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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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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鴻門宴

紅兒將那來送拜帖的人送走後這才進了內室,便看到徐曼青坐在桌前拿著杯子一個勁地猛灌涼水。

難得見到向來泰山崩於前也無動於衷的主子這般大動肝火,紅兒趕緊湊過去將被喝空了的茶水續上,忍不住八卦問道:“夫人,方才那拜帖裏到底寫了些什麽?讓你火氣這般大……”

誰知話還沒問完就被徐曼青打斷了。

“以後莫要再問我今日的事。”

“還有,讓那幾個護院把今天那人認清楚了,下次再來就直接請出去。”

想到這勞什子的承宣使府有可能另派說客前來,徐曼青又補了一句:“日後若是再有來送拜帖的,都得先問清楚來路。若是那個叫什麽承宣使府上來的人,就直接說我病了,啥活都接不了。”

紅兒見徐曼青臉色嚴肅,趕緊應了下來出去傳話了。

待紅兒走後,徐曼青將手中的杯盞狠狠地往八仙桌上一擱,又想到方才拜帖裏的內容心裏就火光得很。

“臭男人,都是些不要臉的東西!”

雖說徐曼青被這件事情氣得不輕,但事情過了兩天也沒見再有動靜,她便覺著是上次的嚴詞拒絕奏了效,承宣使府不再來煩人了,便將這件事當成一段小插曲給掀過去了。

今日恰逢農歷初一,項寡婦要到城郊的佛廟去給項望山祈福,照理說徐曼青應該要陪著一起去的,但又恰好碰到珍顏閣的大管事上了門來對賬,說是金花燕支的賬簿有些地方亂了,要趕緊把賬目核出來。

徐曼青無奈,只得讓紅兒陪項寡婦先行一步,待她與大管事對好賬之後再趕過去。

好在賬目出錯的地方不多,花了半個多時辰就給理清了。

將大管事送走,徐曼青剛想收拾收拾好出了門去,便聽到自家院門被咂得震天響。

把門打開一看,只見紅兒灰頭土臉地扶著膝蓋站在門外。

徐曼青楞在當下,片刻後才驚聲問道:“你怎麽就回來了?娘呢?!”

紅兒一見徐曼青就跟見著救命稻草一樣,哇啦一聲就嚎著跪下了。

“老夫人,老夫人她,她被人劫道了!”

徐曼青一聽,只覺得天旋地轉,頓時眼前漆黑一片。

“夫人!夫人您可不能倒下啊,嗚嗚……”

紅兒披頭散發地抱著徐曼青軟倒在地的身子直哭,動靜大得把那幾個護院都給驚動了。

一幹人又是端茶遞水又是掐人中的,才算把徐曼青給折騰清醒了。

“夫人,我立刻帶人追出去,還有紅兒趕緊去報官……”

杜二還沒來得及把應急預案說完,便聽紅兒哭道:“不行,不能報官!”

“那些歹人說了,若是這事報了官,或者是讓外人知道的話,老夫人,老夫人就性命不保了……”

那杜二一聽也是怒發沖冠,想不到這天子腳下光天化日的竟然還能發生這種破事!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待我立刻去找駙馬爺,好讓他趕緊處理這事!”

“慢著!”

杜二說完剛轉身要走,便立刻被徐曼青喊下了。

徐曼青蒼白了一張臉,盡力壓制住狂亂的心跳,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只聽她向紅兒問道:“這事發經過到底是怎樣的?對方可曾跟你說了什麽?”

既然故意留下紅兒回來傳信,這歹人明顯就是留有後招的,根本就不怕她中途跑去報了官。如今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事件的來龍去脈,之後才能對癥下藥。

紅兒邊哭邊回話道:“老夫人到了佛寺便待在禪房裏訟經,恰好有小和尚過來詢問中午用齋的事宜,我便出了禪房去。”

“誰知就那麽一會會的功夫,待我再回到禪房時,老夫人就不見了蹤影。”

“在那禪房裏等著我的,正是,正是那日送拜帖來的人!”

徐曼青皺眉道:“這麽說,這件事是承宣使府的人幹的了?!”

杜二在一旁忍不住插話道:“既然已經知道了罪魁禍首那還怕他作甚,直接跟駙馬爺說道說道,想辦法將老夫人弄回來便是。”

徐曼青搖頭道:“既然敢這般明目張膽地動手且不怕被別人知道身份的,斷然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這承宣使府的人必定早就打聽到了我後邊站著的人,雖說咱東家有駙馬的頭銜在,但畢竟也只是一個皇商,要跟這種手裏有兵權的人對上,定討不到什麽好去。”

自“小說領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那日拜帖事件之後,徐曼青對承宣使這個官職做了一番打聽。

承宣使為正四品,僅為武臣加官的虛銜,按理說不應有具體的職務,雖冠有軍名而不赴任才對,但這個承宣使卻是冀州節度留後。

所謂的節度留後,是指在節度使缺位時設置的代理職稱。節度留後雖然只有代理的名分,但其暫代的是冀州節度使的職責,總管冀州地區的統兵事務。

而冀州緊鄰鹹安,皇帝老兒不可能會讓一個自己不信任的人擔任這種喉舌地區的節度使統管地方兵權。

由此可推知這位承宣使大人權力極大,放在現代,這位承宣使的地位就相當於北京軍區司令,也難怪那日來送拜帖的人口氣這般大了。

這種人,就是身為駙馬爺的尉遲恭也是得罪不起的。

紅兒一聽也著了急:“實在不行,那,還有太後……”

徐曼青冷笑道:“我們手上無憑無據的,憑什麽說娘就是被承宣使府的人給擄走了?況且聽你方才所描述的事發經過,從頭到尾別說是其他人,就是你自己都沒有親眼見著娘是被那人擄走的。”

“光憑你一家之言,沒有人證物證,只要承宣使府那邊打死不認,我們又能耐他何?”

別說是闖進承宣使府裏搜人了,估計官府一聽承宣使的來頭,連最基本的立案估計都不會給立的。

紅兒一聽登時急了眼,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道:“那可怎麽辦才好……”

徐曼青也覺著頭痛欲裂,但她欠尉遲恭的人情已經夠多的了,實在不應再把他牽扯進這件事裏去。

怒極反笑,徐曼青默然地勾了勾唇角。

“還能怎麽辦?那承宣使折騰了這麽一通不就是想讓我到他府上伺候去麽?那我如他所願,去便是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堂堂一個朝廷大員竟然會對我這樣的小妝師這般上心,而且不愧是從兵法書裏鉆出來的人,頗懂得打蛇要打在七寸上。”

那承宣使這回是先禮後兵,先讓人按照慣例規規矩矩地送了拜帖來,待徐曼青拒絕之後,也不著急忙慌地下手,還偏就等到項寡婦落單的時候才把人給擄走了。

若承宣使擄的人是她徐曼青而不是項寡婦的話,她倒還有可能能想出各種辦法來脫身,實在不行大不了掙個魚死網破罷了。

可如今被人捏在手心裏的偏偏是項寡婦!

只要老太太一日不得自由,她徐曼青為了老人家的性命就只得乖乖聽話任其擺布!

活到這個歲數,徐曼青是不會對這樣的官宦人家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這樣的權勢,放在法制健全的現代社會也尚且能只手遮天,如今別說是太後,就連皇帝都要忌憚這人三分。想當年不正是因為節度使安祿山叛亂才鬧出了有名的安史之亂麽?

若這承宣使真想為難一個不識時務的小妝師,太後就算再喜歡她估計也要為了顧全大局把她打包送到承宣使府上伺候著,而尉遲恭這類光有錢財沒有實權的皇親國戚估計都沒被人看在眼裏。

徐曼青苦笑了一下,想起那日她一時憤懣便不管不顧地朝承宣使府裏派來的人擺了臉色,當面把別人送來的拜帖摔在地上不說,還在言語上明嘲暗諷了一通。

如今想來,她還真是被現代的人權思想給教化得徹底,只想著她在大齊即便只是個小小的妝師,但也有接活或不接活的自由。

可現下看來這回她真是幼稚得可以。這不,還沒等她得瑟夠,現實就過來抽她的嘴巴子了。

在這種封建社會,平民出身的女子哪有什麽“人權”可言?對於這種權勢滔天的人家來說,別人說你是人你便是人,說你是狗你就得趕緊汪汪叫上兩聲。

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徐曼青反倒安靜下來了。

雖說她心裏慌得不行,甚至比初次入宮見太後時的惶恐還來得還要厲害。

畢竟太後若只 “第五文學 ” 是不太高興,頂多找個錯處打頓板子就給扔出宮來了,再不濟也就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可這承宣使府用了這種陰損的招,明顯要不正派得多了。

今日她進了去,也不知還能不能出得來。

不過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麽其他的選擇?難不成讓她眼睜睜地看著項寡婦死?

即便那承宣使府是龍潭虎穴,她為了全這道義也要去闖一闖。若她今日對這事袖手旁觀,日後便會日日活在名為愧疚的夢魘中不得超脫了。

顫巍巍地站起身子,徐曼青轉頭對紅兒道:“出去給我雇頂轎子,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承宣使府上。”

紅兒一聽不禁大驚失色:“夫人!”

徐曼青擺了擺手,示意紅兒不要多說了。

轉身對杜二道:“杜二,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若是賠了我一人進去能了事哪便罷了,我實在不想將東家扯進這樣的渾水裏來。”

杜二自然知道輕重,只得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徐曼青又道:“若我此番前去明日午時還未見回來的話,你也不用報官了,日後東家問起,直接將這事跟他說道一聲便是。”

嘆了口氣:“我欠東家恩情頗多,若東家那邊反應過激的話,你無論如何也要攔著點才是。”

杜二無奈,只得應下。

紅兒看徐曼青露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禁不住跪下抱著徐曼青的腿哭求道:“夫人,讓紅兒陪著您一道去吧!”

自從跟了徐曼青這個主子,雖然有主仆的名分在,但徐曼青待她不薄,這日夜相處下來,都已經像是半個親人了。

如今徐曼青一個弱小女子要只身赴宴,她這個做丫環的怎麽也得跟著才是。

徐曼青道:“我知你厚道,但如今能少搭進去一個就是一個。”

看了一眼眉關緊鎖的杜二,徐曼青道:“現下提這事雖說不大妥當,但我也是火燒眉毛不得已而為之了。”

“若我真出了點什麽事,紅兒你便跟著杜二走吧。”

這杜二是個大好青年,雖然出身貧賤但卻有副好身板和一身好武藝。這些護院在她家住著也有一段時日了,平日裏後宅跟前院通傳事情慣來都是紅兒跑的腿,一來二去的這兩人之間看向對方的眼神也連帶著稍微有了那麽點變質。

不過好在紅兒這丫頭還有分寸,克己守禮的,倒沒有什麽短處讓人抓著。

徐曼青方才看她明知此次去承宣使府是場鴻門宴卻還是主動提出要陪她一道,也算是個經得起患難考驗的。

徐曼青對那種真心待己的人向來湧泉相報,若她這次真的逃不脫,至少也能給這丫頭尋了個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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