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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泰山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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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泰山祭祀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陣子重感冒,腦筋當機,最近稍稍有些恢覆。

這是第三卷奪嫡的開篇,從康熙四十一年開始。這部分歷史好多人寫過,大家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我不曉得能寫成什麽樣,但會盡我所能,但願能有些新意吧。謝謝親們一直以來的支持和關愛!這是我能堅持下去的動力。鞠躬!

“哇!大姑姑,你們快看那個,那個!”穿著一身綠緞棉襖,紮著小辮兒的小碧蓮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將我拖向往右前方的一個泥人攤前,快手快腳地拿起一個只穿著小紅肚兜的胖娃娃興奮地在我眼前晃了晃,“大姑姑,你看這小人兒跟昨兒個在廟裏見到的一模一樣,好可愛啊!我要這個,我要這個!”

時間真的似流水,在指縫間偷偷溜走而我尚未自知的當口,胤禛的二女兒碧蓮都已經七歲了。這孩子長得嬌俏玲瓏,嘴巴又甜,甚是可愛,自小與我最投緣,她的名兒也是我給取的,因她出生時正值盛夏,恰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時,便取了“碧蓮”二字。自她出生後有一多半的時間都是跟著我混,我將她視為親女一般。這回她聽說□□要南巡,就跑到我跟前求了半天,一定要跟來,我心頭一軟便允了她。這一路上,她就像只脫了樊籠的小鳥,看什麽都新鮮,倒讓我不覺想起十八年前,我跟著□□頭一次下江南,也是如此歡呼雀躍。

在泰安城裏逛了一上午,碧蓮拉著我一馬當先,在各種路邊攤、街邊小鋪裏流連忘返,這會兒,小穗、幾個貼身侍衛,甚至連這回奉旨主祭泰山的欽差——胤祥的手裏,都已大包小包地提著了。班第跟在我倆身後,笑吟吟地充當提款機,與班第並肩而行的胤禛卻恰恰相反,臉色有些陰沈,每次碧蓮要買東西,他都是一個冷冷的眼風掃過去想要制止,可碧蓮那丫頭根本就當他爹是個透明人,一手挽住我的胳膊,嗲嗲地撒一個嬌,我一點頭,班第立馬掏銀子,於是,胤禛的臉色就黑了一層。

見到胤禛吃癟的樣子,我卻有些暗樂,心裏暗讚碧蓮這丫頭會審時度勢。平常在四貝勒府,就是讚助她一百個膽子,她也絕不敢這麽跟他爹對著幹,因為,她爹的“疼痛教育”盡得□□真傳;但是,一旦有我和班第給她撐腰,她的膽子就呈幾何倍數增長,她吃準了他爹是絕不會把她怎麽樣的,至於之後會不會秋後算賬,正樂得屁顛屁顛的小丫頭根本沒功夫想那麽長遠!碧蓮就是個成天兒沒心沒肺,“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小開心”。看到她就仿佛看見了十幾年前的自己。真正的“少年不知愁滋味”!

“大姑姑——”碧蓮嬌滴滴地喚了我一聲,我回過神來,接過了泥娃娃仔細瞧了瞧。小丫頭的眼力不錯,眼前的小泥人娃娃跟昨兒個在泰山頂上的“碧霞靈應宮”裏求的那個,除了材質不同,樣式、顏色、就連神情都是一模一樣。不得不承認,憨態可掬的娃娃的確可愛,可這會兒望著它,我的耳畔卻響起了在京城時,不時聽到的那些風言風語——什麽“不會下蛋的母雞”啦 ,“天性好妒,生不出來”啦,一時心底竟生出厭惡來。暗暗平覆了下心緒,我罩上和煦的笑容對碧蓮道:“蓮兒,這娃娃的做工太粗糙了,比你房裏的那些個差遠了,咱不要這個,去看看別的好不好?”

“不嘛,不嘛,”碧蓮一把搶過了娃娃,死死揣在懷裏,“大姑姑,我就要這個,就要這個!”

“蓮兒,”胤禛瞪了碧蓮一眼,呵斥,“不許胡鬧,快放下!”

“不,我就要這個!就要!”碧蓮緊緊抱著娃娃,狠跺了兩腳,嘟著嘴,跟胤禛大眼瞪小眼。

胤禛的臉一下子沈了下來,冷聲道:“大庭廣眾之下,還有沒有規矩?”

“大姑姑——”碧蓮一頭紮進我的懷抱,“哇”地一聲哭開了,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冤屈,我急忙將她攬入懷裏,白了胤禛一眼,嗔道:“這麽大聲幹什麽?嚇著孩子!”

“姐,”胤禛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惱地對我道,“你不能老慣著她!都無法無天了!往後可怎麽得了!”

“四哥,”胤祥不知什麽時候到了我們身側,嬉皮笑臉道,“您這話說得忒晚了啊!當初我就說過,蓮兒在大姐的教導下,肯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您呢,就只好趕快跟咱爹學學降服大姐的手段了!哈哈哈——唉喲!”正得意大笑的胤祥遭受了我出其不意的一擊,抱著左腳直跳,我朝他嗖嗖甩過去兩把“光刀”,怒道:“小十三,再胡說八道,我就拿針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別,小的不敢了,不敢了!”胤祥誇張地捂著嘴,躲到了班第身側,用胳膊肘撞了撞班第的,煞有介事地嘆了氣揶揄道,“姐夫,這麽多年水深火熱,您究竟是咋過來的呀?”

“小十三,你欠扁!”我一聲怒喝,想繞過班第,一個飛腿,胤祥側身躲過,班第忙抱住了我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快別鬧了!大庭廣眾的,都看著呢!”

我掃了一下周圍,果然是有幾道好異樣的目光在打量著我,只得悻悻作罷,拋給胤祥一個大大的“衛生球”後,偏過頭去不理他。班第上前付了銀子,微笑著揉了揉碧蓮的腦袋,又長臂一伸摟住我詢問:“逛了這大半日,餓了吧?咱們去吃點兒東西,歇歇腳,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還沒吱聲,碧蓮仰起還掛著淚珠的小臉,閃著晶晶亮的大眼睛,先回應了,“大姑父,蓮兒要吃德州扒雞!”

班第笑吟吟地望著碧蓮應道:“好,只要蓮兒想吃的都有!這樣,你跟著你十三叔一塊兒當開路先鋒,看中了哪家店想吃什麽,就進去占好位置點好菜,然後派人來通知一聲,好嗎?”

“好!”碧蓮笑逐顏開,方才被她親爹的呵斥的委屈早被扔到九霄雲外。

胤祥將大包小包全塞到了胤禛手裏,半蹲著身子,朝蓮兒拍了拍手,誘惑道:“蓮兒,要不要騎大馬?”

“要”,蓮兒脆生生地應了一聲,把娃娃往我手裏一放,屁顛屁顛兒地撲到了胤祥的懷裏。胤祥將碧蓮小心翼翼地放在肩頭上,問:“坐穩了嗎?”

“坐穩了!”碧蓮拍了拍胤祥的頭道,“大馬快跑,駕!”

“蓮兒,”胤禛虎著臉,不悅道,“怎麽跟你十三叔說話呢?”

“是十三叔自個兒說自個兒是馬的嘛!” 碧蓮嘟著嘴,帶著十萬分委屈。

被碧蓮這麽不輕不重地頂了一下,胤禛一下臉色鐵青,胤祥搶先笑呵呵地接口:“四哥,蓮兒說得沒錯,她自小就是騎著我這匹大馬長大的嘛!”

胤祥的圓場貌似打得不到位,胤禛依舊鐵青著臉,狠盯著碧蓮,口氣帶著幾分肅殺:“蓮兒,你給我下來!”

碧蓮這小家夥最會見風使舵,一看胤禛的臉色,知道她爹是真生氣了,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便發作,立馬扁了小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我,那副十足的“受氣小媳婦樣兒”,任誰看了都是一百個不忍心,我一把拉過了胤禛,皺眉輕斥:“吼她做什麽?難得出來一趟,非要把孩子搞得哭哭啼啼的你才高興?”

“你們看看她,”胤禛有些氣結地指著碧蓮,“哪有一丁點兒女孩兒家的樣子?”

我“哼”了一聲,斜睨著胤禛:“你那意思,是怪我把你女兒教壞了咯?”

“姐——”胤禛有些無奈地喚了我一聲,“你明知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我昂著頭逼近他。

“好啦,別鬥嘴了。”班第將我攬回懷裏,向胤祥一揮手,“十三弟,你快帶蓮兒去吧,找到了告訴我們一聲兒。”

“好嘞!走嘍!”在一陣開心的“咯咯”笑聲中,胤祥載著碧蓮,奔進了湧動的人群。

“四弟,”班第回過頭來笑著對胤禛道,“別看你姐一把年紀了,可還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她剛才說的那些玩笑話,你可別放在心上。”

“姐夫,瞧你說的,她是我姐,她的脾氣我能不清楚?”胤禛望了我一眼,笑著對班第道,“其實,打從昨兒去碧霞靈應宮開始,她就窩著火了,這會兒讓她發發火,心裏也好受些。”

胤禛這一句體貼的話,將我想跟他擡杠的心消除得幹幹凈凈。

屈指算來,我與班第已做了十二年的夫妻,弟弟妹妹們也都陸續娶的娶,嫁的嫁,有些都生了三四個娃了,可我,自從十二年前那一次小產後,肚子再沒了音信,各種流言逐漸甚囂塵上,我竭力讓自己神經大條,忽視這些無稽之談,班第也經常安慰我,讓我別放在心上,可□□對此卻十分在意,各種方子、補品試了一大堆,卻都沒什麽結果。這回他老人家不知又在哪裏聽說,泰山的碧霞元君求子十分靈驗,正好胤礽大概是惦記著江南的花花世界,借著考察水利的名義向□□提出南巡,□□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是想經過泰山時,親自帶我去求子,結果,一到德州,胤礽居然得了重病,挪不動步了,他老人家只好留在行宮照應,另下旨讓胤祥替他去祭泰山,胤禛、班第則陪著我去碧霞靈應宮去求子。因此,時隔十八年,我再次登泰山,不是像孔老夫子那樣指著奔流的泰水,緬懷逝去的歲月,而是奉了□□之命,親自上碧霞靈應宮求子。

理智上,我知道他老人家都是為了我好。明年,就是□□五十大壽,他的頭發早白了一大半,雖然那些朝臣們總拍馬溜須說什麽“萬壽無疆”,但他自己很清楚,已到了知天命之年,即便能像孝莊老太太那般高壽,最多也就剩二十多年了。

近來,他常跟我嘮叨,他不能陪著我一輩子,班第也有老去的一天,只有我的孩子才能在沒有他們的日子裏,陪著我,照顧我,保護我,這樣,他將來走了才能放心。可是,他非讓我上山求子的做法,卻讓我很反感。這純屬病急亂投醫嘛!要是去廟裏拜拜就能生出孩子來,我何必這些年吃那麽多苦藥?早來拜拜不就行了?為這事兒,我曾跟他大吵了一架,連這次南下我原都不想跟著來的,可最終還是扛不住眾人的勸說和“家法”的淫威,心不甘情不願地上了泰山。

“我說,姐啊,”胤禛笑瞇瞇地跟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愁眉苦臉。換個角度想想,若不是老爺子非讓你上山,你這會兒能這麽優哉游哉地逛街?京裏人多是非多,這兒多清靜?要不是……”

胤禛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前方人群一陣騷動,好幾個男聲在大喊:“站住——站住——”

我、班第和胤禛的註意力立時被這異動吸引了過去。我伸長了脖子往前望去,只見幾步之外,有一名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踉踉蹌蹌地在人群中穿梭,就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白兔正竭力擺脫惡狼的追捕。

逃婚?這年頭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人在婚姻面前根本就做不了主,像我能嫁給班第算是前世燒了高香的,更多的女人則沒有這麽幸運,性子溫順的也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性子烈一些,不甘受人擺布,毅然逃婚的也不在少數。看該女子步伐不穩的模樣,估計包過小腳,就她這奔跑速度,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後面緊追不舍的幾個男人抓住了,這要被抓回去,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吃。

想到這兒,我不覺替這個女子擔心起來,可側頭望了一眼班第和胤禛,這兩位大爺皆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轉念一想,也是,若碰上抓小偷什麽的,伸手相助自是義不容辭。可眼前碰上的是落跑新娘,搞不好會犯眾怒,的確不好隨隨便便出手。

正暗自躊躇,落跑新娘竟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待她重新爬起想繼續跑的當口,其中一個追捕她的男人趕了上來,一下抓住她的嫁衣,那落跑新娘拼命地掙紮,“刺啦”一聲,嫁衣被撕裂,男人只抓到一塊破布,落跑新娘拔腿還要跑,那男人扔了破布,緊追幾步,一把抓住落跑新娘的手臂,那落跑新娘掙了幾下沒掙開,一口咬住那男人的手背,男人一吃痛手,手松了一下,新娘拔腿就跑,可另一個男人趕了上來,一下抓住那新娘的肩頭,將她的手扭到了背後。

“放開我,放開我!”落跑新娘聲嘶力竭地叫嚷,口音卻糯糯軟軟的,顯然不是本地人,而是來自江南。看來這還是一樁跨省婚姻,只恐怕又是一只強扭的瓜——不甜。那兩個男人對落跑新娘的叫嚷聲充耳不聞,只一徑押著她掉頭便走,圍觀的群眾與我一樣,雖對那女子抱有同情,但沒有一人上前制止,只眼睜睜看著那落跑新娘在兩個男人的押解下漸漸走遠,直至消失。街道上隨即又恢覆了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仿佛剛才的插曲不曾發生過。

“別看了,”班第牽住我的手,望著我的眼睛,“寧拆十座廟,不拆一門婚。這種事還是不管的好。”

“只怕這新娘子回去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 我往那新娘子遠去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嘆道,“做女人就是難啊!”

“行了,別多善感了!”胤禛嘴角噙著壞笑,“別的女人難不難我不知道,但就我看來,你可過得夠滋潤的了。就你這麽成天作天作地的性子,誰能包容的下?也就是姐夫脾氣好,捧著你,供著你,哄著你,你啊,該知足了!”

“就是知道班第是好人,我才會嫁給他啊!換成別的男人,比如像你這樣的,在老婆面前成天板著個面孔裝冷酷,就是倒貼給我,我都不要,哼!”說著,我緊挽住班第的手臂,嗲嗲地撒了個小嬌,“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老公?”

班第沒有回答,只是用食指寵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笑嗔道:“傻丫頭!”

胤禛連連“嘖”了幾聲,誇張地摸了摸手臂道:“雞皮疙瘩掉一地啊!受不了!你們倆慢慢肉麻,,我還是找十三弟去吧!”說完,就像屁股後頭被老虎追著咬似的,一溜煙跑遠了。

“好了,終於只剩下咱倆了。”班第牽住我手,喜滋滋道,“來,老婆,老公帶你好好逛逛,要什麽盡管開口,別替我省錢啊!”

“喲,今兒怎麽這麽大方?”我揶揄道,“你平日不老嘮叨我敗家嘛?盡買些用不著的東西。”

“你今兒在泰山的表現不錯,自然要獎勵!”班第拉著我邊走邊道,“一上午你盡給碧蓮買了,現在也犒勞犒勞你自己吧。看著你喜歡什麽,盡管拿。”

班大人盛情難卻,我自是“恭敬不如從命”,一路逛過去買了好多吃的,什麽柿餅啊,金絲小棗啊,嶗山綠茶啊,海參啊,阿膠膏啊,還有阿膠做的各式糕餅,一袋袋,一摞摞的,明著貼身跟著的幾個侍衛都快抱不動了,最後沒辦法,只好雇了一輛車先把這些東西送到預定好的客棧裏,而後,才到碧蓮和小十三看中的飯館裏吃飯。

小十三說,碧蓮大格格之所以看中這家飯館,是因為這家店鋪外頭飄著大大的彩旗,上書六個大字——“正宗德州扒雞”。這家飯館規模不大,生意卻十分興隆,樓上的雅間兒早就被趕來想要一睹□□祭奠泰山盛典的達官顯貴預定一空,樓下的大堂也是人滿為患,小十三和碧蓮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才等到一張空臺子。大概是生意實在太好,後廚忙不過來,我們面前的幾個冷盤都吃了個底朝天了,熱菜還沒上來。把小二叫過來催了老半天,熱菜才慢騰騰地爬上了桌子。不過,雖然上菜的速度不敢恭維,菜的色香味卻十分地道,這一點,單看平常十分挑嘴的碧蓮大格格一直埋頭苦吃的樣子就可印證。

“大……呃,大姑姑,我要喝湯!”好不容易從菜山飯海中擡首的碧蓮大格格,打著飽嗝,一指放在她對面的老鴨煲發出了最新指示。老十三機靈得很,見老鴨煲離我比較遠,主動盛了一碗遞了過來,碧蓮大格格端在手裏喝得心滿意足。

正當我們幾個吃得正酣,隔壁桌的一番交談吸引了我們的註意力。

一個男聲帶著點兒八卦的喜悅道:“聽說了嗎?被抓回去的那個新娘子是陳家新納的小妾,是新近從蘇州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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