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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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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苡看著他眉頭緊鎖。

若說紅衣鬼影殺人煉屍,她的第一直覺便是風尋,可剛才比對過眼神,她也確信他非風尋。

風尋的眼神只需一眼,也能叫人銘記於心。他的眸子寒涼與深邃,其間深藏死寂與絕望,不可能再清澈。

聽他所言,花苡迷頓,這一切詭異又費解。

但若他所言非虛,他並非有心隱瞞,那他前後兩種迥異狀態,要說得通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

她心下突然有了一個方向,手起劍落,一道寒光便朝他身體劈了過去。

劍光席卷著厲風撲向他周身,在他身外一炸。

他動作卻快,閃身輕松躲避,而後拂手幻出一道屏障,將劍氣抵消了個幹幹凈凈。

白光一閃,白罹劍從他側方夾擊而來,與棲譎雙劍聯合,讓他雙面受敵。

劍在他身外飛梭,他卻悠然站在其中,只凝結靈氣作屏,讓其接近不得。

劍的攻勢猛地強勢起來,兩人合力激發劍的靈威,只見前方光芒耀眼,吞沒了他的身軀。

花苡身如疾電,潛入光芒中,一瞬出現在他的一側。

她趁他被劍掣肘,尋得間隙,一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人反應卻是極快,立即將手抽了回去,同時擊出一掌將她推了回來。

而後他怒振長袖,擊出一圈氣浪,將雙劍送回各自手中。

“你這是做什麽?”

那人凝眉看著花苡,隱隱生怒。

她沈默片刻,思緒急轉,忽而像是明白了什麽,臉上漾起莫名的笑意。

“原是如此!”

涉月一頭霧水看著她。

“將軍明白什麽了?”

花苡一笑,看著那人道:“先前被涉月打倒在地,確實是因為你的實力在她之下。後來你在我眼皮底下沖上去扼住青衣的脖頸,而我絲毫不察,也確實是你的實力。

你並沒有說謊,前後兩者,都是你的實力,只是前面的你和後面的你並非同一人,對吧?

所以你並不是隱忍不發,恰恰是不能發,因為先前身體裏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

花苡對上他的眼神,嗓音低沈。

“附身術,對吧?”

那人聞言臉色驟冷,顯然有些錯愕。

他狹長的鳳眼微闔,一改先前的輕視,轉而深深凝望著她。赤色的瞳孔此時顏色更加鮮亮了些,越來越像血。

許久,他冷笑了一聲,嘴角歪起詭異的弧度,音調妖媚。

“將軍果然聰慧,絲毫不差。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的?”

猜測被證實,花苡心中終於安定下來,她回敬他一個深意的笑容,娓娓道來。

“方才你被涉月打得吐血,又從高空墜下,且墜地的生死關頭沒有使出靈力緩沖,說明那時的你確實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你重傷不假。

試說一個重傷之人,如何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扼住他人脖頸而不被察覺?不太可能,所以那時起我便有所懷疑。”

“我引你出招,握你手腕,便是為了探一探你的脈搏,果然如我所料,脈象虛浮。這樣的脈象,根本不可能如你現在這般活動自如。

你可曾註意到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可你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痛苦。你血肉之身也不是鐵石做的,就算再能忍,也不可能如你這般自如。這是第二個破綻。

青衣喚你大人,對吧?他是你屬下,在生死關頭說出真相救你,可為何話到一半你才出手?你不讓他說,是為了讓這場戲有趣,可一個字不說,不是更有趣嗎?

我猜你更願意將一個完整的謎團扔在我們面前,看我們一籌不展,才更開心吧?你出手的時間點不對,這是第三個破綻。”

那人聽他分析,臉上的神情更加古怪,看不出喜怒。

他嘴角的笑容更加陰森,眼中閃過陰厲的光芒,似貪狼蟄伏,亟待爆發。

他的目光緊鎖在她身上,饒有趣味地凝視。嘴角深陷,卻久久不發一言。

涉月聽她一番說辭,心中猶如一陣轟鳴,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驚恐看著花苡。

“原來竟是換了個人!怪不得如此!”

她重新審視面前的男子,從他的身形到他的氣場,尋找他身上符合她們預設的信息。

如今唯一知道的是他實力超群,能夠輕易侵占他人的身軀,他必定是世間武力的翹楚,有些聲名。

如此倒是和風尋對上了。或許是這只鬼巧借他人之身,借其身份殺人煉屍,也未可知。

男子此時也在凝視著她,目光久久不移,嘴角的笑意更深,更詭異。

他的目光忽而間柔和了一些,卻像是深含某種情緒,唯有看向她時會有些許不同,似乎更貪婪、更直白。

他像要將她看穿,視線緊鎖在她身上,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看得她心中莫名一震。

早先在仙都時,涉月也曾聽過風尋的傳聞,知道他的事跡。世人都說此鬼招數萬化,多得是心計。

或許如今就為了捉弄她們,也願意隱藏身份潛入宿主體內,故意擾亂思緒,讓這個案件撲朔迷離呢?

他不是最喜歡有趣的事麽?

看她們一籌不展,最有趣了。

涉月聯想至此,心覺恐懼,驚疑不定。

可再仔細推敲之後,又自行推翻假設,附身之人定不會是風尋!

附身術乃是仙界秘術,唯有高深的仙修才能修習。風尋一個出自鬼域的將軍,就算天賦異稟,然根骨制約,也萬萬修習不得。

能施此術者,便必然不會是鬼,不會是風尋。

或許他同風尋一樣,也是個嗜殺成性之人。

借著他響亮的名號,學他紅衣禍世的手段,想來仗著他的威名,旁人也不敢拿他怎樣,便如一道護身符了。

涉月心生後怕,好深的心計!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擊掌的聲音,那人緩緩擊著雙掌,打破這長久的沈靜。似乎是對花苡推斷的讚嘆。

他的笑容愈發放肆,舉止輕傲,終於回應:“將軍聰慧,我的心思都叫你看穿。你如此配合,我相信這場戲會越來越精彩的。”

花苡輕笑一聲,以示回應。

“你布的局自然精彩。”

她的目光冰冷下來,玩笑的神情一掃而去。

冷聲道:“瞧你身上衣裳的材質和繡工皆數上乘,非一般人所有,可見他的身份不凡。你附身於他,憑著他的身份、勢力殺人煉屍,自然要比你自己的身份方便許多。

你很聰明,他居於高位,一般人冒犯不得,這自然又成了你的一道護身符。”

手下升起一團藍光,正是棲譎,直指那人喉間。

“現在看來,青衣所說非假,確實是為了毀屍而設陣。鬥膽猜測你便是那殺人之人吧?為何殺人?

我記得青衣提到一句‘魘屍’,若我沒記錯,那是一種由普通屍體煉制而成的高階靈物,嗜血殘暴,是極好的傀儡。

煉制魘屍,你的目的又是什麽?是為了滅城報覆,還是意欲謀反?最好如實交代!”

“將軍手握長劍,這是要和在下比試一番麽?在下奉陪。”

那人懶散地笑著,從頭至尾沒將她放在眼裏。

“少說廢話!”

白罹飛出,直沖那人喉間,速度極快,攜風而去。

那人幻出長劍輕輕一掃,卻輕易讓它偏離了軌跡,從他身外掠過。

“這位姑娘好生心急,出招也是狠辣,怎麽,怕了麽?我看姑娘生得好看,不如一席紅衣成了好事,與我雙棲可好?”

“你無恥!”涉月氣結。

他卻笑道:“姑娘生氣起來也如此好看,真是合我心意。”

涉月不想再聽他汙言穢語,禦使白罹如疾電一般朝他刺去,卻在他的喉間停住。原是他把長劍橫在喉前擋下了。

“你這劍是傷不了我的,放棄吧。你若是願意,我命人八擡大轎,十裏紅妝,將你迎娶可好?”

“休得胡言!”

白罹通體光芒大作,突生一股力量,忽而迅猛如雷霆一般,強逼著那人往後倒退。

與此同時,棲譎離手,接著白罹攻去。

兩柄利劍流光溢彩,在他眼前閃耀。強勢的靈力如漣漪層層擊打在他身前,將他衣擺震蕩,噗噗響個不停。

他只幻出一道光屏,將其攔截於咫尺之內。

周遭化作一片可怕的靈力場。浩蕩的力量隨打鬥四下逸散,波及數裏的草木,連根斬斷,寸草不生。

彼此對峙了許久,終於隨著光芒一炸,天地間一聲轟鳴,他的屏障難抵兩人合擊的力道,終於盡碎。

卻不等她們反應過來,他已化成紅光,從天上遁走,連帶著青衣男子也一並消失。

花苡收了棲譎,囑托涉月:“你留在此處將碎屍清除幹凈,我自追他去。”

音落,她也化成道光,循著他的軌跡遁形而去。

涉月手一揮,白罹便從眼前劃過,閃耀著光芒,一瞬分.身化作數百柄劍,裹挾颶風闖入血海。

那些原本還看得出模樣的屍塊,經此一擊全都散作碎肉。

她再拂袖生風,化為無形……

花苡循著紅光落在十裏之外的一座山上。

山腳下一座石門,用朱筆題了“蕁陽宮”三個字。門後邊一條曲徑通往山頂,兩旁載滿桃樹。

現下時節,別處桃花早已散落,這裏卻開得茂盛。花瓣鮮紅如染,比起他處更加妖艷。

花苡踏上花道,平望兩邊。一股香氣襲來,醇香厚重。

山道蜿蜒而上,盡頭卻是一座華麗宮殿。

放眼看去,整座宮殿都是紅色的。檐上掛滿風鈴,有風過,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蕁陽宮上,一片紅傘倒掛,如盛放的蓮,一朵接著一朵。

裏面裝滿液體,透過傘面看去,水光瀲灩、晶瑩如玉。

花苡看那紅傘,不禁凝眉。

紅傘乃是風尋出沒的排場,此人卻與風尋有些關系麽?

大殿連著幾座偏殿,四下找尋,卻空無一人,想必那人早已遁走。

花苡站在殿前,擡頭卻發現梁木上有靈力流走的痕跡,再回身看看天上的紅傘和山下的桃林,也都有靈力的痕跡。

原來,這蕁陽宮竟是一座用幻術搭建起來的宮殿!

心中暗道不好。

修術之人以幻術變換物體,需要消耗自身的靈力。那部分靈力留存在物體體內,只有當它毀滅破碎了,裏面的力量才會回到施法者身上。

如此說來,要支撐起一整座山的幻術,必定消耗了大量的靈力。

尚且不知道宮殿是誰所設。

若是風尋,此人敢入他的地盤,與他關系必然頗深,或許也是某位有頭有臉的人物。

若是他自行設下的,便是故意仿造風尋的手法,幻出倒掛的紙傘,借他威名一用。

即使這樣,此人武力也叫人心生恐懼。

他與他們打鬥的時候,花苡便覺得他似乎還有所保留。

二人合力方能將他打敗,算上他隱藏的實力和支撐幻術消耗的靈力,推算他的實力在幾界之內當屬上乘。

可是有如此實力,又要煉屍做什麽?

又何必使一招附身術?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閱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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