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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事敗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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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祥之人,皇祖母養了你多少年,怎沒有見有半點不對;我和你好了那樣多年,也沒有什麽不妥呀。”

前世秦婉自然也深信鬼神之說,但自從重生之後,她就再也不相信這些了。若真有鬼神,那麽她就不會出現在這裏。故此,宋夷光所說的什麽克人防人的說法,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絲毫不足以取信。

宋夷光撅嘴看著她,對於她的說法半信半疑。秦婉笑道:“好了,這些光怪陸離的事,誰又知道?見過稀奇的,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自己說自己是不祥之人的。好了,不要再想了,總歸咱們都還小,這種事好好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也不遲。”

兩人這才往廳中去了。因為做東的溫一楓來了,所以還沒醉得不省人事的自然都要強打了精神出來和溫一楓見上一面。是以廳中現下很多人,而溫一楓身邊的竟然還帶了一個小姑娘,讓秦婉和宋夷光著實沒有想到。待看清那姑娘的面貌,兩人更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四公主竟然會跟著溫一楓來這裏?!

兩人面面相覷,秦婉不願和溫一楓接觸,但又著實好奇,就這樣站在大廳入口,望著四公主。溫一楓才到不久,正被一群人團團圍住。衛珩坐在另一張桌上,時不時瞥向了大廳入口,直到切實看到了秦婉進來,眉宇間這才帶了幾分暖意。

“你怎麽不過去?”四公主也不知是被擠了出來,還是不耐寂寞要出來遛一遛,總之,衛珩獨自一人坐著,引起了她的註意,“你叫什麽名字?同我說說可好?”

衛珩並不識得她,加之她徑直問了出來,淡淡道:“初見便問男子姓名,姑娘孟浪了。”

四公主撅嘴說道:“我孟浪?我問你叫什麽是看得起你,你倒還自己拿喬?實話告訴你,就是溫一楓見了我,我讓他行跪禮,他都不敢站著。”

溫一楓是吏部尚書,正三品的官位,在朝中實屬大員,這少女竟然如此托大,說出這樣的話。衛珩打量她一二,見她雖是嬌小,但衣著所用料子無一不是上品,腰間小小的墜子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加之她驕縱,舉手投足之間也散發出來貴氣。只怕……是從宮裏出來的。

他不說話,四公主笑道:“罷了,你不說也不要緊,我自有法子知道。等我知道之後,我要請旨讓你到我三哥府上去當差。等我去玩的時候,你就要陪我玩兒。”

聽了這般任性的話,秦婉不覺好笑,宋夷光撇撇嘴說:“她當自己是誰呢,衛珩可是雙科解元,能到三皇子府上去當差?打得好如意算盤。”

秦婉不覺好笑,轉身要上樓。衛珩格外眼尖的望見了她,見她理也不理自己,頓時著了慌,再不搭理四公主。後者見他全然無視了自己,又見他直勾勾的看著正在上樓的秦婉,立時冷笑起來:“好哇,你們兩個怎麽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君的提示:歡大壯關小黑屋去了,希望在晚上出來麽麽啪

歡大壯的微博:蠢萌笨小孩,麽麽啪~

44 不負

四公主這話問得頗有幾分質問之意, 衛珩立時蹙起了眉頭, 望著四公主的目光頗有幾分冷冽。四公主兀自不覺, 掐著腰等秦婉和宋夷光的回答。後者兩人對視一眼, 雙雙抿唇一笑。秦婉歪著頭,露出幾分俏皮的意思來:“四妹妹這話問得好生奇怪,我大熙又無宵禁,夷光住在我雍王府上,我二人出來一趟,只怕是比你從宮裏出來一趟容易許多吧?”

因上次在她兩人手上吃了癟, 四公主對她二人很是不滿, 在望北樓見了兩人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讓兩人好好吃一次虧。所以也沒有想許多, 當即質問了出來,被秦婉反問之後,臉兒都憋紅了, 強詞奪理道:“我跟你們兩個一點都不一樣, 我是、我是替父皇來的,我是替父皇來看看天子門生的。”說到這裏,她覺得自己可有道理了, 越發得意, “你們兩個是來玩的,別把我和你們混為一談!”

她臉都憋紅了才憋出來的理由, 說得倒還煞有介事。秦婉微笑著走下樓梯來,那嬌俏的樣子落在衛珩眼裏, 讓他整個人都十分舒暢,也隨之笑起來,看著秦婉來到跟前。待行到四公主三步開外:“四妹妹既然不是來玩的,自該將天家威嚴顯露出來,如此才是前來撫恤之道。即便再看重某人,也不該這樣問其名諱,顯得有失偏頗,難免落人口實。”

四公主臉兒脹紅,當眾被秦婉戳穿,滋味實在不好過。好在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溫一楓身上,暫且還分不出心來顧及三個姑娘。只是四公主面皮紫脹,她方才就覺得衛珩生得實在好看,一下子就讓她心中小鹿亂撞了。人都喜歡美的東西,四公主也不例外,況且這人既然在這裏,那麽定是中了舉的人……有些春心萌動的四公主受寵慣了,除了在秦婉這裏,從未吃過癟,自然就直接問了衛珩是誰了。

想了想,她跺腳道:“和寧,你敢質問我?”又氣急敗壞的問道,“你說我是來玩的,那你是來幹什麽的?不也是來玩的?我問男子名諱怎了?你二人難道不是看著今日青年俊彥多,想為以後選夫婿做個事先查察,這才來的?”

這話若是私下玩笑也就罷了,但當眾說出來,意味可就不一樣了。衛珩蹙著眉頭,瞪向四公主的目光十分冷冽。他只當這位四公主驕縱,但沒想到,她開口就是要敗壞秦婉和宋夷光的名聲,這點讓衛珩很生氣,面前的若不是女孩子,他能直接將其踢出去。

他不樂意了,宋夷光比他還不樂意呢,三兩步走到秦婉跟前:“四公主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還是皇女呢,當著一群男人說什麽瘋話?你這話傳到陛下耳中,那可不是禁足一月就能好得了的!”

四公主聞言大怒,上次和宋夷光起了齟齬之後,她就被禁足了,這一點讓四公主想起來都是一陣怒火滔天。現在宋夷光還敢出面,讓四公主更是怒不可遏。秦婉忙攔住宋夷光:“算了,沒必要鬧到臣子跟前,多不好看。”

然而四公主可不是受氣的人,張牙舞爪的就要和宋夷光並秦婉算賬。觀望了四公主的一番言辭,衛珩即便再遲鈍也知道這位皇女定然是嬌寵著長大,行事很是跋扈。未免她傷到秦婉,衛珩想也不想便橫在了四公主跟前,四公主才十二歲,被他堵了去路,小臉微微發白,嬌聲斥道:“你做什麽?”

“四公主乃是皇女,行止就是天家的臉面。”衛珩冷冷的看著她,語氣也冷冰冰的,一點溫度也沒有,“如今當著一眾臣子,還是謹言慎行,不要讓人以為,天家的禮數竟然成了這般。”

“你兇我!”四公主尖聲叫了一聲,登時將眾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來。她自幼嬌寵長大,從未被人這樣兇過,越想越委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居然敢兇我……”

她泫然欲泣,衛珩卻沒有一點動容,淡淡說:“我無意針對公主,就事論事罷了。”自小及大,衛珩在世人的白眼之中長了這樣多年,早就學會了避其鋒芒。若是在往日,他自然不會和四公主爭執,只會作壁上觀。但是現在,四公主想要欺負的,是他的婉婉……

婉婉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往後更會是他的妻子,他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婉婉!

宋夷光重重的咳了一聲,順便拿手肘杵著秦婉。後者臉上慢慢浮出紅暈來,扭身就往園子裏去了。衛珩聽得她的腳步聲,見她離開,心中登時慌了。盡管如今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更知道自己為之奮鬥的目標是什麽,但他終究很少和女孩子接觸,是以對於女孩子的心思還有些捉摸不透,只認為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妥,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一幕鬧劇自然被溫一楓盡收眼底,他抿出一個笑容,看來今日將四公主這位紈絝女帶出來,倒也是不虛此行。他暗笑不已,面上卻還是擔心的模樣,溫言說:“四公主這是怎麽了?”

四公主現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生平第一次對男子生出好感來,誰想轉頭就被這個男人給兇了,這讓四公主萌動的少女芳心很是受傷。偏巧溫一楓自作聰明的想要展示京中佳公子的風度,她強壓住眼淚,怒視溫一楓:“你是什麽東西!也敢管我的閑事!”

這幾年來,溫一楓是京中公認的金龜婿,有不少世家貴女對其趨之若鶩,誰想四公主竟然開口就斥責他,讓溫一楓蹙了蹙眉,眸中狠辣一閃而過,旋即還是素日裏溫和從容的樣子:“是臣孟浪了……臣只是擔心而已。”

“擔心?”四公主微微拔高了聲音,“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對三哥和父皇不好交差?溫一楓,好好去做你該做的事,我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做臣子的管。你捫心自問你什麽身份,也敢來過問我的私事!”

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讓溫一楓臉上肌肉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還是笑道:“是臣失禮了,還請四公主息怒。”

在場眾人不少是溫一楓的忠實擁躉,加之四公主的言語實在太過囂張,溫一楓什麽都沒說,即便是公主,也不能無故就當眾下了朝廷正三品大員的臉面啊!而眾舉子又是吃了酒的,借著酒意上頭,便有人要說四公主的不是。能中舉之人,自然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說些話一旦彎彎繞繞起來,被罵了還以為對方在誇你呢。沒有幾句,四公主就給說委屈了,嚷道:“反了反了!你們敢說我的不是,你們知道我是誰麽?我回去就告訴父皇,把你們這群亂臣賊子全給殺了!”

這話可真是捅了大簍子,在場都是剛得了功名的舉子,正等著一展拳腳為國效力,忽的就成了四公主口中的亂臣賊子,如何能忍,立時有人大罵道:“身為皇女,不知體恤臣子之心,反倒是仗著身份欺壓臣民,如此德行,切實是敗壞天家顏面!我等今日才考取功名,等著為國建功立業,如公主這般言論,往後也不必再行科舉之事。明日一早,我等亂臣賊子自去皇宮門前伏下請罪,求陛下收了功名去!”

這話自然得了不少人附和,四公主何曾被這樣多人圍著斥責過,早就嚇懵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嘴上兀自不饒人:“你們反了!全反了!我可是皇女,你們得罪了我,一個也別想跑!”

宋夷光素來是個天真無憂的性子,見四公主被說得泫然欲泣,心中大喜,立在人群外拍手:“該!叫你素日裏囂張跋扈,眼裏也沒個人了。如今犯了眾怒,還敢說自己是皇女,皇女才更該體恤臣民。”又見衛珩似有幾分心不在焉,忙說:“你傻楞著做什麽呀?園子裏黑燈瞎火還沒有人,阿婉摔著了怎麽辦?”

想到秦婉可能摔倒,衛珩心都懸了起來,靜默不語,趕緊往園子裏去了,一點也不在意這裏的爭執。一路進了園子,廳中的爭執聲也漸漸聽不見了。剛轉過假山,就見秦婉立在桂花樹下,月光如水,像是給她披上了一層輕紗。衛珩喉結上下浮動,柔聲道:“郡主……婉婉,我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別惱我,更別不理我。”

他慢慢靠近,借著月光,見秦婉臉色通紅,眸子裏也透著幾許□□:“我惱你做什麽?我高興呢,你肯護著我,我自然是高興的。”她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小臉,“你肯維護我,我很高興。”

兩人離得近,他身上還帶著稀薄的酒意,秦婉都要醉了,臉上的溫度愈發灼熱:“衛珩,我很慶幸我可以遇到你。”她前世被養在雍王府之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那種日覆一日絲毫不會有任何變化的生活,有時還會有孟嵐和朱婆子的惡意挑釁。直到衛珩出現,他將自己娶進了將軍府。秦婉還記得,初入將軍府之時,她一點初為人婦的喜悅都沒有,她只認為,只怕是衛珩被催婚催得厲害了,畢竟他已然二十有六了,這才娶一個他便於轄制的女人。

直到回門那日,他柔聲說:“別怕,往後我都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她忽的笑起來,那笑容愈發的漂亮,衛珩不覺看癡了,半晌後說:“我也一樣。”他自然不會忘記的,柳姨去世之後,他躊躇了很久,還是向雍王府遞了帖子。他早就設想過無數的情況,比如雍王府會閉門不見,甚至當眾將他趕出來。但秦婉並沒有,她對自己很好,更沒有因為所謂皇帝厭恨的傳言對自己避如蛇蠍,反倒是細致入微的關心和幫助。直至現在,自己已然離不開她了。

望著她的笑臉,衛珩眉宇間的陰鷙一掃而空,輕聲道:“我此生必不負你。”

兩人正情濃之際,隱隱的,衛珩聽得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他自幼習武,耳聰目明遠非秦婉可比,未免人非議,他當即和秦婉保持了一丈開外的距離。那腳步聲漸漸近了,似是還有幾聲啜泣,一個嬌小的身影跑過來,飛快的轉過假山。月色下,四公主淚眼婆娑,似是受了大委屈。

秦婉並不知她和舉子們起了齟齬的事,皺著眉頭很是不解。四公主縱然驕縱,但鮮少會服軟,這樣當著眾人哭鼻子的事也是少之又少。但今日她竟然哭了,這讓秦婉不得不納罕,忙問:“出了什麽事?誰給了你委屈受?”

“你不要裝好人!”四公主嚷起來,聲音都帶著幾分哭腔,“你們都欺負我,那群亂臣賊子也都不是好人,都偏幫著溫一楓,你也不是好人,守在這裏看我的笑話。”

亂臣賊子?秦婉略一驚,心說她竟然敢稱這群剛中舉的學子們為亂臣賊子!這話說出來,任是誰也要惱。加之廳中舉子們在溫一楓和四公主來之前就吃了不少酒,現下酒意上頭,聽了這番話,自然忍不住。秦婉蹙著眉頭,望著四公主帶著淚痕的小臉:“溫一楓呢?他也不分解勸上一二?”

四公主冷笑道:“他是什麽身份,也配管我的閑事!”說到這裏,她不依不饒的指著衛珩,“你說,和寧哪裏比我好了,你們作甚都偏幫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鄭重決定,微博以後不定期更小劇場,嘿哈豁~

歡歡這兩天碼字真的碼得心力交瘁嚶嚶嚶

只有今天和明天兩天啦~以後又可以只更三千了好開心QAQ

45 破罐

四公主在宮中素來跋扈慣了, 即便是被皇帝關了一個月, 也不見收斂。而方才溫一楓“好心”問上一句, 她便一通遷怒, 更稱舉子們為“亂臣賊子”,自然激起眾怒。她到底說不過那群舉子,自行從廳中出來,哭得梨花帶雨。不想又在這裏遇到了衛珩和秦婉,方才衛珩向著秦婉的事又勾了出來,四公主立時質問起了衛珩。

盡管秦婉不知方才的事, 但聽了四公主稱舉子們為“亂臣賊子”, 也覺得十分憋氣。衛珩更是摸清了四公主的品行,對於四公主這樣行事囂張的人, 他素來是敬而遠之,從不與之為伍。四公主質問於他,讓衛珩蹙了蹙眉, 頓時生了一股子厭惡, 冷冷的望著四公主:“郡主處處都比公主好,公主連這點自知也不曾有麽?”

四公主恍如雷擊,少女萌動的芳心像是被戳了一刀, 才收回去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你好得很!我不管, 我看上了的東西,全都是我的, 你想溜,除非你死了!待我長大了, 你若不做我駙馬而娶了別人,我定然要殺了那個女子,將你搶過來!”

她行事素來極為囂張,說出這話之後,衛珩目光陡然一冷,瞪向四公主的目光也極為滲人。縱然四公主跋扈慣了,但被他這目光一嚇,還是縮了縮脖子:“你、你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衛珩現下止不住的怒意,“我敬公主貴為皇女,不願與公主爭執。公主行事還是三思而行,倘若我心儀之人真因公主而死,血債必然血償。”

他從來都是韜光養晦,也鮮少和人分辯爭執。但今日,他和前些日子不一樣,行止間都透著自信和魄力,就像前世那個意氣風發的輔國大將軍。秦婉忽的笑出來,慢條斯理的說道:“四妹妹情竇初開,說出這樣的話也是有的,你不要著惱。”見她絲毫不為所動,衛珩神情忽的哀怨起來,望了她一眼,並不說話。秦婉本是惱怒,見了衛珩的眼神,忽的就好笑了,繼續慢吞吞的問,“四妹妹這樣快就要一個男子做自己的駙馬,可知其姓甚名誰,家世如何?”

不拘是什麽朝代,婚配之事都講究個門當戶對。大熙的皇女位比親王,有自己的湯沐邑,是極為尊貴的存在。正因如此,駙馬便更要講求個家世了。若非世家子,想要尚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雖然駙馬所受轄制多,但在大熙,尚主是利大於弊的,所以倒有不少人願意尚主。

而四公主如今不過是小女孩兒的春心萌動,甚至連對方叫什麽都不知道,就說出要其做她駙馬的話來,自然會被人嘲笑。

聽出秦婉的嘲笑之意,四公主臉都憋紅了,還是不肯認輸:“我如今不知,來日總會知道的。我管他是誰,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好,四妹妹有如此胸襟,做姐姐的佩服。”秦婉心中憋氣,故意拊掌笑道,想到前世,孟嵐秦儀等人將自己害得那樣慘,而四公主還可以這樣囂張跋扈,她心中便有諸多不平。加上她竟然不開眼,敢覬覦自己的衛珩……越想越覺得著惱的秦婉揚起一個稍顯惡意的笑容,“那麽,就請四妹妹來日到了皇祖母跟前,也要這樣說呀。”她語調愈發緩慢,看著四公主,一字一句的說,“你就告訴皇祖母她老人家,說你看上了衛珩,非他不嫁,要他做你的駙馬。”

聽到“衛珩”兩個字,四公主臉色立即白了,在銀白的月光之下,更顯得沒有一絲血色,好像戴了一張白銀制成的面具一樣。她磕磕巴巴的問:“你、你是衛珩?!”

“正是。”衛珩淡淡的說道,望著四公主驚懼的神情,頓感諷意,負手冷笑道,“公主方才不還說,即便我娶了旁人,也要殺了我的結發妻子,將我搶過去麽?既然這樣喜歡衛某,何以現下臉色白如金紙,仿佛見了鬼?”

夜色蒼茫,他聲音涼颼颼的,說出“見了鬼”三個字,四公主當即打了個寒顫,搖頭道:“別說那個字,我害怕……”

見她如此,衛珩冷笑連連:“公主不過看上了這副皮囊罷了,何必將自己說得情深義重?”同樣都是受寵的天家女,四公主一聽他是衛家人,立時就打了退堂鼓,而秦婉自始至終都在身邊,從未有過任何怨懟之言。

他和婉婉心中都為彼此著想,豈容外人插足?

看著四公主越發蒼白的臉色,秦婉忽的覺得一股子說不出的快慰。不僅是因為前世的糾纏,還有四公主竟然覬覦上了衛珩。前世,在經歷了那樣的慘痛經歷後,衛珩的存在對於秦婉而言就如同黑夜中的曙光,因為有衛珩,所以原本已經死氣沈沈的秦婉再度活了過來。

然而四公主竟然覬覦上了衛珩,秦婉是著實不能忍的。想到四公主曾經在太後跟前狀告自己,她抿出一個笑容來,輕描淡寫的說道:“好笑,四妹妹前些日子還在皇祖母跟前狀告我又和衛公子接觸了,現下妹妹居然開口說要衛公子做自己的駙馬。不知道皇祖母得知此事,會作何感想。”

想到太後,四公主更是嚇得厲害了。自己在太後跟前告秦婉的時候,說得何等信誓旦旦,現下這話要是傳到太後耳中去……四公主給唬得腳都軟了,生平頭一次向秦婉服軟了:“和寧姐姐,你不要告訴皇祖母。我錯了,我不該得罪你,姐姐饒我一次吧。”

秦婉只笑不語,四公主愈發著了慌,自小及大,她兩人幾乎就是一直互看不順眼。但自從雍王妃歿了之後,這個堂姐就像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也鮮少再跟她爭執,但今日這回,要真傳到太後那裏去,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四公主是知道太後討厭衛家的,所以才敢在太後跟前告秦婉,若是惹得太後生氣發落秦婉,她當然高興。

但現下換成自己了,四公主自然就不願意了。

嬌嬌的哀求了幾聲,見秦婉不為所動,四公主愈發覺得臉上無光,尋思著秦婉就是想要看自己笑話,想看自己對她搖尾乞憐,當下咬牙賭氣說:“和寧,你別想詐我,你素日裏和衛珩如何結交的事,我難道不知道?我不信皇祖母偏心至此,你和他來往就不罰,偏偏只罰我。我要的東西,最後定然要得到。”

秦婉依舊盈盈含笑,望著四公主。她就知道,不管自己應不應,最後都會變成這樣。四公主行事霸道慣了,既然對衛珩生出綺念來,就不可能會輕易放手的。所以,不管她現在說什麽,都不過是因為害怕太後發怒而生出的權宜之計,絲毫不足以取信。

見秦婉依舊不為所動,四公主氣得直跺腳,轉頭就走,行出幾步,又轉頭看著衛珩:“你往後就是我的東西,我去哪裏,你就要跟著我去。”

衛珩神色冷淡:“不去又如何?”

“你不去,我就叫父皇殺了你。”四公主今日挫敗極了,不管做什麽,都不順心,“趕緊跟我走。”

衛珩聽罷,朗聲笑道:“既然如此,煩請四公主奏明陛下,衛某洗好了脖子,等陛下下旨來殺。”

被堵得啞口無言,四公主胸口不住的起伏著。今日之事,越想越氣,她扭身就走,留了衛珩和秦婉兩人在原地。待她一走,衛珩忽的問道:“若她真的要我做她駙馬,你沒有一點舍不得?”

他語調涼颼颼的,頗有幾分哀怨。秦婉忙笑道:“豈會?”重活一世,她倒是發現了前世不曾發現的東西,比如……衛珩的的確確是個會行走的醋壇子。現下這涼颼颼酸溜溜的語氣,不又是吃醋鬧別扭了麽?

他慢慢走近秦婉,被月光鍍上了一層蜜色的眸子,兩人離得那樣近,近到了連他的呼吸間帶出溫熱氣息都能感覺到。秦婉臉兒頓時紅了:“怎了?”

“婉婉不在乎我。”他像個沒得到糖吃的小孩子,還是那酸溜溜的語氣。秦婉耳朵都紅了:“我怎的不在乎你?”

衛珩抿緊了唇角:“你連撚酸都不曾,怎是在乎我?”他越發的委屈,“你方才,分明很是期待她繼續鬧下去。一點也不在乎我。”

他聲音低沈如酒,撩撥得秦婉微微發抖,偏偏說這樣孩子氣的話。前世他從未露出過這樣的一面,是以秦婉好笑之餘,也有些驚喜。前世那驍勇善戰的輔國大將軍,原來也這樣的孩子氣。他一雙桃花眼在月色下顯得霧蒙蒙的,秦婉笑得很乖巧:“你心裏沒有她,我做什麽要為一個不相幹的人吃醋?”

衛珩不置可否,一語不發的望著秦婉,那鬧氣的樣子著實可愛。秦婉抿唇笑起來,踮腳輕輕在他臉頰落下一吻:“感覺到我在乎你了麽?”

不料秦婉會主動親他,一張俊臉立時熱了起來。他僵在原地好一陣子,緊抿著唇不說話,轉頭露出另外半張臉。秦婉不明所以,眨著眼睛,很是不解。

“這邊也要。”見她不解其意,衛珩淡淡的說,臉上又燙了幾分。他竟然會討價還價了!秦婉心中大呼驚奇,還是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臉頰:“沒有了,不許蹬鼻子上臉。”

衛珩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很快,又恢覆那冷淡的樣子,像是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過。未免眾人生疑,兩人先後回了廳中,廳中氣氛倒還好,眾人或站或立,或是說笑,但並無一人去理四公主。因她任性,將廳中眾人得罪了個幹凈。偏生她自己不覺得自己有錯,坐在廳中斟酒來吃。見衛珩回來,她又對其招手:“過來陪我吃幾盅酒。”

“衛某不勝酒力,現下要去歇息一會子,公主自便。”冷冷地拒絕了四公主,衛珩自行要走,將其氣得半死。對於四公主,衛珩著實沒有任何好感。他素來討厭這種囂張跋扈之人,況且她糾纏自己也就罷了,她今日竟然還敢欺負婉婉。想到秦婉竟然不為她對自己生了綺念而吃醋,衛珩便覺得一陣挫敗。他分明最恨秦婉身邊有男子出現,為何婉婉就不肯為他吃醋?

宋夷光和秦婉站在一起,將此情景盡收眼底。她撇著嘴:“好沒腦子的人,沒看出別人心思全不在她身上麽?還費盡心思湊上去討嫌。”她說到這裏,捅了捅秦婉,“阿婉,我好想教訓她,她居然敢打主意打到衛珩頭上!”

“我都不氣,你氣什麽?”秦婉微笑著制止她,“你方才同我說,她一番狂妄之言,得罪了在場眾人?連溫一楓都被罵進去了?”

宋夷光立時來了勁兒,重重的點頭:“可不是呢,溫大人什麽都沒說,她就劈頭蓋臉一頓罵。溫大人多好的人啊,模樣好,性子也好。本是想勸她,到頭來自己被罵了一頓,我真為溫大人叫屈。小四真氣人,我都想收拾她了。”

“用不著你動手。”秦婉忙攔住她,“你沈不住氣,別被她收拾了。”她說到這裏,看向了正和舉子們把酒言歡的溫一楓,他笑得那樣溫潤,風輕雲淡,仿佛遺世獨立的濁世佳公子。

“你等著吧,最遲不過三日,自會有人收拾她。”秦婉慢慢的說完,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得罪了溫大人的四公主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QAQ歡歡真的只是死宅加不怎麽發微博,那個“蠢萌笨小孩”真的是蠢歡

嚶嚶嚶~這幾天忙著碼字,小天使們的評論不能及時回覆,請小天使們見諒

跋扈

當日從望北樓回去, 已然是二更天了, 宋夷光今日被柳穆清臊得厲害, 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也沒有睡著, 見身邊秦婉睡得香甜,頓時起了壞心思,捏住她的鼻子,輕輕在她耳邊說:“傻丫頭,別睡了,起來啦。”

被捏住鼻子, 秦婉呼吸不暢, 難免就難受起來,但還沒有醒, 哼哼了兩聲:“衛珩,我再也不理你了。”她這話脫口說出來,宋夷光頓時傻了眼, 笑得愈發厲害了, 翻身坐在秦婉身上:“阿婉,大半夜的你還發春夢。”

秦婉比她瘦弱得多,頓感身上一重, 立時睜開眼, 朦朧的看著宋夷光,還沒問她怎麽了, 就被她一雙小胖手在臉上揉來揉去:“阿婉,你那些瞞神弄鬼的事, 我可都知道啦。”

迷迷糊糊的聽著她的話,秦婉全然不知什麽事:“怎麽?”

“你說,你剛才夢見什麽了?”宋夷光現下可來勁兒了,揉著秦婉的臉,“快說,你剛才夢到了什麽。”也不知是被自己揉得還是什麽,她清楚的感覺到指下秦婉的臉漸漸發燙:“沒、沒夢到什麽。”

“是,你沒夢到什麽。”宋夷光笑著重新躺好,附在秦婉耳邊,聲音甜得發膩:“衛珩,我再也不理你了。”

臉兒頓時燙得驚人,好半晌沒能說出話來。方才她又夢見了前世,又是衛珩休沐之時,她不願起身,哼哼唧唧的賴在他懷裏不肯動彈。他總是笑著,細密的吻落在她臉上,或是輕輕吻她的唇,舌尖勾勒她的唇瓣,直到將她吻得再也裝不下去,這才會笑著揉她的長發:“你呀,成日跟個孩子似的。”

而適才,她正做夢,夢見衛珩吻她,誰想忽的就被捏住了鼻子,她告饒,卻睜不開眼,漸漸的呼吸不暢,她惱了,這才說出再也不理他的話。

誰成想,又給宋夷光聽去了。

脹紅著臉,秦婉將臉兒埋在被褥下,軟軟的說:“我什麽也沒有夢到……”沒錯,她就是什麽都沒有夢到。宋夷光笑得可歡喜了,卷了被子背過身去:“下次遇見衛珩,我一定要告訴他。阿婉成日做春夢,總是叫他的名字。”

“別呀。”上一次被弟弟妹妹賣了的事,秦婉還記得牢牢的,趕緊推了推宋夷光,後者裹著被子,圓滾滾的扭著:“我要睡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秦婉好氣又好笑,心兒愈發慌了,身邊宋夷光呼吸漸沈,她卻睡不著了,一直到了後半夜,才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日足足到了日上三竿,秦婉才悠悠醒轉。和宋夷光一起草草吃了飯,就要進宮去向太後請安。因昨夜被宋夷光捉弄,秦婉沒有睡好,在馬車上一昏昏沈沈的。宋夷光倒是歡喜,一路上自己解著九連環,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今日的京城格外的熱鬧,昨兒個才放榜,很多人都要前去恭賀一番,是以街上往來人數十分眾多。秦婉抱著手爐坐在軟榻上,經過吏部衙門之時,見不少人圍在布告欄前,正在指指點點。

“衛家這哥兒真能耐,見過考得解元的,但文武解元全是他一人,還真未見過。也不知道這人是個什麽來歷,師承何處,能有如此弟子,只怕做師長的,都覺得臉上有光啊。”

“咱京中誰不知道啊,這秋闈之中文舉的解元和亞元那是同門師兄弟,跟先頭的狀元溫一楓溫大人一樣,都是鄭太傅門下高足。太傅是什麽人?皇帝的老師!要沒個能耐,能入他門下?再說這武舉,衛家本來就是武將之家,衛老將軍年輕時,那可是驍勇著呢。虎父無犬子,看來這衛家是要重新鼎盛了。”

“才剛考完鄉試呢,別吵得好像是中了狀元似的。開春兒便是會試,再不久則是殿試,待考了會試,再說什麽鼎盛也不遲。”

一群人吵吵嚷嚷,好不熱鬧,秦婉聽著外面的聲音,露出幾分笑容來。不覺宋夷光坐到身邊杵她:“哎呀哎呀,我們阿婉臉兒都要笑爛了。聽了這話,是不是打心眼裏歡喜呀?”她說到這裏,又笑道,“還不知道昨兒個是誰賭咒發誓,說什麽‘衛珩,我再也不理你了’。”

見她又拿自己尋開心,秦婉推開她:“玩你的九連環去,拿我尋什麽開心?”她心頭狂跳不止,靜默的坐在馬車上。外面人聲嘈雜,布告欄前又有人在說話,秦婉令車夫停車,細細的聽著對方的話。

“嗳,這放榜的事,早就傳遍了,該關註的都關註著呢,現在才來看,著實晚了一些。諸位不知道,昨兒個吏部尚書溫大人在望北樓宴請學子,可鬧出大事兒來了,好些人傳得繪聲繪色,那可是一點都不含糊。”

那人一番話將眾人興趣都給勾了出來,秦婉也屏息繼續聽著,那人又說:“昨兒個那些舉子在望北樓,玩得也盡興。後來來了個姑娘,不知怎的,就被氣哭了。溫大人去勸,就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舉子們當然不服,還未來得及理論,就被那姑娘罵作是亂臣賊子,可將舉子們氣壞了。”

聽罷這話的眾人個個面露嫌惡之色:“這什麽人哪?才剛考了功名呢,就說別人是亂臣賊子。真是亂臣賊子,誰去考功名啊。這姑娘也不知天高地厚,這些舉子,來日可都是官老爺,一氣得罪了這樣多未來的官老爺,這可是惹到閻王爺頭上了。”

“還指不定是誰惹到閻王爺頭上了。”那人擺手笑道,“你們以為那姑娘是誰?我那兄弟在望北樓當值,聽得真真兒的,那姑娘是公主,皇帝陛下的女兒!這次指不定要如何呢……”

人聲嘈雜,那人的聲音也漸漸聽不真切了。秦婉將車窗的簾子放了下來,坐在馬車之中靜默不語。看來,溫一楓的手腳真快,昨兒個夜中發生的事,今日就傳開了。只怕不出下午,京中會人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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