敏銳的發現了我的異常,遞過來一杯茶水。

我一飲而盡,他順手揉著我的頭發,道:“我是真沒想到你酒量這麽差,下次別喝了。”

我也懶得糾正了是我徹夜喝酒的原因,其實我酒量好的很。

見我舒服點了,顧端己交給我一疊文稿:“你昨天的爛攤子,自己把他收拾好。”

我急忙點頭,從此以後,我就成了他的小跟班。端茶倒水,捶背捏肩的,活脫脫一太監了。

顧端己是個好人,即使我以前老捉弄他,看他不順眼,他還幫我擋災。一晃三年就過去了,顧端己升職了,還順帶把我也帶上了。於是,我每天大早上的就得穿好官服,自覺站到最末一列等朝會。

顧端己可以站到前面去了,他那一排全是和我父親差不多年齡的老頭子了。旁人說顧端己左右逢源,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仗著好皮囊攀附勢力,擠在兩方集團之間,就是個潤滑劑的角色。

我倒覺得他很厲害,畢竟和一幫混了幾十年的老頭子們玩心計,還玩得這麽好,八成以後當得了宰相。

不得不說的是,顧端己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果然,這次朝會,他又升職了。畢竟,皇帝需要這麽一個人來誠心輔佐,各方勢力需要這個人來維持朝堂秩序,百姓需要這個人來主持公道。

朝會後,我走的慢了些,待他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肩搖了搖:“厲害,我看好你!”

他笑著,任我把他的官服抓出了印痕。

我又道:“今晚同僚們為你特地弄了個慶祝宴,去不去?”

顧端己不結黨,不營私,清正廉明,大家對他三分怕七分敬,便派我來請他。

其實,顧端己脾氣挺好的。

果然,他答應了。

“那好,今天辦完公,我們一起去。”

玲瓏閣門前,我拉著顧端己,皺起了眉:“他們怎麽選這地方了?”

顧端己道:“看來他們是為你選的。”

我們剛一進去,鶯鶯燕燕,花團錦簇,想必這幫人是包了整個樓,就這麽想討好顧端己嗎?

酒杯不斷遞過來,我也不幸的被灌了幾杯,同僚們拍著我:“你小子,站對陣營,跟對人了。”

我迷迷糊糊的,當真被灌了不少酒,不過,離我醉的程度,還差的遠呢。

剛想再喝一杯,一只手伸過來,強硬的奪走了酒杯,“別灌了,他酒量差。”

我的同僚們剛想說我酒量極好,顧端己已拿過我的杯子,直接替我喝了那一杯。喝的急了,連連嗆咳。

我看他面頰酡紅,像要醉了,急忙喊到:“安排個房間,顧少醉了。”

說著自己裝作酒力不支的樣子撲在了顧端己身上,顧端己一僵,硬是把我擡到了房間。

我撲在床上,感覺他替我擦了臉,再加上自己確實喝了不少,眼睛一閉真的睡了過去。

我是被蹭醒的,蹭我的人是……

顧端己也是真累了,幹脆合衣在我身邊躺下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喝了酒這麽激烈,硬是蹭來蹭去,把我蹭醒了,自己還閉著眼睛。

我摸了摸他的面龐,觸手溫熱。又摸了摸他的長發,抓緊,松開,看它在我手指中穿梭,滑下,竟不忍松開。

顧端己翻了個身,嘴唇堪堪觸到我脖頸,氣息吐出來,我渾身燥熱起來。回手摟住他,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他睜開眼,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哭起來。

不是哭,就是抽泣,眼淚全抹在我脖子上,我聽他一遍遍念著:“許時晚……許時晚……你怎麽走了。”

我驚覺,姐姐的八卦並不都是錯的,至少這回,她蒙對了兩個。

1 顧端己是斷袖

2 他真有個曾經的愛人

顧端己仍在念著,我一把堵住他的嘴,瘋狂的吻他,我不想再聽到那個名字。

他回吻了我。

我忍不住了。

過程中,他不斷的念著那個名字,我一遍遍堵住他的嘴。

心裏的小獸叫囂著:“我是沈榆!沈榆!”

但我知道,沒有任何用處。

第二天早晨,顧端己從我懷裏掙脫開,瞪著我時,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我喝多了,真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起身穿衣,沒理我。

我趁此機會厚臉皮道:“既然木已成舟了,你就從了我唄。”

他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半響道:“別開玩笑了,昨晚的事就翻篇了吧。”

我怒道:“你什麽意思,賴賬啊。”

“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再嚷嚷你就娶不到媳婦了。”

我被哽了一下。

之後一切照常,除了我,我感覺我自己不正常了。酒喝得越來越多,總忍不住瞄他幾眼。某天下午,我出了宮門,一眼就看見他站在道頭的一顆柳樹下,柳枝柔若無骨的搭在他肩膀上,身子修長,蕭蕭如木。

我心口上哽了一下。

我走了過去,拍他的肩。

“等誰呢?”

“不等誰,就站站,這樹很好看。”

我頓悟,不由得低聲咬牙切齒道:“許時晚,嗯?”

他猛地轉身:“你怎麽會?”

我不等他說完,竄了上去,輕輕的吻了他。

他一把把我推開,:“你在幹什麽?”

我直白的說了:“顧端己,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似有些驚訝,道:“小孩子別老把愛不愛的掛嘴上,快回家吧。”

我不走。

他好脾氣的告訴我:“我喜歡的人去世了,我不會再和別人在一起的。”

我纏著他:“就試試,就試試。”

他甩開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憤憤的扯下一根柳枝。

我不是個害怕失敗的人,我姐也說我賊心不死,不對,是堅持內心。於是我每天老老早爬起來到顧端己家門口和他一起去朝會,每天放個糕點在他抽屜裏。

近水樓臺先得月,無論顧端己怎麽不領情,我還是很有收獲的。

收獲了一張冷臉。

糾纏了三個月,我成功在街道上堵住了他,笑容燦爛:“顧公子,顧公子,過來我送你回去,哎哎,別走啊。”

他扭頭就走。

可能是顧端己被我纏的不耐煩了,我因為作風不正被免了官。既然免了官,我幹脆更浪一點,反正也沒什麽拘束了。

顧端己很無奈:“沈榆,你可以不要纏著我了嗎?我都說不可能了。”

我腆著臉:“就試試。”

可能是我的誠心打動了他了,他答應了。

“有個條件,不許動手動腳,不許弄出太大動靜,不許告訴別人。”

我咋舌:“這都幾條了。”

從此以後,顧端己不再拒絕我的示好,有時還賞給我一個微笑,我每次想到他答應了我,就有一種揮拳大喊的沖動。我姐每次看到我無時無地露出來的扭曲的笑容,都要嚇一大跳。

又是一年的春選了,我官覆原職,協助顧端己審卷。

那年,出了轟轟烈烈的科場舞弊案。雖然和顧端己並沒有關系,可他也算督管不力,理應處罰。我哭著抱我爹大腿,求他網開一面,我爹手下留情,只削了他的官。

但調查期間,他仍然要住在大理寺裏,簡而言之就是軟禁。

我因為我爹,沒收牽連,被關在家裏了。

大半夜的,我翻墻進大理寺,就怕他吃不好,睡不好,或是被人欺負。

顧端己看到我著實是吃了一驚,我給了獄卒點碎銀,才進來的。我打開飯盒,把他喜歡吃的一股腦拿出來。

“嗯,松鼠桂魚,桂花小圓子,螞蟻上樹,一品醬排,紫菜蛋花湯。你趕緊吃吧,剛剛打包來的。”

他緩緩拿起筷子,挑了一口“熱的?”

我道:“當然啦,我塞錢讓他們爬起來做的,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

顧端己一口一口吃了,我傻楞楞的看著他。

等他吃完了,我從背後拿出了包裹:“這是我跟你整理的鋪蓋,你湊合蓋蓋。這事很快就查清楚了,你肯定是清白的。”

顧端己掏出錦帕擦了擦嘴:“清者自清。”

可惜探監時間很短,我一步三回頭的看他,好看的人在監獄的破稻草上也是那樣好看啊。

顧端己示意我趕緊走了,我好像看見他嘴角有一點上翹。

調查結果出來了,確實和他無關。他出來那天我去接他,把他送到了家。

他急著去沐浴,我在屏風後面敲桌子等他。

桌上擺滿了我準備的他愛吃的東西。

他出來那一刻我整個人就熱了,生撲上去就親,就啃。顧端己手一動,想推開我,卻沒動,任我親,不過沒有回應就是了。

我熱情的吻他,他被我吻的輕輕□□。我拽住他的袍子,一只手拉開,一只手抱著他向床上倒。

他有了回應,抱緊了我。

正當我們意亂情迷時,我一手扯下他的長發,一只白玉簪子就那麽掉下來了,砸在床下,“叮”的一響。

顧端己一把推開了我,掙紮著坐了起來,伸手去撿起了那簪子,寶貝一般握著。

隨後,他像是恢覆了神志,冷冷的看著我,我被他看的一陣發涼,仿佛一個罪人在等待最後的審判。

顧端己無奈的搖搖頭,我眼淚掉下來,大哭刀:“許時晚,許時晚,你和死人過去算了,我恨你,你有個狗屁資格,去死去死,你們都去死。”

顧端己抱住了發狂的我,他的懷抱有清新的茶香。“沈榆,再給我點日子好不好,求你了,我還不能接受,等等。”

“都三年了。”我道:“顧端己,你是個深情的人,可是我,等不起了。”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決絕的轉身,聽到背後他好像在哭。心結了冰塊,不肯回頭,怕一回頭餘生就耗在了這個有情的男人身上。

那天街口的楊柳樹,像是也結了一層霜。

我把自己鎖在家裏,請了假不出門,嘴上說不想見他,心裏眼裏全是他。

好不容易沒那麽難過了,我卻聽聞顧端己辭官離京。那一刻,我也說不清心裏的感觸。

一晃兩三月,見不到他,我嘗試著去和女孩子獻殷勤,卻總感覺心裏空空的,缺了個顧端己。

所以啊,我不能忍受這樣了。我要找到他,不管他心裏有誰,我只想愛他。

青年灌了一壺茶,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徒留一室的議論 。

“這小夥子,倒真是個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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