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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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要死要死, 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需要保持警惕心的突發情況了。安逸的生活讓她變傻了。
綾辻行人不想原諒她，也不想不原諒她。然而事實上，只要她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自己都能說服自己當做沒有這件事情發生。
在這個情況下安樂樂反過來倒打一耙埋怨綾辻沒有更快找到她，說不準還可以被她糊弄過去。只不過是下場就是可以預料到的兇殘。
對不起, 都是她的錯, 是她把綾辻行人給變傻了。安樂樂捂住已經止住血的肩頸，委屈巴巴地看著綾辻行人三兩下咕嚕完她喝了一半的芒果西米露, 末了還說了一句太甜了。
以前她吃不了或者是吃不下的東西也都是綾辻行人幫她解決的, 兩人分食一杯奶茶也算是情侶間的小情趣。可是……“我還沒有喝夠呢。”安樂樂不滿也只敢小聲嘀咕, 扯了扯綾辻行人的袖子，眨巴著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真麻煩。”綾辻行人很想扶額，手指屈起敲了一下安樂樂的腦袋, 為了不讓她等下真的委屈到哭出來還刻意地控制住了力道。短短幾秒便想了許多，心裏一面唾棄自己這麽快就對裝可憐的安樂樂心軟倒戈，一面保持臉上的冷硬。
“等一下帶你去買。”綾辻行人十指扣住安樂樂的手不松開。
站在不遠處的小李欲言又止地看向綾辻行人和安樂樂。
正好撞見小李覆雜中帶著擔憂的眼神安樂樂踮起腳尖, 悄悄在綾辻耳邊問，“綾辻, 你和他們怎麽說我的？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枚核|彈頭和你約會。”
“哦, 沒什麽。”綾辻行人拉著安樂樂的手，順手把已經喝空的奶茶杯扔到路邊的垃圾桶, 蹲下|身，說了一句, “上來。”
“嗯？”安樂樂歪頭,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羞澀一笑，趴到他背上，“真的要背我嗎？我變重了哦。”
綾辻行人站起身不以為然地掂了掂背上的重量, “還好，沒重多少。”
安樂樂還真的沒有怎麽被人背鍋，體型還小的時候也都是被莫德雷德等人直接抱小孩似的抱著讓她坐在他們的手臂上。長大之後，更是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了。安樂樂忍不住動彈了幾下腿，好不習慣。
“你腳崴了不要動。”綾辻行人相當熟練地使喚小李去買跌打止痛噴霧。
“你怎麽發現的？”安樂樂下巴靠在綾辻行人的肩膀上，看變高了的視野，路上群眾的反應很平淡，看來剛剛的“搜捕”行動並沒有過於驚擾到他們。偶爾會有人埋首於手機的人擡頭看見綾辻行人背著安樂樂總共沒有走幾步路，把人全須全尾地送進警車裏，也是一副吃到狗糧的表情。
“作為良好公民人生第一次進局子，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做個紀念。”安樂樂被綾辻輕手輕腳地放下來，又小心體貼地扶進車裏，好像她不是崴到腳而是骨折了一樣。
“對了，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我都沒有呼痛。”說到這裏，安樂樂的表情都亮了，她現在已經很會忍痛了，崴到腳這種小事是無法從她的表情裏解讀出來的。
“很簡單的推理，你停留在那個位置的時間太長了，我讓兩撥人過去，你都沒有離開，必然是有什麽因素導致你的停留。那個情況下，離開找到更方便隱藏自己或者是直接到警局求助自己被人跟蹤比較符合你的邏輯。”綾辻行人想到這裏嘴角勾了一下，意思很明顯你去警局就是自投羅網。
安樂樂沒有反駁，綾辻行人接過小李買來的止痛噴霧，做到她身邊的位置，將她的小腿擡起褪下鞋襪，露出已然腫起的腳踝。
“加上你長時間沒有運動，鞋子也不合適，所以聯想到你腳崴了還是比較符合邏輯的。”綾辻行人手相當巧地給安樂樂的腳踝打上繃帶。
由安樂樂“負傷”，她受審的地方不是有單向玻璃的審訊室而是綾辻行人的臨時辦公室。
這和伺候大爺有什麽區別啊。又被使喚出去買水果的小李望天，說好的重大危險人物呢，綾隊把人拎過來放這裏擱著跟處對象似的。
安樂樂坐在沙發上，還有一個軟和的靠枕，為了增加感覺，綾辻讓人搬來一張長桌子，上面擺了一個臺燈面對著你。
“現在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中間不許插嘴，不許胡攪蠻纏。”綾辻行人敲敲桌子，眉眼冷淡地撇過窩在沙發裏坐沒坐相的安樂樂。
忽然被人盯著看的安樂樂，楞了一下，說完了嗎？所以，然後呢。
“腿有點痛，好像是韌帶拉到了。”
“再加一條，不許撒嬌。”綾辻行人垂下眼瞼，茶色的眼鏡擋住過於鋒芒畢露的眼神。大抵好看的人不管用什麽樣的配飾都能搭出自己的風格。
安樂樂直起身，伸出手輕輕地搭在那副茶色眼鏡上，竭力在不弄痛綾辻的情況下，把眼鏡取下來。
“好啦，現在我能看見你的眼睛啦。”安樂樂擡臉對他莞爾一笑。
“我說了不·準·撒·嬌。”綾辻行人一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頗有威懾性地敲了下桌子，沒了遮擋的眼神勢不可擋地緊盯著安樂樂，“你回到這個世界有多久了？”
“記不清了。”安樂樂搖頭，蹙起眉頭，“兩年？兩年半？”這種間隔時間較長的時間感，她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她向來很佩服媽媽能夠如數家珍般翻二十年前的舊賬，她半個月前幹了什麽都記不清了。
“按照你前年生了一場大病的時間點作為你回家的時間點來推算，你已經回來了兩年零八個月。”綾辻行人查到的資料很仔細，安樂樂的醫生給她開具的病歷上有寫不明原因的器官衰竭導致的身體虛弱，然而經過藥物治療奇跡般地康覆了。
綾辻行人想，應該是安樂樂靈魂殘缺在這個世界反映到肉體的具現化，後來靈魂又因原生世界的滋養重新被修覆才康覆的。
“原來我回來這麽久了嗎？”安樂樂一時也記不清了，當時她回到家就暈了，被送到醫院治療。當時人渾渾噩噩的，對時間更沒有感覺。
“這兩年零八個月你都做了些什麽？”綾辻行人壓低了肩膀，靠近她。
“開個人工作室，偶爾寫寫畫畫，現在有在打算準備公務員考試，當個圖書管理員？”安樂樂偏頭，只見手上提了一袋蘋果的小李走進來時踉蹌了一下。
圖書管理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個梗的小李倔強地帶著他的蘋果又出去了，他不該在這個時間進來的，他先去洗洗蘋果。
“除了這些你還做了些什麽。”綾辻行人連一分一毫的餘光都沒有分給剛剛進來打擾的無關人員。
“沒有什麽了呀。”安樂樂笑語晏晏，兩手纖細的十指捧著綾辻的眼鏡，彎眼笑起來的模樣像個孩子，“我現在就只是個普通人啊，祖國媽媽一直都在保護我，想來想去我只需要鹹魚躺了。”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嗎，回過頭來找我，這樣的想法你沒有過嗎？”綾辻行人的聲音令人如墜冰窖，仿佛從寒冰地獄裏彌漫上來的寒氣纏繞住安樂樂的四肢。
“那個，制造時空穿梭機太貴了，造價幾乎要三分之一的月聖杯了。”沒錢造那玩意兒。安樂樂的理由很認真。
“呵，你會想不到辦法來掙錢？”綾辻行人不信，他和她被困沙盒世界，安樂樂照樣靠自己變出了鈔能力玩得風生水起。
“錢只要夠用就好，夠用就好。註意身體健康的情況下，兩天一杯奶茶，三天一塊小蛋糕，餐餐有水果，我覺得錢夠現在花了。”安樂樂心虛地撓了撓頭發，她對自己現在小福安康的生活很滿意，被人說懶散沒有上進心也無所謂。
生活並非要波瀾壯闊才稱得上是生活，和媽媽一起平平淡淡地生活，保證她後半生安樂無憂。等到送走媽媽，安樂樂覺得自己才有可能心無雜念地回頭去找綾辻他們。
綾辻行人擡手，指腹摩挲著安樂樂的臉側。安樂樂的長相和他記憶中的有差別，面部線條更柔和，天真的嬌憨之感融於細水長流的美中。隨意彎眼一笑，便像是一只饜足的小貓咪。
和在橫濱習慣把自己藏在硬殼裏只對特定的人柔軟的安樂樂不同，此刻的她是時刻處於放松狀態下的模樣。
“額，我又打擾到你們兩位了嗎？”端著一盆洗好了的蘋果的小李，尷尬地敲了敲門，好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綾辻行人飛過去一眼，小李乖乖進門，順便把門帶上。
“我可不信你沒錢。”綾辻行人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舉起安樂樂的手腕，食指摩挲著她手腕內的皮膚，一條手鏈阻礙了他的動作，“你沒得治了火力不足恐懼癥和物資不足恐懼癥可不會讓你乖乖地待在家裏什麽都不做。”
“阿sir，我真的沒錢。”
“在審訊中，正經點。”
“哦。”
安樂樂聳肩，“我真的沒有做什麽，我的一切資金都有跡可循，真的沒錢搞科研更別說是搞軍|火了。”
“所以這位小同志你不要一副你這個危險分子的表情來看著我了。”安樂樂扭頭對把果盤擺上桌的小李說。
“科研和軍|火哪個更燒錢？”綾辻行人修長的手指滑過安樂樂的耳廓，他的指尖微涼，碰到她的耳垂感覺有點癢。
安樂樂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好意思地低頭，“我沒有更深的了解，科研和軍|火有部分是重疊的，花費不相上下吧。”
“但對你來說，隨便做個智腦很簡單，不是麽。”滑過柔軟的耳廓的指尖勾了一下安樂樂的耳垂，“我在你這裏一直都是最高權限嗎？”
“一直都是。”安樂樂擡頭直視綾辻行人。
膠著的氣氛裏似乎註入了某種不可言說的黏黏膩膩的齁甜齁甜的東西。渾身散發著單身狗清香的小李只覺得人的悲喜並不相通，他只想知道綾隊究竟審出了什麽。小李的腦子有點糊，他剛剛是不是聽見了什麽很厲害的東西
“啟動智腦？”綾辻行人忽然開口，沒有反應。他瞇起了眼，“看來口令不是這個。”
“你胡亂試什麽呢。”安樂樂托腮，“正經人誰搞智腦。”
“啊，果然第一步還是識別身份吧。”綾辻行人的手指撚了撚安樂樂手腕上後現代風手鏈上的珠子，輕笑一聲，“識別身份。”
“滴——第三代智腦·實驗版·噪鵑。”
“識別身份：最高權限，綾辻。”
“呵，正經人。”綾辻行人拉著安樂樂的手腕，戲謔的眼神掃過被他拉過來最後只能趴在桌子上生無可戀臉的安樂樂。
“我隨便做做來打發時間用的。”安樂樂狡辯，不是，努力自我辯解。
“你有時間做智腦打發時間，沒時間來找我是吧。”綾辻行人松開安樂樂的手，抽出鎏金煙管抽了一口，幽幽地說了一句。
安樂樂慌了，綾辻松手了。
“不是的，我打算先陪媽媽，等我盡完在這裏的責任，就回去找你。”
“你難道沒有考慮過，在你無作為的這一段時間裏，會發生什麽不可控的事情嗎？”綾辻行人指間夾著那柄煙管，“你空缺的時間……不是什麽都是一成不變的。”
啊，她知道的。綾辻戴上了茶色的眼鏡，還有煙管。她一定是缺失了不少的時間。
“我…你…你那邊過去多久了。”心酸痛苦五味陳雜攪得安樂樂五臟六腑燒得慌。
“哦，不久，也就三個月吧。”綾辻行人慢慢悠悠地補充。
三個月？！她還以為是三年呢。
“你和誰學的抽煙的？！未成年不許抽。”
“我成年了，你要試試看嗎？”綾辻行人眼皮子都沒有掀一下，他對抽煙更多的是好奇，對煙管的喜愛更甚於煙草。
“拒絕。”安樂樂兩手在胸前比了個叉。
“看起來很有精神，那麽繼續。”綾辻行人轉了一下造價不菲的煙管，愉悅地勾起嘴角，石榴紅的眼睛裏閃著興致勃勃的光。
“你用智腦·噪鵑幹了什麽，不要想隱瞞，我會統統讓你說出來的。小李，拿筆記錄下來。”
“啊，哦！”被龐大的信息量給砸暈了的小李手忙腳亂地拿出紙筆，智腦誒，是那個科幻電影裏經常出現的黑科技嗎？
“第三代噪鵑就是個廢的，沒用。”安樂樂撇了撇嘴，她的嫌棄溢於言表。
“抗議，分明是創造者的設定問題。”多嘴的噪鵑強烈抗議。
“看，開啟了之後就是這個樣子。”安樂樂揚揚下巴，“我這還沒有給它下載性格模板呢，它就吵得不行。”
“這已經是第三代了，前兩代呢？”綾辻行人收到小李的眼神，雖然是個被調到他身邊來鍛煉的小年輕，但小李抓重點一向很強。綾辻也是替小李背後的政府問。畢竟他在他們前面說過，安樂樂是個可以讓地球裂開的女人。
“搞第一代的時候沒錢，所以是最基礎的臺式，放在工作室裏了，名字叫做白鷺，第二代我安到我家大門上了，現在是我家裏的管家，沒有取名。”對於安樂樂來說，造這幾個玩意兒是真的便宜，無他唯手熟爾。
“為什麽第二代沒有名字？”小李舉手發問，如果真的是他想象中的智腦，給它一個名字做紀念不過分。智腦，那可是傳說中的智腦。
“第二代擁有嚴重的硬件缺陷，甚至喪失被稱為智腦的資格，至多被叫做智能管家。”第三代功能強大體積小方便攜帶的智腦噪鵑得意洋洋地說。
“但第二代的潛力是最強的。”安樂樂當時步子邁得太大，想要把信息處理器做成光核，結果只做出了一半，因此第二代只是個半成品。
“你沒錢就做不出來。”噪鵑往安樂樂傷口上戳刀。
“你這個充其量電路板集合體，我從來沒有做過像你這麽低級的智腦。”
“白鷺沒有我小，第二代沒有我聰明，我是集大成者。”
安樂樂和噪鵑吵起來了。
這、這不像是他想象中的超級計算機，反而是超級AI吧，小李目瞪口呆。
綾辻行人拿過一個蘋果，翻出來一把小刀，削蘋果，“算不上是超級AI，市面上的芯片做出來的核心，運算量級不夠格。”
“綾隊，您好懂啊。”小李的眼神很崇拜。
因為他見過她做過的最漂亮的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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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要死, 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需要保持警惕心的突發情況了。安逸的生活讓她變傻了。
綾辻行人不想原諒她，也不想不原諒她。然而事實上，只要她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自己都能說服自己當做沒有這件事情發生。
在這個情況下安樂樂反過來倒打一耙埋怨綾辻沒有更快找到她，說不準還可以被她糊弄過去。只不過是下場就是可以預料到的兇殘。
對不起, 都是她的錯, 是她把綾辻行人給變傻了。安樂樂捂住已經止住血的肩頸，委屈巴巴地看著綾辻行人三兩下咕嚕完她喝了一半的芒果西米露, 末了還說了一句太甜了。
以前她吃不了或者是吃不下的東西也都是綾辻行人幫她解決的, 兩人分食一杯奶茶也算是情侶間的小情趣。可是……“我還沒有喝夠呢。”安樂樂不滿也只敢小聲嘀咕, 扯了扯綾辻行人的袖子，眨巴著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真麻煩。”綾辻行人很想扶額，手指屈起敲了一下安樂樂的腦袋, 為了不讓她等下真的委屈到哭出來還刻意地控制住了力道。短短幾秒便想了許多，心裏一面唾棄自己這麽快就對裝可憐的安樂樂心軟倒戈，一面保持臉上的冷硬。
“等一下帶你去買。”綾辻行人十指扣住安樂樂的手不松開。
站在不遠處的小李欲言又止地看向綾辻行人和安樂樂。
正好撞見小李覆雜中帶著擔憂的眼神安樂樂踮起腳尖, 悄悄在綾辻耳邊問，“綾辻, 你和他們怎麽說我的？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枚核|彈頭和你約會。”
“哦, 沒什麽。”綾辻行人拉著安樂樂的手，順手把已經喝空的奶茶杯扔到路邊的垃圾桶, 蹲下|身，說了一句, “上來。”
“嗯？”安樂樂歪頭,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羞澀一笑，趴到他背上，“真的要背我嗎？我變重了哦。”
綾辻行人站起身不以為然地掂了掂背上的重量, “還好，沒重多少。”
安樂樂還真的沒有怎麽被人背鍋，體型還小的時候也都是被莫德雷德等人直接抱小孩似的抱著讓她坐在他們的手臂上。長大之後，更是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了。安樂樂忍不住動彈了幾下腿，好不習慣。
“你腳崴了不要動。”綾辻行人相當熟練地使喚小李去買跌打止痛噴霧。
“你怎麽發現的？”安樂樂下巴靠在綾辻行人的肩膀上，看變高了的視野，路上群眾的反應很平淡，看來剛剛的“搜捕”行動並沒有過於驚擾到他們。偶爾會有人埋首於手機的人擡頭看見綾辻行人背著安樂樂總共沒有走幾步路，把人全須全尾地送進警車裏，也是一副吃到狗糧的表情。
“作為良好公民人生第一次進局子，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做個紀念。”安樂樂被綾辻輕手輕腳地放下來，又小心體貼地扶進車裏，好像她不是崴到腳而是骨折了一樣。
“對了，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我都沒有呼痛。”說到這裏，安樂樂的表情都亮了，她現在已經很會忍痛了，崴到腳這種小事是無法從她的表情裏解讀出來的。
“很簡單的推理，你停留在那個位置的時間太長了，我讓兩撥人過去，你都沒有離開，必然是有什麽因素導致你的停留。那個情況下，離開找到更方便隱藏自己或者是直接到警局求助自己被人跟蹤比較符合你的邏輯。”綾辻行人想到這裏嘴角勾了一下，意思很明顯你去警局就是自投羅網。
安樂樂沒有反駁，綾辻行人接過小李買來的止痛噴霧，做到她身邊的位置，將她的小腿擡起褪下鞋襪，露出已然腫起的腳踝。
“加上你長時間沒有運動，鞋子也不合適，所以聯想到你腳崴了還是比較符合邏輯的。”綾辻行人手相當巧地給安樂樂的腳踝打上繃帶。
由安樂樂“負傷”，她受審的地方不是有單向玻璃的審訊室而是綾辻行人的臨時辦公室。
這和伺候大爺有什麽區別啊。又被使喚出去買水果的小李望天，說好的重大危險人物呢，綾隊把人拎過來放這裏擱著跟處對象似的。
安樂樂坐在沙發上，還有一個軟和的靠枕，為了增加感覺，綾辻讓人搬來一張長桌子，上面擺了一個臺燈面對著你。
“現在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中間不許插嘴，不許胡攪蠻纏。”綾辻行人敲敲桌子，眉眼冷淡地撇過窩在沙發裏坐沒坐相的安樂樂。
忽然被人盯著看的安樂樂，楞了一下，說完了嗎？所以，然後呢。
“腿有點痛，好像是韌帶拉到了。”
“再加一條，不許撒嬌。”綾辻行人垂下眼瞼，茶色的眼鏡擋住過於鋒芒畢露的眼神。大抵好看的人不管用什麽樣的配飾都能搭出自己的風格。
安樂樂直起身，伸出手輕輕地搭在那副茶色眼鏡上，竭力在不弄痛綾辻的情況下，把眼鏡取下來。
“好啦，現在我能看見你的眼睛啦。”安樂樂擡臉對他莞爾一笑。
“我說了不·準·撒·嬌。”綾辻行人一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頗有威懾性地敲了下桌子，沒了遮擋的眼神勢不可擋地緊盯著安樂樂，“你回到這個世界有多久了？”
“記不清了。”安樂樂搖頭，蹙起眉頭，“兩年？兩年半？”這種間隔時間較長的時間感，她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她向來很佩服媽媽能夠如數家珍般翻二十年前的舊賬，她半個月前幹了什麽都記不清了。
“按照你前年生了一場大病的時間點作為你回家的時間點來推算，你已經回來了兩年零八個月。”綾辻行人查到的資料很仔細，安樂樂的醫生給她開具的病歷上有寫不明原因的器官衰竭導致的身體虛弱，然而經過藥物治療奇跡般地康覆了。
綾辻行人想，應該是安樂樂靈魂殘缺在這個世界反映到肉體的具現化，後來靈魂又因原生世界的滋養重新被修覆才康覆的。
“原來我回來這麽久了嗎？”安樂樂一時也記不清了，當時她回到家就暈了，被送到醫院治療。當時人渾渾噩噩的，對時間更沒有感覺。
“這兩年零八個月你都做了些什麽？”綾辻行人壓低了肩膀，靠近她。
“開個人工作室，偶爾寫寫畫畫，現在有在打算準備公務員考試，當個圖書管理員？”安樂樂偏頭，只見手上提了一袋蘋果的小李走進來時踉蹌了一下。
圖書管理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個梗的小李倔強地帶著他的蘋果又出去了，他不該在這個時間進來的，他先去洗洗蘋果。
“除了這些你還做了些什麽。”綾辻行人連一分一毫的餘光都沒有分給剛剛進來打擾的無關人員。
“沒有什麽了呀。”安樂樂笑語晏晏，兩手纖細的十指捧著綾辻的眼鏡，彎眼笑起來的模樣像個孩子，“我現在就只是個普通人啊，祖國媽媽一直都在保護我，想來想去我只需要鹹魚躺了。”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嗎，回過頭來找我，這樣的想法你沒有過嗎？”綾辻行人的聲音令人如墜冰窖，仿佛從寒冰地獄裏彌漫上來的寒氣纏繞住安樂樂的四肢。
“那個，制造時空穿梭機太貴了，造價幾乎要三分之一的月聖杯了。”沒錢造那玩意兒。安樂樂的理由很認真。
“呵，你會想不到辦法來掙錢？”綾辻行人不信，他和她被困沙盒世界，安樂樂照樣靠自己變出了鈔能力玩得風生水起。
“錢只要夠用就好，夠用就好。註意身體健康的情況下，兩天一杯奶茶，三天一塊小蛋糕，餐餐有水果，我覺得錢夠現在花了。”安樂樂心虛地撓了撓頭發，她對自己現在小福安康的生活很滿意，被人說懶散沒有上進心也無所謂。
生活並非要波瀾壯闊才稱得上是生活，和媽媽一起平平淡淡地生活，保證她後半生安樂無憂。等到送走媽媽，安樂樂覺得自己才有可能心無雜念地回頭去找綾辻他們。
綾辻行人擡手，指腹摩挲著安樂樂的臉側。安樂樂的長相和他記憶中的有差別，面部線條更柔和，天真的嬌憨之感融於細水長流的美中。隨意彎眼一笑，便像是一只饜足的小貓咪。
和在橫濱習慣把自己藏在硬殼裏只對特定的人柔軟的安樂樂不同，此刻的她是時刻處於放松狀態下的模樣。
“額，我又打擾到你們兩位了嗎？”端著一盆洗好了的蘋果的小李，尷尬地敲了敲門，好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綾辻行人飛過去一眼，小李乖乖進門，順便把門帶上。
“我可不信你沒錢。”綾辻行人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舉起安樂樂的手腕，食指摩挲著她手腕內的皮膚，一條手鏈阻礙了他的動作，“你沒得治了火力不足恐懼癥和物資不足恐懼癥可不會讓你乖乖地待在家裏什麽都不做。”
“阿sir，我真的沒錢。”
“在審訊中，正經點。”
“哦。”
安樂樂聳肩，“我真的沒有做什麽，我的一切資金都有跡可循，真的沒錢搞科研更別說是搞軍|火了。”
“所以這位小同志你不要一副你這個危險分子的表情來看著我了。”安樂樂扭頭對把果盤擺上桌的小李說。
“科研和軍|火哪個更燒錢？”綾辻行人修長的手指滑過安樂樂的耳廓，他的指尖微涼，碰到她的耳垂感覺有點癢。
安樂樂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好意思地低頭，“我沒有更深的了解，科研和軍|火有部分是重疊的，花費不相上下吧。”
“但對你來說，隨便做個智腦很簡單，不是麽。”滑過柔軟的耳廓的指尖勾了一下安樂樂的耳垂，“我在你這裏一直都是最高權限嗎？”
“一直都是。”安樂樂擡頭直視綾辻行人。
膠著的氣氛裏似乎註入了某種不可言說的黏黏膩膩的齁甜齁甜的東西。渾身散發著單身狗清香的小李只覺得人的悲喜並不相通，他只想知道綾隊究竟審出了什麽。小李的腦子有點糊，他剛剛是不是聽見了什麽很厲害的東西
“啟動智腦？”綾辻行人忽然開口，沒有反應。他瞇起了眼，“看來口令不是這個。”
“你胡亂試什麽呢。”安樂樂托腮，“正經人誰搞智腦。”
“啊，果然第一步還是識別身份吧。”綾辻行人的手指撚了撚安樂樂手腕上後現代風手鏈上的珠子，輕笑一聲，“識別身份。”
“滴——第三代智腦·實驗版·噪鵑。”
“識別身份：最高權限，綾辻。”
“呵，正經人。”綾辻行人拉著安樂樂的手腕，戲謔的眼神掃過被他拉過來最後只能趴在桌子上生無可戀臉的安樂樂。
“我隨便做做來打發時間用的。”安樂樂狡辯，不是，努力自我辯解。
“你有時間做智腦打發時間，沒時間來找我是吧。”綾辻行人松開安樂樂的手，抽出鎏金煙管抽了一口，幽幽地說了一句。
安樂樂慌了，綾辻松手了。
“不是的，我打算先陪媽媽，等我盡完在這裏的責任，就回去找你。”
“你難道沒有考慮過，在你無作為的這一段時間裏，會發生什麽不可控的事情嗎？”綾辻行人指間夾著那柄煙管，“你空缺的時間……不是什麽都是一成不變的。”
啊，她知道的。綾辻戴上了茶色的眼鏡，還有煙管。她一定是缺失了不少的時間。
“我…你…你那邊過去多久了。”心酸痛苦五味陳雜攪得安樂樂五臟六腑燒得慌。
“哦，不久，也就三個月吧。”綾辻行人慢慢悠悠地補充。
三個月？！她還以為是三年呢。
“你和誰學的抽煙的？！未成年不許抽。”
“我成年了，你要試試看嗎？”綾辻行人眼皮子都沒有掀一下，他對抽煙更多的是好奇，對煙管的喜愛更甚於煙草。
“拒絕。”安樂樂兩手在胸前比了個叉。
“看起來很有精神，那麽繼續。”綾辻行人轉了一下造價不菲的煙管，愉悅地勾起嘴角，石榴紅的眼睛裏閃著興致勃勃的光。
“你用智腦·噪鵑幹了什麽，不要想隱瞞，我會統統讓你說出來的。小李，拿筆記錄下來。”
“啊，哦！”被龐大的信息量給砸暈了的小李手忙腳亂地拿出紙筆，智腦誒，是那個科幻電影裏經常出現的黑科技嗎？
“第三代噪鵑就是個廢的，沒用。”安樂樂撇了撇嘴，她的嫌棄溢於言表。
“抗議，分明是創造者的設定問題。”多嘴的噪鵑強烈抗議。
“看，開啟了之後就是這個樣子。”安樂樂揚揚下巴，“我這還沒有給它下載性格模板呢，它就吵得不行。”
“這已經是第三代了，前兩代呢？”綾辻行人收到小李的眼神，雖然是個被調到他身邊來鍛煉的小年輕，但小李抓重點一向很強。綾辻也是替小李背後的政府問。畢竟他在他們前面說過，安樂樂是個可以讓地球裂開的女人。
“搞第一代的時候沒錢，所以是最基礎的臺式，放在工作室裏了，名字叫做白鷺，第二代我安到我家大門上了，現在是我家裏的管家，沒有取名。”對於安樂樂來說，造這幾個玩意兒是真的便宜，無他唯手熟爾。
“為什麽第二代沒有名字？”小李舉手發問，如果真的是他想象中的智腦，給它一個名字做紀念不過分。智腦，那可是傳說中的智腦。
“第二代擁有嚴重的硬件缺陷，甚至喪失被稱為智腦的資格，至多被叫做智能管家。”第三代功能強大體積小方便攜帶的智腦噪鵑得意洋洋地說。
“但第二代的潛力是最強的。”安樂樂當時步子邁得太大，想要把信息處理器做成光核，結果只做出了一半，因此第二代只是個半成品。
“你沒錢就做不出來。”噪鵑往安樂樂傷口上戳刀。
“你這個充其量電路板集合體，我從來沒有做過像你這麽低級的智腦。”
“白鷺沒有我小，第二代沒有我聰明，我是集大成者。”
安樂樂和噪鵑吵起來了。
這、這不像是他想象中的超級計算機，反而是超級AI吧，小李目瞪口呆。
綾辻行人拿過一個蘋果，翻出來一把小刀，削蘋果，“算不上是超級AI，市面上的芯片做出來的核心，運算量級不夠格。”
“綾隊，您好懂啊。”小李的眼神很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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