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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028.小優,你會讓我失望嗎(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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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028.小優,你會讓我失望嗎(13)

大怒,將手上的椰子扔給隨行的光虎兄弟,豎起二指禪搔了上去。兩姑娘在小道上嘻嘻哈哈地追打起來,同尋常女孩也沒兩樣,誰也想像不到其中那個尤為漂亮的小家夥在幾天前,曾令東亞最大幫派的大佬吃盡了苦頭,現在還龜縮不出。

“哼,光說我,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啊!我可沒忘,之前某人也……”

小優眸光一轉,刑小萊的笑容漸漸褪去,哼道,“別哪壺不開又提哪壺。”

“菜菜……”小優收回了一臉的嘻笑,追上好友的腳步。

兩人這一前一後,突然又安靜地什麽也沒說。

倒是讓跟在一旁光虎兄弟很奇怪,心說,現在這小姑娘的心思真是奇怪啊,前一秒還鬧得那麽歡暢,怎麽下一秒就一百八十度大變相呢?!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啊。

刑小萊停下了腳步,跳上了一塊深粟色的岸邊大巖石,張臂大聲說,“小優,我決定了,我要出國留學,好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聽學姐說,好多國外的人,從十幾歲開始就游走世界各地,求學,打工,看從來沒見過的風景,認識各種各樣的人,經歷更多的事。”

小優沒想到,好友突然做出這麽大的決定,有些愕然,“菜菜,你……受什麽刺激了?”

刑小菜卻回過頭,朝她一笑,海風拂亂了她一頭的短發,笑容裏有種肆意的灑脫隨性,跳回她面前說,“小優,你被你家韓韓和帥哥叔叔們保護得太好了。雖然你能力強,又聰明,可是說到獨立生活的意志,還是差遠了。”

這倒是沒說錯,她知道,不管自己在前面沖得再快,再猛,在大家面前多麽風光耀眼,若沒有韓希宸做後盾,沒有許繼歡和光虎兄弟他們的愛護,還有張生爸爸總是等在屋裏給她療傷,她哪有勇氣出去乘風破浪?!

她是有一群似乎永遠都屹立不倒的後援隊,她才有那麽足的信心。她從沒想過,若哪一天,這些都沒有,靠她自己,她會變成什麽樣?

她真的沒想過,有一天,要遠離這個後援團。

“菜菜,你爸答應讓你一個人出去留學了?你才十三歲,未成年唉!”

“哧,虧你還生在咱們這個東方之珠國際化大都市,人家七八歲的小鬼都敢出去。咱還學過女子防身術,怕什麽。”

“哦,那……你真舍得你那個小叔?”

刑小萊豁達的面容還是微微變了一變,但隨即就平覆道,“學姐說,有舍,才有得。我才十三歲,現在就決定一生的情感,太早了點兒。也許,那只是錯覺。也許,我出去走一走,就會想通了,就會發現許多我以前看不到的事實……總之,我不想讓自己困死在這裏。要發生什麽了,害他背上個猥褻未成年少女的罪,會毀了他一生的。”

港城這邊的未成年保護法同歐美類似,就算當事人不告發,若被第三者知道,定然逃不脫被嚴重懲處的結果。大陸人或許會覺得很奇怪,經常看到歐美政要嫖啊雞啊新聞,但涉及到未成年人的話,絕對是直接下馬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在許多影視劇裏也看出就是名流也很懼怕這種事被人揭發。這也側面顯示,這些地方和普通人的價值觀裏,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是多麽重視,並在很大一部分的社會意識裏形成了絕對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線。

小優想不到好友竟然有如此成熟豁達的一面,比起她這個活了兩世的人,真是強太多了。也許,少了母親在身邊的孩子,會變得比較獨立自主,個性強,偏男性化。菜菜就是這樣的吧!

反觀自己,還真是越想越覺得羞人。她就是外強中幹的型兒,表面看著挺強挺聰明挺有主見,其實是沒碰到自己真正在意的。一旦落進感情這團泥沼裏,哪裏比得上菜菜這麽拿得起放得下啊!

說到底,她還是太依賴韓希宸,太在意那些可護她長大的宛如親人一般的哥哥叔伯們。前世缺的,今生她都舍不得放不下。

果然,她是太貪心了。

“小優,怎麽樣?之前你跟你家韓韓鬧的那事兒強下來了,可人人心裏一把尺,難渡悠悠眾口,港城不少中學雖然也不敢不給你家面子,難保以後還會遇到幾個像白婷婷和林季圓一樣的小人。不如,咱們一起出國留學吧?”

刑小萊朝小優伸出了手。

小優不知道,這是逃避,還是上帝為她打開的一扇新窗?

……

最後,小優答應刑小萊會認真考慮。

不過時間限定在十月中旬就必須做出決定,因為國外多數中學的新學期,最遲都必須在十月入學了。刑小萊已經開始申請美國的一家私立中學,至於小優嘛,家裏關系強大,要讀哪所學校倒是不難。不過,既然要學習獨立,還是要習慣走章程,與普通人一樣,按時入學,不搞特殊。

刑小菜接到了學姐的電話,正是商量留學的事。便邀小優一同前去咨詢了解一下,小優婉拒了,此時來到了韓希宸的公司大樓下。

她有些猶豫。

從那晚,他差點兒就強要了她之後,兩人最近幾日關系很淡。

似乎,他也在刻意回避她了。

“大小姐,想見韓哥,就上去吧!這裏人來人往的,不幹凈。”阿光以為是小姑娘害羞,出言助推一把。

“好,先上去。”小優直接想到日本那方情況還沒完全平定下來,山口組和稻川會爭奪第一大幫之戰正激烈,萬一遷怒到黑龍組又來個沖鋒槍狂掃,就得不償失了。

他們一行人進了大廈,但凡門童保安前臺接待,對他們都不陌生,紛紛熱情地招呼“韓小姐”。

似乎之前他們鬧的監護權案子,還有校園畢業典禮風波,都沒人知道似的,眾人都一如既往地殷情討好。小優不禁在心底感嘆,這裏是他的地盤,人人都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尊敬她,給她面子,任她胡鬧吧!要是沒有他了呢?

“拜托,幫我們通傳一下。我們已經等了好多天了……”

“我們也早說過,韓先生現在國外,不在港城,請你們不要為難我們。”

“怎麽會呢,今早我們明明就看到他進公司。拜托您給韓先生說一下,我們只要五分鐘就行了,五分鐘……”

前臺邊的懇求聲,卑微又無力。

小優扭頭看了一眼,像這樣渴望攀上高層,求取機會的人每天都有很多。可是能獲得青睞的,卻是鳳毛麟角。

她何其幸運,見他,從來都是如入無人之境,自由。

她握了握小拳頭,上了電梯。

看著地面上迅速縮小的人、車、建築物,瞬間失重的感覺,輕飄飄地,曾經的恐高癥,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治好了。

他給了她多少,根本數不清。

電梯門打開,又是一片殷情地問候聲。

“韓小姐,韓先生正在開會,您等一下,我們馬上通知他。”

“不用,別打擾他。我就在辦公室等他,會完了,你再告訴他。”

小優逕自進了他的辦公室,曾經的那個玩具角,已經改成了兩排列櫃,裏面放著與辦公完全無關的東西,癟掉的小皮球,有點臟的學步帶,頭發淩亂的芭芘娃娃,缺了鼻子的小熊……全是她玩過的,現在變成了“古董”,陳列在這裏。

她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弄這櫃子在這裏。

他的大辦公桌上,放著兩人的電子相冊,不過現在是被扣在桌面上的。電腦顯示器後面歪著一個手掌大的仙人球,上面還有一朵可愛的小花,現在不被人待見了,顯得很淒楚。她將染指他的那些她強加上的東西,一一歸位,坐進他的大皮椅裏,隱約似乎能聞到他的氣息。

椅子轉向落地窗那方,那裏原來空著,都放著一個小型的高爾夫球道,現在放上了一張很Q的書桌,上面放滿了女孩愛用的東西,還帖了一堆表情古怪的大頭照,有他們倆的,她和同學的,還有光虎兄弟們的。

不知不覺,他們的氣息相融相交在生活的點點滴滴裏。

看著這一切,視線又漸漸模糊……

她到底不是菜菜,要放開這一切,談何容易?

……

韓希宸擰著眉心,沒有立即離開會議室,而是看著窗外的落日晚霞,覺得疲憊,一點兒也不想動。

他想徹底放空腦子,休息,放松。

但早上離開時,親吻過的那張臉蛋,不期然地浮顯腦海,讓他眉心蹙得更深。

恰時,秘書推門進來,想報告小優的事。

不過電話卻在這時響起,韓希宸起身走到了窗邊接電話。秘書不得不退回到門邊,等待老板打完電話。

這是個讓人愉悅的來電,韓希宸聽後眉心立即舒展,心頭沈壓的那抹陰霾也悄然消退,且計上心來。

“大哥,恭喜你。我知道這邊港城有一家資歷非常好的婚禮策劃公司,應該能滿足您的期望。我讓他們派人過來跟您詳談……嗯,近期沒什麽忙的,我們一定全部到場給您撐場子。”

韓希宸勾著唇掛了電話,回頭便看到門口的秘書,立即吩咐下剛才電話裏講的事,末了又補充,“跟傑拉德的經理聯系一下,我要訂一款婚戒。”

“是。”

秘書迅速記下老板的話,韓希宸已經沒耐心,急著想回家了。

秘書急忙追上,“韓先生……”

“天大的事明天再說,現在我下班了。”

他看著時間,想回頭接小家夥到外面吃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同時宣布那個喜慶的好消息。他並不迷信,不過以現在他倆的關系,去多沾沾喜氣,應該是有幫助的。

男人出了會議室,一揮手,待立的保鏢們紛紛跟上,一行人直往電梯走。

秘書可急了,這私下裏誰不知道老板心裏裝的是那個一手捧大的嬌小姐,剛才還提到要見英國皇家禦用珠寶商的經理,自然不可能是給別的女人。一般的女人,韓大老板是絕對不會親自選什麽珠寶的,通通叫秘書自己處理。

這一茬兒,憑做秘書多年的經驗和女性直覺,用膝蓋想都知道啊!

於是,秘書女士不得不放聲疾呼,“先生,韓小姐正在您辦公室等您。”

男人又走了兩步,倏然停住,一下扭回頭,面目冷鷙,“你說什麽?”

秘書無辜地哆嗦了,“韓小姐已經來了一個多小時,當時看您開會,怕打擾您,就不讓我跟您說。說會完之後,再告訴您。她現在還在……”

“以後不管她說什麽,只要來了就立即通知我。”

男人幾乎是用吼的說完,轉身又沖向自己的辦公室。

秘書女士暗自嘀咕,戀愛中的男人啊!

044.這輩子我只說這一次(精)

燭光,晚餐,百合花,陳年紅酒,貝多芬的浪漫小提琴曲中,淡淡的光暈耀亮了雪白花瓣上的那顆如珍珠般的水滴,紅酒輕輕蕩漾著層層波瀾,濃重醇厚層層波光,宛如凝聚了百載漫漫時光,花香融著酒香,便是天生的催化劑,有情之人如何逃脫,不為之心旌動蕩。

此時,小優仍著白日裏見好友時,非常隨性的一身晶鉆T恤配波點哈倫褲,紮著馬尾,坐在這樣高雅的環境裏,實在有些不自在。

可坐在對面,著一身成功人士黑西裝的男人,正用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她,那完美得仿佛神砥雕琢的面容上,擒著一抹令整個餐廳女士都為之神魂顛倒的優雅笑容,她便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麽糟糕。

“這麽久沒見,刑小萊沒敲你竹杠?”

“她啊,最近忙著咨詢出國留學的事。”

說出口,她擡眼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卻垂下眼,叉著一塊牛排蘸滿了黑胡椒汁,餵進嘴裏,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恙。

她在心頭惱了自己一眼,韓小優你也太蠢了,像他這樣的人,怎麽會輕易將心思外露。真沒用,一頓晚餐就被收買了。

“你呢?”

“我?”

不但套不到話,最後還把自己套進去。

他直視她的眼,口氣帶著幾分長輩找晚輩談大事的嚴肅認真,“你要繼續在港城念上去,還是也跟她一起去留學?”

姜還是老的辣,她糾結了一下午的問題,就這麽輕松簡單地被他扔出來。

她別開眼光,開始猛戳自己盤子裏的花椰菜,“我想……”

“你的未來,你自己做主。”

她聽到他如此直接爽快得有些不像自己熟悉的人,擡頭看他,他放下了刀叉。

“小優,雖然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把你永遠栓在我身邊,甚至希望你現在就嫁給我,無時無刻都讓我能看到你,就算所有人都反對,我也可以帶你到一個完全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想過的生活,沒有任何所謂的社會人倫道德羞恥。”

他伸右手,執起她的左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她那小半截的細細的幺指,目光柔潤,卻又透出十足的強橫,不容人反駁的堅持。

“小優,你並不懂男人,像我們這樣的男人。”

“我想要你,只要你一個。我已經為你徹底瘋狂,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要你,要你完完全全變成我的女人,我想要你想得要命!”

如此激情,熱烈得讓人渾身血液都為之沸騰的話,這個男人竟然用一張平靜得不可思議的表情說出口,聲音裏還裹著醇酒的溫柔,她感覺到無法比擬的震撼,顫抖,她覺得自己已經融化在他如火如荼的熱情的眼眸中。

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她的靈魂已經被這個男人徹底俘虜。

然而,他突然轉開了那深情蜜意、火辣灼熱的眼神,俊美的面容上滑過一抹深沈的無奈,醇柔的聲音也迅速低啞下去,空氣中飄蕩的旖旎氣息,悄悄染上了一絲沈重。

“可是,我不能那麽自私,折斷你的雙翼僅僅為滿足我的私欲。”

“我希望你快樂,真正開心,選擇你最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委曲求全,勉強而為。”

“這個世界很大,你還這麽小,不該坐井觀天。出去留學,多走走看看,對你更好。”

他吻了吻她的小指,才又擡起眼直視她,這一刻,她覺得他的眼神好像直接透入她的心,把她的想法看得那麽通透明白。

“小乖,你還必須明白,我愛你,所以我寵你縱你。你是我韓希宸的女人,不管你走到天涯,還是躲到海角,都別想逃離我。這些話,這輩子我只說這一次。”

話落,他松開了她的手,又拿起刀叉,繼續用未完的餐,不點兒也不像做完一場激情、熱烈,決定自己終生幸福的告白。

浪漫的小提琴聲又緩緩響起,燭光依舊,暗香浮動,美酒佳肴,卻在她眼底完全失色褪去,她的面前只剩下那個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摒住呼吸多久,只知道當她悶到心口已經疼得不能再壓抑時,她喘出一口氣,眼眶中驀然有物滑落。

“我……對,對不起,我失賠一下……”

她抖著聲,將面前的餐巾迅速揭下,轉身逃也似地沖向洗手間的方向,結果開錯了門,嚇得一個正站在便池前的男人卡到痛叫,又急忙退出,跑進女士洗手間,坐在馬筒上直抹眼淚。

胸臆中翻攪著太多的情緒,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平覆,去面對。

她驚訝,他竟然已經猜到她想要留學離開的想法。

她震動,他竟然也打算了放她離開,任她自由翺翔。

她完全震撼了,這個男人竟然如此無私,又如此自私。在大大方方承認願意放她走時,便對她下了一道這一輩子也逃脫不了咒語:我愛你。

——這些話,這輩子我只說這一次。

無法形容,在這一刻,心裏的想法。

雖然已經隱約知道,他對她的感情,非同尋常,可是真由他親口承認,說出,那是任何女人都會為之歡欣鼓舞呵!

可是,韓小優,你何德何能能擁有這個男人的愛?!

你甚至都沒有勇氣詢問那個你最在意的問題,你怎麽能如他所說,坦然地,開心地接受這一切!

……

看著跑掉的女孩,切割著牛排的刀叉,突然發出嘎吱一聲錯響,被重重扔在了餐桌上。

小提琴演奏者被嚇得停住,有些擔憂地看著男主人。

男人深吸了口氣,才保持住基本的儀態,沒有掀桌子到衛生間裏去抓那只逃跑的小兔子。

他覺得頭痛。

該死的,為什麽她就那麽小,還是不懂?一碰上這事,就只會跑掉,給他一個爛攤子?!他都不知道是自己太急躁了,還是剛才說的話又嚇到她。

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兩人的關系良性發展下去,而不是總走得這麽嗑嗑絆絆,撞得灰頭土臉。

許繼歡的那些嘲諷,該死的每一句都打準了點。

——通常智商高的人,情商都很低!

——你們天天相處,早就習以為常,沒經過戀人應有的階段就已經培養出了親人的默契,要再倒回去就有些不倫不類。

——保護得太好的苗苗兒,一接觸點真實世界就容易反應過度,反彈過火。

——總之,跟個不成熟的小朋友談成年人的情愛,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SHIT!

男人低咒一聲,扔下了餐巾,也沒了食欲,只能坐在原地一杯接著一杯地猛呷酒,不過一刻鐘,便擡手喚服務生要第二瓶。

當第二瓶剛剛見底,男人再喚人要第三瓶時,小姑娘終於回來了。

砰咚一聲開瓶聲,震得小優眉眼一跳,直覺氣氛又大變。

然後,她看到桌上放著兩個空酒瓶,知道自己離席太久,已經嚴重影響了男人的食欲。

“韓,別喝了。”

酒還在繼續倒。

“那,也給我滿上,我陪你喝。”

她把杯子移上前。

他才擡眼看她,她清楚地感覺到那眼神裏有濃濃的怨氣,吞了吞喉結,補充道,“我還想吃下面的甜點,就喝半杯吧?你也只能喝半杯哦!”

她伸長手將侍者倒滿的那一杯分了一半給自己,然後舉起來,輕輕叩了一下他的杯子,然後小小抿了一口,再擡眼看他,帶著一絲懇求。

他沈了沈眉,拿起酒杯,一仰頭,本欲飲盡,卻感覺到那雙眼眸的註視,喝了一大口,打住了。

她便又恢覆如常,打開了話匣子,像過去一樣嘮咯起來。

他也變回惜字如金,偶時做一兩句精僻的結論,氣氛悄然回轉。

飯後,她眨著明眸,又說,“韓,我們,去看場電影吧!”

“好。”

他想,今晚也不是沒有一點進展。她沒明確的表態,至少她不再像之前那麽陌然,算是平穩過渡了。

……

隔日,張生的游輪安全抵達港城,小優的心思便撲在這上面。一連數日,都待在醫院,寸步不離。

雖然請了兩個高級特護,但她還是忍不住自己動手給張生擦洗,換衣物,做摩擦。

“韓小姐,你的按摩手法很專業呢!”特護們見小姑娘孝心十足,做事又成熟穩重,忍不住誇獎。

小優慚愧地說道,“我這根本不算什麽,爸爸才是按摩高手。我訓練長跑時,弄得腿腳酸疼,都是爸爸給我推拿。爸爸是老中醫師,而且還會點穴手法。他這手藝要拿出去開個醫館,門檻都會被踏破。可惜,現在……”

特護見狀,連忙安慰,“韓小姐這麽有孝心,張先生一定能感覺得到,一定會早早醒過來的,別擔心。”

小優點點頭,想到幼時除了韓希宸,她只願意讓張生把屎把尿,伺候梳洗。

所謂孝心,其實只是在他們老得走不動時,扶他們一把。就像幼時,他們手把手地托著我們學走路。

這一把習以為常的扶持,普通得常常為人忽略,某一日突然發現那雙拉著自己的手布滿了皺紋,才那麽後悔當初沒能多為他們做些什麽,陪陪他們。

從她七歲時,立誓使力想要追趕上韓希宸的腳步時,她就把身後的人都忘了,只知道往前沖。忘了每天早上,為她熬粥做包子的人。回來晚了,總是有一杯溫熱的牛奶為她準備好了。頭疼腦熱,身體不適,就往爸爸的床上一爬,什麽也不用操心了,就會有不苦的藥水送上來……

她卻連聲“謝謝”,也不記得說。

“二叔,爸爸還能醒過來嗎?”

這天檢察完後,小優接到了帝尚二少潘子寧的電話,這位少爺雖然是帝尚集團的總裁大人,卻是腦科醫學碩士畢業,差點兒就接任國內一流腦科醫院院長,平時很少執刀,算上是一流權威人物了。

“聽當時的情況,我覺得應該不會有那麽嚴重的問題。具體我得親自過來看看院方檢察的結果,必須得看了照片才能說。小優,你得做最壞的心理準備。”

“嗯,二叔,我知道。可是,我覺得爸爸一定會醒過來的。”

“呵呵,我們都希望如此。”潘子寧輕笑出聲,便換了個話題,“你大叔的八年抗戰終於成功,要結婚了。這次我來港城,也是幫他籌劃婚禮的。場面有點兒大啊,小姑娘你可得幫二叔我紮起喲!”

“向叔要跟蕭可藍結婚了!”小優很驚訝,“什麽時候決定的呀?”

“一周前,怎麽?小韓沒跟你提?”

“……哦,好像有。大概是這幾天忙爸爸的事,給忘了。嗯,您什麽時候到,我親自來接您,夠紮起了吧?”

小優隨性地將話揭了過去,看著床上的張生,心頭微微有些酸澀。

她知道是韓希宸是不想她操心,所以沒有告訴她,讓她專心一意忙張生的事。不過,現在她都知道了,當然不能當不知情地不理不睬。

向予城對韓希宸來說,等同親父一般重要的人。這麽大件喜事兒,自然草率不得。

醫院的事暫告一段落,小優直接去找韓希宸。

走進辦公大廈時,兩個高鼻深眸的老外殷情地朝她打招呼,有些眼熟。

“韓小姐,好久不見,您真是出落得越來越美麗動人了。”

“哦,不好意思,韓小姐可能不記得我們了,我們是傑拉德珠寶公司的亞洲區經理。”

小優才憶起,這些年,韓希宸沒少給她買他們家的訂制珠寶。想來今天會出現在這裏,多半是為了向予城的婚禮要送的禮物吧!

依韓和向叔的關系,也只有訂制的禮物更適合送出手了。

小優上樓後,秘書女士一看到她,立即向老板報告,這回是一秒都沒等。

韓希宸正跟談競司等人開會,聽到小優來了,便讓她直接進了會議室旁聽,這也是常有的事兒。

“瓦爾達聽說我們跟大圈幫合作了很久,把三成的業務拿給我們做,合約昨晚就簽好了。”談競司拿出一疊文件,讓周圍的幾個幹員都看得很是羨慕。

“日本稻川會的新會長把電影合作計劃發過來了,說雖然是按照我們之前提過的要求把前期的制作交給我們來做。不過,若我們對後期的產業鏈有興趣,也可以跟我們進行合作分成。”

“這麽優惠?”談競司語氣多了絲調侃,目光直接投向了小優。

小優正在玩切西瓜,殺得一片汁流橫飛,五顏六色。感覺到有眼光註視,擡頭瞥了一眼,便聽到有人暗嘆。

“後面的產業鏈,可是最賺錢的部分。歐美那邊的買家都是他們在聯系,客戶和八厘米黑市的最大交易人和優惠政策都握在他們手上。連當年那個色一情業頭子伊萬科夫都要向他們取經。他居然舍得把這麽大塊蛋糕分給我們吃?”

賺錢的事兒誰不喜歡吃獨食,還拿出來分,那可不是他們混黑道的人的脾氣。

談競司便揭開了眾人的疑惑,“稻川會長說,會親自來談合作,希望能約咱們大小姐一敘。”

小優立即垂下腦袋,佯裝完全沒聽到。

小會議室裏的氣溫感覺明顯下降了幾度,其他幹員都繃緊了皮不敢再多說話,談競司卻還是一臉公事公談的模樣,似乎絲毫沒受韓希宸的低氣壓影響。

還問,“韓哥,您覺得怎麽樣?”

韓希宸眼眸一瞇,嘩啦一聲將資料扔回桌上,打開了另一份文件,冷聲道,“合作可以,一敘不行。”

“是。我會按韓哥您的話,原原本本回覆稻川會長。”

討論會繼續進行,很快結束。

小優心想,以前那麽重視尊卑長幼的談競司,現在也變得這麽油滑,八成是那幾年在多倫多留學時,被喬明烈給帶壞的。

韓希宸回到辦公室,放下資料,便問,“檢察情況如何?”

小優先是一楞,見他面色如常,似乎已經將剛才那個小插曲揭過了,悄悄松口氣,把之前主治大夫說的話覆敘了一遍,接著問了向予城的婚禮。

“我剛才在樓下看到傑拉德的大區經理了,你是打算給向叔送訂制珠寶做新婚禮物?”

韓希宸沒回答,只說,“這些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說二哥會親自過來?”

“嗯,具體時間他還沒發過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接他吧?”

“好。”

他坐進大皮椅時,突然伸手拉過她,她還想著事兒,就被他摁進了懷裏,後腦被大掌一扣,溫熱的唇就壓了下來,霸氣又不失溫柔地廝磨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眸底火色撩人,可見之前那把火氣還沒滅幹凈。

她微微推開兩人距離,低聲說,“韓,向叔那麽寶貝他女兒,上次來我都很失禮,這次我想給舟舟選個合適的禮物送給她。”

那個漂亮的小丫頭,被五叔他們叫小禍水呢!可是卻從一生下來,就串有先天性痍臟功能缺失,俗稱糖尿病。這在帝尚的叔叔們心裏很是個大疙瘩,都在世界各地尋找渠道,想為小寶貝治好病。

眾所周知,像這種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先天性疾病,一般都無法完全治愈的。她從小就承受著一般孩子沒有的壓力,而且隨著年齡增長,病情會有什麽樣的變化。總之,不僅對父母還是孩子自己,都是一項巨大的考驗。

“嗯,這也是應該的。你先想想,周末我們出去轉轉,看看送什麽合適。”

韓希宸習慣性地梳理著女孩的黑發,愛不釋手,目光漸漸深黯,手指卷過發絲之後,撫上了細細的脖頸兒,眼底剛剛熄滅的火光又燃了起來。

他確實挺懷念剛到日本的那幾夜……

突然,女孩身軀一震,瞪眼看著他,小臉上閃過明顯的恐懼,卻又迅速消失了。

“小優,你跟稻川矢野到底還發生了些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他直接想到這點上。

“沒,沒什麽啊!你不是都有眼線在稻川家,還用問我嘛。”

“眼線不可能在你睡覺的時候都盯著你的屋裏情況。”

她面上閃過明顯的尷尬,“根本就什麽都沒有,你別越說越無中生有了。”

“真的沒有?”

“絕對沒有。你要我對天發誓嗎?”她舉起兩根手指頭,“我韓小優發誓,要是背著韓希宸跟別的男人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一定遭天……”

後面的話,當然被某人堵住了。

……

周末,帝尚二少潘子寧駕臨港城。

韓希宸和小優出迎,潘子寧這架子是大,不過一下機就說先去醫院看病人情況,洗塵宴都推後。

看了檢察結果後,潘二少給出的治療方案跟主治大夫相差無幾,不過成功率方面卻明顯高於日本和港城的診斷結果,在具體手術和療養方面卻有明顯的獨到之外。

京城的天壇醫院是世界級最好的腦外科醫院,那位謝教授不僅是腦外科的泰鬥,連阿拉伯的石油富豪在對比了日本和美國的方案後,還是選擇在天壇醫院做的手術。至於療養地就可以選在溫暖舒適,自然環境優美的地方,要求就不大了。

小優的心終於放下不少,陪著張生說了一會兒話,才出了病房。

便聽到兩個男人聊起舟舟的病情,“……大哥體內的毒素雖然已經被清除得差不多,不過之前影響到身體細胞,舟舟的情況沒有大嫂想的那麽樂觀,這個大家都是瞞著的。尤其之前在上海大哥求婚的時候出了意外,舟舟第一次病發……畢竟是遺傳帶出來的病,要根治幾乎是不可能,除非未來十年醫學界在這方面出現奇跡……”

小優悄悄退回房內,不自覺地握緊了門把。

遺傳病根!

她清楚地記得生理衛生課上老師曾講過,近親結婚的病發率在百分之四十以上。

姜水瑤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飄過,她的心緊縮成一團,邁不出那一步。

難道她要讓自己的寶寶,遭遇同舟舟一樣的命運?

045.我的公主,你真美

病房門開啟又合上時,韓希宸的目光朝門上瞥了一眼,便迅速跟潘子寧結束了談話。

這時候,特護又進了病房,小優才走了出來。

看到他們時,只說,“你們等等,我去一下下洗手間。”

男士們自然點頭,看時間,這會兒趕到飯店吃飯也不急。

小優匆匆地進了洗手間,心跳加速,卻一臉蒼白,冷汗濕了一背。她打開水龍頭,可是一擡頭看到鏡中的自己,突然無法正視,立即埋下頭,冷水沖著十指,半截的幺指在水花裏顯得格外猙獰可怕。

——要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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