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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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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顏一臉懵,心想:好端端的怎麽開始拽文言文了?

但她也沒時間想那麽多,眼裏心裏惦記著的全是弟弟背後的傷勢如何。

然而這個傻白甜著實不理解她的苦心,堅守著雙手抱胸的姿勢,一副不容侵犯的欠揍模樣,十分的令她氣結。

最終,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向男德楷模妥協了:“行,我不碰你。”她又不好意思地看向了白星梵,“真是麻煩了。”

“小事一樁。”白星梵看向了站在電視機前的蘇展,“過來坐下。”

傻白甜這才解除防備,放下了手,老老實實地走過來坐在了白星梵面前的沙發凳上,但是突然間,他又想到了什麽,猛然朝後扭頭,如臨大敵地盯著自己親姐,“你轉過去,不要偷看我!”

蘇顏:“………………”

這輩子沒有這麽無語過!

沒好氣地瞪了傻白甜一眼,她無奈地朝後轉身:“行了吧?”

傻白甜這才安心:“行了。”然後脫掉了身上穿著的那件漫威聯名款的黑色衛衣,坐直了身體等待著白星梵給他上藥。

少年的身型挺拔,脊背上的肌肉條理清晰,然而白皙的皮膚上全遍布紅紫色的淤青,看起來觸目驚心。

向來沈穩冷靜的白星梵,也在看清少年後背傷勢的那一刻心疼地蹙起了眉頭。

蘇顏悄悄轉過身偷看了一眼,眼睛和鼻子瞬間就酸了,心裏疼得像是被針紮了。

白星梵輕嘆口氣,打開了藥酒的瓶子,一股混合著中藥味道的酒味撲面而來。

他一邊往消毒棉球上到藥酒一邊溫聲叮囑:“疼了就說。”他之前從沒做過這種伺候人的事情,甚至連自己都伺候不好,所以很擔心自己會弄巧成拙。

蘇展倒是滿不在意:“沒事,我皮糙肉厚。”

“你是一個很合格的男子漢。”白星梵小心謹慎地用棉球擦拭著少年後背上的淤青,聲音低沈溫和,“保護了你的姐姐。”

蘇展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哎呀,我也沒有那麽厲害,男生不就是要保護女生麽,更何況她是我姐,小時候我被狗追著咬的時候還是她幫我把狗趕跑的呢!”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狠狠地戳了蘇顏的心窩,讓她難受極了,眼淚止不住地流。

“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值得被獎勵。”白星梵一邊給少年擦藥一邊說道。

蘇展:“獎勵什麽?一根冰淇淋?”

白星梵笑著說:“kaws02送你了。”

蘇展先是渾身一僵,然後猛然回頭,雙眼放光地看著白星梵:“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白星梵垂眸望著坐在他身前的少年,“希望你還能繼續保護她。”

他的語氣極為認真,仔細辨認的話,還能聽出幾分隱藏的懇求——

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她的身邊,就像今天一樣,所以只能拜托你,在我不在的時候,好好保護她。

傻白甜可聽不出來這句話中的深層含義,只聽到了:當然是真的,熊送你了。當即滿血覆活,徹底忘卻了背後的疼痛感,“蹭”的一下從沙發山跳了起來,還連跳了好幾下,跟竄天猴似的,激動到放聲大喊:“啊!啊啊啊啊!白哥!白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親哥!!”

白星梵忍俊不禁,感覺自己在哄一個三歲小孩。

蘇顏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雖然她很不忍心打破傻白甜的幸福時光,但是……在人家家裏蹭吃蹭喝蹭住也就算了,還打包東西帶走?多少是有點不合適了吧?

她迅速擦了擦眼底和臉頰上的眼淚,轉身看著自己弟弟,無奈道:“你怎麽什麽都想要?”

蘇展也顧不得自己現在穿沒穿衣服了,振振有詞:“什麽叫我什麽都要?那是我哥送給我的!”說完還理直氣壯地看著白星梵,“是吧,哥!”

這聲“哥”喊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簡直比喊蘇顏“姐”的時候還親。

一個積木熊,換來了一個弟弟。

白星梵笑了一下:“是。”

蘇顏的心裏忽然有點酸酸的,感覺自己被搶了弟弟,可是人家白星梵也是好意,她還能埋怨人家“橫刀奪弟”麽,只能從傻白甜下手!

“這是人家給自己弟弟的禮物,你平白無故的就拿呀?”蘇顏語氣嚴肅,又帶著商量,“回來我給你買一個。”

蘇展:“你算了吧!我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你答應給我買迪迦奧特曼,現在我都上大二了,你也沒給我買!”

蘇顏:“……”

那是因為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奧特曼!

蘇展是鐵了心的想要熊,也不怕被揍了,繼續跟他姐對著幹:“我也不是平白無故拿的,白哥說是獎勵我的!”

蘇顏的臉色越發陰沈,三秒鐘後,開始左顧右望,四處在客廳內搜尋趁手的武器。

對於這流程,傻白甜太熟悉了,幾個箭步竄到了窗簾後,同時大喊:“白哥你快攔著我姐!她要暴走了!”

此時蘇顏已物色好了趁手工具——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正當她準備去拿遙控器的時候,白星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忙勸道:“算了算了,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麽?”

蘇顏正在氣頭上,瞪著他說道:“他都二十了,還小孩呢?!”

白星梵還從沒來這麽劈頭蓋臉的被女人罵過呢,不過他也沒意識到這一點,繼續勸她息怒:“他背上還有傷呢,你舍得打他麽?”

蘇顏不吭聲了,盯著傻白甜的藏身之處看了幾秒鐘,長嘆一口氣,放棄了去拿遙控器。

白星梵適宜地松開了她的手腕,無奈一笑:“怎麽那麽大氣性?他只是想要一個玩具熊。”

蘇顏蹙眉:“你把熊給他了,星瀾怎麽辦?”

白星梵:“再買一個給他就行了。”

“限量版的熊很好買麽?”蘇顏嗔了他一眼,“星瀾心心念念這個熊很久了,他會失望的。”

白星梵正欲開口,躲在窗簾後的蘇展突然掀開了簾子,憤憤不平地看著他姐:“星瀾是誰?你怎麽對他那麽好?還那麽在乎他的感受!你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蘇顏:“……”

所以你這家夥是在吃醋麽?

白星梵解釋道:“是我弟弟。”

蘇展怔了一下,目不轉睛地看著白星梵,三秒鐘後:“你弟弟,是不是也姓白?”

白星梵:“……”

蘇顏:“……”

蘇展難以置信:“他叫白星瀾?!”

白星梵略有些無奈:“是。”

蘇展忽然瞪大了眼睛。

白星梵似乎明白了什麽,語氣中帶著些許意外:“你們認識?”

蘇顏也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弟弟。

蘇展冷笑一聲:“哼,何止認識。”

這樣子,看起來是有仇。

白星梵和蘇顏無言對視了一眼,正當他們倆準備詢問一下內情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一聲:“哥!”

爽朗清澈的少年音。

是白星瀾。

真是,冤家路窄。

蘇顏頓時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望向了白星梵,白星梵神色溫和,眼梢微卷,輕微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安心就好。

蘇顏還是不放心,生怕這倆沒什麽腦子的憨憨打起來,不由蹙緊了眉頭。

白星梵垂眸望著她,無聲地說道:“有我呢。”

言簡意賅三個字,雖然沒有聲音,但卻很有力度,蘇顏瞬間就安心了下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分鐘後,白星瀾換好了拖鞋,背著書包走來了客廳,此時蘇展剛把上衣穿好。

白星瀾腳步一僵,瞪大了眼睛看著蘇展:“我艹怎麽在我哥家?”

蘇展冷哼一聲:“我當然是來做客的,我可不像某些人,到處忙著送禮,頂替別人的比賽名額。”

這語氣,陰陽怪氣之巔峰。

不過聽他這麽一說,蘇顏突然想起來了,一個月前的某天,傻白甜哭喪著臉回家了,一到家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裏,誰敲門都不開,連晚飯都沒吃。到了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她擔心傻白甜被餓死,於是去給他煮了碗雞絲面。興許是真的餓壞了,傻白甜給她開了門,等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條,她才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然後傻白甜哭哭啼啼地對她訴說自己參加全國大學生機器人大賽的名額被班裏面的某個給導師送大禮的富二代頂掉了。

那天晚上,傻白甜確實是傷心難過極了,她一直安慰了將近倆小時才把他開導好。

真是沒想到,那個送禮搶名額的富二代,竟然就是白星瀾?

也就是說,星瀾和小展是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的同班同學?

這也太巧了吧?

誰知道白星瀾一聽這話就急了:“你他媽放屁!老子是堂堂正正競爭來的名額!”

蘇展:“對,堂堂正正送禮競爭來的名額!”

白星瀾伸手指著蘇展鼻尖:“你是不是欠揍?”

蘇展也開始捋袖子:“老子怕你?!”

局勢一發不可收拾,眼瞧著就要失控,蘇顏不知所措,一把抱住了自己弟弟的胳膊:“行了你!”

白星梵也板著臉看向了自己弟弟:“夠了!”

倆人稍微老實了一些,停止了打鬥的趨勢,但氣氛依舊是劍拔弩張,你咬牙切齒地瞪著我,我面色鐵青地盯著你,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樣。

“都坐下,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白星梵率先坐在了主沙發上。

白星瀾比較聽他哥的話,狠狠地瞪了蘇展一眼,然後朝著主沙發走了過去,然而他哥卻面無表情地盯了他一眼。感受到壓迫感的白星瀾腳步一僵,硬生生地轉了個方向,朝著最裏側的短沙發走了過去。

為了讓這倆人離得遠點,蘇顏讓自己弟弟坐在了最外側的沙發上,自己只能坐在白星梵身邊的位置。

全員就位後,白星梵再次開口:“小展先說,到底怎麽回事?”

白星瀾不樂意了:“憑什麽他先說?!”

蘇展不屑:“讓你講你能講什麽?怎麽光明正大的送禮?”

白星瀾:“你他媽?!”

蘇顏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閉嘴吧!”

白星梵也給了自己弟弟一個警告的眼神。

兩顆定時炸//彈暫時熄了火。

蘇展開始講述自己如何被頂替掉名額的悲慘事實,講到最後幾乎咬牙切齒:“我親眼看著他抱著一箱茅臺進了導師辦公室!”

白星瀾迫不及待地為自己辯解:“那就是茅臺箱子!裏面裝的是老式唱片機!”

蘇展的眼睛卻瞪的更大了:“誰不知道那老頭喜歡收藏唱片機?你送這玩意兒的威力比茅臺還大!”

白星瀾振振有詞:“那不一樣,花了錢的才叫送禮,我這東西是在我家地下室找到的,我爺爺不用的東西,不信你問我哥。”

蘇展立即轉頭看向了白星梵,蘇顏也扭臉看向了身邊的男人。

球被踢到了自己這裏,白星梵不得不開口:“確實是爺爺不用的東西,但是……”

“你看!”白星瀾根本沒給他哥把話說完的機會,越發的理直氣壯,“沒用的東西就是廢品,送廢品能算送禮麽?”

“……”

蘇展越發的氣急敗壞:“你就是強詞奪理!”

白星瀾:“你就是技不如我,嫉妒我的能力而已。”

“放屁!”蘇展“蹭”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才剛朝著白星瀾所在的方向沖了一步,就被蘇顏厲聲呵斥了,“坐下!”

傻白甜憋憋屈屈地坐回了原處。

白星瀾則一臉得意洋洋。

白星梵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嘆了口氣,沈聲道:“給小展道歉。”

白星瀾懵了:“我憑什麽給他道歉?”

白星梵面色冷峻:“為什麽要給導師送唱片機?”

白星瀾目光閃爍:“因為、因為爺爺不用了,在咱們家放著也是占地方。”

蘇展:“因為你要搶我的名額!”

蘇顏嗆了自己弟弟一句:“你少說兩句吧!”

蘇展不服氣地癟起了嘴。

白星梵神色嚴肅地看著自己弟弟,開口毫不留情:“因為你知道導師喜歡,所以投其所好。”

白星瀾漲紅了臉,卻倔強地梗著脖子不低頭。

白星梵的語氣越發嚴厲:“還沒畢業就心術不正賄賂公行,以後還得了?”

他這幾句話說得太過淩厲,別說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少年了,就連蘇顏這種畢業好幾年的人都覺得難以接受。

眼瞧著星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連忙打圓場:“哎呀不用這麽上綱上線,就是一場比賽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說著,她還不停地給自己弟弟遞眼色,示意他給星瀾個臺階下。

傻白甜沒有註意到他姐的顏色,因為他已經被嚇呆了。

他姐雖然兇,卻是一種色厲內荏的兇,就好比春日裏的清風,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去?最多晃晃樹梢吹掉兩片葉子,但是白哥的兇,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淩厲,但有極強的壓迫性和震懾力,如同千年冰川、萬丈深淵,能夠令人望而生畏。

可以這麽說,他姐動手打他一頓,都沒白哥這兩三句話令他害怕,而且是發自內心深處的顫畏。

如果身邊沒有別人,白星瀾可能會乖乖認錯,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只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尤其是當著死對頭的面。

他的內心羞憤難當,還對自己哥哥產生了怨氣,怨他不向著自己,偏偏向著外人!

對蘇展那麽好,那你找他當弟弟吧!我才不給你當弟弟呢!

我也不愛你了!我不要你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大哥!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

白星瀾吸了吸鼻子,又伸手摸了一把眼淚,猛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憤憤不平地沖著他哥吼道:“我就是心術不正賄賂公行怎麽樣?我又不是你!我想怎麽活就這麽活!我的人生再糟糕再垃圾也是你白星梵羨慕不來的!我有爸媽的愛,你有麽?!”

白星梵渾身一僵,怔楞地看著自己弟弟,良久說不出一句話。

蘇顏和蘇展姐弟倆也都懵了,全然不知所措。

越是心思純透幼稚的人,和家人吵架時越是口不擇言。

其實白星瀾說完這句後就後悔了,但是又礙於面子不肯低頭,也沒敢再多看他哥一眼,大步朝著客廳外走了過去。

蘇顏急忙喊住了他:“星瀾!”

白星瀾恍若未聞,走出客廳後,徑直朝著別墅大門走了過去。

蘇顏慌忙看向了身邊人。

白星梵已從怔忪中回神,板著臉冷聲道:“不用管他!”

蘇顏無奈,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路小跑著去追白星瀾,最終別墅門外追上了他:“星瀾你要去哪呀?”

白星瀾忍著眼淚,咬著牙說道:“回家!”但這兩個字就像是車胎上的氣門筋,說完就他就露了氣,再也憋不住委屈了,眼淚嘩啦啦地流出了眼眶,語氣卻依舊氣呼呼的,“全家就他喜歡兇我!我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當了他弟弟!”

蘇顏感覺這家夥就是第二個傻白甜,甚至比傻白甜還要嬌氣,堪稱傻白甜2.0版本。

輕嘆口氣,她勸慰道:“你哥最愛的人肯定是你呀,他剛才那樣兇你,還不是兇給我們這種外人看的?所有家長都一樣,自己家孩子和別人家孩子有爭執的時候,基本都會教育自己家孩子,我對小展比你哥對你還兇呢。”

白星瀾很了解自己的哥哥,反駁道:“不一樣!他剛才是真的在兇我!你們在不在他都會那樣!全家只有他會那樣對我!我不就是給導師送個唱片機麽?有什麽的!”

蘇顏也不好評判他給導師送禮的行為,畢竟這事還涉及自己的弟弟,所以她只能說道:“你哥對你管教嚴格,說明他在乎你。”

白星瀾吸了吸鼻子,不服氣地說道:“我就不信他長這麽大沒幹過歪門邪道的事!自己還管不好自己呢,憑什麽管我?!”

蘇顏微微蹙眉,沈默片刻,她沈聲道:“我覺得你不能這麽說你哥哥。”

白星瀾不服氣地別過了自己的臉,一副倔強表現。

蘇顏看著少年棱角分明的側臉,問:“你剛才說,你哥不能像你一樣活得隨心所欲,是因為什麽?”

白星瀾不說話了。

蘇顏替他回答:“因為他是大哥,是你們這輩人的頂梁柱,他肩負了你們家族的使命,承擔了來自家族的所有壓力,正因如此,你才能活得自由自在,是他替你分擔了一切,不然你還哪來的閑情雅致去參加機器人大賽?他參加過這種比賽麽?”

少年知道,他哥沒有。

哥哥向來身不由己,身為家族繼承人,他的成長過程中幾乎不能有任何個人愛好,他只能學習對家族有利的東西。

哥哥的人生路線早已被規劃好了,他只能按照這條路線走,不能偏移半厘米,不然就會被當成不務正業,玩物喪志。

少年仍然記得,在他八歲那年,十四歲的哥哥愛上了吉他和搖滾樂,但哥哥卻不敢光明正大地在家裏彈吉他,所以找了一個倉庫當作自己的秘密基地,還成立了一個搖滾樂隊。他無意間偷聽到了哥哥和樂隊成員打電話,得知了此事,央求著哥哥帶著他去那個秘密基地。後來哥哥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帶他去了,他很開心,回家後激動的睡不著覺,媽媽問他為什麽那麽興奮?他全然忘卻了哥哥的叮囑,把秘密分享給了最愛的媽媽。那時的他覺得爸爸媽媽一定不會訓斥哥哥,因為爸爸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媽媽,對他就很溫柔佷寬容,一定也會很溫柔的對待哥哥愛好。

但是第二天,媽媽就去了哥哥的秘密倉庫,用一把剪刀,當著哥哥的面,剪短了他的吉他弦,爸爸則讓人把倉庫裏的所有樂器全部搬空了,還當著哥哥的面砸了個稀巴爛,然後封了那個倉庫。

自始至終,他們沒有訓斥哥哥一句,卻用實際行動給了他一個又一個耳光。

從那之後,哥哥再也沒有碰過吉他。

小時候的他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後來長大了,他才明白,他的童言無忌毀掉哥哥人生中唯一的自由天地。

哥哥也不是沒有叛逆過,但他的叛逆和家族的壓力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尤其是在爸爸生了一場大病之後,他連叛逆的資格都沒有了。

愧疚感油然而生,白星瀾忽然攥緊了雙拳,低低地垂下了眼眸。

蘇顏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話說完:“只因為他比你年長幾歲,所以他走了最累的那條路,這條路艱難坎坷,他當然不可能一件歪門邪道的事都沒幹過,我猜他那麽訓斥你,不是因為雙標,而是希望你能永遠保持天真和純粹,這是他做夢都想變成的樣子。”

白星瀾的眼眶再次紅了,這次不再是因為委屈和氣憤,而是自責和愧疚。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蘇顏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如果你還想回家的話,就讓司機送你回去;不想回家的話,就轉身回屋子裏吧,阿姨馬上就做好飯了。”

白星瀾擡手抹了把眼淚,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回了別墅,然而才剛往回走了一步,就頓住了腳步:“哥……”

蘇顏猛然轉身,詫異地看著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白星梵。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白星梵就移開了目光,看向了自己弟弟。

白星瀾還是有些委屈,癟著嘴低著頭不看他,大步朝著大門走,但是在與哥哥擦肩而過的那一刻,他聲音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多年前,我不該對媽媽說出你的秘密。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麽說你,不該不理解你,不該說爸爸媽媽不愛你。

白星梵一怔,再去看他的時候,少年已經進了屋子。

夜色漆黑,星辰點點,別墅門外僅剩下了兩人。蘇顏有一點點的尷尬,也不知道剛才自己說的話他聽到了多少。

其實她說的那些話,有很多地方都是自己瞎胡亂猜的,要是猜錯了,又被正主聽到了,是真的很羞恥。

她甚至不好意思去看白星梵的臉色,一直低著腦袋看自己的腳尖。

腳上穿著霧霾粉色的拖鞋,白色襪子。

正當她絞盡腦汁地思考該怎麽化解尷尬的時候,白星梵的聲音忽然傳來:“謝謝你。”

她猛然擡頭,意外又驚訝地看著他。

白星梵牽起唇角,和煦一笑:“謝謝蘇小姐的理解。”

他從出生起就身不由已,未來也不可能掙脫枷鎖,能得一人理解,已實屬萬幸。

蘇顏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也就是擺個事實講個道理而已。”

白星梵:“明事理的人也不多見了。”

蘇顏謙虛道:“我也沒那麽優秀。”

“你當然有。”白星梵目不轉睛,眸色專註:“若能娶蘇小姐為妻,一定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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