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德所在的世界是未來的星際社會，人類開發腦域發現了靈魂的質量。理論上每一個人的靈魂都是等質，可是不同的人激發出的精神力確實是不一樣。

或許是死過一次，伊妮德的精神力澎湃宏偉，在造物主們的世界能發揮出更強的效果來。不過安樂樂覺得伊妮德身上最有價值且最強大還是關於未來科技的知識。

她這麽想著，思緒漸漸沈入夢境，看見了那一座在靜臥在她夢境中的宅院。冷冷清清，空無一人的宅院，繡球花在雨中靜靜地盛放。

安樂樂把畫好的雨中繡球放在一旁，一只手撫摸蹲坐在她身邊的大殿官，另一只手端起放在一邊的蜜桃烏龍茶，安靜地欣賞雨景。

“真空曠啊。”安樂樂放下不知何時出現的茶盞，閉上眼不去想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也不去想這裏是不是真的沒有人。只是有的時候，安樂樂會低頭看自己的手，手裏空空的，“可是，我覺得自己應該要拼命握住什麽，有什麽是絕對不可以放棄的——為什麽我會忘了呢？”

安樂樂一臉茫然，那種可憐的表情都要讓人心疼起來。帶著護手的手輕輕拂過她的眉間，卻穿了過去。

“唉，還是碰不到你啊。”加州清光嘆了一口氣，收回手撐著下巴看明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卻不自知的安樂樂，“不過還是加油想起來吧，那個人是很重要的人，對吧？快點想起來吧。”加州清光自顧自地鼓勵安樂樂，即使她一點也聽不見，更看不見他。

安樂樂和本丸裏的刀劍像是生活在不同維度的人，無法接觸更不能交流，不過刀劍們能夠看見安樂樂，安樂樂卻看不見他們。

這座本丸自從失去審神者後便漂流在時空縫隙裏，靈力不斷流失，不少刀劍付喪神變回原型，直到本丸的坐標和安樂樂的坐標重合——本丸本能地遁入安樂樂的夢境空隙——靈力才逐漸恢覆。

雖然加州清光希望安樂樂能夠成為新的審神者，但是她看不見他們也是白搭。

安樂樂摟著大殿官躺下了來，柔順的頭發鋪散在走廊上，加州清光想，幸好他們經常打掃這裏，不然那麽漂亮的頭發沾上灰塵多可惜。

被安樂樂當作抱枕的大殿官眼神飄向旁邊那個紅眼睛的付喪神，蹭了蹭安樂樂的下巴，尾巴有節奏地拍打安樂樂像是在哄她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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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你會永遠記得我嗎，你會思念我嗎？”伊妮德雙手搭在一起撐著下巴，眉眼深情地望著漂浮在空中的一團紅色星雲，有點像玫瑰星雲。唔，下次執行任務的時候看看能不能路過玫瑰星雲。伊妮德對比著伊西絲的光子核心和玫瑰星雲孰美。

而在伊西絲的算法裏，伊妮德這是又犯病了。它星區裏的指揮官是個奇怪的碳基生物，有著奇怪的覆古主義。初初見面，相處時間不過23小時5分，在它中了流行性電子病毒後，哪怕燒了兩個數據庫，她依舊不肯換掉它。

伊西絲在系統裏重覆瀏覽了一遍她們初次對抗病毒的數據，重新算了一遍，依舊只能得出伊妮德是個奇怪的碳基的結論。同時它對伊妮德實話實說，“在您卸任後，我會將冗餘的數據塊清掃出去。又及，我無法理解思念的含義。”

“伊西絲，什麽數據不算冗餘？”伊妮德瞇起眼，嘴角始終噙著漫不經心的笑意，手上轉著筆。被她壓在手肘下的是軍費的開支預算，以及上季度的財務報告，這些都可以交由伊西絲來處理，但是伊妮德仍舊選擇自己看一遍先。AI沒有問題，科技也沒有問題，人類邏輯的極限才是問題，比如她這個問題，AI會刪除數據自然也會保留數據。

“包括蘭姆達全體居民數據、邊境蟲族來犯頻率、我軍作戰數據……以及和您相處的數據。”伊西絲中間幾乎無法察覺地頓了頓，有板有眼地回答伊妮德的問題。

“嗯？！”伊妮德挺直了背，整個人向前傾，笑得像是渾身有星星在發光，“保留關於我的數據的意思是茜茜你會重覆瀏覽——也就是回憶關於我的事情。那麽，伊西絲，下一個問題。為什麽不刪除那些數據？”

“按照您的說法，那是我的私人物品，您無權幹涉。”伊西絲的系統運算告訴它，要是伊妮德知道它不停地運算關於伊妮德的數據，解析伊妮德的所作所為，只是單純地想要理解碳基生物的覆雜性。伊妮德會得意占了49%，會生氣占30%，會嘲笑它占10%，把它關機十分鐘占10%，剩下的1%留給了碳基生物的覆雜性。

“哎呀，居然學會舉一反三了，你是不是學得太快了點。”伊妮德十指相對抵在唇間，歪頭看漂浮在空間裏的伊西絲。伊西絲的外裝殼體是用來連接外部的計算機，方便AI一機多體操作運算不同的任務，伊妮德給伊西絲訂的新殼子還在路上。

所以，伊西絲現在是裸|奔狀態。

中病毒的伊西絲還告訴伊妮德，所有AI的弱點都是它們的核心，核心一旦損壞或者是被汙染，其過程幾乎是不可逆。因此AI們往往不會暴露它們的光子核心，但，要是最高指令要求它們交出核心，它們也會照做。

而知道這點的伊妮德最先想說的是，“那，伊西絲，你現在是不是，瘸了？”切除被病毒感染的部分，那麽就缺少了一部分運算能力。

伊西絲：“對不起，我無法理解您的意思，AI並沒有行走的能力。”

……

】

…………

安樂樂醒來後忘記那種夢裏想要記起來的心情，她被沈璇若從床上挖起來去樓下打拳。

睡眼朦朧的安樂樂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哆嗦，然後醒了，手腳不協調地開始熱身活動打八段錦。

“喲，還挺有模有樣。”沈璇若笑著說一句。

“我只記得一點點了。”安樂樂似模似樣地念招式，做下一段拉弓的姿勢，“另外就是太極·切西瓜。”

“我五禽戲，易筋經，八段錦，馬王堆大舞，十二功法我都會，但我不是中醫藥大學的。”沈璇若用中指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面無表情地說。

安樂樂馬上就懂，一般這些養生功夫是學中醫藥的學生要學的課程，一般的大學生會選太極當選修。當然還有軍訓的軍體拳，不過這個安樂樂不會。

打打拳，身體馬上就熱了。安樂樂打了一遍八段錦就抱起一起下樓的大殿官上樓，留下沈璇若一個人在樓下再打完一套太極拳——因為有人看過來了。安樂樂害羞，馬上就跑了。

伊妮德一早起來在玩二十一世紀的廚房，除了泡茶，她幾乎沒有動手碰過廚具，更沒有進過廚房。在政府育兒園裏吃的是統一的營養餐，上學更是如此，畢竟那時候她是半公民。軍功升級公民權利，吃是吃好了一點，但也更忙了。

伊妮德要是敢下廚浪費時間，她的副手修就敢削她的假期，和沒收她的茶葉和書。伊西絲也不會幫忙。

安樂樂拿出冰箱裏的鮮蝦三明治放微波爐裏熱一熱，看伊妮德把每一把刀都拿出來耍了一遍。人家的手才是手，他們的手是爪子。

“過來。”伊妮德洗洗手，轉頭看見啃三明治的安樂樂頭發只是簡單地紮了個馬尾，於是坐到沙發前招手。

“？”安樂樂腦袋上是大大的疑惑，她早上吃東西不喜歡說話。

伊妮德拿了一把梳子給安樂樂紮頭發。

安樂樂背對伊妮德坐下，呱唧呱唧吃早餐，伊妮德很就把她的頭發編好了，靠近發際打了一圈麻花發冠，後面編成公主辮。

“今天的我超可愛。”安樂樂照鏡子美滋滋地說，“伊妮德好厲害。”

“手工課上有教怎麽編頭發。”

伊妮德散著一頭紅發，因為昨天頭發全部盤起，今天放下來就有好看的波浪。伊妮德今天穿著昨天買的簡約寬松的白襯衫，解開第一顆扣子，露出一小節鎖骨，下身是簡單的淺藍色牛仔褲。

“學校還有學這個的嗎？”安樂樂驚奇地說，她倒是沒有寫這麽細，一筆帶過伊妮德上學期間德智體美全面發展。

伊妮德穿的都是便宜的款式，因為買了小裙子，安樂樂就沒有小錢錢了。可再簡單的款式，一上伊妮德的身，就有濃濃的伊妮德風。

“有點像是大家印象裏法國人的感覺，因為一說起法國，說起巴黎，還有那裏生活的人，馬上就有浪漫的感覺。”接著，安樂樂探身看門口，揮手和上樓的沈璇若打招呼。

而這次，是他背後跟著別的人了——一隊全副武裝的軍警。

安樂樂等人被安全送往某處議事廳，裏面是昨天晚上就集合了的其他造物和造物主們。看著仿佛一家三口般朝他們走來的安樂樂三人，他們一時之間分不出究竟誰是創作者誰是被造物。

“小說家春和景明，本名——”

“我家孩子還是未成年，請用化名來稱呼她。”沈璇若作為監護人陪同安樂樂出席會議，他面無表情地打斷了菊地的介紹。

安樂樂同樣裝面無表情，同款冷漠表情的伊妮德眼波輕掃亦是明白了現狀，他們是最後被通知的，而他們先前已經開過一次會。缺少了一部分人，別的領導人。留下來的人，正主、和談話事件有直接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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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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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妮德：伊西絲，你是不是瘸了？

伊西絲：你才瘸了！

——這個才是我想打的對話23333兩個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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