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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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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白星梵家人的一個星期後,蘇顏領著白星梵回了自己家,帶著他去見她的父母。

白星梵上門那天柳湘和蘇建安並沒有通知蘇顏的奶奶,因為老太太現在在蘇顏的叔叔家住,如果通知了她,就等於通知了蘇建業全家。

這一家人什麽德行他們太清楚不過,而且老太太也挺讓人不放心——謝嶼上門的那次就是前車之鑒,老太太總是說點讓人難堪尷尬的話,鬧得氣氛很不愉快——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兩口子幹脆連老太太都沒通知。

事實證明,不通知是對的,因為那天一切都很順利,幹什麽事都其樂融融的。

一番相處下來,柳湘和蘇建安對白星梵還是比較滿意的,但蘇建安也把醜話說在了前面——

“我們家條件雖然沒有你們好,但顏顏也是我們的掌中寶,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讓她在嫁人的時候受委屈。”

“真想結婚的話,就先去領證,再舉辦婚禮。”

“我們要三媒六聘,要明媒正娶,人生大事不是兒戲,我們需要看到你的真心和誠意才敢把女兒嫁給你。”

聽完她爸的這番話後,蘇顏的眼眶一下子就酸了,即難受又感動。

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爸爸媽媽最好。

那時,白星梵語氣堅定地回答:“我一定會讓二老滿意。”

即便二老不提,他也一定會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決計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雖然雙方父母都對孩子們找的另外一半十分滿意,覺得他們可以結婚,但女主角卻還在猶豫不決。

蘇顏還是有點害怕結婚。

但是結婚這種事情,總是會起源於一時沖動。

又到了一年的六月三十號,二十五歲生日這天,蘇顏又是在劇組中度過的。

她本以為白星梵今天不會來陪她,因為他又去出差了,但是在收到劇組方通知今晚全城戒嚴的消息的那一刻,她就激動了起來,

收工後一回到酒店,她的猜想就被證實了:男朋友來陪她過生日了!

白星梵曾向她許諾,以後每年過生日都會為她放一場煙花,所以這天晚上蘇顏又欣賞到了一場煙花盛宴。

與去年不同的是,這場煙花最後一刻綻放出的結束語不再是蛋糕圖案,而是三個字:嫁給我。

蘇顏看呆了。

煙花落幕,白星梵手持鉆戒,單膝跪在了她面前,深情款款地向她求婚。

夜幕上繁星璀璨,他的眸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堅定、明亮。

剎那間,蘇顏的內心忽然湧起了一股難以遏制的沖動:她想嫁給他,和他共度餘生。

幸福的沖動突破了內心的恐懼感,她又哭又笑著答應了他的求婚。

劇組殺青後,他們就安排雙方父母見了一次面,兩家人相談甚歡,然後,他們倆結婚的事情就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中國人結婚總是想討一個好日期,以博得一個好彩頭,所以雙方父母一起找人算了下日子,從人家給出的三個日期中選擇了一個最合適又最好聽的日子:七夕節。

於是蘇顏就和白星梵說定了,七夕那天去民政局領證。

七夕節前的一個周六,蘇顏的原計劃是上午和白星梵一起去商場吃飯看電影,下午逛街,買點家居用品,但誰知道那天上午白星梵臨時有了工作安排,所以她只好把上午的計劃推到下午,下午的推到晚上。

因為計劃推遲了,所以她的起床時間也推遲了,周六那天早上,她一睜開眼睛時間都已經過了十點半。

現代人起床後的第一件事:看手機。蘇顏也不例外,然而當她看到姚安安給她發的微信消息的那一刻,整個人瞬間清醒——

姚安安:「你還有謝嶼朋友圈麽?看到他發的訃告了麽?他爸死了。」

蘇顏呆若木雞地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三秒鐘,立即回覆:「我早把他拉黑了,不知道這事。」

姚安安現在不忙,回得很快:「我一直沒刪他,就想看看他和姜杞那個賤人有沒有好下場,誰知道喜訊沒傳來,喪事先到了。」

蘇顏突然想到了什麽:「是不是你過年的時候跟我說得他爸身體挺好?」

姚安安這回發了語音:“是的,是我,因為我看到謝嶼在朋友圈發他爸照片了,祝福他爸新的一年身體健康,我當時就奇怪,他爸不是心臟有毛病麽?怎麽看著這麽精神?然後就去跟你說了,當時咱們倆還分析他爸很有可能是找到了配型合適的心臟,誰知道這過了還不到一年就不行了。”

蘇顏想了想,也用語音回覆:“雖然他找到了配型合適的心臟,但是心臟移植風險還是很大,畢竟不是自己的原生心臟,很容易產生排斥反應,跟何況他年紀都那麽大了。”

姚安安語音回:“哎,我雖然惡心謝嶼是個渣男,但誰沒爸爸呀,看到他的朋友圈我還有點難受呢,咱們都是一樣大的人,我根本不敢想要是我爸出事了,我該怎麽辦。”

蘇顏安撫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咱們爸媽的身體都好著呢!”

姚安安:“也是!咱們爸媽都能長命百歲!”

蘇顏打字:「是的!」

姚安安又感慨了句:“哎,其實謝嶼他爸也算是幸運了,還能找到合適的心臟,好多人根本找不到,只能等死。”

蘇顏:「可不是麽。」

姚安安:「我看訃告的時間,葬禮在明天。」

蘇顏回了四個字:「與我無關。」

姚安安:「好的,白太太。」

“白太太”這三個字,忽然戳了蘇顏的心,她一下就激動了起來,臉上差點就笑開花了。

東輔,隆昌區,殯儀館。

人死後第三天火化,頭兩天是孝子守靈時間。

謝河海於昨晚搶救無效死亡,今日一早,他的屍首就被拉倒了殯儀館。

放置屍體的禮堂內盡是披麻戴孝的謝家人。

謝嶼是謝河海的獨子,不僅要負責給父親守靈,還要承擔起答謝前來給父親吊唁的賓客的責任——父親一走,他就變成了一家之主。

謝家在東輔本地也算是個大家族,所以整整一個上午,前來吊唁的賓客絡繹不絕,謝嶼忙到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了,直至臨近中午十二點,禮堂內才逐漸清凈下來。

待最後一位賓客離去,姜杞心疼地對謝嶼說了句:“要不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謝嶼沒有理會這個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女人,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徑直走到了父親的排位前,撩起白衣下擺跪了下去。

姜杞神色痛苦地望著他的背影,逐漸紅了眼圈。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以謝家準兒媳的身份出現在了這裏,但只有她心裏清楚,謝嶼厭惡她。

他根本沒有要她陪,是她一廂情願地要來陪他。

“小姜,累了一上午了,跟阿姨去吃飯吧?”謝嶼他媽沈蓉忽然走到了姜杞的身邊,語氣關切地對她說道。

姜杞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不了,我留在這裏就好。”

沈蓉一邊在心裏感慨著姜杞是一位難得的好兒媳,一邊溫聲勸道:“讓小嶼一個人留在這裏就好,你休息一下,和阿姨去吃飯,咱們等會兒給他帶飯回來,不然你們倆要是全部累到了,讓阿姨怎麽辦呀?”

姜杞不好再拒絕,只得跟著沈蓉去吃飯。

餘下的謝家人也都跟著沈蓉一起走了,偌大一個靈堂內僅剩下了謝嶼一人。

牌位後的水晶棺內安置著父親的屍體,謝嶼的心中卻已經沒有了傷悲,只是疲憊,一股由骨子裏散發出的疲憊。

人累到了一定程度,也就顧不得悲喜了。

忽然間,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是皮鞋底踩踏大理石地板的聲音。

謝嶼還當是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原地。

是白星梵。

他是獨自一人來的,身著一套黑色西裝,內搭的襯衫和領帶也都是黑色的。

顯然,他也是前來吊唁的。

謝嶼的眉宇瞬間緊促,冷聲道:“你來幹什麽?”

白星梵面不改色,語氣平和:“代表白家前來吊唁。”隨後,他目不斜視地走到了香案前,拿起了三支香,在白色蠟燭的燭焰上點燃後,按照規矩對著謝河海的遺體拜了三拜。

謝嶼面無表情地註視著這一切,

白星梵將三炷香插/進了香爐中,然後向謝嶼投去了關切的目光:“謝公子,你要節哀。”

謝嶼直接冷笑了出來:“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給了我爸一顆心臟,讓他多活了一年?”

白星梵微微蹙眉,神色中流露出了詫異:“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謝嶼怔住了——是裝的?還是真的不知道?

雖然他無法確定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不是白星梵,但他始終懷疑著他,不只是因為聲音,更是因為顏顏——他得到了顏顏——所以他依舊不相信白星梵的說辭:“謝家與白家向來無瓜葛,您今天來的倒是突然。”

白星梵面不改色:“家父曾與您父親有過幾面之緣,交集雖不深,但該盡的禮數白家絕不會少。”

無懈可擊的回答,謝嶼完全找不到漏洞。

白星梵也沒打算和他一直周旋下去:“死者為大,白某也不欲多加叨擾亡靈,就先告辭了。”

略一頷首,他轉身離去,神色中的悲戚與關切在轉身的那一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與冰冷。

謝嶼攥緊了雙拳,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背影,薄唇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

白星梵走出靈堂的那一刻,迎面遇到了拎著食物匆匆往回趕的姜杞。

她沒有停留在食堂吃飯,打包了兩份午飯後就回來找謝嶼了。

看到白星梵的那一刻,她的腳步猛然一僵,驚愕不已地盯著他。

白星梵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連腳步都未停留。

但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輕飄飄、冷森森地甩了幾個字:“管好你的嘴。”

姜杞瞬間面色全無,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原地。

浩淵集團是她父親公司的最大股東,她不能不聽他的話。

更何況,她也不是被逼著做那件事的,他們倆只是一拍即合狼狽為奸而已。

“姜杞。”

謝嶼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她卻絲毫沒有你察覺。

聽到他的喊聲後,她猛然擡頭,對上謝嶼視線的那一刻,她心慌意亂到了極點。

謝嶼的臉色陰沈,咬牙切齒地質問:“你在怕什麽?”

姜杞渾身一僵,繼而猛然搖頭:“我沒有,我不認識他!”

謝嶼卻笑了,笑意冷然:“我根本沒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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