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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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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敏侯府,謝遲逐漸退燒後,就開始看書了。低燒反覆他不是很在意,但如果總拖著不讀書,多拖幾天就會被別人甩開一大截。

至於葉蟬,依舊總被他賴著,不得不常到書房陪陪他。這回他這麽一病,她真是意外發現了他的“秘密”——他生病的時候著實很脆弱很黏人啊!

不過對此她也挺高興。平日裏,總是他像個大哥哥一樣寵著她,偶爾這麽反過來,讓她寵他一把也不錯。只要不聊床上的事,他倆之間就沒什麽隔閡。

又過了三兩天,葉蟬發現正院裏的狀況似乎得到了顯而易見的改善,終於把自己做的那些安排竹筒倒豆子般地都跟謝遲說了!

——她有意憋了好幾天,怕自己吹噓之後發現沒奏效被他笑話。現下奏了效,她不免說得興高采烈,謝遲一邊喝著碗杏仁酪一邊笑著聽。

杏仁酪是以南杏仁磨粉調制,摻少量糯米粉,和鮮牛乳一道煮沸、烹熟,制好後再加些許砂糖即可。喝起來杏仁的香味極為濃郁,說是滿口噴香一點都不為過。

謝遲覺得葉蟬會喜歡這個,就叫劉雙領去給她盛一碗來,然而劉雙領剛應下,就被葉蟬攔了:“我不喝!”她斬釘截鐵道,“太熱了。”

這都五月中旬了,天氣真是熱的厲害,杏仁酪又是熱的才好喝。他近來是因生著病不敢吃冷食才拿這個解悶,她可一點都不想在這個天氣喝熱的東西。

謝遲穿著一身涼爽的中衣褲,閑散地歪在羅漢床上。聽她喊太熱也不在意,兀自又抿了口杏仁酪,道:“那你不渴嗎?一個勁兒地說個沒完。”

“那我喝酸梅湯,要冰的!”葉蟬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反應過來,頓時瞪謝遲,“你是嫌我話多?!”

“哈哈哈哈哈哈!”謝遲笑仰過去,將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湊過來攥住她的手,“沒有,我真是怕你口渴。”

哼,她才不信!

葉蟬扭頭不理他,他斂了斂笑,有些認真道:“你做得挺好的,真的。”

他以為她要頗費些工夫才能改善狀況,沒想到她能直接把宦官用起來,就把人給壓制住了。

葉蟬傲氣地又輕哼了一聲,接著想起來:“對了,還有個事。”

“什麽事?”

“門房來人說,容萱近來著人買了好些東西拿去西院。他們怕出事,就回了我一聲……可我也摸不準她在幹什麽。”葉蟬道。

按道理說,容萱樂意拿自己的月例去買什麽,她管不著。可她從前的舉動太令人不放心了,她不得不問問。

謝遲聽言也皺眉:“她買什麽了?”

葉蟬道:“說是……筆墨紙硯,有好些顏料,顏色很全。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書,門房說像舊書攤上淘的,一一查過,倒沒什麽禁書。”

買這些東西,聽著真是有點古怪。可是前者各府都有,多買些也不會出什麽問題;後者門房既已查過,那讀些閑書也算不得錯。

謝遲思量之後道:“那就先不管她了,如果出了什麽岔子,咱們會知道的。”

主要是她也鬧不出什麽大岔子。一個侯府的妾室,是能謀反還是能通敵?其實她就算好奇之下真去看些禁書都不是大事,那些書落到讀書人手裏或許要出麻煩,後宅女眷看了也就看了。

西院,容萱捧著本書看了一上午,然後陷入了悲憤。

果然,即便是穿越了,她也還是沒有藝術細胞。

兩個嫂嫂勸她的話她想聽,因為那也確實是個活法,而她當下的活法又的確不太開心。她便順著那個思路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幹,比如開發個新愛好。

在現代時,她最大的愛好是看小說。可到了古代,這些小說就顯得對她不太友好了,讀起來特別費勁,而且故事節奏和情節也不太符合她的喜好。

所以她不得不嘗試點別的。花穗給她出主意說做女紅,容萱想了想,理智地連試都沒試——在現代世界連做個十字繡都嫌煩的人,做什麽女紅?

然後她就想到了畫畫,這聽上去比女紅容易點,至少在耐心方面要輕松不少。可是吧……

她已經看著書試了好多天了,似乎也沒什麽進展。

容萱暴躁地扔下了書,愈發覺得生活灰暗。

她很希望自己能像二嫂說的那樣,別總琢磨著謝遲,能高高興興地自己過日子,可如果她不能找點事消磨時間那就太難了。當下這科技水平又不能支持她四處旅游,就算能,社會體制也不允許她一個侯府妾室到處浪啊?

容萱癱到床上,苦悶地嘆了口氣。不知不覺的,她就又開始想謝遲了。

平心而論,她對他說不上喜歡,只是簡單粗暴地覺得他長得挺好看的,符合穿越小說的男主形象。但也正因為他符合男主形象,所以她總忍不住地想她。

如果他能喜歡她就好了!那她就真的可以走女主劇本了啊!

啊啊啊啊啊不能再想了!

容萱內心愈發掙紮,一邊十分憤慨地發誓一定要換個讓自己高興的活法,一邊又清楚地知道這並不容易。

媽的不信了!

容萱咬牙切齒地又騰坐起來。

她可是個現代人!現代人的優點之一就是思維世界更廣闊,對於新事物的接受度也高!

她重舒著氣,把剛才扔下的那本書又撿了起來,深呼吸暗對自己說,肯定行的,她相信自己還是女主。

女主無往不利!

如此又過了三四天,謝遲的病可算大好了。走出書房,他幹的頭一件事就是去找元晉算賬。

——因為葉蟬說,在他生病的這些天,元晉一點都不想他,還歡天喜地地鼓掌說爹病了真好,他就可以跟娘睡了。

他到正院一把就將元晉舉了起來:“臭小子你不想我?!”

元晉啊啊啊啊地尖叫了一串,被舉穩後停止了叫聲,又緊張又興奮地盯著謝遲,甜甜地叫了聲:“爹……”

“哼,現在才叫爹?晚了!”謝遲信手把他一拋,剎那間,別說元晉了,葉蟬都跟著驚聲尖叫起來。好在謝遲又精準地將他接在了懷裏,不然葉蟬要嚇暈過去。

元晉驚魂未定但又覺得很好玩,在他懷裏嘬著手指咯咯咯地笑:“爹!”

“……沒心沒肺!”謝遲被他逗得也笑,抱著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想了想問,“哎,你說,讓你娘給你添個弟弟,好不好?”

葉蟬神色立變,元晉則迷茫起來。他皺著小眉頭看看謝遲,接著指指自己:“弟弟……”

他的意思是,我自己就是弟弟啊?

謝遲嗤笑:“你是你哥哥元顯的弟弟,但是你也可以再有個弟弟。就是……添一個比你更小的孩子陪你玩,你要不要?”

葉蟬自是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也知道他肯定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謝遲也確實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不過他其實不想這麽……旁敲側擊,只是實在不知該如何打開這個話題。

於是說完之後,他遲疑著擡眼,看了看葉蟬的神色。

葉蟬面色慘白,向後退了半步:“我不……”

“小蟬。”謝遲剛想說點什麽勸她,葉蟬雙眼一紅,轉身便跑了出去:“我不!”

她害怕!行房一點也不舒服!而且不止她不舒服,他似乎也沒好到哪兒去,她才不想再來一次!

“小蟬!”謝遲趕忙將元晉交給乳母,自己去追她。跑進臥房一看,葉蟬已然趴在床上哭了,哭得肩膀一搐一搐的,十分無助。

她倒也不全是嚇的,而是當下這般,讓她不知該怎麽辦。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再試一回了,可是既然成了婚,那又好像是最“基本”的事情。被夾在這中間,怎麽辦才好呢?

“……小蟬。”謝遲面色尷尬,走到床前,遲疑了半天才彎腰碰了碰她的胳膊。

葉蟬猝然回頭,紅彤彤的雙眼還含著淚:“我不想再、再行房了!書裏都是騙人的,那事比生病還難受,我……我就好好教元晉行不行?要不然……要不然你……”

她一咬嘴唇:“要不然你去找減蘭?”

謝遲霎時間面色煞白:“你說什麽?!”

葉蟬被他的喝聲嚇住,噙著淚一時不敢吭聲了。可她又很想再勸一勸,她是認真的,她覺得她能說服自己他和別的女人生孩子,相比之下,她更怕那種一次次地不適使得她和他的相處越來越別扭。

謝遲眉心搐了幾搐,竭力平覆了一番,還是無法掩飾心底的那種震驚:“你……把我往別人房裏推?”

他的聲音虛了下去,難過逐漸滲了出來:“……你不要我了嗎?”

葉蟬怔怔地抹了把眼淚。

她一時想說,你怎麽能這麽說?一時又想解釋,她真的是對再次行房太害怕了。最後,所有到了嘴邊的話卻都化成了和他異曲同工的難過,她從床上抱起來抱住他,然後就崩潰地大哭出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啊!我喜歡你,我怕因為這個弄得互相厭棄!”

這種事帶來的痛苦又不可能一覺醒來就不再想,那總沈浸在那種情緒裏,日子怎麽過啊?

近些日子她都懊惱極了,可這種懊惱又無法與外人道。

她都快急死了!老實說,她現下和謝遲感情這麽好,怎麽可能想把他往別處推?可她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啊!

謝遲也將她摟住,俯首在她額上吻了吻,然後聽到她委屈地嘶啞道:“我沒想到你會再提,我以為……我以為你那天也不舒服的!”

他那天確實是沒多舒服——一開始就找錯地方了尷尬死了好嗎?不過大約是男女本身有別的緣故,在那日的不適之後,她是變得懼怕不已,而他在有“欲望”的時候,還是會想和她解決一下……

謝遲輕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溫聲道:“不提了不提了。”

“我不是故意躲你的……”葉蟬在他懷裏抽噎道,謝遲又說:“我知道我知道,怪我,我突然說起這事,激到你了。”

她方才真是一下就被激得炸毛了,像只受到驚嚇的小貓,整個人都變了副樣子。

他再度吻了吻她:“那我不提這事,你也不許再把我往別處推。”

“……我才不想把你往別處推呢。”她在他懷裏蹭著。其實說完那句話,她便覺得難受死了。她多想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啊,說出那句話,她比他都難過。

門外,劉雙領雖然覺出不對就把旁的下人都哄遠了,自己卻將整個始末都聽了下來。

他心下越加確定——嘖,君侯確實是不舉啊?

太可憐了!

於是當日晚上,謝遲正在正院的西屋練著字,就見劉雙領鬼鬼祟祟地進了門,手裏還捧了只匣子。

“君侯!”劉雙領堆著笑把匣子放到了他面前。

謝遲不解:“這什麽啊?”打開一看,臉都綠了,“你什麽意思?!”

他幾是從椅子上騰起來去關門,折回來又啪地把匣子合上了,扭頭再度喝問劉雙領:“你幹什麽啊!”

捧條鹿鞭進正院,讓小蟬看見了不得臊死?

劉雙領小聲道:“這是好東西,給您補補。您不是那個……不太行嗎?”

四下裏冷了片刻。

然後,在東屋裏正做繡活的葉蟬就聽西屋炸出一句:“誰說我不行啦?!?!”

謝遲當真氣炸,抄起那木匣就要揍劉雙領,索性劉雙領閃得快才沒被他開瓢。

一腔忠心的劉雙領邊躲閃邊壓著音繼續道:“君侯……君侯您息怒!這事也沒那麽丟人!咱不能諱疾忌醫啊!”

“你……”謝遲氣結,發覺他是認真的,而且還真是在為自己好,一時簡直不知該說什麽。

他僵了半晌才道:“我沒有不舉,好嗎?!”

劉雙領愕然:“那您和夫人……”

“……我不知道怎麽回事!”謝遲頹然地坐回椅子上,懊喪地雙手扶頭,“我們倆都……都沒什麽問題!就是弄得很不舒服,跟書上說的全然不是一回事!”

哦……

劉雙領恍悟:“也就是說您活兒不好。”

“?!”謝遲拍桌子,“我都說了我沒有不舉啦!”

劉雙領好懸沒笑出來,硬生生憋住,不得不跟他解釋:“這是兩碼事!您不是偷著看過好些書嗎?您一直就……誤以為書裏寫的這兩檔子事是一樣的?”

怎麽,這裏還有很多講究嗎?

謝遲茫然地看著劉雙領,一時甚至忘了他是個宦官,得到救星般一把拉住了他:“你給我講講!”

可是具體的,劉雙領就講不出來了……

他只能嘴角抽搐著說:“這個……下奴明天幫您找點,講得細的畫得好的書……”

“行,太謝謝你了!”見能有人相助,謝遲頓時感覺心中一塊大石落下,神清氣爽。

如果這個問題當真能解決,小蟬就不會那麽回避這種事情,更不會把他推到別處去了!

現下他可真緊張。

他真怕小蟬嫌棄他,不要他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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