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22.有你的地獄，亦是我的天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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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022.有你的地獄，亦是我的天堂(3)
那麽點兒長的時候，那小小的可憐模樣，目光變得異常柔和。
他從腰間取下一瓶水，卻是先吞進了嘴裏，暖了一暖，才托起她的頭，哺餵給她。
她暗自感謝正在發燒，不好意思紅了臉也看不出來。
可是為什麽他的舌頭還真往她嘴裏鉆呢？
他……不是故意的吧？
她有些困難地咽下水，感覺居然有點甜，根本不敢看他，只閉著眼匝著嘴，忽然覺得喉嚨沒有那麽疼了。
“還要麽？”
她一下瞪圓了眼睛，他傾下的眉眼中，被一晃而過的火色映得妖魅如魔，薄薄的唇紅得宛如地獄彼岸的曼珠莎華，灩瀲盈波，美得勾魂懾魄，讓她瞬間忘了身在何方。
只覺得這一幕，仿佛是遺落在千百世以前的某一頁記憶，終於穿越時空，跨過輪回，再相遇……
“韓哥，出口找到了。”
阿豹一聲叫，打斷了兩人的凝視。
他們劈開的路，在火光中慢慢顯露出真實的面貌，登時又令眾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韓希宸突然抓過一根火把將之摁熄在一堆金幣中，便大步走了出去，沈聲下令，“走！”
雖然只是一瞬間，小優還是看清楚了前方仿佛是一個天然的溶洞，並不大，卻只有一條窄得不可思議的懸空小道，下面是黑漆漆一片見不到底的深淵，裏面隱隱傳來低低的轟鳴聲，宛如大江奔騰波濤千頃。
他是怕她看到，害怕嗎？
不，應該不是。那就是……
她不自覺地朝後看去，那群被黃金珠寶迷惑心智的人，怎麽可能帶著那些東西走過那麽小的橋呢？！依那位聰明的俄國大帝的心機，這唯一的出路，絕不是給貪婪的人準備的吧。
“快！”
韓希宸的聲音裏都透出一絲緊迫，前面探路的顧君堯和阿豹更加快了速度。
眼看還有十來步的距離，異恙突然發生，整個溶洞空間傳來劇烈的震動，石頭大塊大塊地砸落下來，身後傳來慘叫聲，小優驚慌地睜開眼，卻看到一個大大的圓鐵蓋子哐啷一聲正砸在了他們跟前。
怎麽……是陰井蓋子？！
她朝上看去，又是一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之前漆黑一片的頂穹這會兒卻似著了火的天幕，一團團火球從天而降，砸在小石橋上，居然還有石雕像，桌椅等物什。
事實上，他們還在宮殿下方，只是從之前站在炸彈之上轉到了炸彈的正下方罷了。
“快過來，上面是鋪設的炸彈，他們在石層下還灌了VHTR高氫易燃原料，一燒起來溫度可達三百多度，富氧離子都會被那種燃料吞噬光。”即時不被燒死，沒了空氣，全是毒氣，也會窒息死或被毒死。
顧君堯大叫著往回跑，可是後方突然響起一串槍聲，韓希宸應聲倒下，小優從他懷中滾出，橋面太狹窄，她一個翻身，半個身子就懸在了橋外，雙手用力扒著橋面想要穩住身子，卻只抓到一把把的塵沙，這鐘乳石質的路面實在太光滑了。
眼看著身子已經滑下三分之一，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掉下去會怎麽樣？！
一只大手及時伸出抓住了她，更一用力，將她提了回來。
“韓……”
她立即發現男人的臉色一片蒼白，仿佛嚴重失血的樣子，她想爬上前看看他的傷，料想一定是剛才的槍響，他中彈了。
她又急又怕，但還沒爬過去，後方一群人擡著大小箱子就跑了過來，當首的正是索恩采夫和伊萬科夫兩個老家夥。
“黑龍，真是感謝你為咱們打開了這條通道，這裏通訊已經不受幹擾，我的人已經把我妻兒救出來了。”
“媽的，賤貨，去死吧！”
兩人擡著一箱寶物，舉槍就要射殺！
“住手，否則我立即炸了這座橋，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顧君堯沖了回來，手裏拿著一顆小型炸彈，被火光一照，立即讓兩老家夥打住了動作。急忙收回了手，說著一堆討好收買的話，顧君堯絲毫不為所動，只緊緊拿著炸彈，盯著兩老家夥，上前扶韓希宸。
“帶她走！”
哪知道韓希宸一撐起身，就將小優推進了顧君堯的懷裏，搶過了那顆炸彈。
“韓……”
那俊臉上的決絕登時嚇壞了小優，她尖叫著伸手去拉他，卻只夠著一片衣角，就被顧君堯抱著跑到了另一頭。
不會的，他不會那麽傻地要跟他們同歸於盡的！
小優激動地掙紮起來，她心裏突生的那個恐懼讓她根本聽不到旁人在說什麽。
韓，黑叔不在了，可是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們大家，還有許繼歡，還有五叔，還有你敬重的向大哥啊！
你怎麽可以丟下我，我們大家？！
我不準，我不準！
“韓，韓……”
顧君堯止不住小優的掙紮，擡手就想將小優打昏，哪知手卻被阿豹抓住。
“不準打昏大小姐，她有權利目睹這一切。”
說著，阿豹就沖了回去。
他們在小石橋最薄弱的部位展開了一場殊死博鬥，她卻只能看著什麽也幫不上忙，他的動作沒有以往那麽利落幹脆了，她好恨自己怎麽現在才發現他的身上有傷，可是她看不清，因為他穿著黑色的衣服。
心，揪得好痛好痛。
她一直奇怪為什麽他總是喜歡穿黑色，雖然看起來是那麽俊酷無雙，穿在他身上更能突顯他霸道冷酷的氣質。
原來，黑色竟然是這麽好用的一個顏色。它可以將他們的傷，都牢牢地掩住，不管有多糟糕，旁人都無法一眼看穿，不管有多痛，只要他們咬牙忍著，就無人得知。
黑梟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不是因為耍帥，也不是為了扮酷，只是這樣的顏色，可以讓關心他們的人更安心罷了。
“去……去幫他，去，去啊……”
小優推顧君堯，紅著眼怒吼著，她擡起右腕，腕上一直戴著的發射器都沒怎麽派上用場，現在她再也不會心軟了。
倏倏——
護著伊萬科夫的人突然倒下，墜進了無底深淵。男人們這才註意到那頭的小姑娘，竟然是個神射手，她手腕上的怪東西不知道是毒針還是麻醉劑，中者即昏。
“小表子，看老子不滅了你。”
伊萬科夫大叫著，拖著箱子朝這頭跑了過來。他剛走過最薄弱的那一截時，韓希宸拉掉了手上炸彈的栓索，扔了過去，索恩采夫一見，立即收了手就追上伊萬科夫跟著一起拖箱子過了橋。
嘩啦一聲，橋應聲斷裂。
伊萬科夫借著拖了半截箱子，差點掉下去，索恩采夫不得不將他拉了上來，險險地揀回了一條老命。
四面八方都開始坍塌，本來還想滅了對方的人都不再戀戰，只想著逃命了。而後面那些貪婪的黑道頭子晚了一步，不少被砸死在寶藏堆裏，還有跟著兩老家夥跑卻慢了一步，被砸落下深淵。
“韓，韓……”
小優看著遙遙相隔的人，又急又慌，四下尋找可使的東西，卻什麽都沒有。回頭時看到出口處豎立了兩根石柱，就她自己身子那點粗細，她一鼓作氣跑過去推了推，只有一點兒小灰從上頭滑落，卻是給了她一點希望，這是可以被推動的。
斷橋另一頭，剩下一群人足有三十個都望著小優的動作，一邊絕望著身後噬人的大火，一邊期盼著小丫頭能再創奇跡。
“韓希宸，你還能站起來嗎？”
顧君堯的手卻被男人掀開，“你，過去，帶她離開！”
雖然動作還是那麽狠，可是力道弱了不少，很明顯這男人失血過多。據他前後觀察，在宮殿裏他就中了一槍，剛才又被那兩個老頭從背後暗放了兩槍，後背和腿上都被血水打濕了，不然剛才也不會倒地不起，差點兒沒抓住小優。
可是就算如此，這個男人還能支撐到現在，拿著一雙染火的眼瞪著他，迫力十足。
顧君堯一時之間，也不得不對韓希宸生出了幾分英雄惜英雄的佩服之情。
“呀，倒了倒了。”
“小丫頭太了不起了。”
“黑龍，你女兒又救了我們一命，我犀牛幫現在發誓，以後再也不跟索恩采夫和伊萬科夫兩老頭合作，我只認你！”
這一人叫出口，跟著就有兩人跟上，當小優將石柱推倒滾上了橋時，幾乎所有的人都發下了誓言要以黑龍韓希宸馬首示瞻，這裏面不乏之前對俄國兩大家族無比效忠的幫派，若不是屢次被拋棄，人心也不會如此易變。
“韓，韓……”
小優將石柱推到橋上時，已經累得再無一絲力氣，只能爬在石柱上，扯著嘶啞的聲音哭著叫著，朝星火明滅的方向伸出手。
韓希宸，如果你要去給黑叔陪葬，我也絕不離開。
似乎是感應到那又急又悲的心情，韓希宸在阿豹的攙扶下，最先爬上了石柱，那是用雪白的花鋼巖石整條雕制而成，當他從那上面一點點爬過時，留下了一片刺目的殷紅印記。
他果然受了傷，比她想像還要重的傷。
人一過來時，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力氣撲過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上一片粘膩，全是血，她握著就不松一直到他已經安全踏上平整的土地，她終於失力跌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小乖……”
“韓……”
“好，我們，一起走。”
似乎他很明白她眼底的意思，抱著她往門外走，哪知道才走了三步就被一串子彈又打了回來。
阿豹又氣又怒，“早知道根本不該留這兩個老家夥的命！”
小優此時是完全認同阿豹的話。她知道韓希宸不殺索恩夫，仍然是為了黑梟。黑梟要愛莎的態度已經不可扭轉，未來他們二人要在一起，若韓殺了索恩，這對於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又會添上一根刺。看在索恩的面子上，伊萬科夫那老頭本來也沒有多大威脅性。
可是這一念之仁，就讓他們屢屢在鬼門關前兜圈子，甚至……害得黑梟他們生死未蔔。她已經償到那種不甘心，如果早知道如此，早知道會讓他流這麽多血，受這麽重的傷，她在剛進宮殿時就不會看愛莎的面子饒了索恩采夫。由她動手的話，韓和黑的關系並不會受大影響，誰叫她還小呢？！
顧君堯和後面跟來的人，跟上面的人又你死我活地鬥了一陣，突然上面的槍聲消失，傳來了一聲喊叫。
接著就下來了一個人，出人意料，但又有幾分意料之中。
“沒想到，你們居然都還活著。”
竟然是玄微。所羅門，他這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時機，抓得太精準了，不得不讓人暗暗驚嘆，不愧是所羅門家族新一代的教父。
他逕直走到了小優面前，湊前一笑，“小丫頭，看樣子你傷得可不輕。”
“少爺，我們的飛機已經被他們炸了，再不離開就來不及了。”
玄微有些失落地收回身，韓希宸看了他一眼，他立即挑眉道，“別，小丫頭給我透露了這個大陰謀救了我一命，算是跟你的命抵了。”
只是稍稍一頓，又接道，“不過，小優，你那消息只能換一條命，你的命就算欠在我這裏了。以後……餵，黑龍，你怎麽可以對救命恩人這麽沒禮貌，餵餵，你急什麽，上面還有特潛隊。”
他這才一轉眼，便看到顧君堯那一身裝扮，目光亦是一閃，急忙跟了出去。
……
終於又見到青天白日，雖然天上地下依然戰火隆隆，一片斷壁，殘屍不少，小優還是覺得比之前困在那樣的地下要好多了。
不遠處，索恩采夫和伊萬科夫兩老頭子跟所羅門的人交起火來，韓希宸一看，怒火中燒之下竟然下了革殺令，搶過一把槍，對準正在拖寶箱的人連放數槍。
“小韓，小優，你們終於出來了！”
曾帥也帶著趕了過來，向來冷酷無波的面容也露出了一絲笑意，撫了撫小優的刺頭，稱讚，道，“小丫頭，了不起。”
小優卻拉著曾帥的手急要彈藥，曾帥有些奇怪，還是從兜裏掏了兩枚出來。
“小優，你幹什麽？”
顧君堯看著小丫頭居然要往石墻上爬，與韓希宸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他急忙搶上前，也不顧四周對他衣著投來充滿敵意的眼神，抱著小丫頭躲過了一陣子彈。
小優又急又怒，掙著身子爬到了一個石洞後，對準了那方，在眾人驚訝不矣的目光中，連射兩彈。
就見伊萬科夫應聲倒下了，而索恩采夫倒是逃過了一劫。特潛隊那方的火力徒然猛增，他們都還處在宮殿的爆炸範圍附近也極不安全，眼看老命就要不保，他身邊的保鏢也遠不如黑龍組和所羅門這方多，不得不丟下了箱子跑掉。
“你們再不離開，就沒時間了。”
顧君堯看情況，坦言不違地看著韓希宸，卻沒放開小優。
“小韓，他說的沒錯，他們的人在四下都埋了炸藥，似乎早就做好了毀滅這個城鎮的打算。我們快走！”曾帥的掌上電腦裏，城鎮的立體圖上出現了一片如蜘蛛網般的紅色點陣。
韓希宸看著朝他伸手女孩，卻沒有如往常一樣將人接回懷中，他眸色一片血紅，臉色蒼白得可怕，若不是靠著一股非人的毅志支撐，尋常人早就倒下了。
“馬上送她去醫院。你必須保證，給她的治療都是最好的！”
“我保證！”
顧君堯面色肅然，口氣直比他當年畢業時站在神聖的國徽前宣誓一樣，認真而慎重。
其實他心裏早有幾分預料，因為只有他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裏，送小優就醫。若是跟著韓希宸他們走，光是躲開附近周圍特潛隊的天羅地網，至少也要耽擱一天時間。如果韓希宸依然如初的自私霸道一些，他先前對他的佩服就可以完全打消了。
可是，這個男人竟然如此冷靜理智，毫不猶豫地就將人交給了他，教他不得不摒棄了那些醜陋的微小的私心仇憎，對男人的聰明取舍佩服不矣，欣然接受這一次的失敗。
“不，不……韓，韓，我要跟你走……跟你走……”
小優扯著嘶啞的嗓子叫著，掙著身子朝男人伸手，可是他根本沒看她，只是丟了個眼神給顧君堯，顧君堯對懷裏的小家夥說了一聲“對不起”，伸手在她頸間一捏，她便失去了意識，乖乖地睡著了。
她心裏又氣又怒，為此事後生了顧君堯很久的氣。
卻不知，就在她昏睡後的下一秒，一直直挺挺站著的男人倏地朝後倒了下去，他緊握成拳的手掌已經被血完全浸染，一直從後方支撐著他的阿豹都快要裝不下去，男人的後背早已被血水打濕。
若不是怕女孩兒擔心，何至於此？
甚至在其昏倒前，還留下了伊萬科夫和幾個俄國黑幫的下家頭目們給他交差，幫他抹掉了與黑幫勾結的底子，將一切做到了萬無一失，穩當妥帖。
他不得不承認，韓希宸有足夠讓任何人臣服的領袖魅力。
……
——滾開！
——帶她走。
“不，韓，不要……”
睡夢中的女孩突然一聲大叫，睜開了大眼，兩行淚水滑下臉頰，眼圈兒一片水紅。
旁邊守護的人們慌忙靠前，女孩的目光迅速刷過一張張殷切詢問的臉龐，可怎麽也尋不到她夢中仍念念不忘的那一張染血的俊臉，心仿佛被鏤空了一個大洞，強烈的不安讓她掙起身子就要下床。
“韓，韓呢？我要見他，我要見他，你們放開我，讓我看他，我要看看他。嗚嗚……爸爸，阿細哥哥，阿光阿虎，讓我見他，我要見他……”
看著一下哭成淚人兒的小姑娘，眾人心頭是又急又無奈，最終還是推來了輪椅將小姑娘送到了隔壁病房。
原來，他就住在她的隔壁，沒有離得那麽遠。
她心裏稍稍安慰了一點點，門未推開時，她還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
“韓哥，大小姐好像醒了，正吵著……”
阿豹的聲音，在門被推開時，便打住了。
和她一樣，病房裏也不只她一人，來了好多人，有些她不認識，有些她認識的像許繼歡，曾帥，甚至連向予城都來了。
但這一刻，她的眼裏只有那個躺在病床上，面前還放著電腦，病中都不能好好休息的男人。
他還在！
他沒有被烈火吞噬，沒有被巨石淹埋，更沒有掉進無底的深淵，他還好好地坐在那裏，用她熟悉的表情看著她，目光一片坦亮。
淚水一下就流了出來，怎麽也忍不住。
她連連眨著眼，想再看清楚，生恐這是一場夢，她慌忙抹去眼淚，手上的輸液管都被帶著嘩嘩直響。
“小優……”
那道低沈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卻似一道驚雷打進她心底，將她壓抑的全部情感都釋放了出來。
“韓……”
在眾人一陣驚訝低呼聲中，小姑娘突然從輪椅上跳了起來，根本不管手上還紮著幾根管子，拉掉了針頭，邁著翩翩倒倒的步子，一下子撲上了大床，撲進男人張開的懷抱，放聲大哭起來，她的聲音還是嘶啞的。
她感覺，這死裏逃生的喜悅，像是走過了千年的輪回，終於讓她又回到他身邊了。
事實上，距離他們成功脫險，才過去三天。
屋裏的人面面相窺，打著眼色，悄然離開，將這一刻難得的時光留給兩個歷經磨難的人兒。
“韓，韓，嗚嗚……韓，嗚嗚……”
“小優，別哭……”
“嗚嗚，韓……”
“我在。”
他垂下眼眸，大手輕輕撫著小腦袋，一下一下地梳過那頭雖然已經大失原色卻依然順滑柔潤的發絲……其實不管表面再如何變，變得和從前大相逕庭了，可心裏仍很明白，這顆心從來沒有一絲不堪的動搖。
它單純，誠摯，始終如一。
“嗚嗚，韓，你壞，你消厭……”
“小乖……”
“我不乖，偏不乖了，誰讓你推開我，不要我……”
“小乖，我沒有不要你。”
“你有，你就有……嗚嗚，你叫人家滾的！”
她憤憤地將滿臉鼻涕眼淚直往他身上蹭，他的目光落在緊緊揪著胸口的那只四指小手上，慢慢變得沈定而溫柔。
窗外的冬陽輕輕鋪灑在房間裏，染得一室暖意融融，懷裏的小東西穿著同他一樣的淡藍色條紋病服，瞪著一又水紅的楚楚大眼看著他，還有些破啞的泣音在耳邊鼓動著，是那麽的美好，那麽幸福的時光，讓人恨不能將這一刻，永遠凝固。
“小乖，別哭了……”
他輕輕嘆息一聲，擡起還完好的那只手，輕輕揩去她臉上的淚水，仿佛沒完沒了的小水珠，真是搔心得很。若是換成任何其她女人，他是半分耐心都沒有，直接哄人滾蛋。
他想，他對異性所有的耐心，都是被這小家夥訓練出來的，也都為她一人包攬了。
“嗚嗚，不，我就哭……誰叫你扔下人家，說了要一起，你說了的，嗚嗚……”
一想到他前一刻還說“我們，一起走”，下一刻就把她扔給別人，真是氣死她了。
“……”
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她怨懟無比地看他一眼，小臉鼓得能塞下幾個大包子了，但這一鬧一叫一折騰，臉頰上浮上兩團水紅，人倒是變得更鮮活了。
“我不管，我不管啦，我哪也不去，嗚嗚……你不能趕我走，你發誓，你發誓……”
“小乖，我沒有趕你走。”
他現在知道，為什麽許繼歡說千萬不要跟情緒失控中的女人講道理，只要順著安慰就好。
“就算你趕我走，天涯海角，我也能跑回來！”
她突然撐起身子，虎著小臉，口氣無比堅定地說，就像在黑龍神壇前宣誓般嚴肅。想那宮殿都被鋼鐵鑄封死了，她也能鉆進去，就不信未來他還能把他送到外太空去了？！
這樣少年老成的表情，出現在這麽可愛的小臉上，實在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沒有笑出來，只覺得，心裏前所未有的溫暖，整顆心都似被這一串串溫熱的小水珠圈住了，柔軟蕩漾。
“隨你。”
他攏過她腮邊的發絲，心裏輕嘆一聲，口氣滿是寵溺縱容。
終於，她發洩舒服了，爬回他胸口，輕輕抽噎著平覆心底那片起伏的波濤。
真好，他還在她身邊。
“小乖。”
“韓，你也不可以食言。”她直往他懷裏拱。
“小乖……”
“我就乖乖聽你話，回去……抄書。可不可以……再少一點，就抄二十遍啊？”
“小乖，你……”
“韓，求求你，就二十遍，好不好嘛？”
他看了看天花板，伸手摁住懷裏蹭來扭去的小身子，臉上迅速閃過一抹尷尬的淡紅。
“小乖，你起來一下。”
“幹嘛？”她傻傻地仰起小臉。
他眼眸瞇了起來，“你，壓到我傷口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傷口沒事吧？有沒有流血？”說著小手就去掀被子，剛看到一抹紅，就朝外面大叫，“醫生，護士，來人啊，韓流血……唔！”
他額頭浮出點點青影，“別叫，只是有點疼。”
話落，盡職的守衛還是叫來了醫生護士。
男人卻沒讓人碰，反是吩咐護士給小姑娘重新打上點液營養液，她還在低燒中，炎癥也沒消盡，這扯著破鑼樣的嗓子又哭又鬧的一陣兒，著實也有些困乏了。
“就在這。”
當護士詢問是否讓小姑娘先回自己的病房，小丫頭又怨懟地看著他委屈地嘟起了小嘴，他便掀開了被子，將人攬進被窩裏，遂了願。
外人還是很奇怪，但也不敢多說什麽。
熟悉的人倒覺得很正常，這兩人平日在家裏也都沒大沒小地處慣了。
輸了液又打了一針，小家夥窩在他懷裏，很快就睡著了。
看著粉嫩的小臉上，放松的表情，他的眉心卻蹙了起來，眼底閃過一抹懊惱，腰股間不自覺地收緊，刻意地避開了被子下纏上來的兩條小腿兒。
唉，還是……太小了。
……
機場
當醫生終於宣布韓希宸的傷勢已經穩定，可以搭乘飛機時，眾人終於打道回府。
“大小姐，有人送禮物給您。”
一個白色紙袋子送到小優手上，上面的燙金紋十分眼熟，她想了一想，急忙打開了袋子，竟然是一副全新的腕弩。
原來，那燙金紋正是那座宮殿的古俄文縮寫，鎮上的古董店裏有很多這樣的標志性仿古紀念品。
“是誰把這個給你的，人呢？人還在嗎？快帶我去找。”
她的心砰砰亂跳著，拉著阿細的手急問著，目光不自覺地朝四下望去，想要尋找那抹記憶中山岳般高大偉岸的身影。
“那人……哦，我看她進那個咖啡廳音樂候車吧了。”
阿細目光閃了閃，望了一眼正和向予城說話的黑衣男人，便追著小丫頭跑開了。
韓希宸看著跑開的身影，只是頓了一頓，又繼續跟向予城聊天。
小優一進那咖啡廳時，就看到一個高挑性感的背影，女人一頭漂亮的金粟色波流長發婉轉多情地披覆在後背上，十分地引人註意，卻是一閃，進了一間小包廂。
她心口一緊，差點兒就叫了出來，卻強壓下滿身的激動，追了上去，一把推開了包廂的門，跟來的阿細見狀，沒有再追，只是靜靜地走到包廂外的玻璃圓桌邊坐了下來。
“愛莎姐姐……”
小優直接撲進了愛莎的懷裏，卻緊咬著唇沒讓自己落下淚來。
“小優，見到你，很高興。”
女人溫婉的笑容，讓小優又激動又興奮。
她就知道，他們一定還好好的活著。
急忙去搜索另一個人，卻見那高大如山岳般的男人端坐在一輛黑色輪椅中，她的目光不可抑地收縮了一下，想要奔上前的腳步便頓住了。
那人卻是唇角一挑，一身霸氣絲毫不損，道，“怎麽，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了？”
當那手臂一展，小優鼻頭一酸，還是撲了上去。
“黑叔……”
想問好不好，又覺得太多餘了。
其實，只要還活著，還能看到彼此，其他的得失已經顯得微不足道。
“東西還喜歡嗎？”
“嗯，喜歡。”
“哼，地方都被帥小五那家夥的新鮮貨占了。我們這些老家夥，都該爬沙灘上歇著了。”
呃，現在右手腕上戴的是五叔送的發射器。
男人酸溜溜的口氣，一下惹得女人笑起來，兩人打趣兒地互侃幾句。小優才暗喘了口氣，心說黑叔的醋勁兒跟韓也是同一個級別的唉！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終還是要說一聲再見。
黑梟面色突然嚴肅地對小優說，“雖然這次聖域之行，你的表現很不錯。不過，要想一直待在韓希宸的身邊，就必須學會保護自己，絕不能成為他的拖累和負擔，而要成為他離不開的肱骨之臣。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勸你趁早……”
“不，我一定能做到，我會做得比黑叔你還要好！”
為韓震守一片天地，絕不做韓的負擔。寧願犧牲自己的名譽，也要保住兄弟的名譽，可以背叛黑龍組，但絕對不會背叛兄弟。大難降臨時，寧願犧牲自己和愛人，也要送重要的兄弟離開……
她堅信，她一定能做到。
因為，他值得。
黑梟願意犯天下之大不諱，願意頂著叛徒的名聲離開黑龍組，因為韓希宸值得他那麽做。
她韓小優的命是他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救回來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呢！
看著女孩超齡般堅定成熟的眼神，黑梟眼底也竄過一抹淡淡的驚艷，欣慰地點了點頭。
“小優，黑叔支持你的選擇。”
“謝謝你，黑叔。還有，愛莎姐姐。”
能夠得到黑梟的認可，她覺得信心倍增，這一趟危險的旅程驚險恐怖，卻留給了她一生享用不盡的財富。
末了，黑梟和愛莎的飛機早他們離開，必須告別。
小優奇怪黑梟為何不跟韓希宸道別，黑梟只說來日方長。她立即明白，之前黑梟是叛徒，按黑龍組的規定那是必死無疑的叛逆罪，這前韓希宸早對外發布消息說黑梟已經死在那場三國掃黑的行動中。已經死去的人，怎麽可以公開露面呢？！即使，很多人心裏都明白那不過是敵人的一場陰謀，才致使這樣生死與共的兄弟不得不天涯相隔。
“黑叔，我會想你的。我記得你還欠我和韓當一天男仆呢？你什麽時候還這筆債啊？都八年咧，利息我算算……”
“小鬼靈精，你等著我傷養好了把債和利息通通給你們贏回來。”
“好啊！我等著。”她朝愛莎眨眨眼，甜甜地問，“那黑叔，下次見面，是不是你和愛莎姐姐的婚禮呀？”
愛莎呵呵一笑，說，“哪有什麽婚禮。連求婚都沒有呢？我才不嫁！”
未想那向來八風不動、冷酷無比的聖域黑閻王，竟然露出了羞澀的表情，瞪了兩個女人一眼，扭頭咳嗽不吭聲了。
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小優想，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但天下宴席亦聚之不盡。
相信，心中有牽掛的人，總會相逢於天涯海角。
另一方
向予城看小優跑向咖啡廳時，問韓希宸，“真的不跟去看一眼？”
韓希宸看著那方，眉心一褶，“以後……”
話，卻沒有說完。
向予城轉了口氣，“韓，這小丫頭倒是個可塑之材。”
韓希宸立即轉回眼，目光中有絲焦急，“大哥，我只想她過得開心。”
向予城輕笑，瞧瞧這不是關心則亂是什麽，口氣中多了一絲調侃，“你問過她了？你覺得，依黑梟的性子，會跟她說什麽？”
韓希宸渾身一怔，擡步就要往咖啡廳走。
向予城眼底閃過十足的促狹，淡淡地說，“小韓，你阻止得了自己的心麽？”
男人的身影一下僵在了原地，垂下的眼底中，理智與**激烈沖撞，直到一聲清亮嬌嫩的叫喚響起，漂亮的小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朝他跑來，那起伏跌宕的心緒才悄悄平覆，最後化為一片墨色氤氳，悄悄沈入心深處。
小小的身子，穩穩地投入男人的懷抱。
這一撞，哪裏還阻止得了！
……
據三國聯合掃黑行動的官方發言人披露，這次最大的收獲便是搗毀了歐亞最大的黑市交易點，同時破獲了一起深藏多年的跨國性人口一買一賣和器一官一交易的黑色鏈條，不僅將俄國最大的色一情一大老板伊萬科夫逮捕歸案，挽救了大批被綁架而失蹤的無辜少女，又順藤摸瓜查出大陸南方某國際商貿都市的在職高官與其勾結……
小優對這樣的新聞，已經有了更透徹的見識。
什麽歐亞最大的黑市交易點？那都是蒙平凡老百姓的。明明最大最黑的是聖域，卻拿距離聖域百公裏的一座小古城做結，無非也是做給不知內情的人看的障眼法吧！
當然，這到底是用來哄騙哪些人的，多數人是不關心的，只覺著這三國聯合掃黑的行動，的確很有威懾力啊！這三個國家，也的確很強很有實力，在國際社會上也著實長了幾分臉面吧！
托小優當初那一彈之福，伊萬科夫在昏迷了十數個小時一醒來，看到的就是黑森森的監獄欄子。她交給顧君堯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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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點兒長的時候，那小小的可憐模樣，目光變得異常柔和。
他從腰間取下一瓶水，卻是先吞進了嘴裏，暖了一暖，才托起她的頭，哺餵給她。
她暗自感謝正在發燒，不好意思紅了臉也看不出來。
可是為什麽他的舌頭還真往她嘴裏鉆呢？
他……不是故意的吧？
她有些困難地咽下水，感覺居然有點甜，根本不敢看他，只閉著眼匝著嘴，忽然覺得喉嚨沒有那麽疼了。
“還要麽？”
她一下瞪圓了眼睛，他傾下的眉眼中，被一晃而過的火色映得妖魅如魔，薄薄的唇紅得宛如地獄彼岸的曼珠莎華，灩瀲盈波，美得勾魂懾魄，讓她瞬間忘了身在何方。
只覺得這一幕，仿佛是遺落在千百世以前的某一頁記憶，終於穿越時空，跨過輪回，再相遇……
“韓哥，出口找到了。”
阿豹一聲叫，打斷了兩人的凝視。
他們劈開的路，在火光中慢慢顯露出真實的面貌，登時又令眾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韓希宸突然抓過一根火把將之摁熄在一堆金幣中，便大步走了出去，沈聲下令，“走！”
雖然只是一瞬間，小優還是看清楚了前方仿佛是一個天然的溶洞，並不大，卻只有一條窄得不可思議的懸空小道，下面是黑漆漆一片見不到底的深淵，裏面隱隱傳來低低的轟鳴聲，宛如大江奔騰波濤千頃。
他是怕她看到，害怕嗎？
不，應該不是。那就是……
她不自覺地朝後看去，那群被黃金珠寶迷惑心智的人，怎麽可能帶著那些東西走過那麽小的橋呢？！依那位聰明的俄國大帝的心機，這唯一的出路，絕不是給貪婪的人準備的吧。
“快！”
韓希宸的聲音裏都透出一絲緊迫，前面探路的顧君堯和阿豹更加快了速度。
眼看還有十來步的距離，異恙突然發生，整個溶洞空間傳來劇烈的震動，石頭大塊大塊地砸落下來，身後傳來慘叫聲，小優驚慌地睜開眼，卻看到一個大大的圓鐵蓋子哐啷一聲正砸在了他們跟前。
怎麽……是陰井蓋子？！
她朝上看去，又是一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之前漆黑一片的頂穹這會兒卻似著了火的天幕，一團團火球從天而降，砸在小石橋上，居然還有石雕像，桌椅等物什。
事實上，他們還在宮殿下方，只是從之前站在炸彈之上轉到了炸彈的正下方罷了。
“快過來，上面是鋪設的炸彈，他們在石層下還灌了VHTR高氫易燃原料，一燒起來溫度可達三百多度，富氧離子都會被那種燃料吞噬光。”即時不被燒死，沒了空氣，全是毒氣，也會窒息死或被毒死。
顧君堯大叫著往回跑，可是後方突然響起一串槍聲，韓希宸應聲倒下，小優從他懷中滾出，橋面太狹窄，她一個翻身，半個身子就懸在了橋外，雙手用力扒著橋面想要穩住身子，卻只抓到一把把的塵沙，這鐘乳石質的路面實在太光滑了。
眼看著身子已經滑下三分之一，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掉下去會怎麽樣？！
一只大手及時伸出抓住了她，更一用力，將她提了回來。
“韓……”
她立即發現男人的臉色一片蒼白，仿佛嚴重失血的樣子，她想爬上前看看他的傷，料想一定是剛才的槍響，他中彈了。
她又急又怕，但還沒爬過去，後方一群人擡著大小箱子就跑了過來，當首的正是索恩采夫和伊萬科夫兩個老家夥。
“黑龍，真是感謝你為咱們打開了這條通道，這裏通訊已經不受幹擾，我的人已經把我妻兒救出來了。”
“媽的，賤貨，去死吧！”
兩人擡著一箱寶物，舉槍就要射殺！
“住手，否則我立即炸了這座橋，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顧君堯沖了回來，手裏拿著一顆小型炸彈，被火光一照，立即讓兩老家夥打住了動作。急忙收回了手，說著一堆討好收買的話，顧君堯絲毫不為所動，只緊緊拿著炸彈，盯著兩老家夥，上前扶韓希宸。
“帶她走！”
哪知道韓希宸一撐起身，就將小優推進了顧君堯的懷裏，搶過了那顆炸彈。
“韓……”
那俊臉上的決絕登時嚇壞了小優，她尖叫著伸手去拉他，卻只夠著一片衣角，就被顧君堯抱著跑到了另一頭。
不會的，他不會那麽傻地要跟他們同歸於盡的！
小優激動地掙紮起來，她心裏突生的那個恐懼讓她根本聽不到旁人在說什麽。
韓，黑叔不在了，可是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們大家，還有許繼歡，還有五叔，還有你敬重的向大哥啊！
你怎麽可以丟下我，我們大家？！
我不準，我不準！
“韓，韓……”
顧君堯止不住小優的掙紮，擡手就想將小優打昏，哪知手卻被阿豹抓住。
“不準打昏大小姐，她有權利目睹這一切。”
說著，阿豹就沖了回去。
他們在小石橋最薄弱的部位展開了一場殊死博鬥，她卻只能看著什麽也幫不上忙，他的動作沒有以往那麽利落幹脆了，她好恨自己怎麽現在才發現他的身上有傷，可是她看不清，因為他穿著黑色的衣服。
心，揪得好痛好痛。
她一直奇怪為什麽他總是喜歡穿黑色，雖然看起來是那麽俊酷無雙，穿在他身上更能突顯他霸道冷酷的氣質。
原來，黑色竟然是這麽好用的一個顏色。它可以將他們的傷，都牢牢地掩住，不管有多糟糕，旁人都無法一眼看穿，不管有多痛，只要他們咬牙忍著，就無人得知。
黑梟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不是因為耍帥，也不是為了扮酷，只是這樣的顏色，可以讓關心他們的人更安心罷了。
“去……去幫他，去，去啊……”
小優推顧君堯，紅著眼怒吼著，她擡起右腕，腕上一直戴著的發射器都沒怎麽派上用場，現在她再也不會心軟了。
倏倏——
護著伊萬科夫的人突然倒下，墜進了無底深淵。男人們這才註意到那頭的小姑娘，竟然是個神射手，她手腕上的怪東西不知道是毒針還是麻醉劑，中者即昏。
“小表子，看老子不滅了你。”
伊萬科夫大叫著，拖著箱子朝這頭跑了過來。他剛走過最薄弱的那一截時，韓希宸拉掉了手上炸彈的栓索，扔了過去，索恩采夫一見，立即收了手就追上伊萬科夫跟著一起拖箱子過了橋。
嘩啦一聲，橋應聲斷裂。
伊萬科夫借著拖了半截箱子，差點掉下去，索恩采夫不得不將他拉了上來，險險地揀回了一條老命。
四面八方都開始坍塌，本來還想滅了對方的人都不再戀戰，只想著逃命了。而後面那些貪婪的黑道頭子晚了一步，不少被砸死在寶藏堆裏，還有跟著兩老家夥跑卻慢了一步，被砸落下深淵。
“韓，韓……”
小優看著遙遙相隔的人，又急又慌，四下尋找可使的東西，卻什麽都沒有。回頭時看到出口處豎立了兩根石柱，就她自己身子那點粗細，她一鼓作氣跑過去推了推，只有一點兒小灰從上頭滑落，卻是給了她一點希望，這是可以被推動的。
斷橋另一頭，剩下一群人足有三十個都望著小優的動作，一邊絕望著身後噬人的大火，一邊期盼著小丫頭能再創奇跡。
“韓希宸，你還能站起來嗎？”
顧君堯的手卻被男人掀開，“你，過去，帶她離開！”
雖然動作還是那麽狠，可是力道弱了不少，很明顯這男人失血過多。據他前後觀察，在宮殿裏他就中了一槍，剛才又被那兩個老頭從背後暗放了兩槍，後背和腿上都被血水打濕了，不然剛才也不會倒地不起，差點兒沒抓住小優。
可是就算如此，這個男人還能支撐到現在，拿著一雙染火的眼瞪著他，迫力十足。
顧君堯一時之間，也不得不對韓希宸生出了幾分英雄惜英雄的佩服之情。
“呀，倒了倒了。”
“小丫頭太了不起了。”
“黑龍，你女兒又救了我們一命，我犀牛幫現在發誓，以後再也不跟索恩采夫和伊萬科夫兩老頭合作，我只認你！”
這一人叫出口，跟著就有兩人跟上，當小優將石柱推倒滾上了橋時，幾乎所有的人都發下了誓言要以黑龍韓希宸馬首示瞻，這裏面不乏之前對俄國兩大家族無比效忠的幫派，若不是屢次被拋棄，人心也不會如此易變。
“韓，韓……”
小優將石柱推到橋上時，已經累得再無一絲力氣，只能爬在石柱上，扯著嘶啞的聲音哭著叫著，朝星火明滅的方向伸出手。
韓希宸，如果你要去給黑叔陪葬，我也絕不離開。
似乎是感應到那又急又悲的心情，韓希宸在阿豹的攙扶下，最先爬上了石柱，那是用雪白的花鋼巖石整條雕制而成，當他從那上面一點點爬過時，留下了一片刺目的殷紅印記。
他果然受了傷，比她想像還要重的傷。
人一過來時，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力氣撲過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上一片粘膩，全是血，她握著就不松一直到他已經安全踏上平整的土地，她終於失力跌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小乖……”
“韓……”
“好，我們，一起走。”
似乎他很明白她眼底的意思，抱著她往門外走，哪知道才走了三步就被一串子彈又打了回來。
阿豹又氣又怒，“早知道根本不該留這兩個老家夥的命！”
小優此時是完全認同阿豹的話。她知道韓希宸不殺索恩夫，仍然是為了黑梟。黑梟要愛莎的態度已經不可扭轉，未來他們二人要在一起，若韓殺了索恩，這對於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又會添上一根刺。看在索恩的面子上，伊萬科夫那老頭本來也沒有多大威脅性。
可是這一念之仁，就讓他們屢屢在鬼門關前兜圈子，甚至……害得黑梟他們生死未蔔。她已經償到那種不甘心，如果早知道如此，早知道會讓他流這麽多血，受這麽重的傷，她在剛進宮殿時就不會看愛莎的面子饒了索恩采夫。由她動手的話，韓和黑的關系並不會受大影響，誰叫她還小呢？！
顧君堯和後面跟來的人，跟上面的人又你死我活地鬥了一陣，突然上面的槍聲消失，傳來了一聲喊叫。
接著就下來了一個人，出人意料，但又有幾分意料之中。
“沒想到，你們居然都還活著。”
竟然是玄微。所羅門，他這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時機，抓得太精準了，不得不讓人暗暗驚嘆，不愧是所羅門家族新一代的教父。
他逕直走到了小優面前，湊前一笑，“小丫頭，看樣子你傷得可不輕。”
“少爺，我們的飛機已經被他們炸了，再不離開就來不及了。”
玄微有些失落地收回身，韓希宸看了他一眼，他立即挑眉道，“別，小丫頭給我透露了這個大陰謀救了我一命，算是跟你的命抵了。”
只是稍稍一頓，又接道，“不過，小優，你那消息只能換一條命，你的命就算欠在我這裏了。以後……餵，黑龍，你怎麽可以對救命恩人這麽沒禮貌，餵餵，你急什麽，上面還有特潛隊。”
他這才一轉眼，便看到顧君堯那一身裝扮，目光亦是一閃，急忙跟了出去。
……
終於又見到青天白日，雖然天上地下依然戰火隆隆，一片斷壁，殘屍不少，小優還是覺得比之前困在那樣的地下要好多了。
不遠處，索恩采夫和伊萬科夫兩老頭子跟所羅門的人交起火來，韓希宸一看，怒火中燒之下竟然下了革殺令，搶過一把槍，對準正在拖寶箱的人連放數槍。
“小韓，小優，你們終於出來了！”
曾帥也帶著趕了過來，向來冷酷無波的面容也露出了一絲笑意，撫了撫小優的刺頭，稱讚，道，“小丫頭，了不起。”
小優卻拉著曾帥的手急要彈藥，曾帥有些奇怪，還是從兜裏掏了兩枚出來。
“小優，你幹什麽？”
顧君堯看著小丫頭居然要往石墻上爬，與韓希宸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他急忙搶上前，也不顧四周對他衣著投來充滿敵意的眼神，抱著小丫頭躲過了一陣子彈。
小優又急又怒，掙著身子爬到了一個石洞後，對準了那方，在眾人驚訝不矣的目光中，連射兩彈。
就見伊萬科夫應聲倒下了，而索恩采夫倒是逃過了一劫。特潛隊那方的火力徒然猛增，他們都還處在宮殿的爆炸範圍附近也極不安全，眼看老命就要不保，他身邊的保鏢也遠不如黑龍組和所羅門這方多，不得不丟下了箱子跑掉。
“你們再不離開，就沒時間了。”
顧君堯看情況，坦言不違地看著韓希宸，卻沒放開小優。
“小韓，他說的沒錯，他們的人在四下都埋了炸藥，似乎早就做好了毀滅這個城鎮的打算。我們快走！”曾帥的掌上電腦裏，城鎮的立體圖上出現了一片如蜘蛛網般的紅色點陣。
韓希宸看著朝他伸手女孩，卻沒有如往常一樣將人接回懷中，他眸色一片血紅，臉色蒼白得可怕，若不是靠著一股非人的毅志支撐，尋常人早就倒下了。
“馬上送她去醫院。你必須保證，給她的治療都是最好的！”
“我保證！”
顧君堯面色肅然，口氣直比他當年畢業時站在神聖的國徽前宣誓一樣，認真而慎重。
其實他心裏早有幾分預料，因為只有他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裏，送小優就醫。若是跟著韓希宸他們走，光是躲開附近周圍特潛隊的天羅地網，至少也要耽擱一天時間。如果韓希宸依然如初的自私霸道一些，他先前對他的佩服就可以完全打消了。
可是，這個男人竟然如此冷靜理智，毫不猶豫地就將人交給了他，教他不得不摒棄了那些醜陋的微小的私心仇憎，對男人的聰明取舍佩服不矣，欣然接受這一次的失敗。
“不，不……韓，韓，我要跟你走……跟你走……”
小優扯著嘶啞的嗓子叫著，掙著身子朝男人伸手，可是他根本沒看她，只是丟了個眼神給顧君堯，顧君堯對懷裏的小家夥說了一聲“對不起”，伸手在她頸間一捏，她便失去了意識，乖乖地睡著了。
她心裏又氣又怒，為此事後生了顧君堯很久的氣。
卻不知，就在她昏睡後的下一秒，一直直挺挺站著的男人倏地朝後倒了下去，他緊握成拳的手掌已經被血完全浸染，一直從後方支撐著他的阿豹都快要裝不下去，男人的後背早已被血水打濕。
若不是怕女孩兒擔心，何至於此？
甚至在其昏倒前，還留下了伊萬科夫和幾個俄國黑幫的下家頭目們給他交差，幫他抹掉了與黑幫勾結的底子，將一切做到了萬無一失，穩當妥帖。
他不得不承認，韓希宸有足夠讓任何人臣服的領袖魅力。
……
——滾開！
——帶她走。
“不，韓，不要……”
睡夢中的女孩突然一聲大叫，睜開了大眼，兩行淚水滑下臉頰，眼圈兒一片水紅。
旁邊守護的人們慌忙靠前，女孩的目光迅速刷過一張張殷切詢問的臉龐，可怎麽也尋不到她夢中仍念念不忘的那一張染血的俊臉，心仿佛被鏤空了一個大洞，強烈的不安讓她掙起身子就要下床。
“韓，韓呢？我要見他，我要見他，你們放開我，讓我看他，我要看看他。嗚嗚……爸爸，阿細哥哥，阿光阿虎，讓我見他，我要見他……”
看著一下哭成淚人兒的小姑娘，眾人心頭是又急又無奈，最終還是推來了輪椅將小姑娘送到了隔壁病房。
原來，他就住在她的隔壁，沒有離得那麽遠。
她心裏稍稍安慰了一點點，門未推開時，她還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
“韓哥，大小姐好像醒了，正吵著……”
阿豹的聲音，在門被推開時，便打住了。
和她一樣，病房裏也不只她一人，來了好多人，有些她不認識，有些她認識的像許繼歡，曾帥，甚至連向予城都來了。
但這一刻，她的眼裏只有那個躺在病床上，面前還放著電腦，病中都不能好好休息的男人。
他還在！
他沒有被烈火吞噬，沒有被巨石淹埋，更沒有掉進無底的深淵，他還好好地坐在那裏，用她熟悉的表情看著她，目光一片坦亮。
淚水一下就流了出來，怎麽也忍不住。
她連連眨著眼，想再看清楚，生恐這是一場夢，她慌忙抹去眼淚，手上的輸液管都被帶著嘩嘩直響。
“小優……”
那道低沈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卻似一道驚雷打進她心底，將她壓抑的全部情感都釋放了出來。
“韓……”
在眾人一陣驚訝低呼聲中，小姑娘突然從輪椅上跳了起來，根本不管手上還紮著幾根管子，拉掉了針頭，邁著翩翩倒倒的步子，一下子撲上了大床，撲進男人張開的懷抱，放聲大哭起來，她的聲音還是嘶啞的。
她感覺，這死裏逃生的喜悅，像是走過了千年的輪回，終於讓她又回到他身邊了。
事實上，距離他們成功脫險，才過去三天。
屋裏的人面面相窺，打著眼色，悄然離開，將這一刻難得的時光留給兩個歷經磨難的人兒。
“韓，韓，嗚嗚……韓，嗚嗚……”
“小優，別哭……”
“嗚嗚，韓……”
“我在。”
他垂下眼眸，大手輕輕撫著小腦袋，一下一下地梳過那頭雖然已經大失原色卻依然順滑柔潤的發絲……其實不管表面再如何變，變得和從前大相逕庭了，可心裏仍很明白，這顆心從來沒有一絲不堪的動搖。
它單純，誠摯，始終如一。
“嗚嗚，韓，你壞，你消厭……”
“小乖……”
“我不乖，偏不乖了，誰讓你推開我，不要我……”
“小乖，我沒有不要你。”
“你有，你就有……嗚嗚，你叫人家滾的！”
她憤憤地將滿臉鼻涕眼淚直往他身上蹭，他的目光落在緊緊揪著胸口的那只四指小手上，慢慢變得沈定而溫柔。
窗外的冬陽輕輕鋪灑在房間裏，染得一室暖意融融，懷裏的小東西穿著同他一樣的淡藍色條紋病服，瞪著一又水紅的楚楚大眼看著他，還有些破啞的泣音在耳邊鼓動著，是那麽的美好，那麽幸福的時光，讓人恨不能將這一刻，永遠凝固。
“小乖，別哭了……”
他輕輕嘆息一聲，擡起還完好的那只手，輕輕揩去她臉上的淚水，仿佛沒完沒了的小水珠，真是搔心得很。若是換成任何其她女人，他是半分耐心都沒有，直接哄人滾蛋。
他想，他對異性所有的耐心，都是被這小家夥訓練出來的，也都為她一人包攬了。
“嗚嗚，不，我就哭……誰叫你扔下人家，說了要一起，你說了的，嗚嗚……”
一想到他前一刻還說“我們，一起走”，下一刻就把她扔給別人，真是氣死她了。
“……”
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她怨懟無比地看他一眼，小臉鼓得能塞下幾個大包子了，但這一鬧一叫一折騰，臉頰上浮上兩團水紅，人倒是變得更鮮活了。
“我不管，我不管啦，我哪也不去，嗚嗚……你不能趕我走，你發誓，你發誓……”
“小乖，我沒有趕你走。”
他現在知道，為什麽許繼歡說千萬不要跟情緒失控中的女人講道理，只要順著安慰就好。
“就算你趕我走，天涯海角，我也能跑回來！”
她突然撐起身子，虎著小臉，口氣無比堅定地說，就像在黑龍神壇前宣誓般嚴肅。想那宮殿都被鋼鐵鑄封死了，她也能鉆進去，就不信未來他還能把他送到外太空去了？！
這樣少年老成的表情，出現在這麽可愛的小臉上，實在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沒有笑出來，只覺得，心裏前所未有的溫暖，整顆心都似被這一串串溫熱的小水珠圈住了，柔軟蕩漾。
“隨你。”
他攏過她腮邊的發絲，心裏輕嘆一聲，口氣滿是寵溺縱容。
終於，她發洩舒服了，爬回他胸口，輕輕抽噎著平覆心底那片起伏的波濤。
真好，他還在她身邊。
“小乖。”
“韓，你也不可以食言。”她直往他懷裏拱。
“小乖……”
“我就乖乖聽你話，回去……抄書。可不可以……再少一點，就抄二十遍啊？”
“小乖，你……”
“韓，求求你，就二十遍，好不好嘛？”
他看了看天花板，伸手摁住懷裏蹭來扭去的小身子，臉上迅速閃過一抹尷尬的淡紅。
“小乖，你起來一下。”
“幹嘛？”她傻傻地仰起小臉。
他眼眸瞇了起來，“你，壓到我傷口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傷口沒事吧？有沒有流血？”說著小手就去掀被子，剛看到一抹紅，就朝外面大叫，“醫生，護士，來人啊，韓流血……唔！”
他額頭浮出點點青影，“別叫，只是有點疼。”
話落，盡職的守衛還是叫來了醫生護士。
男人卻沒讓人碰，反是吩咐護士給小姑娘重新打上點液營養液，她還在低燒中，炎癥也沒消盡，這扯著破鑼樣的嗓子又哭又鬧的一陣兒，著實也有些困乏了。
“就在這。”
當護士詢問是否讓小姑娘先回自己的病房，小丫頭又怨懟地看著他委屈地嘟起了小嘴，他便掀開了被子，將人攬進被窩裏，遂了願。
外人還是很奇怪，但也不敢多說什麽。
熟悉的人倒覺得很正常，這兩人平日在家裏也都沒大沒小地處慣了。
輸了液又打了一針，小家夥窩在他懷裏，很快就睡著了。
看著粉嫩的小臉上，放松的表情，他的眉心卻蹙了起來，眼底閃過一抹懊惱，腰股間不自覺地收緊，刻意地避開了被子下纏上來的兩條小腿兒。
唉，還是……太小了。
……
機場
當醫生終於宣布韓希宸的傷勢已經穩定，可以搭乘飛機時，眾人終於打道回府。
“大小姐，有人送禮物給您。”
一個白色紙袋子送到小優手上，上面的燙金紋十分眼熟，她想了一想，急忙打開了袋子，竟然是一副全新的腕弩。
原來，那燙金紋正是那座宮殿的古俄文縮寫，鎮上的古董店裏有很多這樣的標志性仿古紀念品。
“是誰把這個給你的，人呢？人還在嗎？快帶我去找。”
她的心砰砰亂跳著，拉著阿細的手急問著，目光不自覺地朝四下望去，想要尋找那抹記憶中山岳般高大偉岸的身影。
“那人……哦，我看她進那個咖啡廳音樂候車吧了。”
阿細目光閃了閃，望了一眼正和向予城說話的黑衣男人，便追著小丫頭跑開了。
韓希宸看著跑開的身影，只是頓了一頓，又繼續跟向予城聊天。
小優一進那咖啡廳時，就看到一個高挑性感的背影，女人一頭漂亮的金粟色波流長發婉轉多情地披覆在後背上，十分地引人註意，卻是一閃，進了一間小包廂。
她心口一緊，差點兒就叫了出來，卻強壓下滿身的激動，追了上去，一把推開了包廂的門，跟來的阿細見狀，沒有再追，只是靜靜地走到包廂外的玻璃圓桌邊坐了下來。
“愛莎姐姐……”
小優直接撲進了愛莎的懷裏，卻緊咬著唇沒讓自己落下淚來。
“小優，見到你，很高興。”
女人溫婉的笑容，讓小優又激動又興奮。
她就知道，他們一定還好好的活著。
急忙去搜索另一個人，卻見那高大如山岳般的男人端坐在一輛黑色輪椅中，她的目光不可抑地收縮了一下，想要奔上前的腳步便頓住了。
那人卻是唇角一挑，一身霸氣絲毫不損，道，“怎麽，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了？”
當那手臂一展，小優鼻頭一酸，還是撲了上去。
“黑叔……”
想問好不好，又覺得太多餘了。
其實，只要還活著，還能看到彼此，其他的得失已經顯得微不足道。
“東西還喜歡嗎？”
“嗯，喜歡。”
“哼，地方都被帥小五那家夥的新鮮貨占了。我們這些老家夥，都該爬沙灘上歇著了。”
呃，現在右手腕上戴的是五叔送的發射器。
男人酸溜溜的口氣，一下惹得女人笑起來，兩人打趣兒地互侃幾句。小優才暗喘了口氣，心說黑叔的醋勁兒跟韓也是同一個級別的唉！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終還是要說一聲再見。
黑梟面色突然嚴肅地對小優說，“雖然這次聖域之行，你的表現很不錯。不過，要想一直待在韓希宸的身邊，就必須學會保護自己，絕不能成為他的拖累和負擔，而要成為他離不開的肱骨之臣。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勸你趁早……”
“不，我一定能做到，我會做得比黑叔你還要好！”
為韓震守一片天地，絕不做韓的負擔。寧願犧牲自己的名譽，也要保住兄弟的名譽，可以背叛黑龍組，但絕對不會背叛兄弟。大難降臨時，寧願犧牲自己和愛人，也要送重要的兄弟離開……
她堅信，她一定能做到。
因為，他值得。
黑梟願意犯天下之大不諱，願意頂著叛徒的名聲離開黑龍組，因為韓希宸值得他那麽做。
她韓小優的命是他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救回來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呢！
看著女孩超齡般堅定成熟的眼神，黑梟眼底也竄過一抹淡淡的驚艷，欣慰地點了點頭。
“小優，黑叔支持你的選擇。”
“謝謝你，黑叔。還有，愛莎姐姐。”
能夠得到黑梟的認可，她覺得信心倍增，這一趟危險的旅程驚險恐怖，卻留給了她一生享用不盡的財富。
末了，黑梟和愛莎的飛機早他們離開，必須告別。
小優奇怪黑梟為何不跟韓希宸道別，黑梟只說來日方長。她立即明白，之前黑梟是叛徒，按黑龍組的規定那是必死無疑的叛逆罪，這前韓希宸早對外發布消息說黑梟已經死在那場三國掃黑的行動中。已經死去的人，怎麽可以公開露面呢？！即使，很多人心裏都明白那不過是敵人的一場陰謀，才致使這樣生死與共的兄弟不得不天涯相隔。
“黑叔，我會想你的。我記得你還欠我和韓當一天男仆呢？你什麽時候還這筆債啊？都八年咧，利息我算算……”
“小鬼靈精，你等著我傷養好了把債和利息通通給你們贏回來。”
“好啊！我等著。”她朝愛莎眨眨眼，甜甜地問，“那黑叔，下次見面，是不是你和愛莎姐姐的婚禮呀？”
愛莎呵呵一笑，說，“哪有什麽婚禮。連求婚都沒有呢？我才不嫁！”
未想那向來八風不動、冷酷無比的聖域黑閻王，竟然露出了羞澀的表情，瞪了兩個女人一眼，扭頭咳嗽不吭聲了。
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小優想，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但天下宴席亦聚之不盡。
相信，心中有牽掛的人，總會相逢於天涯海角。
另一方
向予城看小優跑向咖啡廳時，問韓希宸，“真的不跟去看一眼？”
韓希宸看著那方，眉心一褶，“以後……”
話，卻沒有說完。
向予城轉了口氣，“韓，這小丫頭倒是個可塑之材。”
韓希宸立即轉回眼，目光中有絲焦急，“大哥，我只想她過得開心。”
向予城輕笑，瞧瞧這不是關心則亂是什麽，口氣中多了一絲調侃，“你問過她了？你覺得，依黑梟的性子，會跟她說什麽？”
韓希宸渾身一怔，擡步就要往咖啡廳走。
向予城眼底閃過十足的促狹，淡淡地說，“小韓，你阻止得了自己的心麽？”
男人的身影一下僵在了原地，垂下的眼底中，理智與**激烈沖撞，直到一聲清亮嬌嫩的叫喚響起，漂亮的小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朝他跑來，那起伏跌宕的心緒才悄悄平覆，最後化為一片墨色氤氳，悄悄沈入心深處。
小小的身子，穩穩地投入男人的懷抱。
這一撞，哪裏還阻止得了！
……
據三國聯合掃黑行動的官方發言人披露，這次最大的收獲便是搗毀了歐亞最大的黑市交易點，同時破獲了一起深藏多年的跨國性人口一買一賣和器一官一交易的黑色鏈條，不僅將俄國最大的色一情一大老板伊萬科夫逮捕歸案，挽救了大批被綁架而失蹤的無辜少女，又順藤摸瓜查出大陸南方某國際商貿都市的在職高官與其勾結……
小優對這樣的新聞，已經有了更透徹的見識。
什麽歐亞最大的黑市交易點？那都是蒙平凡老百姓的。明明最大最黑的是聖域，卻拿距離聖域百公裏的一座小古城做結，無非也是做給不知內情的人看的障眼法吧！
當然，這到底是用來哄騙哪些人的，多數人是不關心的，只覺著這三國聯合掃黑的行動，的確很有威懾力啊！這三個國家，也的確很強很有實力，在國際社會上也著實長了幾分臉面吧！
托小優當初那一彈之福，伊萬科夫在昏迷了十數個小時一醒來，看到的就是黑森森的監獄欄子。她交給顧君堯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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