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題目是：良宵夜長，天涯相思。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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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癡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公子，自你知道身世後，已經好多年未這樣笑過了。”
“咳咳……”夜削書挑眉，不覺中收了笑容，“好久不見。還有……”他有些焦急地打量著她，“你傷到哪裏？現在可好？”
十裏夜俏皮地伸了伸舌頭，指著心口，“這裏，不過不嚴重。”
“公子，隨我來！”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拉起他的手，便往林子深處跑去。
夜削書不開口詢問，只是楞楞地看著兩人緊緊握著的手，有多久，多久沒有一起牽手？為了報仇，他舍棄了太多，親情——顧霓裳，自由——自己，還有，他一直不肯承認的愛情——十裏夜。
還記得十歲那年，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悲憤地將自己關進了屋子裏，是十裏夜推開了門，哭著撲進了他的懷抱，一遍又一遍地說，“削書削書，如果難過就哭吧，十裏陪你。他們欠削書的，十裏替你向他們討還！削書削書，不要難過，你傷心了十裏也好難過。”
也是那一年，他再也沒叫她一聲‘十裏’，而她，開口中，只有‘公子’兩字。
十六歲，他親手把她，藏在心底的她，推到一個年邁的男人懷裏。
離開落英山的那天，十裏夜只是溫柔地笑著，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右臉頰，“公子，待你大仇得報，莫要忘了來接十裏，哪怕是屍體，十裏也是屬於這裏。這個有公子的地方。”
……
“公子！公子！”
“嗯？”夜削書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桃林深處，遍開的粉色桃花瓣繽紛地迎風搖曳著，煞是好看。
他不由地有些癡楞，這樣的桃花，這樣的情景，八年前也曾見過，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兩個人。疑惑地偏過頭去看她，“這是？”
十裏夜笑彎了彎眼睛，“公子你也記得是吧。此處的景物與我們的落英山極為相似。公子，還記得那時我們在桃花林裏一起許的願望嗎？”
夜削書眼底帶著幾絲狼狽，好似多年前潛藏在心裏的傷口突然被拉扯出來，他晃了晃神，面無表情道，“不記得。”
“不記得啊……”她話語裏的悵惘，夜削書怎麽聽不出，只是此時他的心中除了報仇已經放不下太多。
十裏夜失落地松開了他的手，退後兩步，突然恭敬地朝著他行禮，“之前是十裏失禮了，還請公子莫怪。不知公子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十裏的。”
“你……”夜削書面對她突然而來的陌生，失措地伸手欲拉近她，卻在微微擡起的時候，突然想到此時他們所處的境遇，終究是嘆了嘆氣，轉過身去，“我不過是來看看，你是否傷得嚴重嗎，是否會影響我今後的計劃。”
“是嗎？”泫然欲泣的模樣，任是誰都會心生不忍。
“既然你無礙，那我也該走了。”說罷，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轉身便大步向桃花稀處走去。
十裏夜看著手上的半月玉佩，“若是不記得，為什麽還戴著那塊玉佩？”
另一邊，萬江紅帶著七七到了一個相對平靜的小鎮上。天下已亂，他們只乞求片刻的安寧。
夜色當空，倆人一左一右排著坐在屋頂上，望著天上稀少的星星，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騷包……”
“嗯？”萬江紅不滿地皺緊了眉頭，“上次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小紅？”
萬江紅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彎了眼睛，“真是不乖，該叫‘萬江哥哥’。”
“那麽肉麻，我可能說嗎？”七七皺緊了眉頭，堅決不承認。
他瞇了瞇眼，“說謊可要長鼻子！”
“哼！我又不是匹諾曹！”七七逮著他的手，不讓它繼續作弄她的鼻子，“說正事！”她幹咳兩聲，“快坦白，你是哪年穿過來的？為什麽書裏沒有寫？”
“這個嘛……”萬江紅眼眸微轉，逗趣，“既然你都問了，那我就老實說好了。”對上她好奇的眼睛，萬江紅認真地說道，“其實我是康熙四十九年穿過來的。”
“什麽？康熙四十九年？那九龍奪嫡知道不？”七七兩眼如狼般泛著綠色的光芒。
可憐孩子，這麽扯的謊話丫頭居然信了，作者表示她很悲哀，當初選了一個傻子穿進書裏，是她的失策。
“知道啊，那真是腥風血雨啊……”萬江紅悵惘，一黑一紅的眼珠子幽深幽深，“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打住打住！”七七打斷他的話，扯著他的袖子膩死人的喊著，“萬江哥哥~那你有沒有看到四阿哥，八阿哥，十三十四阿哥，還有十七阿哥啊？他們帥不帥啊？”
萬江紅不高興了，冷冷地哼了哼，“幾個猥瑣大叔，醜死了。”
七七知道，他這是嫉妒，諂媚道，“嘿嘿，無論他們多帥，你多不咋的，我是不會紅杏出墻的，但如果他們也穿過來，就不知道了。”
“哼！”萬江紅將臉湊到她的跟前，“瞧瞧!這樣的絕色在你的面前，你居然還嫌棄！”
“我說了你別傷心，臉太白太瘦削，鼻子太挺，眼睛太大，眼睫太長，嘴太小，聲音太溫柔，頭發太順，真的是不好看！”七七很無奈地攤手。
萬江紅真心想把她給丟下去，忍了忍，終究只是緊緊地把她按進了懷裏，頗為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到底有沒有審美觀？”
“我一直以我的審美觀為自豪的。我看那個第五淵就很帥，還有顧瑾晞很可愛，小昭很精致。”
“呸！第五淵哪裏帥了，面癱一個，長得跟包公一樣，難看死了；還有顧瑾晞哪裏可愛，臉上肉太多；至於小昭，野蠻無禮，哪有精致了。”
“那你看我長得怎麽樣？”七七齜牙，仰頭，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
“嗯……”萬江紅點頭沈思，仔細琢磨著她的臉，“臉上的肉太少，眼睛太大太嚇人，眼裏老是有水氣，太引人犯罪，最重要的是……”
“什麽？”
“你胸太小。”他壞笑。
“你tmd沒胸的居然敢嫌老娘胸小！去死去死！”七七立馬爆發，掙紮著欲從他懷裏起來，卻被他緊緊地按著，動彈不得，萬江紅深深地嘆氣，“脾氣也太臭，不過……人生在世，不過是歷劫罷了，你剛巧可以作為鍛煉我的劫難。”
“去你的，還歷劫？！死禿驢！去找你的尼姑去！”七七磨牙，繼續掙紮。
“嘿嘿，尼姑嘛，你不就是現成的那一個。”萬江紅死死地按著她的背，就是不讓她掙脫。
“去死！你才是尼姑！你八輩子都是尼姑！”七七憤怒，掙脫不開，撥開他的衣服，對著他的胸脯就是一口。
一聲慘叫，淒厲，“怎麽變成人了就這麽不乖了，還是狐貍的時候好啊。唉唉。”
七七松口，“狐貍是我，現在也是我，有什麽區別？”
萬江紅上下打量著她，笑得很不懷好意，七七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狐貍沒穿衣服。”
“你個死色狼！一天不淫/蕩就會死啊！會死啊會死啊！”七七揪著他的手就是一口。
“隨便咬吧，反正我這個人都是你的了，隨便你怎麽處置。”萬江紅寵溺地笑著，溫柔得兩眼含淚，雖是疼得厲害，但就是不抽出手。
默默的，松開了口，七七看他，莫名地有些傷感，“你看了那本書，應是知道吧。”
“書？”萬江紅疑惑，從身下抽出一本小說，“你說這個？”
七七臉抽，“你居然拿它來墊你的臀部？”
“隨手而已。”
“那你應是知道。”七七看著他的眼睛，很是認真，“我是書外的人，而你是這書裏的人，一個被作者創造的人物，我們，不是一個次元。次元，你懂是什麽意思不？”
“嗯，勉強明白。”萬江紅點頭，只是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哪有一絲沈重。
“你還能笑出來？”七七洩氣，“你有想過麽？也許某一天我就離開了這部小說，那麽我們就真的生生世世都見不了面了。”
“那又如何？”萬江紅捏著她的鼻子，“此時我們在一起就好，想那麽多幹嘛，不過是自尋煩惱！而且，這些麻煩事，讓我來處理，你莫要擔心。”
夜空下，他的眼睛異常美麗，七七晃神，是啊，只要此時在一起就行了。什麽是長久，什麽是短暫，只要曾經擁有，哪怕一瞬，也是永恒。
待回過神來，卻發現他漸漸靠近的臉，小說電視裏看過許多，可實戰的經驗值至今為零（對小昭以及無感情的第五淵的非禮不算）。通紅著臉頰，不知所措。
“白癡，閉眼！”萬江紅沒好氣地輕罵。
七七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聽見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是不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會如此緊張？
他的唇，帶著桂花的香氣，淡淡的暖暖氣息縈繞在臉頰，慢慢地讓她放松了不少。緩緩地松了牙關，任他的靈舌在她的口裏肆虐。
萬江紅的呼吸漸漸急促，手心撫摸著她的背，一點點地向下移……
“啊！”一聲慘呼從屋下出來。
瞬間消失的溫度，讓她失落地睜開了眼睛，突然發現剛才還跟她溫存的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傲然站立著的小少年。
夜風卷起他的衣擺，是那般風姿卓越，是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小少年長得這般大了？
“小昭……”七七楞神。
第五昭轉過頭來看她，眼底的傷害潛藏在黑漆漆的眸子裏，“霓裳，他非禮你，該死！”
這夜，月很黑，風很高，七七很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留言的親：wanying、冷陌聽、噴嚏君啊呸。
☆、霓裳逃走，水中訴請
次日一早，當七七陪著第五昭在樓下吃早飯的時候，萬江紅扶著腰，一瘸一拐地，滿是幽怨地看著她倆，慢慢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你……還好嗎？”七七指了指他的腰。
萬江紅慘叫一聲，很自然地坐到中間，隔開了她倆，眼神很無辜，“哎喲！霓裳，疼死了！疼死了！你給我揉揉。”
“哼！沒摔死你真是老天不開眼。”第五昭拿起一個包子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霓裳，你瞧瞧，這都什麽人啊。”萬江紅趁機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得意地挑釁著第五昭，“霓裳，昨晚疼得我一晚都沒睡好。”
七七面對著他這張厚顏的臉，想起前一夜裏那片刻的溫存，突然有些局促，一時忘了推開他暗暗伸過來摟住她腰肢的手。
第五昭鼓足了腮幫子，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有條不紊地擦了擦手，捂著頭就開始喊疼。趁著七七緊張擔憂，順勢就鉆進了她的懷裏，對著萬江紅那雙手就是狠狠地一口。
萬江紅吃痛，收回了手，不滿地瞪著他。
眨眨眼，第五昭很是驕傲，將臉死死地貼著她的胸口，撒嬌道，“霓裳，我頭好疼好疼！”
“我給你揉揉。”七七伸手，輕輕地按著他的頭，緩緩地揉著，“這樣可有好一些？”
第五昭偏過頭去，朝著萬江紅做了一個鬼臉，在他眼紅中，繼續蹭，“很舒服，霓裳繼續給我揉揉。”
“哼！”萬江紅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來，“霓裳，你莫要被他騙了，這小鬼是裝的！”
“霓裳，我的頭真的很疼。”第五昭擡頭，使勁兒地眨眼，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神很是無辜。
七七安撫地摸著他的臉，點頭道，“嗯嗯，我知道，小昭是不會撒謊的。”
“霓裳，這死小鬼真的是裝的！”萬江紅見七七一點懷疑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地有些氣急，語氣也不由得重了些。
“餵，莫忘了你是個成年人，欺負孩子是不是有些喪心病狂啊。”七七微微合眼，頗為嫌棄地盯著他。
瞧著第五昭那暗暗得意的樣子，頓時一腔怒火無處發洩，重重地坐了下來，抓著包子就是一頓猛啃。
就在第五昭暗暗大呼勝利的時候，萬江紅突然拿著包子面露溫柔，“這包子的皮，軟嫩誘人，芳香四溢，就像霓裳你的唇瓣，讓人流連。”
七七紅臉，小聲嘀咕，“這種事情還拿來說，不要臉啊不要臉。”
瞧著第五昭暗暗咬牙的模樣，萬江紅大呼痛快，繼續笑瞇瞇，“無論是狐貍還是人類，霓裳你的初吻都給了我，真的是榮幸啊，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天命所歸，天生一對吧。”繼續笑，嘻嘻。
七七對手指，“這個嘛……狐貍是，不過人類……貌似不是。”
“什麽？！”萬江紅頓時黑了臉，一巴掌拍在桌上，小昭也青了臉，鉆出她的懷抱，一腳踏在凳子上，倆人異口同聲道，“說，是哪個奸夫？！”
面對著倆人如出一轍的質問的眼神，七七局促，幹笑兩聲，“嘿嘿，不就是你麽，小昭。哦，我忘了，你失憶了。”
此話一出，一人紅了臉，一人紅了眼睛，萬江紅拽著他的後領就往後院拖，“走，我們決鬥去。”
“哼！誰怕誰！”第五昭掙開他，大步地跟著他去了後院。
七七咬著包子，默默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著他們的背影喊道，“記得打完了回來收拾桌子。還有，騷包，你的腰好了？”
萬江紅尷尬，捂著腰，一瘸一拐地領著第五昭往後院走去。
趁著他倆去了後院，七七悄悄地溜了出去。自被萬江紅帶到了這個小院，他便禁止她出去。
可是她對於天下的局勢很是關心，歐陽語是否被救出了？還有顧瑾晞第五淵他們，那一戰的結果到底是如何？
那種心裏的焦急，並不是因為環境的安全而能疏解的。她迫切想要知道的，只是一個結果。
等到萬江紅和第五昭身上都掛彩回到前廳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本該坐在那裏的人，早已經失去了蹤跡。
萬江紅臉色頓時慘白，大呼一聲“糟糕”便沖了出去。
第五昭皺緊了眉，大抵也猜到是什麽事，拉住他的袖子，“你往東，我往西。”
萬江紅點了點頭，便朝著東邊跑去。
此時，七七正揣著那本小說，背著一只包裹，站在江邊，與船夫討價還價中。
“不過就這麽窄的一條江，收十個銅板也太坑爹了吧。”七七咬牙。
船夫撐著竹竿，滿臉的無所謂，“如今兵荒馬亂，能有船幫你渡江已是不錯，十個銅板，一個都不能少。”
“莫要以為只有你一家撐船的，我就這裏多等一會兒，不信除了你這黑心人，就沒了其他船夫！哼！”七七也是來氣，之前走得匆忙，只來得及帶走了些首飾典當為碎銀子，還有就是帶走這本小說，哪有閑錢給這些黑心商人。
“哼，隨你。”船夫坐在船上，到是一點都不擔心。
七七正置氣，準備去旁邊找個地方歇息歇息，誰知，突然聽見萬江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心中一驚，忙低下頭，跳到了船上。
“趕緊走，趕緊走！十個銅板，我給。”七七此時已經是顧不得太多，若是被萬江紅發現，指不定又是走不了了。
而她要做的事，太過於兇險，而她，已經不想再拖他們下水。
“哼哼，十五個銅板，不然我不走了。”船夫瞧著她焦急的模樣，坐地起價。
“你搶錢啊！剛才就是十個銅板，怎麽就漲價了！”七七若不是不會撐船，真心想將這黑心船夫給推到江裏去。
“我樂意，趕緊給錢，不然我不走。”
“好，你狠！”七七咬牙切齒，從包袱裏拿出十五個銅板放進了他攤開的手裏。
船夫數了數，臉上漾著滿意的笑容，將銅板揣進懷裏，舉起竹竿便撐船往對岸劃去。
“霓裳！”在劃到離岸邊二三十米的地方的時候，萬江紅竟是發現了船上的七七，他赤紅著眼睛，聲音裏瘋狂而絕望，“霓裳，快回來，我不許你離開我！”
七七站在船頭，不敢去看他的臉，“你回去吧，待我辦妥了我的事兒，就回來找你。”
“你快回來！有什麽事兒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萬江紅乞求道，那般卑微，那般無助。
七七搖頭。
“既然如此，我就用我自己方法，來將你留住。”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只聽‘噗通’一聲巨響，周圍好些人喊著，“快看啊，有人落水了！”
七七擡頭，看著萬江紅原本的位置已經沒了人，江水裏，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他並不掙紮，任自己一點點地沈進江水裏。
若是你離開，便看著我死在你面前吧……
“快救人啊！”七七不懂他為何如此地逼她，哭著嚎著，可岸上那些人只是好奇地伸著頭，看著落水之人什麽時候會死了浮上來。
眼看著他在水裏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再也顧不上什麽尊嚴，扯著船夫的衣袖，跪在他面前，“求你救救他！”
船夫伸出手，攤開，“五十個銅板。”
“好，我什麽都給你，求你快去救他！快去！快去！”淚水縱橫，那般慌亂而無措。
船夫淡淡地瞟她一眼，終於是脫了外衣，一個猛紮，便鉆進了水裏。
求你，求你，求你，千萬不要有事！
等到他被救上岸，觀看的人嘆了嘆氣，像是沒看到想看到的結果一樣，失望地散開了。七七不懂，為什麽戰爭面前，被摧殘的不只是人的姓名還有那些淺薄的良知。
“給錢。”船夫一邊擦著身上的水珠，一邊冷漠地開口。
七七臉上還掛著淚痕，將包裹裏的銀子都扔了過去，“難道除了錢，你們的眼裏就看不到其他了嗎？”
船夫冷笑，“果真是天真。”搖搖頭，跳上了船，劃著船便離開了。
七七顧不得去理會那個船夫，伸手拍著萬江紅的臉頰，可他卻沒有什麽反應，她無措地俯下頭去聽他的心臟，若有若無的心跳。
記得曾經學過的人工呼吸，只是從未有過經驗的她，使勁兒地壓著他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他的名字，“萬江紅！你給老娘我起來！莫要給我裝死！你不是說過，只要我離開你，你就打斷我的腿嗎？我的腿還在呢，你怎麽能死了呢？你快起來……”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何，那些曾經的場景不斷地在腦子裏重現。房梁上不羈的他，壞笑時微微上揚右唇角的他，還有那個死死地將她護在懷裏的他，她藏在心裏的他，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呢？
低頭，學著記憶裏課本的圖片中人工呼吸的模樣，吻上了他的唇。再擡起頭，伸手又去壓他的胸口。
“我們還沒海誓山盟呢，你怎麽可以就這樣去了呢？”
“老娘連你的手都沒有好好牽一回呢，你咋就這麽不聽話要自尋短見呢？我們的小明還沒生呢！你丫的不許死！”
為什麽他還是不醒？為什麽她已經那麽努力，還是無法讓他睜一睜眼睛，為什麽，當她以為做對一件事的時候，卻給她一個錯誤的結果，為什麽要奪走他？
“我還沒有對你說一句，我喜歡你，你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
‘啪嗒’一聲，淚水滴落在他的臉頰上，七七終於崩潰地撲在他的胸口，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卻不想是這樣的結果。對不起！”
突然，原本死靜的人，突然咳嗽一聲，吐出一口江水，就那麽睜開了眼睛。看著還在胸口處哭泣的七七，就那麽欣慰地笑了起來。
拍著她的背，“你不是說想對我說喜歡我嗎？我聽著，你說吧。”
“嗯？”七七驚詫，擡頭，對上他一黑一紅的眼睛，那般認真，不由地楞了神，“你沒死？”
“沒把你拐到手，我怎麽可能死。”萬江紅眨眨眼，勾勾唇角，“鬼手前些日子搗鼓出一種可以在水下休眠的藥丸，只要在水裏，就會出現假死狀態，但一回到岸上，三刻鐘便會清醒。”
“那……”七七臉紅，不敢看他，眼神飄忽，“那在假死狀態中，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嗎？”
“嘿嘿……”萬江紅笑得不懷好意，“本來是不能的，不過經過我的改良，剛才一試，果然能完全聽到。所以嘛……”
“所以你去死！”七七惱羞成怒，站起身，一腳就把他給踢進了江裏。
誰知，就在他落下的一瞬，萬江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一起給拽了下去。
‘噗通’一聲巨響，倆人雙雙落水。
感覺到江水就如同無數的塑料口袋捂住了口鼻，呼吸不得，七七不斷地掙紮，之前落水的無助感再一次地在腦裏回放，手腳像是都拖著幾十斤的石頭，看著上面的天空，是那麽近，卻是怎麽也無法掙脫水的束縛。
萬江紅卻是在水裏游刃有餘，看著她無助的模樣，卻是笑得得意，無聲地說道，“你知道難受了嗎？可每次你從我身邊離開，我的難受比這痛苦一百倍，你這狠心的女人，怎麽能明白？”
瞧著她漸漸渙散的眼神，他終於是嘆了嘆氣，摟著她的腰，給她度了一口氣。七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地圈著他的脖子，吸吮著他口氣裏的空氣。
她如此這般主動的親吻可是不常有，萬江紅也想在水裏多待些時間，可她怎麽好似把他當成了袋裝牛奶，不把最後一點空氣吸完不罷休！？還有，掐他的脖子能出空氣嗎？姑奶奶你能不能小點兒力氣？！謀殺親夫也是謀殺，要判刑的！
拽著她就往水面上游，浮出水面的一瞬間，空氣就宛如無數的天使的手，拯救她的肺。
七七看著萬江紅微微帶笑的眼睛，是那麽礙眼，七七不由得怒火中燒，一手扇了過去，“你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好玩嗎？逗弄我就那麽好玩嗎？裝死就那麽好玩嗎？嚇唬我就那麽好玩嗎？讓我無助就那麽好玩嗎？賤人去死！”
萬江紅依舊帶著那副看不透的笑容，看著她狼狽地爬上岸去，“我只是想留住你，事實證明，很有效果，不是嗎？”聞此，七七身子驀地一僵，他苦笑一聲，“打斷你的腿嗎？我怎麽舍得？如果你真的離開，如果你不回來，就讓我永遠地沈睡在這江底也不錯。”
七七回頭看他，此時日頭有些高了，陽光撒在江面上，是那麽礙眼，萬江紅礙眼，江水礙眼，他的笑容礙眼，七七皺眉，心緒紊亂，煩死了，都煩死了。
“我喜歡你，喜歡得不能再喜歡了，可在你的心裏，我又是什麽位置？”
他那般問她，七七卻是無法開口回答。
如果她說，她也喜歡他喜歡到不能再喜歡了，他會相信嗎？不會相信吧，他平日裏雖是大大咧咧，好似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其實，心底的仿徨，心底的膽怯從未消失過。他的過去，她從來都知道。所以她煩死了，真的煩死了，要怎樣，才能讓他明白，她是那麽地喜歡他？
七七撇了撇嘴，伸出手拉他上岸，“只是一點點，我只是喜歡你一點點。就因為這一點點，我不能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不然我會愧疚死了。”還會心疼死了……死去活來。
“哈哈……一點點也好。”萬江紅大笑，抓著她的手，緊緊的，“你記住，如果你再敢離開我，我就死在你面前。”笑容裏的認真，帶著幾分決絕，七七不敢不信。
就這樣吧，麻煩總歸是要跟著麻煩的。
次日一早，當七七陪著第五昭在樓下吃早飯的時候，萬江紅扶著腰，一瘸一拐地，滿是幽怨地看著她倆，慢慢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你……還好嗎？”七七指了指他的腰。
萬江紅慘叫一聲，很自然地坐到中間，隔開了她倆，眼神很無辜，“哎喲！霓裳，疼死了！疼死了！你給我揉揉。”
“哼！沒摔死你真是老天不開眼。”第五昭拿起一個包子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霓裳，你瞧瞧，這都什麽人啊。”萬江紅趁機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得意地挑釁著第五昭，“霓裳，昨晚疼得我一晚都沒睡好。”
七七面對著他這張厚顏的臉，想起前一夜裏那片刻的溫存，突然有些局促，一時忘了推開他暗暗伸過來摟住她腰肢的手。
第五昭鼓足了腮幫子，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有條不紊地擦了擦手，捂著頭就開始喊疼。趁著七七緊張擔憂，順勢就鉆進了她的懷裏，對著萬江紅那雙手就是狠狠地一口。
萬江紅吃痛，收回了手，不滿地瞪著他。
眨眨眼，第五昭很是驕傲，將臉死死地貼著她的胸口，撒嬌道，“霓裳，我頭好疼好疼！”
“我給你揉揉。”七七伸手，輕輕地按著他的頭，緩緩地揉著，“這樣可有好一些？”
第五昭偏過頭去，朝著萬江紅做了一個鬼臉，在他眼紅中，繼續蹭，“很舒服，霓裳繼續給我揉揉。”
“哼！”萬江紅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來，“霓裳，你莫要被他騙了，這小鬼是裝的！”
“霓裳，我的頭真的很疼。”第五昭擡頭，使勁兒地眨眼，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神很是無辜。
七七安撫地摸著他的臉，點頭道，“嗯嗯，我知道，小昭是不會撒謊的。”
“霓裳，這死小鬼真的是裝的！”萬江紅見七七一點懷疑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地有些氣急，語氣也不由得重了些。
“餵，莫忘了你是個成年人，欺負孩子是不是有些喪心病狂啊。”七七微微合眼，頗為嫌棄地盯著他。
瞧著第五昭那暗暗得意的樣子，頓時一腔怒火無處發洩，重重地坐了下來，抓著包子就是一頓猛啃。
就在第五昭暗暗大呼勝利的時候，萬江紅突然拿著包子面露溫柔，“這包子的皮，軟嫩誘人，芳香四溢，就像霓裳你的唇瓣，讓人流連。”
七七紅臉，小聲嘀咕，“這種事情還拿來說，不要臉啊不要臉。”
瞧著第五昭暗暗咬牙的模樣，萬江紅大呼痛快，繼續笑瞇瞇，“無論是狐貍還是人類，霓裳你的初吻都給了我，真的是榮幸啊，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天命所歸，天生一對吧。”繼續笑，嘻嘻。
七七對手指，“這個嘛……狐貍是，不過人類……貌似不是。”
“什麽？！”萬江紅頓時黑了臉，一巴掌拍在桌上，小昭也青了臉，鉆出她的懷抱，一腳踏在凳子上，倆人異口同聲道，“說，是哪個奸夫？！”
面對著倆人如出一轍的質問的眼神，七七局促，幹笑兩聲，“嘿嘿，不就是你麽，小昭。哦，我忘了，你失憶了。”
此話一出，一人紅了臉，一人紅了眼睛，萬江紅拽著他的後領就往後院拖，“走，我們決鬥去。”
“哼！誰怕誰！”第五昭掙開他，大步地跟著他去了後院。
七七咬著包子，默默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著他們的背影喊道，“記得打完了回來收拾桌子。還有，騷包，你的腰好了？”
萬江紅尷尬，捂著腰，一瘸一拐地領著第五昭往後院走去。
趁著他倆去了後院，七七悄悄地溜了出去。自被萬江紅帶到了這個小院，他便禁止她出去。
可是她對於天下的局勢很是關心，歐陽語是否被救出了？還有顧瑾晞第五淵他們，那一戰的結果到底是如何？
那種心裏的焦急，並不是因為環境的安全而能疏解的。她迫切想要知道的，只是一個結果。
等到萬江紅和第五昭身上都掛彩回到前廳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本該坐在那裏的人，早已經失去了蹤跡。
萬江紅臉色頓時慘白，大呼一聲“糟糕”便沖了出去。
第五昭皺緊了眉，大抵也猜到是什麽事，拉住他的袖子，“你往東，我往西。”
萬江紅點了點頭，便朝著東邊跑去。
此時，七七正揣著那本小說，背著一只包裹，站在江邊，與船夫討價還價中。
“不過就這麽窄的一條江，收十個銅板也太坑爹了吧。”七七咬牙。
船夫撐著竹竿，滿臉的無所謂，“如今兵荒馬亂，能有船幫你渡江已是不錯，十個銅板，一個都不能少。”
“莫要以為只有你一家撐船的，我就這裏多等一會兒，不信除了你這黑心人，就沒了其他船夫！哼！”七七也是來氣，之前走得匆忙，只來得及帶走了些首飾典當為碎銀子，還有就是帶走這本小說，哪有閑錢給這些黑心商人。
“哼，隨你。”船夫坐在船上，到是一點都不擔心。
七七正置氣，準備去旁邊找個地方歇息歇息，誰知，突然聽見萬江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心中一驚，忙低下頭，跳到了船上。
“趕緊走，趕緊走！十個銅板，我給。”七七此時已經是顧不得太多，若是被萬江紅發現，指不定又是走不了了。
而她要做的事，太過於兇險，而她，已經不想再拖他們下水。
“哼哼，十五個銅板，不然我不走了。”船夫瞧著她焦急的模樣，坐地起價。
“你搶錢啊！剛才就是十個銅板，怎麽就漲價了！”七七若不是不會撐船，真心想將這黑心船夫給推到江裏去。
“我樂意，趕緊給錢，不然我不走。”
“好，你狠！”七七咬牙切齒，從包袱裏拿出十五個銅板放進了他攤開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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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夜削書挑眉，不覺中收了笑容，“好久不見。還有……”他有些焦急地打量著她，“你傷到哪裏？現在可好？”
十裏夜俏皮地伸了伸舌頭，指著心口，“這裏，不過不嚴重。”
“公子，隨我來！”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拉起他的手，便往林子深處跑去。
夜削書不開口詢問，只是楞楞地看著兩人緊緊握著的手，有多久，多久沒有一起牽手？為了報仇，他舍棄了太多，親情——顧霓裳，自由——自己，還有，他一直不肯承認的愛情——十裏夜。
還記得十歲那年，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悲憤地將自己關進了屋子裏，是十裏夜推開了門，哭著撲進了他的懷抱，一遍又一遍地說，“削書削書，如果難過就哭吧，十裏陪你。他們欠削書的，十裏替你向他們討還！削書削書，不要難過，你傷心了十裏也好難過。”
也是那一年，他再也沒叫她一聲‘十裏’，而她，開口中，只有‘公子’兩字。
十六歲，他親手把她，藏在心底的她，推到一個年邁的男人懷裏。
離開落英山的那天，十裏夜只是溫柔地笑著，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右臉頰，“公子，待你大仇得報，莫要忘了來接十裏，哪怕是屍體，十裏也是屬於這裏。這個有公子的地方。”
……
“公子！公子！”
“嗯？”夜削書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桃林深處，遍開的粉色桃花瓣繽紛地迎風搖曳著，煞是好看。
他不由地有些癡楞，這樣的桃花，這樣的情景，八年前也曾見過，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兩個人。疑惑地偏過頭去看她，“這是？”
十裏夜笑彎了彎眼睛，“公子你也記得是吧。此處的景物與我們的落英山極為相似。公子，還記得那時我們在桃花林裏一起許的願望嗎？”
夜削書眼底帶著幾絲狼狽，好似多年前潛藏在心裏的傷口突然被拉扯出來，他晃了晃神，面無表情道，“不記得。”
“不記得啊……”她話語裏的悵惘，夜削書怎麽聽不出，只是此時他的心中除了報仇已經放不下太多。
十裏夜失落地松開了他的手，退後兩步，突然恭敬地朝著他行禮，“之前是十裏失禮了，還請公子莫怪。不知公子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十裏的。”
“你……”夜削書面對她突然而來的陌生，失措地伸手欲拉近她，卻在微微擡起的時候，突然想到此時他們所處的境遇，終究是嘆了嘆氣，轉過身去，“我不過是來看看，你是否傷得嚴重嗎，是否會影響我今後的計劃。”
“是嗎？”泫然欲泣的模樣，任是誰都會心生不忍。
“既然你無礙，那我也該走了。”說罷，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轉身便大步向桃花稀處走去。
十裏夜看著手上的半月玉佩，“若是不記得，為什麽還戴著那塊玉佩？”
另一邊，萬江紅帶著七七到了一個相對平靜的小鎮上。天下已亂，他們只乞求片刻的安寧。
夜色當空，倆人一左一右排著坐在屋頂上，望著天上稀少的星星，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騷包……”
“嗯？”萬江紅不滿地皺緊了眉頭，“上次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小紅？”
萬江紅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彎了眼睛，“真是不乖，該叫‘萬江哥哥’。”
“那麽肉麻，我可能說嗎？”七七皺緊了眉頭，堅決不承認。
他瞇了瞇眼，“說謊可要長鼻子！”
“哼！我又不是匹諾曹！”七七逮著他的手，不讓它繼續作弄她的鼻子，“說正事！”她幹咳兩聲，“快坦白，你是哪年穿過來的？為什麽書裏沒有寫？”
“這個嘛……”萬江紅眼眸微轉，逗趣，“既然你都問了，那我就老實說好了。”對上她好奇的眼睛，萬江紅認真地說道，“其實我是康熙四十九年穿過來的。”
“什麽？康熙四十九年？那九龍奪嫡知道不？”七七兩眼如狼般泛著綠色的光芒。
可憐孩子，這麽扯的謊話丫頭居然信了，作者表示她很悲哀，當初選了一個傻子穿進書裏，是她的失策。
“知道啊，那真是腥風血雨啊……”萬江紅悵惘，一黑一紅的眼珠子幽深幽深，“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打住打住！”七七打斷他的話，扯著他的袖子膩死人的喊著，“萬江哥哥~那你有沒有看到四阿哥，八阿哥，十三十四阿哥，還有十七阿哥啊？他們帥不帥啊？”
萬江紅不高興了，冷冷地哼了哼，“幾個猥瑣大叔，醜死了。”
七七知道，他這是嫉妒，諂媚道，“嘿嘿，無論他們多帥，你多不咋的，我是不會紅杏出墻的，但如果他們也穿過來，就不知道了。”
“哼！”萬江紅將臉湊到她的跟前，“瞧瞧!這樣的絕色在你的面前，你居然還嫌棄！”
“我說了你別傷心，臉太白太瘦削，鼻子太挺，眼睛太大，眼睫太長，嘴太小，聲音太溫柔，頭發太順，真的是不好看！”七七很無奈地攤手。
萬江紅真心想把她給丟下去，忍了忍，終究只是緊緊地把她按進了懷裏，頗為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到底有沒有審美觀？”
“我一直以我的審美觀為自豪的。我看那個第五淵就很帥，還有顧瑾晞很可愛，小昭很精致。”
“呸！第五淵哪裏帥了，面癱一個，長得跟包公一樣，難看死了；還有顧瑾晞哪裏可愛，臉上肉太多；至於小昭，野蠻無禮，哪有精致了。”
“那你看我長得怎麽樣？”七七齜牙，仰頭，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
“嗯……”萬江紅點頭沈思，仔細琢磨著她的臉，“臉上的肉太少，眼睛太大太嚇人，眼裏老是有水氣，太引人犯罪，最重要的是……”
“什麽？”
“你胸太小。”他壞笑。
“你tmd沒胸的居然敢嫌老娘胸小！去死去死！”七七立馬爆發，掙紮著欲從他懷裏起來，卻被他緊緊地按著，動彈不得，萬江紅深深地嘆氣，“脾氣也太臭，不過……人生在世，不過是歷劫罷了，你剛巧可以作為鍛煉我的劫難。”
“去你的，還歷劫？！死禿驢！去找你的尼姑去！”七七磨牙，繼續掙紮。
“嘿嘿，尼姑嘛，你不就是現成的那一個。”萬江紅死死地按著她的背，就是不讓她掙脫。
“去死！你才是尼姑！你八輩子都是尼姑！”七七憤怒，掙脫不開，撥開他的衣服，對著他的胸脯就是一口。
一聲慘叫，淒厲，“怎麽變成人了就這麽不乖了，還是狐貍的時候好啊。唉唉。”
七七松口，“狐貍是我，現在也是我，有什麽區別？”
萬江紅上下打量著她，笑得很不懷好意，七七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狐貍沒穿衣服。”
“你個死色狼！一天不淫/蕩就會死啊！會死啊會死啊！”七七揪著他的手就是一口。
“隨便咬吧，反正我這個人都是你的了，隨便你怎麽處置。”萬江紅寵溺地笑著，溫柔得兩眼含淚，雖是疼得厲害，但就是不抽出手。
默默的，松開了口，七七看他，莫名地有些傷感，“你看了那本書，應是知道吧。”
“書？”萬江紅疑惑，從身下抽出一本小說，“你說這個？”
七七臉抽，“你居然拿它來墊你的臀部？”
“隨手而已。”
“那你應是知道。”七七看著他的眼睛，很是認真，“我是書外的人，而你是這書裏的人，一個被作者創造的人物，我們，不是一個次元。次元，你懂是什麽意思不？”
“嗯，勉強明白。”萬江紅點頭，只是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哪有一絲沈重。
“你還能笑出來？”七七洩氣，“你有想過麽？也許某一天我就離開了這部小說，那麽我們就真的生生世世都見不了面了。”
“那又如何？”萬江紅捏著她的鼻子，“此時我們在一起就好，想那麽多幹嘛，不過是自尋煩惱！而且，這些麻煩事，讓我來處理，你莫要擔心。”
夜空下，他的眼睛異常美麗，七七晃神，是啊，只要此時在一起就行了。什麽是長久，什麽是短暫，只要曾經擁有，哪怕一瞬，也是永恒。
待回過神來，卻發現他漸漸靠近的臉，小說電視裏看過許多，可實戰的經驗值至今為零（對小昭以及無感情的第五淵的非禮不算）。通紅著臉頰，不知所措。
“白癡，閉眼！”萬江紅沒好氣地輕罵。
七七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聽見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是不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會如此緊張？
他的唇，帶著桂花的香氣，淡淡的暖暖氣息縈繞在臉頰，慢慢地讓她放松了不少。緩緩地松了牙關，任他的靈舌在她的口裏肆虐。
萬江紅的呼吸漸漸急促，手心撫摸著她的背，一點點地向下移……
“啊！”一聲慘呼從屋下出來。
瞬間消失的溫度，讓她失落地睜開了眼睛，突然發現剛才還跟她溫存的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傲然站立著的小少年。
夜風卷起他的衣擺，是那般風姿卓越，是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小少年長得這般大了？
“小昭……”七七楞神。
第五昭轉過頭來看她，眼底的傷害潛藏在黑漆漆的眸子裏，“霓裳，他非禮你，該死！”
這夜，月很黑，風很高，七七很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留言的親：wanying、冷陌聽、噴嚏君啊呸。
☆、霓裳逃走，水中訴請
次日一早，當七七陪著第五昭在樓下吃早飯的時候，萬江紅扶著腰，一瘸一拐地，滿是幽怨地看著她倆，慢慢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你……還好嗎？”七七指了指他的腰。
萬江紅慘叫一聲，很自然地坐到中間，隔開了她倆，眼神很無辜，“哎喲！霓裳，疼死了！疼死了！你給我揉揉。”
“哼！沒摔死你真是老天不開眼。”第五昭拿起一個包子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霓裳，你瞧瞧，這都什麽人啊。”萬江紅趁機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得意地挑釁著第五昭，“霓裳，昨晚疼得我一晚都沒睡好。”
七七面對著他這張厚顏的臉，想起前一夜裏那片刻的溫存，突然有些局促，一時忘了推開他暗暗伸過來摟住她腰肢的手。
第五昭鼓足了腮幫子，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有條不紊地擦了擦手，捂著頭就開始喊疼。趁著七七緊張擔憂，順勢就鉆進了她的懷裏，對著萬江紅那雙手就是狠狠地一口。
萬江紅吃痛，收回了手，不滿地瞪著他。
眨眨眼，第五昭很是驕傲，將臉死死地貼著她的胸口，撒嬌道，“霓裳，我頭好疼好疼！”
“我給你揉揉。”七七伸手，輕輕地按著他的頭，緩緩地揉著，“這樣可有好一些？”
第五昭偏過頭去，朝著萬江紅做了一個鬼臉，在他眼紅中，繼續蹭，“很舒服，霓裳繼續給我揉揉。”
“哼！”萬江紅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來，“霓裳，你莫要被他騙了，這小鬼是裝的！”
“霓裳，我的頭真的很疼。”第五昭擡頭，使勁兒地眨眼，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神很是無辜。
七七安撫地摸著他的臉，點頭道，“嗯嗯，我知道，小昭是不會撒謊的。”
“霓裳，這死小鬼真的是裝的！”萬江紅見七七一點懷疑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地有些氣急，語氣也不由得重了些。
“餵，莫忘了你是個成年人，欺負孩子是不是有些喪心病狂啊。”七七微微合眼，頗為嫌棄地盯著他。
瞧著第五昭那暗暗得意的樣子，頓時一腔怒火無處發洩，重重地坐了下來，抓著包子就是一頓猛啃。
就在第五昭暗暗大呼勝利的時候，萬江紅突然拿著包子面露溫柔，“這包子的皮，軟嫩誘人，芳香四溢，就像霓裳你的唇瓣，讓人流連。”
七七紅臉，小聲嘀咕，“這種事情還拿來說，不要臉啊不要臉。”
瞧著第五昭暗暗咬牙的模樣，萬江紅大呼痛快，繼續笑瞇瞇，“無論是狐貍還是人類，霓裳你的初吻都給了我，真的是榮幸啊，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天命所歸，天生一對吧。”繼續笑，嘻嘻。
七七對手指，“這個嘛……狐貍是，不過人類……貌似不是。”
“什麽？！”萬江紅頓時黑了臉，一巴掌拍在桌上，小昭也青了臉，鉆出她的懷抱，一腳踏在凳子上，倆人異口同聲道，“說，是哪個奸夫？！”
面對著倆人如出一轍的質問的眼神，七七局促，幹笑兩聲，“嘿嘿，不就是你麽，小昭。哦，我忘了，你失憶了。”
此話一出，一人紅了臉，一人紅了眼睛，萬江紅拽著他的後領就往後院拖，“走，我們決鬥去。”
“哼！誰怕誰！”第五昭掙開他，大步地跟著他去了後院。
七七咬著包子，默默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著他們的背影喊道，“記得打完了回來收拾桌子。還有，騷包，你的腰好了？”
萬江紅尷尬，捂著腰，一瘸一拐地領著第五昭往後院走去。
趁著他倆去了後院，七七悄悄地溜了出去。自被萬江紅帶到了這個小院，他便禁止她出去。
可是她對於天下的局勢很是關心，歐陽語是否被救出了？還有顧瑾晞第五淵他們，那一戰的結果到底是如何？
那種心裏的焦急，並不是因為環境的安全而能疏解的。她迫切想要知道的，只是一個結果。
等到萬江紅和第五昭身上都掛彩回到前廳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本該坐在那裏的人，早已經失去了蹤跡。
萬江紅臉色頓時慘白，大呼一聲“糟糕”便沖了出去。
第五昭皺緊了眉，大抵也猜到是什麽事，拉住他的袖子，“你往東，我往西。”
萬江紅點了點頭，便朝著東邊跑去。
此時，七七正揣著那本小說，背著一只包裹，站在江邊，與船夫討價還價中。
“不過就這麽窄的一條江，收十個銅板也太坑爹了吧。”七七咬牙。
船夫撐著竹竿，滿臉的無所謂，“如今兵荒馬亂，能有船幫你渡江已是不錯，十個銅板，一個都不能少。”
“莫要以為只有你一家撐船的，我就這裏多等一會兒，不信除了你這黑心人，就沒了其他船夫！哼！”七七也是來氣，之前走得匆忙，只來得及帶走了些首飾典當為碎銀子，還有就是帶走這本小說，哪有閑錢給這些黑心商人。
“哼，隨你。”船夫坐在船上，到是一點都不擔心。
七七正置氣，準備去旁邊找個地方歇息歇息，誰知，突然聽見萬江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心中一驚，忙低下頭，跳到了船上。
“趕緊走，趕緊走！十個銅板，我給。”七七此時已經是顧不得太多，若是被萬江紅發現，指不定又是走不了了。
而她要做的事，太過於兇險，而她，已經不想再拖他們下水。
“哼哼，十五個銅板，不然我不走了。”船夫瞧著她焦急的模樣，坐地起價。
“你搶錢啊！剛才就是十個銅板，怎麽就漲價了！”七七若不是不會撐船，真心想將這黑心船夫給推到江裏去。
“我樂意，趕緊給錢，不然我不走。”
“好，你狠！”七七咬牙切齒，從包袱裏拿出十五個銅板放進了他攤開的手裏。
船夫數了數，臉上漾著滿意的笑容，將銅板揣進懷裏，舉起竹竿便撐船往對岸劃去。
“霓裳！”在劃到離岸邊二三十米的地方的時候，萬江紅竟是發現了船上的七七，他赤紅著眼睛，聲音裏瘋狂而絕望，“霓裳，快回來，我不許你離開我！”
七七站在船頭，不敢去看他的臉，“你回去吧，待我辦妥了我的事兒，就回來找你。”
“你快回來！有什麽事兒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萬江紅乞求道，那般卑微，那般無助。
七七搖頭。
“既然如此，我就用我自己方法，來將你留住。”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只聽‘噗通’一聲巨響，周圍好些人喊著，“快看啊，有人落水了！”
七七擡頭，看著萬江紅原本的位置已經沒了人，江水裏，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他並不掙紮，任自己一點點地沈進江水裏。
若是你離開，便看著我死在你面前吧……
“快救人啊！”七七不懂他為何如此地逼她，哭著嚎著，可岸上那些人只是好奇地伸著頭，看著落水之人什麽時候會死了浮上來。
眼看著他在水裏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再也顧不上什麽尊嚴，扯著船夫的衣袖，跪在他面前，“求你救救他！”
船夫伸出手，攤開，“五十個銅板。”
“好，我什麽都給你，求你快去救他！快去！快去！”淚水縱橫，那般慌亂而無措。
船夫淡淡地瞟她一眼，終於是脫了外衣，一個猛紮，便鉆進了水裏。
求你，求你，求你，千萬不要有事！
等到他被救上岸，觀看的人嘆了嘆氣，像是沒看到想看到的結果一樣，失望地散開了。七七不懂，為什麽戰爭面前，被摧殘的不只是人的姓名還有那些淺薄的良知。
“給錢。”船夫一邊擦著身上的水珠，一邊冷漠地開口。
七七臉上還掛著淚痕，將包裹裏的銀子都扔了過去，“難道除了錢，你們的眼裏就看不到其他了嗎？”
船夫冷笑，“果真是天真。”搖搖頭，跳上了船，劃著船便離開了。
七七顧不得去理會那個船夫，伸手拍著萬江紅的臉頰，可他卻沒有什麽反應，她無措地俯下頭去聽他的心臟，若有若無的心跳。
記得曾經學過的人工呼吸，只是從未有過經驗的她，使勁兒地壓著他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他的名字，“萬江紅！你給老娘我起來！莫要給我裝死！你不是說過，只要我離開你，你就打斷我的腿嗎？我的腿還在呢，你怎麽能死了呢？你快起來……”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何，那些曾經的場景不斷地在腦子裏重現。房梁上不羈的他，壞笑時微微上揚右唇角的他，還有那個死死地將她護在懷裏的他，她藏在心裏的他，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呢？
低頭，學著記憶裏課本的圖片中人工呼吸的模樣，吻上了他的唇。再擡起頭，伸手又去壓他的胸口。
“我們還沒海誓山盟呢，你怎麽可以就這樣去了呢？”
“老娘連你的手都沒有好好牽一回呢，你咋就這麽不聽話要自尋短見呢？我們的小明還沒生呢！你丫的不許死！”
為什麽他還是不醒？為什麽她已經那麽努力，還是無法讓他睜一睜眼睛，為什麽，當她以為做對一件事的時候，卻給她一個錯誤的結果，為什麽要奪走他？
“我還沒有對你說一句，我喜歡你，你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
‘啪嗒’一聲，淚水滴落在他的臉頰上，七七終於崩潰地撲在他的胸口，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卻不想是這樣的結果。對不起！”
突然，原本死靜的人，突然咳嗽一聲，吐出一口江水，就那麽睜開了眼睛。看著還在胸口處哭泣的七七，就那麽欣慰地笑了起來。
拍著她的背，“你不是說想對我說喜歡我嗎？我聽著，你說吧。”
“嗯？”七七驚詫，擡頭，對上他一黑一紅的眼睛，那般認真，不由地楞了神，“你沒死？”
“沒把你拐到手，我怎麽可能死。”萬江紅眨眨眼，勾勾唇角，“鬼手前些日子搗鼓出一種可以在水下休眠的藥丸，只要在水裏，就會出現假死狀態，但一回到岸上，三刻鐘便會清醒。”
“那……”七七臉紅，不敢看他，眼神飄忽，“那在假死狀態中，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嗎？”
“嘿嘿……”萬江紅笑得不懷好意，“本來是不能的，不過經過我的改良，剛才一試，果然能完全聽到。所以嘛……”
“所以你去死！”七七惱羞成怒，站起身，一腳就把他給踢進了江裏。
誰知，就在他落下的一瞬，萬江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一起給拽了下去。
‘噗通’一聲巨響，倆人雙雙落水。
感覺到江水就如同無數的塑料口袋捂住了口鼻，呼吸不得，七七不斷地掙紮，之前落水的無助感再一次地在腦裏回放，手腳像是都拖著幾十斤的石頭，看著上面的天空，是那麽近，卻是怎麽也無法掙脫水的束縛。
萬江紅卻是在水裏游刃有餘，看著她無助的模樣，卻是笑得得意，無聲地說道，“你知道難受了嗎？可每次你從我身邊離開，我的難受比這痛苦一百倍，你這狠心的女人，怎麽能明白？”
瞧著她漸漸渙散的眼神，他終於是嘆了嘆氣，摟著她的腰，給她度了一口氣。七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地圈著他的脖子，吸吮著他口氣裏的空氣。
她如此這般主動的親吻可是不常有，萬江紅也想在水裏多待些時間，可她怎麽好似把他當成了袋裝牛奶，不把最後一點空氣吸完不罷休！？還有，掐他的脖子能出空氣嗎？姑奶奶你能不能小點兒力氣？！謀殺親夫也是謀殺，要判刑的！
拽著她就往水面上游，浮出水面的一瞬間，空氣就宛如無數的天使的手，拯救她的肺。
七七看著萬江紅微微帶笑的眼睛，是那麽礙眼，七七不由得怒火中燒，一手扇了過去，“你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好玩嗎？逗弄我就那麽好玩嗎？裝死就那麽好玩嗎？嚇唬我就那麽好玩嗎？讓我無助就那麽好玩嗎？賤人去死！”
萬江紅依舊帶著那副看不透的笑容，看著她狼狽地爬上岸去，“我只是想留住你，事實證明，很有效果，不是嗎？”聞此，七七身子驀地一僵，他苦笑一聲，“打斷你的腿嗎？我怎麽舍得？如果你真的離開，如果你不回來，就讓我永遠地沈睡在這江底也不錯。”
七七回頭看他，此時日頭有些高了，陽光撒在江面上，是那麽礙眼，萬江紅礙眼，江水礙眼，他的笑容礙眼，七七皺眉，心緒紊亂，煩死了，都煩死了。
“我喜歡你，喜歡得不能再喜歡了，可在你的心裏，我又是什麽位置？”
他那般問她，七七卻是無法開口回答。
如果她說，她也喜歡他喜歡到不能再喜歡了，他會相信嗎？不會相信吧，他平日裏雖是大大咧咧，好似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其實，心底的仿徨，心底的膽怯從未消失過。他的過去，她從來都知道。所以她煩死了，真的煩死了，要怎樣，才能讓他明白，她是那麽地喜歡他？
七七撇了撇嘴，伸出手拉他上岸，“只是一點點，我只是喜歡你一點點。就因為這一點點，我不能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不然我會愧疚死了。”還會心疼死了……死去活來。
“哈哈……一點點也好。”萬江紅大笑，抓著她的手，緊緊的，“你記住，如果你再敢離開我，我就死在你面前。”笑容裏的認真，帶著幾分決絕，七七不敢不信。
就這樣吧，麻煩總歸是要跟著麻煩的。
次日一早，當七七陪著第五昭在樓下吃早飯的時候，萬江紅扶著腰，一瘸一拐地，滿是幽怨地看著她倆，慢慢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你……還好嗎？”七七指了指他的腰。
萬江紅慘叫一聲，很自然地坐到中間，隔開了她倆，眼神很無辜，“哎喲！霓裳，疼死了！疼死了！你給我揉揉。”
“哼！沒摔死你真是老天不開眼。”第五昭拿起一個包子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霓裳，你瞧瞧，這都什麽人啊。”萬江紅趁機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得意地挑釁著第五昭，“霓裳，昨晚疼得我一晚都沒睡好。”
七七面對著他這張厚顏的臉，想起前一夜裏那片刻的溫存，突然有些局促，一時忘了推開他暗暗伸過來摟住她腰肢的手。
第五昭鼓足了腮幫子，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有條不紊地擦了擦手，捂著頭就開始喊疼。趁著七七緊張擔憂，順勢就鉆進了她的懷裏，對著萬江紅那雙手就是狠狠地一口。
萬江紅吃痛，收回了手，不滿地瞪著他。
眨眨眼，第五昭很是驕傲，將臉死死地貼著她的胸口，撒嬌道，“霓裳，我頭好疼好疼！”
“我給你揉揉。”七七伸手，輕輕地按著他的頭，緩緩地揉著，“這樣可有好一些？”
第五昭偏過頭去，朝著萬江紅做了一個鬼臉，在他眼紅中，繼續蹭，“很舒服，霓裳繼續給我揉揉。”
“哼！”萬江紅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來，“霓裳，你莫要被他騙了，這小鬼是裝的！”
“霓裳，我的頭真的很疼。”第五昭擡頭，使勁兒地眨眼，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神很是無辜。
七七安撫地摸著他的臉，點頭道，“嗯嗯，我知道，小昭是不會撒謊的。”
“霓裳，這死小鬼真的是裝的！”萬江紅見七七一點懷疑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地有些氣急，語氣也不由得重了些。
“餵，莫忘了你是個成年人，欺負孩子是不是有些喪心病狂啊。”七七微微合眼，頗為嫌棄地盯著他。
瞧著第五昭那暗暗得意的樣子，頓時一腔怒火無處發洩，重重地坐了下來，抓著包子就是一頓猛啃。
就在第五昭暗暗大呼勝利的時候，萬江紅突然拿著包子面露溫柔，“這包子的皮，軟嫩誘人，芳香四溢，就像霓裳你的唇瓣，讓人流連。”
七七紅臉，小聲嘀咕，“這種事情還拿來說，不要臉啊不要臉。”
瞧著第五昭暗暗咬牙的模樣，萬江紅大呼痛快，繼續笑瞇瞇，“無論是狐貍還是人類，霓裳你的初吻都給了我，真的是榮幸啊，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天命所歸，天生一對吧。”繼續笑，嘻嘻。
七七對手指，“這個嘛……狐貍是，不過人類……貌似不是。”
“什麽？！”萬江紅頓時黑了臉，一巴掌拍在桌上，小昭也青了臉，鉆出她的懷抱，一腳踏在凳子上，倆人異口同聲道，“說，是哪個奸夫？！”
面對著倆人如出一轍的質問的眼神，七七局促，幹笑兩聲，“嘿嘿，不就是你麽，小昭。哦，我忘了，你失憶了。”
此話一出，一人紅了臉，一人紅了眼睛，萬江紅拽著他的後領就往後院拖，“走，我們決鬥去。”
“哼！誰怕誰！”第五昭掙開他，大步地跟著他去了後院。
七七咬著包子，默默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著他們的背影喊道，“記得打完了回來收拾桌子。還有，騷包，你的腰好了？”
萬江紅尷尬，捂著腰，一瘸一拐地領著第五昭往後院走去。
趁著他倆去了後院，七七悄悄地溜了出去。自被萬江紅帶到了這個小院，他便禁止她出去。
可是她對於天下的局勢很是關心，歐陽語是否被救出了？還有顧瑾晞第五淵他們，那一戰的結果到底是如何？
那種心裏的焦急，並不是因為環境的安全而能疏解的。她迫切想要知道的，只是一個結果。
等到萬江紅和第五昭身上都掛彩回到前廳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本該坐在那裏的人，早已經失去了蹤跡。
萬江紅臉色頓時慘白，大呼一聲“糟糕”便沖了出去。
第五昭皺緊了眉，大抵也猜到是什麽事，拉住他的袖子，“你往東，我往西。”
萬江紅點了點頭，便朝著東邊跑去。
此時，七七正揣著那本小說，背著一只包裹，站在江邊，與船夫討價還價中。
“不過就這麽窄的一條江，收十個銅板也太坑爹了吧。”七七咬牙。
船夫撐著竹竿，滿臉的無所謂，“如今兵荒馬亂，能有船幫你渡江已是不錯，十個銅板，一個都不能少。”
“莫要以為只有你一家撐船的，我就這裏多等一會兒，不信除了你這黑心人，就沒了其他船夫！哼！”七七也是來氣，之前走得匆忙，只來得及帶走了些首飾典當為碎銀子，還有就是帶走這本小說，哪有閑錢給這些黑心商人。
“哼，隨你。”船夫坐在船上，到是一點都不擔心。
七七正置氣，準備去旁邊找個地方歇息歇息，誰知，突然聽見萬江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心中一驚，忙低下頭，跳到了船上。
“趕緊走，趕緊走！十個銅板，我給。”七七此時已經是顧不得太多，若是被萬江紅發現，指不定又是走不了了。
而她要做的事，太過於兇險，而她，已經不想再拖他們下水。
“哼哼，十五個銅板，不然我不走了。”船夫瞧著她焦急的模樣，坐地起價。
“你搶錢啊！剛才就是十個銅板，怎麽就漲價了！”七七若不是不會撐船，真心想將這黑心船夫給推到江裏去。
“我樂意，趕緊給錢，不然我不走。”
“好，你狠！”七七咬牙切齒，從包袱裏拿出十五個銅板放進了他攤開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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