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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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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 一年的最後一天,創作者們剛剛收到消息,元旦那一天可以放假半天。而安樂樂等人在這最後一天, 去了最近的商場挑新年禮物。

“還要給叔叔阿姨,沈璇若, 伊妮德也挑禮物。”安樂樂心裏計算因為伊妮德之歌上卷出版後拿到的稿費, 每個月還有看銷量的分紅。劃去打死不動的首付錢,還留有一筆能讓安樂樂隨意花費的零花錢。

愛倫坡在看鋼筆, 日系鋼筆的材質喜歡用PEC樹脂的, 拿到手裏很輕, 而歐米系鋼筆喜歡用金屬打造,寫字很有分量。按照安樂樂手腕的承受能力,坡覺得還是選輕一點的日系。筆蓋的顏色是不會出錯的天藍色。

貼心的坡還挑一款不容易暈開的鯰魚墨水, 這個是米國牌子的,坡也很喜歡用。

八米買了一堆的新年賀卡,這個是要寄出去的。對於安樂樂和愛倫坡來說, 筆和本子都是消耗量大的必需品。像坡那樣直奔文具店買筆是絕對不會出錯的選項。

“那我該選什麽?”八米想,三人是一起行動的, 坡選擇買筆, 那麽安樂樂和八米便只是陪著坡在文具店裏看看,放棄鋼筆這個選項。

“這個……有點難以抉擇。”安樂樂站在一面墻大小的書架前深思, 她看見了很多符合她審美的筆記本,“我都好想要啊。”但是筆記本寫完了就寫完了, 封面再好看, 寫完了就沒有什麽用了。因此,安樂樂並不想送本子,她想要送保質期更長一點的禮物。

接著她在文具店的一角看見了保溫杯。

不過最後安樂樂還是買了好看的筆記本, 當即用上了坡送給她的鋼筆記素材,因為八米送她了一條黑貓樣式的頸鏈。

“怎麽了?”八米聽安樂樂的建議在保溫杯裏泡枸杞,他和安樂樂送了坡圍巾和別在圍巾上藍星胸針,圍巾和胸針都是性價比很高的牌子。

“不,就是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安樂樂唰唰唰在紙上寫字,擡頭對她印象中似乎是不會想到送人首飾一類東西的八米。看八米送坡的是圍巾,安樂樂覺得是因為他已經看見她有圍巾了才會選另外的,同樣用在脖子上的東西。

“…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坡送了八米板繪用的數位板,先前他們看八米調|教虛擬歌姬是頑強地用鼠標來畫pv——看著就覺得手指在抽筋。大家送給對方的禮物是只要用了,就是存在感很強的禮物。

“可能缺少了神秘感吧。”安樂樂歪頭想了想,要不是網購事業還不夠發達,那樣的話他們就能夠在網上購物,這樣不用出門去人多的地方,同時也擁有了送禮物的神秘感。

“當場買當場送…收禮物的時候,感覺有點害羞。可能是這步做錯了。”艾倫坡害羞地撓撓臉。

戴上黑貓頸鏈的安樂樂給坡別上宛若藍色碎星灑在銀鏡上的胸針,固定住圍巾的位置。雙方都在適應這個有點害羞的距離,就算是社恐還是想要能夠靠近的朋友的。沒有送她比較喜歡的黑貓樣式,是因為她擔心米國人覺得黑貓不吉利。

遇到不讓毛絨寵物進入的店鋪,安樂樂和坡會讓待在門外等著他們,兩只格外有靈性的小家夥就會蹲在門口,還引來不明人士地拍照留念。八米的眼裏又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安樂樂再次撞見八米想要摸摸大殿官的眼神,試探性把遛貓的繩子遞給八米。坡看見安樂樂的動作,和小浣熊卡爾打了個商量,和八米去打個招呼。誰想卡爾對八米這個和他主人有點像的社恐感官不錯,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一下子左貓右熊的八米忽然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

外面太冷了,所以三人沒有選擇露天餐廳吃飯,挑中了性價比高的家庭餐廳。

“鰻魚飯…是甜的誒。”安樂樂瞇眼笑起來,味道一點都不奇怪,反而覺得很鮮美,她點了豪華版的鰻魚便當,例湯是豆腐味增湯。

坡試著用筷子夾壽司,學了三分鐘他就會用筷子了。夾起三文魚壽司的時候,他開心得像是完成了什麽偉大的事情。兩個什麽時候開始學吃飯就什麽時候開始學握筷子的東亞文化圈的亞裔啪啪啪給坡鼓掌鼓勵。

“我小的時候,我舅舅還說用筷子吃飯有助於腦力發育。他這個人蠻有趣的,就是他的婚姻故事我不太喜歡。”安樂樂夾了夾筷子,社恐三人組已經熟悉到可以同桌吃飯了,雖然中間隔的距離和一般的朋友相比來說可能會遠了一點。

“我小時候比較喜歡用勺子。”

“……嗯,我小時候沒有什麽特別的。”

安樂樂付錢請店家給她家的貓做沒有放鹽的貓飯,也請小浣熊卡爾吃水果大餐。中間她悄悄看了一眼,伊妮德知道安樂樂和朋友出去玩後,特地給她打的小抄。上面教安樂樂怎麽讓彼此之間相處更加愉快和諧。

同樣在吃飯的還有悄悄跟著社恐三人組的伊妮德和白蘭。

“伊妮德你不覺得你對春和老師的保護欲有點過頭了嗎?”白蘭是在冬天也敢點冰淇淋球塔的人,不過他好像只是點來看看,正餐還是吃熱的,即便仗著自己年輕,也不敢隨意瞎搞。

雖然生病了就能翹班,但是生病就不能去見安樂樂了,白蘭還在猶豫當中。

伊妮德瞟了一眼註定是用來擺著看的冰淇淋,接著自顧自品嘗這個世界的食物。

“你才是管太多了。”伊妮德不看好白蘭這種見縫插針往安樂樂身邊湊的行為,說不好聽一點,安樂樂對於想要催她更的人是相當敏感的。

“他就像是希望我能給他寫出一點什麽…的感覺。”安樂樂和伊妮德說她對白蘭的感受,臉上很茫然,因為白蘭看著也不像是會喜歡看科幻小說或者是愛情小說的人。會去看伊妮德之歌和全球流感的人也不代表就是它們的鐵桿書迷。

白蘭想要看的不是那些的後續。

“我能給他寫出什麽呢?”

接著安樂樂便不管沒有打擾她生活的白蘭,他來聯動企劃裏工作也不是和她一個部門的。動畫設計也是忙到要肝禿的地步,好不容易拉進來一只小綿羊怎麽可能把他放出來摸魚。不要小瞧了拼命趕死線的創作者,只要能拿得動筆,誰管你是誰。

“不要打擾她。”伊妮德慢條斯理地用餐巾紙擦拭嘴唇,眼神是難得一見的厭煩,自從她被引渡到造物主們的世界來,她一直都是在用包容地態度看著這個各種方面都很稚嫩的世界。原本應該是反過來才對。

被安樂樂創造出來的伊妮德的世界應該更稚嫩才對,可是事實卻是恰恰相反。那麽究竟是安樂樂因為某種共鳴看見了某個不同的世界寫出了伊妮德之歌,還是因為她的想法創造出伊妮德的世界,投入了許多了愛之後,那個世界便得到了足夠多的力量,自己發展了?

如果是後者,那麽安樂樂比她自己認為的還要有當“造物主”的天賦。

白蘭彎眼笑起來,甜得像是每一個在陽光下長大的孩子,他抱著在冬天生病的風險吃半化了的冰淇淋,“僅僅因為註視得太久了就想要趕人,這太傷人心了。”伊妮德眼皮子挑了一下,真沒想到——她以為白蘭要浪費食物了。

浪費食物是不好的。

那為什麽不再一開始就不點呢。白蘭吃著冰涼的甜品,估計就只會笑著回答因為好吃呀。夏天的火鍋和冬天的冰淇淋總是有別樣的吸引力。

“她註定是要被所有人矚目的。”白蘭又咬了一口半化開的冰淇淋,心裏沒由來的有些無趣,主要是對快要化掉的冰淇淋的,“我只不過恰巧是其中一個。”這句話說完,他的心情變得更加不好了。

…………

……

第二天的元旦,安樂樂被伊妮德撈起來去和小夥伴參觀新年的神社。對於安樂樂和坡這兩個外國人來說,真的只是參觀而已。

“稻荷神社,日本關於狐貍的神……”安樂樂拉著伊妮德的手走在人群裏,順便和伊妮德說八米在附近找的小神社。沈璇若今天也放假,但是他人走不開還是有工作在忙。“到了別人家的地界上,我要不要買一個禦守送給他?”

安樂樂有點苦惱地想,自從知道地獄在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之後,安樂樂就有這個擔憂了——有鬼,那不就是代表有神了麽。一直接受無神論教育的安樂樂,即便穿越了也是堅信量子力學。可是,現在已經是親眼看見了鬼怪,那就要承認事實。

這個世界不單單是唯物的,還是唯心的。

雖然臨時抱佛腳不好,但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如果有哪個神撥動了某個人幸運的概率……“是不是還是不要讓神註意到某個人比較好呢。”安樂樂擡頭問伊妮德。

“純粹的當一種祝福來看吧。”伊妮德外星人見多了,她簡單地把生活在地獄裏的“生命”劃分為物種上已經不同的“外星人”。同時,她不認為被她劃在另一個地界兒天國裏面的“外星人”能做什麽。

保佑豐收?保佑風調雨順?這些未來的星際人都已經做到了,伊妮德的浪漫是出於對生命的敬畏。

所以,伊妮德想著,溫柔地牽著安樂樂的手,保護她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不要害怕,藥藥。那些傷害不到你。”她是這麽認為的,安樂樂也應該是這麽認為的。

“我沒有害怕啦。”還莫名有種世界突然有點擁擠了的感覺,安樂樂穿得很暖和,帽子圍巾棉大衣。她孩子氣地搖了搖和伊妮德牽著的手,安樂樂和伊妮德簡直生活在兩個季節。

大殿官跟在安樂樂的腿邊,像是什麽守護獸般一直跟在她的身邊。

“唔,也不對,如果有一天他們對我舉起刀,我還是會害怕的。”安樂樂這麽說,她當然知道在有神存在的世界,隨隨便便把不敬的話說出口是會被註意到的。好像小野狗裏的太宰治,次次自殺不成功,安樂樂就覺得他是不是得罪了黃泉裏的什麽人。

“我不會讓你暴露在那些野蠻人的屠刀下。”伊妮德這麽說著的時候是笑著的,眸間仿佛漫天星辰被點亮,她的手拂過自做好就天天給安樂樂用的金珠發圈和珍珠發夾。給安樂樂的生日禮物她已經做好了。

在安樂樂還在心裏感嘆伊妮德對妖魔鬼怪真不客氣的時候,她們已經漸漸走到人煙稀少的住宅區裏面了。再往前走,就有一家小小的稻荷神社。

早早等著的坡看見安樂樂身邊的伊妮德,猛地往後退了一步,瑟瑟發抖。安樂樂拉著伊妮德的手往後退了一大步。

伊妮德和愛倫坡之間她當然是會選伊妮德,而伊妮德卻是笑了笑,松開安樂樂的手,輕輕推了她一把。比起會消失的她,安樂樂需要現實裏的朋友。

“藥藥,你……”坡抱著小浣熊委屈巴巴的,他看見安樂樂退後了,她選伊妮德不選他。

“因為伊妮德是伊妮德呀。”是她最愛的“孩子”,安樂樂覺得坡是能夠理解作者對自己的作品的心情的。

坡也只和安樂樂別扭那麽一會兒,接著八米來了,教兩個外國人怎麽參拜神社。凈手,投幣,搖鈴,許願。

“這樣就好了?”安樂樂牽著大殿官走出神社的時候,感覺什麽都沒幹。她和坡兩個人都是看個熱鬧,這裏還不是什麽大社,真正的熱鬧應該在那裏。只是他們都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

“追求儀式感吧,對未來美好的一年的期許。”八米講話很官方,這麽多年來都是這個傳統了,“走吧,下午還要去辦公大樓工作。”伊妮德早在把安樂樂安全送到認識的人身邊後,就要開始去做巡邏工作。

雖然以軍姬為首的造物除了開頭那段時間外一直都很安靜,只是找不到人,但是以防萬一。尤其是那個沒有道德責任感滿嘴謊話的築城院真鑒,她毫無負罪感地殺死了一個書店老板和她的創造者。

這種反社會性人格,實在是太讓人警惕了。

八米的工作是調音和譜曲,坡進入了策劃組,安樂樂是寫作者,因為各種原因,比如外國人的身份呀,比如資歷呀。他們的工作和其他前輩來說是比較少的。

因此,他們會早早結束工作。

“你,在幹什麽?”社恐的坡在參加策劃組的工作時,仿佛魂都要吐出來了,結束討論後,連忙逃了出來。

“看我的讀者來信,哦,還有新年賀卡。”安樂樂把大殿官抱到沙發上當個屏障。不知不覺就有蠻多人寄賀卡過來,大部分是她的讀者。

原本安樂樂小說的受眾是身為科幻迷的讀者,安樂樂被某物理小組點名後,每次更新都是圈子裏的狂歡。但後來不知不覺安樂樂就出圈了。《戶籍科》開始只是為了解釋伊妮德之歌裏的生育考試法,像是解釋說明的番外文。

“因為我不想他們誤會,也想能夠改變一點他們的觀念吧。作者的工作職責不就是這樣嗎?”用筆下的故事啟發引導讀者們思考。安樂樂是普通的中立善良,所以她希望能夠讓自己的讀者朝著更好的境界發展。

安樂樂覺得自己宣揚的一直都是真善美。

比起小說家,偵探的身份更重的愛倫坡覺得安樂樂的想法很好,不過全球流感可能危險了,所以他開口勸了。“要不要克制一下,全球流感的發展。”說完坡就後悔了,因為不讓作者去寫她想寫的東西,刪除她的文字,就好像是在割她的肉。

“我知道的。”安樂樂沈著冷靜地點頭,完全不帶怕的,因為她根本沒有沒有指代時政。心裏有鬼的人才會覺得她是在寫政治,不看看她第一本小說寫的是什麽,熱血星際文好不好。她就是這麽一個單純的網文小說家好不好。

連伊妮德能出版都是托了這次造物主事件的福,不然她覺得僅憑她的科幻迷讀者們是撐不起來實體書的銷量的。

如此,安樂樂便不改心意地繼續把全球流感寫了下去。



……

新型流感在全球蔓延,幾乎世界各個角落裏都出現了病例,人類反應的速度太慢了。就像人體免疫的T細胞一樣,等到病毒攻擊了許多細胞之後才趕來救援。

春山陽子的病也很不好了,一如全球蔓延的病毒,也在一點點地擊潰她的免疫防線。但一天下來,還是有輕松的時刻的。

在那個時候,她就會在自己的日記裏記錄下她每一天,寫一點讓她會覺得開心的事情。比如說護士小姐姐們非常認真地工作,醫生盡職盡責地救助病人。

沒什麽比擁有大好時光的優秀的人走在正途上更讓春山陽子開心的事情,因為這讓春山覺得,這個被病毒蹂|躪的星球是被一大群偉大又可愛的人支撐著的。總會有春暖花開的一天的。

白江雁行的眉頭自從疫情嚴重起來後,就沒有一天松過。他想要救下更多的人,他不想要看見自己的病人變成死亡病例上的一個小小的數字,最後被整合成一個看不見影子的數字。

還有那個會鼓勵醫護人員的病患小姐,上天不應該帶走這麽堅強樂觀面對人生的人,就應該讓她一直笑著活下去才對。

白江的臉上有著濃濃的黑眼圈,腦袋也是一直在脹痛,現在他每天只睡4個小時,隨時在猝死的邊緣。

“白江醫生你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春山陽子虛弱的躺在病床上,重癥的病床緊張,像她這種年輕一點免疫力強的會讓著年紀大一點的,讓他們先上呼吸機。“您要是倒下去了,病人們該怎麽辦,要好好補充能量,更要好好休息才行。”她的身邊連著心電儀,上面的數據還算可以。

春山陽子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地,時不時地在咳嗽,“像您這麽優秀的醫生,更應做長遠的打算。”

“時間緊迫,職責所在。”白江醫生努力對她笑了下,互相安慰打氣,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沮喪。

可是三個小時後,白江雁行內心的頑強鬥志很快便被戳出了一個洞,在他親手主持手術的手術臺上,還沒有來得及實施救治,一條生命就從他手上溜走了。

太快了。

她走得太快了。

白江雁行沒能握住那個笑起來眼睛很漂亮的姑娘的手。

…………

……



“她把春山陽子寫死了是什麽意思!”一名中年男子讀了安樂樂最新發表的小說章節氣得暴跳如雷,手掌重重地拍在書桌上,連水杯都震了一下,“她是想指責誰!是想指責我們不作為嗎?!她對這個社會制度有什麽不滿!”

中年男人憤怒的叫喊只會讓他那張氣得漲紅了的臉越發可笑。至少,同在書房裏坐著的人是這麽想的。宛若獅子般的男人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手上拿著茶杯也像是握著一把劍一樣氣勢十足,另有一種和伊妮德十分相似的鐵血氣質。

過度解讀的人不只那個惱羞成怒的中年男人。

“居然這麽早就把春山陽子寫死了嗎?”森醫生放下報紙疊好,手撐著下巴,“我還以為春和老師會再多寫一點的。”

在推入ICU前,春山陽子還是沒有克服內心的恐懼對白江雁行說出了自己不想死的話。

“她是妥協了嗎?”長相甜美可愛的愛麗絲踮起腳尖看桌上的報紙。

“不,還不能確定。小說還沒有完結哦。”森鷗外微笑,卻無法讓人聯想起什麽好的東西,看見這個笑的人只會讓人感覺心裏發寒。

因為全球流感新章發布而再次被熱議的新晉小說家安樂樂,也不算是新了吧,她發表了好幾篇的小說了,雖然都沒有完結。安樂樂懶洋洋地寫著全球流感的終章,她在寫了世界各地的亂象之後,再次把目光放到東京醫院這個小小的角落裏,最後就給讀者們放了這個一個□□。

安樂樂就不信這章不能感動一大幫人。

無法拯救病人的醫生,無法被拯救的病人,安樂樂把生離死別的一幕血淋淋地撕開。

“因為醫生不是神,他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這就是生命的重量。”戴著鐐銬起舞的安樂樂盡力繞過敏感話題,她不能再講關於未來的事情了,所以繞路講關於春山和白江兩人之間的事。

“如果發揮得好的話,病患和醫生是可以相互支持,可是世界不是那麽完美的。”親手打破完美的作者用一種非常認真的表情和她的小夥伴們說,“往往意難平的悲劇才能在讀者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了給人看。

“全球流感就像是一篇戀愛啞劇,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讓男女主見面。”光是呼吸面罩上的水霧就被安樂樂寫了五六次,更別提春山陽子見人是一直戴口罩的。八米對這個積極向上的女主直接被安樂樂寫死了的故事,確確實實感覺到了意難平。

愛倫坡更是抱著小浣熊自閉了。

“我都暗示過你們了…呀,呀……”安樂樂對她的社恐朋友們順毛摸,這個不能逆著來,“我把最後的故事寫給你們看好不好。”



…………

……

為了遏制這種烈性傳染病,每個病人過世都是要火化,遺物進行過徹底的消毒之後才能被送還給病人的家屬。

春上陽子的雙親人在老家鄉下,因為疫情的緣故無法來東京認領春山陽子。而那個笑起來,眼睛彎得好似月牙的姑娘,簽署了遺體捐贈。

“若是我還能為你們做點什麽,盡管把我的所有都拿去好了。”顫抖的手曾在紙上寫下不成形的話。

小小的告別儀式竟連接了生與死,有人接過了這生死的接力棒。

……

即便懷著沈痛緬懷的心情,白江雁行醫生還是得繼續工作,為了不讓更多的生命離開。隨後他收到了一封來信。

整理春山遺物的小護士,紅著眼睛把一封信和一本日記交給醫生。

信的封面上寫著給白江醫生,信裏直白地說著歉意,如果有人看見這封信就表示她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我沒能堅持下去。”

已去世的病人反過來安慰醫生。仿佛生死不曾間隔。

而那本日記記錄著從她住院到進入ICU所有的生病記錄,如何不適,如何難過,大概就是個標準的病人模板。比醫生的記錄更仔細也更有人情味一點。

除去生病記錄,日記本上的日記也顛三倒四地寫著春山陽子想要說卻沒能開口說的話,白江雁行一字一句地讀著春山在這世上的記錄。

“如果能幫助你們就好啦。”你讀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還能回想起她眉眼彎彎的樣子,“我也好想像你們一樣在發光。”

“我的一生實在是太空洞了,並沒有什麽能夠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我逃避現實一般喜歡歌星,喜歡動漫,喜歡許多在你們眼中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是靠著那一點點喜歡活下去的啊。”無力的字句卻如同像是在嘶吼一般悲鳴著。

“因為我知道我既沒有愁苦到足以成為一個詩人,又沒有冷漠到像個哲學家,但我清醒到足以成為一個廢人。*”

“我不曾對我的體驗派人生有過後悔,可是我看見了你們呀,好像在發光的你們。我便升起了濃濃的羞愧之情……”

“……如果可以,我好想為了白江醫生你活一次。”

從虛無縹緲的愛裏汲取力量活下的人,人生中第一次想要為一個真實的人而活下去。

……………

………………



安樂樂新寫下的手稿把坡和八米弄自閉了,不得不繼續往下寫,她覺得接下來的才是重點。能充分體現春山陽子生命的重量,然而她把坡惹哭了。哪裏出錯了嗎?

八米得安樂樂的同意,把手稿給中場休息的創作者們閱讀,讓他們告訴安樂樂,他們為什麽哭。

連愛給讀者餵刀子的駿河駿馬都擦了下眼角的眼淚。

“這和虐不虐沒關系,我也能讀出來春和老師努力用溫柔的字句來撫平文字內外的傷痛。但……這是生命的重量啊。”松原崇摘下眼鏡,擦了擦起霧的鏡片。幾乎所有人都做了和他類似的掩飾動作。

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是這麽容易被感動。不,這是因為春和老師文字的力量。

為什麽連你們都叫她叫老師了,一般來說就只有安樂樂的書迷才會叫她叫老師。安樂樂頓時坐立不安起來,向伊妮德投去求救的目光,卻被她笑著避開了。

“就這樣結束了嗎?春和老師,一定還有後續的,對吧。”最感性的瑪裏涅強忍著淚意,圓圓的臉蛋上沒了往常的笑臉,“背負起春山生命最後的重量的白江醫生……太沈重了。”

“這本書很好,盡早完結的話,說不定能趕上二月去沖獎。”八頭司遼低頭翻手腕看手表,也不知道在看什麽,他也是偷偷擦眼淚的一員。春山的遺筆寫得太好了,好像直白地刺入他的內心,剖出了最隱晦低劣的部分。

他也是靠著虛無縹緲的東西來獲得活下去的力量,誰都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堅強,他想,那段文字對於當代的年輕人會有很大的沖擊吧。

“嗯嗯嗯,對呀,二月份的直木獎。”

“真是太幸福了,沒想到在這種拼命趕死線的地方也能得到心靈上的凈化。”

“還是第一手資料,死而無憾。”

安樂樂坐在離他們坐的沙發有段距離的小圓桌旁邊,因為近距離聽他們的評論太讓人害羞了。現在她還在慶幸幸好坐遠了一點,不,還不夠遠,聽見他們誇她的話。安樂樂感覺自己要蒸發了。

“春和老師,還有嗎?看不到結局我連工作都沒有動力了。”白蘭揮了揮手上的稿子,他是最後一個看完的,因為他是最晚出來的。動畫設計的工作好累哦,但是能親眼看見安樂樂寫作,感覺值了。

“結局一定是好的對吧,沒有happy end來安慰我的心,我都要哭了。”

“啊,啊,還要寫啊?”她覺得就最多加一句經過全世界人的努力,流感最終被消滅就可以了。

安樂樂抱著大殿官害怕地看了一圈周圍圍著的人,面色漲得通紅,略有羞惱地說,“你們快去工作啦!”安樂樂害羞到快要爆炸了,背對著他們縮在椅子上當蘑菇。

“現在是中場休息啊,中場休息。”畫師駿河駿馬飄飄然地說,顧忌到小孩子嘴裏咬著的煙早就放下了,端起咖啡心裏想現在的都是什麽天才啊。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她真想把春山和白江相遇的一幕幕都畫下來。

從未見過面的兩人,憧憬著光的春山,背負起眾多生命的白江。想著想著,駿河駿馬就動起了筆,她沒有畫,只是在練習手感,畫出了一個遠行的背影。

…………

……

太宰治讀著橫濱日報上的小說版塊,春和景明更新了新一章的全球流感。讀著讀著,他的眼神漸漸亮起來。

想要去見見那個作家的想法充斥了他的內心。

“竹,我想要新的玩偶。”太宰治放下報紙對保姆竹笑得天真純潔,他記住了橫濱報社的地址,他要去見她。

…………

……

農歷的新年安樂樂在橫濱過,連沈璇若都過來和陳老板夫婦一起吃年夜飯。

“不是都說了不要過來了嗎?”中原中也氣沖沖地涮菠菜,他也被陳老板請來吃飯了。他這麽強沒有事,安樂樂這小胳膊小腿的,他都不敢放她出去走夜路。

“可是要過年呀,下刀子我都得來。”難得川菜館晚上關門一天,安樂樂抱著大殿官淡定地涮羊肉,沒有人能阻擋種花家人過年的心,除非祖國媽媽下命令不聚集。

“一家人湊個熱鬧。”陳老板笑瞇瞇地端上自己的拿手菜,安樂樂也笑著幫忙端過來擺上桌。

中原中也聽這個一家人的說法,悄悄地紅了紅耳朵,因為火鍋很暖看不出來。他心想,種花家人太不客氣了。

伊妮德樂呵呵地幫忙切菜,而且那菜切得整整齊齊,對就愛幹凈整齊的張姨來說一頓誇伊妮德的刀工。她似乎是把伊妮德當做沈璇若的女朋友了,因此也就沒有催沈璇若這個精神小夥的婚。

恭喜沈璇若逃過一波催婚。

全球流感發表後,當年最流行的告白語,都是“我想為了你活下去”。當然這個是後話,安樂樂還在和考慮除夕這天在哪邊睡。日本不過除夕,他們廢除了農歷,所以這天給自己放假的都是種花家人。

八米和坡都不適應對於他們來說太熱鬧的年夜飯,這頓飯就是要熱熱鬧鬧的。安樂樂在一群超能給她安心感的人中間都敢唱歌了。

經典曲目,難忘今宵。笑得張姨直不起腰。沈璇若有法子連接上國內的春晚,大家最後笑笑鬧鬧,接著是發壓歲錢。

“陳叔叔,恭喜發財;張阿姨,恭喜發財。”安樂樂收了紅包,用胳膊肘捅中原中也教他說吉祥話。

“謝謝叔叔阿姨……新年快樂,恭喜發財。”中原中也第一次收到壓歲錢,臉紅紅的。如此直白地接受他人的善意,也是第一次,比滾燙的火鍋還要暖的善意,燙得他臉頰通紅。

連沈璇若都有一張包著紅色RMB的紅包。

“收下收下,圖個吉利,不然我幹嘛就只給一張。圖個吉利。”陳老板和沈璇若推搡著。

“叔,我這麽大了就不要紅包了。”沈璇若堅決不收,兩人各持一詞推來推去。

伊妮德是果斷的收下張姨的紅包,討喜地說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哎喲,我就喜歡爽快的姑娘。”張姨笑得牙不見眼。

“那阿姨你也收我給你的紅包。”伊妮德手疾眼快地就給張姨發了一張紅包。

“哎喲,好好好。”張姨也笑起來,她好久沒有給別人發紅包了。

玩過鬧過,大家一起收拾殘局。沈璇若買的蛋糕都沒有人動,於是分了分,大家各自帶回去。中原中也分到的最多。然而所有人都當自己看不見那大半個蛋糕分到了中原中也手上。

“帶走帶走,叔叔阿姨都不愛吃這麽甜的東西。”張姨慈愛地把蛋糕推過去。

安樂樂最後還是要被沈璇若帶走,不容置疑,都不用考慮了。

“先提前恭喜一句,你的《全球流感》入圍了。”沈璇若把自己的車開出來,都過零點了,現在是初一了,新的一年要早起呢。

坐在後排的伊妮德俯身幫安樂樂扣安全帶的手一頓,安樂樂還沒有發現,她聽沈璇若這麽說應了一句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

“獎金有多少?”安樂樂比較關註這個,“不過我只是入圍吧,獲獎應該懸吧?”

“現在的問題不是獲不獲獎——低下身!”沈璇若瞬間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同時用手砸下車裏面的報警按鈕,發送信息。竟然敢直接派人過來截殺…消息他也發了,那麽後面發生什麽就怪不得他了,沈璇若戴上那副平光眼鏡怒火中燒。

伊妮德順勢按下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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