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鈴，你在這裏啊，我找你半天了，”，傑西卡走過來，“我還以為你生氣了，他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不太適合做面包，下次吧，我們下次可以一起做別的東西。”

“我忘了，應該沒有下次了，”，傑西卡變得有點感傷，“你要回到修道院去了，大概我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你了。”

“要是你的村莊又有魔物來襲的話，說不定還能再見上一面。”，洛拉在一邊插話。

要是哪個村莊被魔物盯上兩次的話，也算是一件極其倒黴的事了。

“我想要請你嘗嘗看這個，是我自己釀的果酒。”

被裝在不透明的瓶子了，倒是看不清是哪種果酒。

接受到傑西卡的目光，芙鈴站起來，與其他人隔開了一段距離，她為什麽不希望讓別人看到她們兩個啊，這個酒真的有這麽特別嗎。

“嘗嘗看吧。”，她沒有把這種酒倒出來的打算。

芙鈴喝了一小口，覺得有一些不對勁，緊接著聽到傑西卡說，“吸血鬼用這種酒來代替血液。”

是用紅葡萄釀的酒，顏色與血液近似。

芙鈴有些失控地打翻了她手中的酒壺。

她渾身開始顫抖，尤其是手，根本握不住任何東西。

洛拉本來就在不遠處，看到這裏的情況立刻過來扶著芙鈴，怒視著傑西卡，“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我、我只是，我以為惡魔會喜歡這種酒，我不知道她的反應這麽大。”，傑西卡焦急地看著芙鈴，她跪坐在地上想要靠近芙鈴，但是被洛拉揮開了，不讓她接近芙鈴。

芙鈴的頭發從尾端開始，逐漸漸變成白色，只不過片刻，就已經有一半的頭發都轉變成白色了。

維克多走過來，指尖撚了一些被灑到地上染成鮮紅色的泥土，“是紅葡萄酒。”

按照道理來說，這種酒液對魔物來說確實是好的作用，甚至可以代替鮮血暫時用來安撫魔物，不知道為什麽芙鈴的精神力反而變得狂亂了。

“借給她一些，你的精神力吧。”，維克多對洛拉說。

洛拉問芙鈴，“怎麽樣才可以給你我的精神力。”

她的雙眼仍舊是無神的，洛拉拼命地晃動她的肩膀。

芙鈴稍微回神，低頭將他的一根手指含入口中，像是幼鳥低頭把作為食物的鮮肉叼入口中那樣。

雖然沒有摸到如同夢中一般柔軟的腹部，但是他感受到了如同夢中一般被她含在溫熱口腔中的手指的感受。

只有輕微的刺痛感，這種疼痛感很快就過去了，倒是能夠感受到一點待在她的口腔裏黏糊糊的感覺。

他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想這些事的……但是越是要壓下去，就越是會想起來。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修道院內的房間醒來了。

掀開被子，看到旁邊有一團看起來有些軟綿綿又會發光的物體，仔細辨認以後發現是鱗片被月光折射後散落出的微光，具體來說，確實是一團肉。

這是一條盤起來的蛇。

乖巧垂著的頭要找一找才能找到，它把自己藏得還挺好的。

她把被子再度蓋上去，恢覆成之前完全看不到蛇的狀態，翻身下床。

清晨。

禮克從來都不知道維克多老師在想什麽，就比如現在維克多老師一大早讓他把一些資料送到他那裏去，他就無法理解。

更加無法理解的是，維克多老師居然不討厭芙鈴這件事。

走著走著好像在經過草堆的時候被什麽東西絆倒了，撥開草叢，居然是芙鈴躺在那裏。

“你是故意躺在那邊想要嚇到我的嗎，惡魔。”

說完了等在那邊想要看看芙鈴會說什麽，卻發現她根本理都不理他。

“餵，”，他蹲下身來晃動了一下她的身體，“你為什麽不說話啊，你這個討厭的惡魔！”

“啊？”，芙鈴稍微睜開了一點眼睛，模糊的正在晃動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脫口而出的就是，“你是誰啊？”

“這種時候你想要裝作不認識我也沒用，我都看到你故意躺在這裏想要絆倒我了，還好我沒有摔倒。”，他才不會落入這樣低級的陷阱中。

芙鈴還在那邊用手背一下一下地揉著眼睛，類似洗臉的動作，也不知道他說的話她聽進去多少，“等一下，你是在這裏睡覺嗎？”

“這裏不可以睡覺嗎？”，芙鈴反問他，無惡意。

她以為這個地方禁止睡覺，很多地方有奇奇怪怪的小規矩，比如懺悔禱告的時候不能衣衫不整之類的，但是又不會特意立一塊牌子寫出來，導致她因為這件事被尤利希又斥責了一頓。

等了一會，禮克沒有明確說這個地方禁止睡覺，她就又繼續躺了下去。

“你，你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睡覺，這樣不合禮數，哼，我就知道惡魔是這樣隨心所欲的生物，完全沒有規則可言。”

她好像又睡著了，睡臉比平時要更加平和，其實她也沒有多少表情，偶爾使用一些大幅度的表情就是小犬呲牙的表情，想要表現出陰森恐怖的樣子，但是無論如何都沒有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還有時候是笑開的樣子，他聽修寧說那副樣子很像向日葵，但是惡魔有怎麽會與光明有什麽連結呢，他覺得那種樣子看上去更像個笨蛋。

反正恨意也不會在她均勻的呼吸聲中消弭，她逐漸在樹葉搖晃擺手的聲音中沈寂。

和她這樣骯臟的地下生物無論說什麽都輕飄飄地沒有力度，也傷害不到她，那就不要用說的了，還是實質性地做些什麽好了。

睡覺一直被人打斷，她在聽到修寧的聲音之後睜開了眼睛。

緊接著就像躲貓貓一樣被修寧找到了。

“修寧？”

其實梅寧也跟在他身後，但是在芙鈴這裏實在是毫無存在感。

“我也在這裏，不要當我不存在好嗎？”，梅寧用手指點點自己，“我是陪我哥哥來的，不是我自己想來的，誰讓我哥哥喜歡你呢。”

喜歡的定義有很多種，但是被弟弟這樣直接說出來，修寧還是忍不住有點臉紅。

“有一樣東西，是我和梅寧一起做的，想要送給你。”，他的手一只背在身後，說話的時候把手伸了出來。

是一只手掌大的玩偶，她也看到過貴族的女孩子手上抱著咖色的玩偶，那種玩偶頭頂上有兩只圓圓的耳朵，她估計是熊玩偶，至於修寧手上這只玩偶，和熊一點關系都沒有。

整體是灰蒙蒙的紫色，要是對色彩辨別不敏感的人一眼看過去估計會直接說這個玩偶是黑色的。

這一團灰蒙蒙的東西上面搭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用手指摸摸，白色的是牙齒，黑色的是尖角，還有最一塌糊塗的翅膀。

翅膀的形態要做出來最困難，畢竟翅膀看起來又硬質又柔軟，硬質來自翅膀之中的骨架，柔軟來自表皮，想要用一團軟塌塌的東西來表現硬質確實很困難。

看著芙鈴的手指在這個玩偶上游移，又從她的表情上看不出是喜歡還是討厭，修寧只能問她，“你喜歡嗎？”

“是我嗎？”

她答非所問，將玩偶拿起來前後翻轉，每個地方都看得仔仔細細。

“看不出來嗎？”，修寧有點緊張，伸出手來，想要把玩偶拿回去，他也不知道拿回去該怎麽做，去修改嗎，一直修改到她看得出來她為止。

又或者把這個玩偶帶回去，永遠不讓這個玩偶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因為她不喜歡。

她看到修寧伸出來的手指上有很多被包紮起來的小傷口，大概是為了制作這個玩偶被針刺到了。

“這個玩偶是我和梅寧一起幫村民做事，村民送了一些棉花和布料給我們，我們兩個就用這些東西一起做了一個玩偶送給你，我想要為你做些什麽。”

不知道可以為她做些什麽，但是好像只有這些材料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具有含義的。

梅寧看著他們兩個沒有說話，難得安靜地不說話，雙手也都背在身後，她記得梅寧指指自己的時候短暫地把手指露出來過，但是很快就又把雙手藏到了身後。

幾乎是拿出來晃一下，就放回去的程度。

她的手指最後停留在玩偶洩露出來些許白色棉花的地方，來回在那邊摸了好幾下。

這個地方，大概就是他做的最失敗的地方了吧，其實這個地方是被弟弟不小心撕破的，兩個人一起做了玩偶的各部分，再把它們拼湊到一起，他們兩個都想要把玩偶拿過來，補上去自己負責的那一小部分，就在同時伸出手拿玩偶的時候把這個本來就不成型軟趴趴的玩偶撕壞了。

來之前他們兩個還再次補了一下這個地方，沒想到只是被芙鈴拿著看了看，那邊就又開線了，被塞滿的棉花爭先恐後從那個小孔處湧出來，流出來的棉花很像是雲。

“我來修補一下好了，”，修寧伸出手，心情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麽激動了，“沒有關系的，我知道我做的不好。”

梅寧，“哥哥……”

芙鈴卻沒有把玩偶交給他，反而用雙手把玩偶捧起來，捧到很高的地方，對著天空好像就到了天空那麽高的地方。

“我很喜歡，最喜歡的棉花掉出來的地方了，好可愛。”

這個玩偶比她可愛多了，她是更加看不清楚形態的怪物。

“什麽，你居然最喜歡棉花漏出來的地方，早知道我就不做的這麽辛苦了，直接把棉花給你不就好了。”，說到後面，梅寧也舒了一口氣。

只要她不討厭就好了，對了，他為什麽要對她的事情那麽上心，她喜不喜歡都和他沒有關系，哪怕討厭也沒有關系，畢竟他就只是一個幫忙的人而已，真的要算起來，這個就是哥哥送給她的禮物，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好吧，大概只是不希望哥哥的禮物被討厭，所以他才會那麽在意她的評價的。

“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玩偶啊，是哥哥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你這樣一只惡魔這麽上心。”

“嗯。”，芙鈴點點頭，牽起了修寧的手，接著把他整個人拉過來，兩個人隔著玩偶擁抱，“我也很喜歡修寧，就算修寧身上沒有漏出來的棉花也沒關系，我也喜歡修寧。”

努力忽略掉被她忽視的感覺，甚至為了化解掉這種感覺，梅寧不得不說話，“等、等一下，你也喜歡我哥哥，是哪種喜歡啊？”

“喜歡難道有很多種嗎？”，她還以為喜歡只有深淺之分。

“算了，和你也解釋不清楚，我倒是覺得惡魔之間不可能有愛存在，你大概也永遠不會明白愛是什麽。”，和上一次一樣，尾調也莫名帶著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幸好芙鈴不是真的在對哥哥表白。

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不知道喜歡是怎麽一回事那就好了，起碼她不會用那種喜歡來對待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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