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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226王府齟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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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226王府齟齬

“禧兒,禧兒?”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喚將我那早已跑出去十萬八千裏的魂硬生生地拘了回來,我一擡眼,恰好對上安親王的福晉,赫舍裏氏關切的眼神,她伸手撫了撫我的臉龐,道,“禧兒,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搖搖頭,笑了笑道:“嬸婆,我沒事兒,好著呢!”

“我瞧著……不對啊!”赫舍裏氏很不放心地仔細瞧了瞧我,搖頭道:“往常你一來肯定跟景熙,吳爾占他們鬧得開心著呢!可今兒你居然安安靜靜地坐在這兒,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快跟嬸婆說說。”

心事?對,我的確有心事。自打在升平莊,張孟球、蔣雨亭等人將南懷仁和陳宏勳串通一氣陷害戴梓的事說給我聽之後,我就一直在琢磨這事兒。

按照張孟球和蔣雨亭等人的說法,戴梓是個性情有些孤傲,卻又才華橫溢的文人、畫家、武器專家。南懷仁陷害他純屬嫉妒,怕戴梓一旦受到康師傅的重用,他自己就會在康師傅面前失去地位,而陳宏勳更是個十足的奸佞小人,論起來他還是張獻忠養子之子、降臣之後,無官無職,整天游手好閑,與地痞流氓為伍,以敲詐勒索為業。前一陣子,恰好讓他見到一日本商人登門拜見戴梓,他便以此事要挾戴梓,勒索三千兩銀子,誰知戴梓也不是個文弱書生,非但銀子一分沒給,還將陳宏勳打了出去。陳宏勳由此對戴梓懷恨在心。之後,他輾轉找到了南懷仁,兩人一拍即合,在康師傅面前告了戴梓一樁,說他“私通東洋”,康師傅一怒之下就把戴梓下到了刑部。

自昨日發生此事後,張孟球和蔣雨亭等人就多方奔走,尋了很多門路,希望能把戴梓救出來,可均是無功而返。因為這案子實在太棘手。首先,南懷仁是康師傅面前可是紅得發紫的,朝中的大小官員,無論誰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誰吃飽了沒事兒幹會跟他過不去?其次,戴梓這回被人家安的罪名太嚇人——“私通東洋”,等於說他叛國,倘若查實為真,必死無疑到時候,那個保人也會因此受到株連而“人頭不保”!

這幫江浙官員聚在一起討論了一上午,還是沒討論出個確切的方案來,蔣雨亭偶然碰見了我,將我請了去,他們便將我當作救星一般,希望我能夠援助一把。我自然是傾向張孟球和蔣雨亭等人的說法,相信戴梓是清白無辜的,我也不是顧忌南懷仁,任憑他在康師傅面前的面子再大,那也大不過我的不是?關鍵問題在哪兒?張孟球和蔣雨亭他們都拿不出來證明戴梓的確是無辜的證據!

康師傅向來很看重人命,每年秋決之前,他總會將各地報上來處決人犯的卷宗看了又看,生怕有什麽冤假錯案,枉送了人命,若能找到能寬恕人犯的理由,他都會盡量寬恕,改判緩刑。像這種涉嫌通敵賣國的大案,若不是南懷仁和陳宏勳他們提供了足以讓康師傅信服的證據,戴梓是不會被投到大牢裏去的。因此,當時我也沒敢打包票,只是答應若是他們能找到確鑿的證據的話,我便幫他們去禦前吹吹風。

從升平莊吃完飯,坐上車子的那一刻起,我的腦子裏就總盤旋著這事兒,原本想跟小馬探討探討,可一想他也沒在朝中擔任實職,整天就是琴棋書畫,風花雪月的,跟他探討也探不出什麽來,不如等到了安親王府,找安親王岳樂商談商談,或許還有點用,誰知到了王府一瞧,安親王一早就被康師傅請到宮裏議事了,還沒回府。

這會兒子,鮮有機會出宮的胤禛,端靜跟景熙、吳爾占他們在園子裏正玩兒得不亦樂乎,我因為心裏有事兒,也就沒心思玩兒了。不過,現在赫舍裏氏問起,我也不便告訴她。因她就是個十足的家庭婦女,一門心思只在相夫教子上,從不參與政事,說了也等於對牛彈琴,倒不如插科打諢,開開玩笑帶過去算了。

想到此,我便摟住赫舍裏氏的胳膊嬌聲搶白道,“唉呀,嬸婆,我都十七啦,是大人了,總不能還像小孩子一樣,整天咋咋呼呼的,對吧?”

“唉喲喲!”赫舍裏氏打量了我一番,笑呵呵地道,“看來禧兒真的長大咯,可以嫁人啦!嬸婆呀,可就盼著喝你喜酒的那一天咯!”

“唉呀,嬸婆……”我臉上一陣發熱,正想“反擊”,卻見蘊端的雙胞胎妹妹,比我大一歲的蘊馨急急忙忙跑進來道:“額娘,額娘,吳爾占跟四阿哥打起來了,怎麽拉都拉不開,您快去看看吧。”

“這孩子,說過他多少次了,就是改不了這臭脾……咳咳……脾氣……”赫舍裏氏似是憂憤交加,說話用力過度,居然咳嗽起來。我急忙幫著拍後背,安慰道:“嬸婆,您別著急,沒事兒的。”又回頭對蘊馨道,“你看著嬸婆,我去看看。” 說完,我就領著小穗,塞圖他們直奔事發地點——後花園而去。還未到達“戰場”,遠遠地就聽見嘈雜的勸架聲:“別打了,別打了!”,細聽之下,還夾雜著錦瑟那脆生生的加油聲:“小舅舅,加油,小舅舅,加油!”

轉過一座假山,終於看見胤禛和吳爾占緊抱著在草坪上滾來滾去,景熙,蘊端,端靜都在一旁扯著嗓子神情焦急地在勸架,就是錦瑟興高采烈地又蹦又跳,貌似比過年還高興。

見胤禛和吳爾占打得這麽如火如荼,我也懶得扯嗓子喊了,直接讓塞圖和赫達上去將他們倆扯開,誰知道這兩個家夥根本就是兩只鬥紅了眼的公雞,尤其是胤禛,趁塞圖不敢真用力抓他,使了個蠻力脫開了鉗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頭朝向吳爾占撞去,居然將吳爾占和赫達都撞翻在地,他自己順勢就坐到了吳爾占的身上,狠狠地一拳揮過去,吳爾占的鼻子頓時鮮血直流!受此突襲,吳爾占也顧不得自己的鼻子了,迅速展開反擊,於是兩個人又再次展開激戰!

不來點狠的是治不住這倆了。無奈之下,我只好再次下令:“塞圖,赫達,拉開他們,點了他們倆的穴道!”

塞圖和赫達略一猶豫,還是應了聲“嗻”,再次將胤禛和吳爾占分開,按照吩咐點了胤禛和吳爾占的穴道,這兩人才終於老實了。我看了鼻青臉腫的吳爾占,披頭散發的胤禛,不解道:“你們倆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幹嘛打得這麽你死我活的啊?”

“皇姐,是他出言不遜,我忍無可忍才教訓他的!”胤禛怒瞪著吳爾占指控道。

“胡說!”吳爾占立馬回擊道,“明明是你打我外甥女兒在先,我看不過去說了你幾句,你他媽的就動手打我!”

“胡說,我才沒有打錦瑟!”胤禛惡狠狠地了一眼吳爾占,對我道,“皇姐,是錦瑟總扯我的辮子,還要拿剪子剪我的辮子,我就是兇了她一句。”

“打了人還不承認,不要臉。” 吳爾占嘲諷道,“我親眼看見錦瑟摔在地上哭,不是你推的難道是鬼推的?”

“我沒有!”胤禛大聲地爭辯道,“那是錦瑟自己不小心滑倒的!”

吳爾占鄙夷道“呸,不要臉!做了還不敢承認!”

“你才不要臉!”胤禛氣呼呼道。

“你最不要臉!”吳爾回擊道。

得,“武鬥”是鬥不了了,兩人又開始打嘴仗了。不過,到此我也算聽明白了,敢情這倆人打架全都因為錦瑟而起。

“瑟兒!”我叫了一聲,卻無人應答,轉過頭卻發現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錦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偷偷溜走了!見此情形,我心下已經明白了七八分,這事兒十有八九就像胤禛所說的那樣,其實是錦瑟“欺負”胤禛在先。這小丫頭片子也太會記仇了吧,都過去那麽久了,而且已經咬過胤禛一口了,難道還沒消掉她的“心頭之恨”?

錦瑟已經溜走,這會兒若派人去叫她,她百分之百不會露面的,無奈之下,我只好寄希望於在場的景熙,蘊端和端靜,希望他們能還原事實真相。豈料,端靜這丫頭當時正在假山後的亭子裏,跟蘊馨聊天彈琴,壓根兒就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景熙說他當時正在樹上幫胤禛掏鳥窩,等他註意到的時候,胤禛和吳爾占已經打起來了;蘊端則在園子的角落裏挖蚯蚓,也沒看到究竟誰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主子都這麽說了,他們的隨侍自然更是什麽也沒看見。真不錯,現場人員如此之多,居然沒有一位“目擊者”,太神奇了。

胤禛和吳爾占的嘴仗還在繼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我只大聲喝止道:“好了,都別再吵了。不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嗎?值得這樣大吵大鬧,大打出手的嗎?”

“皇姐,你不知道他都說了些什麽!”胤禛急急地跟我控訴,“他說皇阿瑪是懦夫,只會縮在宮裏坐享其成!要不是他阿瑪,大清的江山早就不在了!”

“我說錯了嗎?全中國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當年三藩之亂若不是我阿瑪在前線浴血奮戰,你阿瑪還能……”吳爾占的話未說完,一聲咆哮在身後響起,“住嘴!”回頭一瞧,原來是安親王岳樂,只見他仍是一身朝服,估計剛回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過來了。在場所有人等,除了被點了穴道的胤禛和吳爾占,全都齊刷刷行禮請安。

“禧兒,靜兒,你們起來。”岳樂和氣地朝我和端靜吩咐了一聲,又對塞圖道,“快解了四阿哥的穴。”塞圖依言解開了胤禛的穴道,我朝赫達一使眼色,示意他把吳爾占的穴道也解開。

胤禛活動了下筋骨,萬分委屈地叫了聲:“安王叔公。”

岳樂走過去,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和煦地微笑道:“叔公知道,都是吳爾占的錯,叔公讓他向你道歉。”說完,斂了笑容,回頭沈聲吩咐吳爾占,“還不快向四阿哥道歉?”

吳爾占面上雖有些懼色,但仍梗著脖子道:“我……我沒錯,是他先動手打的我,憑什麽要我跟他道歉?”

“道歉,快!”岳樂的調門不高,語氣卻重得很,臉上的怒氣隱隱可見。

“我不!”吳爾占的拒絕也是簡短有力,然而他話音未落,就聽見非常響亮的“啪”的一聲,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出現在右臉上。吳爾占捂著臉,眼眶迅速蓄滿了淚水,先用難以置信的眼光望著岳樂,繼而淚眼迷離地瞪著胤禛。

“跪下,向四阿哥道歉!”岳樂再次陰著臉向吳爾占發出指令。

“我不,我不,我不!”吳爾占流著淚歇斯底裏地狂呼,“我哪裏錯了?憑什麽要我道歉!憑什麽?”喊完,轉身就想跑。

“放肆!給我攔住他!”岳樂一聲吩咐,他的兩個貼身護衛只得出手攔截了吳爾占。岳樂氣沖沖地指著吳爾占的鼻子罵道:“你……都被你額娘嬌縱地不成樣子了,一點規矩都沒有!今兒,我非要好好教教你規矩不可!”說著,岳樂便吩咐左右“傳家法” 。景熙和蘊端一聽這話,趕緊替吳爾占向岳樂求情,蘊端更朝吳爾占提示道:“小弟,你快道歉,快啊,快啊!”可惜,吳爾占這會兒倒顯出“大無畏的英雄主義氣概”來,居然斬釘截鐵地道:“我就是被打死,也絕不會道歉的!”

“逆子,逆子!”岳樂氣得渾身發抖,讓左右將吳爾占按在凳子上就吩咐,“給我狠狠地打!”

執家法的太監詢問道:“王爺,打多少?”

岳樂冷聲道:“打到他願意道歉為止!”

手起板落,那一聲聲“竹筍烤肉”聲傳入耳內,很是讓人心驚肉跳。吳爾占先還強忍著一聲不吭,十幾下過後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哎喲,哎喲”地叫喚,可仍然不服軟,就是不開口說“願意道歉”之類的話。

蘊端,景熙一直跪在岳樂面前苦苦哀求,求他饒了吳爾占,我和端靜看不過眼,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可岳樂非但絲毫不為所動,而且還一直吩咐執刑太監“著實打!”,“用點力!”

吳爾占的叫喊聲越來越讓人心驚,端靜皺著臉在我耳畔悄悄道:“大姐,快想個法子,叔公在氣頭上,小叔再這麽倔強下去不被打死也得殘廢!”我何嘗不知道這一點?本來,往常只要我說一句,岳樂多半會聽的。可今天好像我的話失靈了。我都求了老半天了,岳樂依然沒有讓他們停手的意思。怎麽辦呢?

我撇了撇嘴,掃了一圈在場人員,發現胤禛那小子抿著嘴站在我身後,盯著趴在凳子上疼得死去活來的吳爾占是一聲不吭。對哦!怪不得覺得少了什麽!原來是少了胤禛的求情!胤禛是“苦主”,若是他開口,岳樂應該能放他兒子一碼。

“胤禛!”我輕聲道,“你快求求情,要不然,吳爾占真要被打死了,你忍心啊?”

胤禛鼻子裏“哼”了一聲,磨蹭了一會兒,才拉了拉岳樂的下擺,道:“叔公,吳爾占……叔叔應該已經得到教訓了,我不生氣了,您別再打他了。”

“唉!”岳樂嘆了一口氣,略帶愧疚地望著胤禛道,“都是叔公教導不嚴,吳爾占說的那些混帳話你別放在心上。”

胤禛搖搖頭道:“叔公放心,我不會的。”

岳樂擁抱了下胤禛,隨即朝執刑太監吩咐了聲:“罷了!”

板子停了,吳爾占的呼號聲卻還在繼續,岳樂沈聲道:“看在四阿哥為你求情的份上,暫且饒了你!下回再敢以下犯上,口不擇言,絕不寬貸!”

吳爾占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說一句軟話,蘊端頻頻朝他使眼色,他就像沒看見一樣,最後蘊端不得不替他打圓場道:“阿瑪,小弟這回一定得到教訓了,以後絕不敢如此了。”

“吳爾占,你給我聽好!”岳樂沈著臉吩咐道,“回去給我禁足一個月,罰抄一百遍《孝經》。景熙,蘊端,你們倆給我好好看著他。”

“嗻。”景熙和蘊端齊齊應了一聲。

“你們起來吧。”岳樂對景熙和蘊端道,“把這個孽障帶下去,我不想看見他。”

在景熙和蘊端的攙扶下,吳爾占一瘸一拐地走了。岳樂站起身來,招呼著端靜,一手拉了我,一手拉了胤禛,換了笑臉道:“你們難得來一趟叔公家,走,我帶你們吃好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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