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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輩子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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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白瑛進了階梯教室,非常識時務地低頭縮肩藏在他身後,自覺不打擾群眾欣賞校草的目光。

校草呢,今天穿了一件粉藍色的襯衫,自從知道別人在背後議論他穿襯衫好看,他好像也get到了襯衫的好,因為肩膀寬身量高,襯衫一上身,看著就特別男神特別禁欲,只有我萬分懷念他穿著T恤沙灘褲和我在他家客廳打游戲的日日夜夜,他那時候在沙發上姿勢稍微豪邁一點,我都能瞄到他大腿根,時常我就捂著眼睛嚷嚷白瑛你性騷擾我!他握著手柄一手滑就被BOSS滋了一口,九死一生地把BOSS打過了,扔了手柄就騎我身上揍我,揍完衣服也皺了頭發也亂了,要多沒形象多沒形象。如今上個廁所他都能折騰半天,我看他在那兒慢條斯理地把襯衫袖口挽起來,洗完手擦幹,又把袖口放下來,我杵在門口說白瑛我倒數十秒你還不出來信不信我直接把你襯衫撕了?他從鏡子裏掃我一眼,表情甚為不屑:“撕了肉償。”

進了教室後我就很低調往教室最後幾排走,走到最後一排一回頭,白瑛還老遠地停在第一排。得,學渣和學霸的較量這麽快就開始了。他眼神示意我下去,我和他用眼神拉鋸了一會兒,最後我又前進了兩排,他還是站那兒巋然不動地看著我。來自整個教室對校草的關註也波及了我,主場優勢你不服不行,最後我只好舍命陪君子,生平頭一次主動坐到了大教室第一排這麽醒腦的位置,那一大面黑板掛在我眼前,跟3D巨幕似的,脖子都要酸了。坐下後白瑛說他要去上個廁所,我說你不是剛剛才上過,你腎虛啊?他沒理我。我就一個人在第一排等著,這門課本來選的人就少,我這一排至今都沒坐人,就我一枝獨秀地戳這兒,別提多不自在了。結果一直等到要開課了白瑛還沒回來,管教室的教工來設置好話筒,打開了投影設備,這時候白瑛終於回來了,我殷勤地幫他把椅子放下來,他卻沒過來,而是直接走上了講臺。

等等,哪裏不對……

教工拿著無線麥上來,白瑛接過別在領口和腰上,整個階梯教室都在竊竊私語,有女生興奮的聲音,也有男生不敢相信的聲音。巨幕前還有一個懵逼的我。

白瑛戴好麥,走到講臺前,看向整個教室,說:“大家好,蔔教授代表學校在國外出席一個技術交流會,這學期他的課由我代上,我姓白。”

臺下有女生笑著說“知道你姓什麽”,教室裏都是笑聲。

白瑛說那我就免去自我介紹了,我們開始吧,我先說一下這門課的成績怎麽算……

我看他低頭看教案,我一直以為他在讀大三,其實他已經研一了……

不知何時他拿著一疊講義走我跟前,低頭說幫忙發一下。

我“啊”地張大嘴看著他,他把講義塞我手裏,我才回過神,如行屍走肉般站起來挪出座位,幫他分發完講義又坐回去。這種課代表的活兒我從沒做過,但我開心不起來,這分明就是故意的,我現在總算知道張思凱和他同學在笑什麽了,一同長大的發小,我是學生他是老師,還有比這更丟臉的嗎?

可能我的焦躁表現得很明顯,白瑛講著講著還會朝我看過來一眼,我走神時不小心把手機摔地上,麥克風那兒一下就全頻道靜默了似的,教室裏一陣鴉雀無聲,白瑛回頭看向我,一臉謹防我暴走的樣子,全教室的人都跟著他在看我,搞得我亞歷山大。

白瑛和我同歲,我無法想象自己像他這個樣子站在講臺上,對著一教室和他同齡甚至比他大得多的學生講課,換了是我估計沒人把我當回事,但天才的光環無疑很管用,沒人敢真的把他不當回事。

一堂課下來我根本沒聽他都講了什麽,只剩下胸悶。下課後圍著他問東問西的學生也不少,尤其是女生,那種的愛慕我瞧著都有點眼紅。等教室裏人都走光了,白瑛才慢條斯理提起背包甩背上,朝我走過來,說:“走吧,請你吃午飯。”

我雙手抱著頭撐在桌子,不想理他。

他敲了敲課桌:“走不走啊?”

我沒理他。

他像是想了想,又說:“我請客啊。”

“你別煩我。”我冷酷無比地說。

他在我跟前站了一會兒,然後就轉身走了。

是真走了,過了一陣我擡頭一看,教室裏裏外外都沒人了,就我一個。我沖出教室,見他都在下樓梯了!

“白瑛!!”我趴扶手那兒沖他喊。

他邊下樓邊擺手:“我不煩你。”

我提著背包沖下去,邊小跑下樓邊罵:“你就是成心要惡心我的是不是?!”

“哪能呢,我就是想讓你感受一下當課代表,被老師喜歡的感覺,替你圓一圓畢生遺憾。”

我去你大爺的!!我掄起背包就朝他揮去,他當然躲開了,從小我就不解,這家夥對我出拳出腳的招式好像都了如指掌。

難得他請我吃回飯,問我想吃什麽,我當然指著最貴的點,點好他還瞅我一眼,我說心疼嗎?他指了指菜單最下面,說:“最貴的是這個,你怎麽不點啊?”

我……!

講真我不是不想點,但我想他才讀研一,一個人背井離鄉也不容易,點個第二貴的就可以,他要是做出點肉疼的樣子我就點第三貴了,要是向我說聲對不起啥的我就和他AA了,但他現在讓我下不來臺那就……我瞧著最貴那一欄使勁掙紮了一會兒,沒想到白瑛就把菜單抽走了,交給了服務生。

也罷,免去了我的掙紮。

我倆一言不發地吃著飯,太久沒對話,白瑛自己先繃不住了,一口咬掉排骨上一大坨肉,說了句:“開不起玩笑。”

我就等著他這一句呢,我當即放下筷子:“我就是開不起玩笑怎麽了?白瑛我告訴你,你從來就不尊重我!”

我聲音太大,周圍的人都朝我這兒看過來,白瑛優雅地抽面巾擦了擦嘴角,好聲好氣地說:“好好好,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

媽的你個戲精,你演戲上癮了啊!我說:“我遲早要拆穿你的真面目!”

白瑛居然還笑,笑著點頭:“好,我保證不跑,等你拆,從頭到腳,拆光拆爽。”

旁邊的小姑娘還在那兒偷笑!

白瑛裝模作樣地夾了一筷子水煮肉片到我碗裏:“生氣也得先吃飽吧。要啤酒嗎?還是可樂?營養快線?”

這人演成這樣,四周的人只當我蠻不講理在發神經,我簡直拿他沒轍!

等周圍的客人都吃完走了,白瑛又恢覆了戲謔的神情,一只手支著下巴看著還在搜刮油水的我。

我說看著我幹嘛。

白瑛說你是不是還沒吃飽。

我放下筷子:“我氣都氣飽了,之前X-ray的事還沒跟我道歉,你這不又犯了。”

“姜赫我就搞不懂了,”白瑛拿筷子敲著碗,說,“你崇拜X-ray,後來知道X-ray就是我,應該是喜上加喜,選了一門難過的選修課,後來發現講師是我,不是應該竊喜嗎?”

我險些被他的歪理邪說說服,想了想, 我說:“不對。”

“哪裏不對?”

“反正就不對。”

他看了我一會兒:“好吧,反正不對就反正不對,”說著起身要去結賬,“那我客也請了,這事兒就算一筆勾銷了啊。”

我邊擦嘴邊說:“你想得美,至少我選修課得拿個A這事兒才算一筆勾銷。”

他回頭不敢置信地挑高眉毛:“姜赫你怎麽有臉管我要A?”

我厚著臉皮說:“反正都是作弊了難道我管你要C啊?”

“B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我自己努努力也能到B!”

“那你不如努努努努力到A啊。”

說話間店老板給了一張刮獎券,白瑛說不用了。

“怎麽不用了?萬一中獎呢!”我說。

白瑛看我一眼,對老板說那給他吧。

老板把獎券給我,我就趴那兒刮啊刮,白瑛靠在臺子邊好整以暇地看我刮,最後我還是只刮出個“謝謝”。

白瑛在旁邊嗤笑一聲轉身就走了:“算了吧姜赫,你就沒那個運氣。”

從小到大我們去外面吃東西我都要刮獎券。記得有一回陪他打網球,一不小心他把我下巴擊中了,為了賠罪請我吃飯。我就領著他去我看中的餐館,走了快一站路,白瑛很不耐煩地在我後面問:“為什麽要去那家店啊,那麽遠……”我說那家消費滿100可以抽獎!他一下就站住腳步,瞪著我氣憤地道:“誰說我要請你吃一百了?” 我心想這人也真是會抓重點,看他轉身要走,我連忙拉住他,說:“八十!剩下的我補!吃不完的都打包給你!”他瞥我一眼,抽出手,我又說:“七十!”“六十五,”白瑛說,“不能更多了。”我說行行行,那抽到的獎得有一半歸我,他哼了一聲,說全歸你,你能中才有鬼。我說你可別後悔,萬一中了幾百萬……白瑛聽到這兒扶著電線桿笑到快沒氣了:“姜赫你傻的嗎,你那餐館註冊資金怕都沒一百萬,人家能發你幾百萬的獎?啊,我知道了,日料店嗎?哈哈哈哈那是有可能……”

我臉都熱透了:“那……中一臺電腦還是有可能的!”

他看著我搖搖頭,一臉我已無藥可救的表情:“你怎麽對抽獎這麽執著啊,你抽了這麽多年中過一次嗎?”

我說你不抽怎麽能中呢,沒準下一次就真中大獎了呢!人應該有夢想!

我不說這話還好,說了他又趴那兒笑得不可自已了:“哈哈哈哈姜赫你管這個叫夢想……”

那天吃完飯打完包,我埋頭刮獎的時候白瑛就坐那兒刷著手機等我,沒想到我真刮出來一個獎,我擡頭激動地喊白瑛:“中了中了!!”白瑛也驚了,手機都差點沒拿住,眼睛一亮,問我:“真的?!中了多少?!”我說你等等啊,因為我那時只刮出一個“恭喜您”,我就接著往後面刮,白瑛也把腦袋伸過來,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邊刮邊說:“一……臺……”我聽見白瑛呼吸都屏住了,小聲問:“一臺什麽,電視,電腦,冰箱?”我說:“不對,不是一臺,是一盒……”白瑛的語氣瞬間有點失望,後來說一盒牛奶也行啊,你一個人也喝不完,我倆可以分了。等我把最後兩個字刮出來,原來是一盒紙巾……

我失望極了,感覺自己遭受了精神創傷,我擡頭看他,他顯然也大受打擊,一雙漂亮的狐貍眼都失焦了。最後我們領了那一盒紙巾回去,白瑛一路都在抱怨,說你能不能全刮完再和我說啊,害我白期待一場,衣服都蹭上油了。我說我也不想啊,進電梯裏我就把那盒紙巾給他,說要不這盒紙巾你拿回去好好擦擦衣服。他瞪我一眼,把紙巾拿過來直接扒開我T恤領子就把紙巾塞我衣服裏,我罵了聲靠,剛巧電梯開門有人進來,我胸口頂著老大一坨紙巾,被那姐姐睜大眼看著,場面尷尬極了,後來姐姐下了電梯,我倆才趕快把紙巾從我T恤裏拿出來。

實在是太悲傷了,仔細回憶了一下,從小到大我好像真沒中過啥獎。

回宿舍的路上白瑛問:“你幹嘛對中獎這麽執著啊?”

我說:“我又不像你,能拿那麽多比賽第一,我就只能中獎了。”

“那你放棄吧,”白瑛說,“你一輩子的運氣都用來遇見我了。”

媽呀,這你都能歪到你身上,你能把你對自己的愛分一點給你發小麽?

我說我也不是沒中過,我還中過紙巾呢!

“傻瓜,”白瑛笑道,“那是我中的啊。”

啊,還真是……我白他一眼:“那你也沒什麽好運氣。”

“可不是嗎,打出生就中了個智障竹馬,還要綁定一生。”

我聽他那語氣,他是真不甘心,但又沒辦法,只能認領了我這個智障竹馬。看著他的背影,有那麽一會兒好像和當年那個被一盒紙巾打擊到的少年重疊了起來,我越想越好笑,覺得他就是活該,這輩子栽我手裏!這麽一想,就又覺得可以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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