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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沈冤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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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沈冤得雪

康師傅掃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兩個奴才,對蓉玥冷聲道:“擡頭,看著朕,想清楚再說。”

蓉玥不得已,擡頭望了一眼康師傅,目光瑟縮了一下,再次對上康師傅的目光時,似有萬分委屈地道:“皇阿瑪,這事兒明明是奴才們值更睡過頭,您為什麽非說是我的意思?您要不信,可以問這兩個奴才啊!”

這個蓉玥,看來是打算死賴到底。她大概以為,康師傅既然還這樣問她,說明這兩個奴才還沒有說出實情。卻不知道,康師傅這是在試探她呢!

“好,很好。”康師傅竟然笑了一下,可這笑容看上去卻令人不寒而栗。“茍三笑,你來告訴朕和你主子,那天把三公主關在門外,到底是誰的意思?”

“回……皇上,是……是二公主的意思。”茍三笑的口氣甚是絕望。

蓉玥一聽,惱羞成怒,起身踹了一腳茍三笑,怒罵道:“狗奴才!竟敢誣陷我!”

“放肆!跪下!”康師傅猛拍了一下書案,對蓉玥一聲怒喝。

“皇阿瑪……”蓉玥還要爭辯,康師傅瞪了她一眼,喝道,“你給朕閉嘴!”

“來人!”康師傅開始發布判決。“將茍三笑發往翁山,永不得再入大內敘用,小包子改往打掃處效力!”康師傅這一道旨算是判了茍三笑無期了,雖還留有一命,但翁山那地方比辛者庫更辛苦百倍,能不能活下來,也就看茍三笑自己的運氣了。

茍三笑和小包子被帶離了南書房,人少了,書房內越發顯得肅靜。

“把二公主帶下去,笞十下,以示懲戒!”康師傅冷盯了蓉玥半晌,竟下了這麽重的判決,我還以為最重也就是打打手板呢。

“皇阿瑪,兒臣不知犯了什麽錯,您要笞責我?兒臣不服!”蓉玥立即提出了抗議!

“你手下的奴才都已招認,當著朕的面,你還敢抵賴!真是死不悔改!”康師傅終於勃然大怒。“你平日也是讀聖賢書的,‘溫良恭儉讓’,你做到了哪一條?平日也曾聽說你跋扈,卻不曾想你竟跋扈至此!都是你額娘把你寵得目中無人了!你眼裏,還有你姐姐,還有你妹妹嗎?”說到這裏,康師傅貌似很激動,又“嘭”地猛拍了下案幾,蓉玥嚇得抖了一抖。“梁九功,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快把她給朕帶下去?!”康師傅的怒氣似乎控制不住,連帶著梁九功也被罵了。

戲看到這裏,我心裏的郁積之氣算是得到了舒展,我自然很希望蓉玥得到應有的懲處,可我既然坐在這裏,不幫她求一下情,似乎顯得有些無情,於是便對康師傅道:“皇阿瑪息怒,二妹她也是一時胡塗,經過這一次她應該能吸取教訓了,您就暫且饒她這一回吧。”

“誰要你‘貓哭耗子’?”蓉玥橫眉冷目地嗆了我一句!丫的,這丫頭還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好意替她求情,竟然被她當成了“驢肝肺”。

“蓉玥!”康師傅怒目圓睜,大聲地呵斥。

“嗚——皇阿瑪,你偏心!”蓉玥怔了一怔,隨即嚎啕大哭起來,“她在百官面前光著腳亂跑,不僅有悖禮法,還大失皇家顏面,您為什麽不罰她,卻只打我!嗚——”

死丫頭,這個時候還不忘拉我下水!我可真後悔剛才給她求情了。

“放肆!”康師傅猛喝一聲,這回就差青筋暴起了。

正在這時,梁九功稟報道:“啟稟皇上,巴林郡王世子烏爾袞求見。”

康師傅看來真的是盛怒,像沒聽見一樣,指著蓉玥對梁九功厲聲吩咐道:“把她……把她給朕帶下去,笞二十!誰都不許給她求情!還有,執刑之人若有玩忽職守,被朕查出必將嚴懲!”

蓉玥就這樣在哇哇大哭中被帶走去領板子了,可以想象,等會兒更有她哭的!

“皇上,榮妃娘娘在書房外請求覲見。”梁九功又一次進來稟報。

“讓他們都回去,朕乏了,誰也不見。”康師傅雙眉緊鎖,揮了揮手,下了“拒客令”。

南書房裏,只剩下康師傅和我兩個人。康師傅顯然還沒從剛才的盛怒中恢覆過來,坐在案幾後,仍是滿面怒容,不發一言。過了半晌,我怯怯地試探著問了聲:“皇阿瑪?”

“嗯?”康師傅回過神,怔怔地望了我一會兒,笑著對我道,“禧兒,皇阿瑪現在就帶你去南苑看兩只小老虎好不好?”

“真的啊?!”我興奮地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卻忘了膝蓋還有外傷,這一跳牽動了傷處,忍不住“嘶”了一聲。

“哦,對了,你才剛磕了膝蓋……”康師傅皺眉擔憂地看著我的腿。

“沒事,沒事!您看,已經好多了,不妨礙行走的!”我說著,特地走了幾步給康師傅看。

“你這丫頭!”康師傅搖頭,輕笑了一聲,道,“好,那你去換套衣服,回來咱就出發!”

“是!”我滿心歡喜地答應了一聲,剛要走,康師傅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叫住了我。我回身一瞧,康師傅的手上不知從哪兒又多出一封信來,笑吟吟地交給我道:“拿去吧,是班第的信!”

我瞄了一眼,果又是熟識的——“大公主親啟”六個柳體字,不禁面上一熱,朝康師傅微一蹲身,轉身飛快地跑出了南書房。

我一邊走,一邊急不可待地撕開了封口,將信紙抽了出來,一片火紅色的楓葉從信封裏飄了出來,打了個轉,飄落在地上。小穗急忙跑過去將它撿了起來,交給我。

這楓葉上又是一首七絕:“梧桐葉落黃花綻,金風吹動夜增寒,樓高清冷休獨倚,待等春來捷音傳!”

小穗也將頭湊了過來,瞄了瞄,還念念有詞:“梧桐葉落黃花定……”

我抽空教小穗認了不少字,這丫頭還是很努力的,現如今也認識了不少,卻也落下了“秀才認字讀半邊”的毛病。

“定你個頭!”我忍著笑,順手拿手中的厚厚的一疊信,敲了下小穗的腦袋,指著楓葉上的字,糾正道,“這個字念‘綻’,讀音跟‘站’立的‘站’一樣,是花兒盛開的意思。”

“哦!知道了,綻!呵呵!”小穗捂著頭,不好意思地跟讀了一遍。

我展開信紙,班第秀麗的字體又映入眼簾。我才剛看了兩行,卻發現小穗這丫頭又笑嘻嘻地伸長了脖子湊了過來!我含怒瞪了她一眼,小穗將脖子縮了回去,“嘿嘿”笑著道:“主子,您看,您看!”

我暈,這個愛八卦的丫頭,就她這樣,我還能看的下去嘛?我收起了信紙,快步返回晨曦閣,進了小書房,才攤開信紙,速速地瀏覽了一遍。

開頭的一句是:“禧兒妹妹:見字如面!盛京一別,已有月餘,心中惦念時常,未知近日可好?”——文縐縐,酸溜溜!快酸死我了!看到這樣的文字,誰能想到他是個帶兵打仗的人呀?簡直就是個酸秀才!

問安過後,他說忽然收到我的信,欣喜異常,雖然只是一首詩,他卻每天都攜在身邊,一有空就拿出來讀一遍。時已入秋,他那邊已是朔風漸起,草木盡雕,京城應該也天氣漸冷,讓我要註意身體,完了還說什麽今年菊花開,螃蟹肥,月兒圓的時節,他不能陪我一起賞菊賞月,但是,等明年他打完羅剎回來後,到了夏天,一定陪我去塞外圍獵,到了秋天就陪我去賞菊,到了冬天,就陪我坐在暖爐邊給我講很多很多故事。

看到這兒,我不禁莞爾:這人,看不出來呀,還挺能自說自話的,我什麽時候說要讓他陪我幹這個幹那個了?真是!

“主子,班第臺吉在信裏說了什麽讓你高興得都合不攏嘴啦?”小穗這家夥不知什麽時候又到了我身旁,湊了過來!

我將信紙塞進了抽屜,給了她一個爆栗子,嗔道:“你這丫頭,讓你去給我找衣服,你跑這兒來幹嘛?”

小穗“哎喲”了一聲,挪揄道:“奴婢一早就準備好了,叫了您好幾聲兒了,您那心全在班第臺吉身上,根本就聽不見呀!”

我臉上一熱,大步邁向臥室,吩咐還在傻笑的小穗:“死丫頭,傻笑什麽?還不快過來服侍我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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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康師傅一起坐在他的豪華車攆裏,在前前後後數不清有多少人的侍衛,護軍的簇擁下,從南苑回紫禁城。

昨兒下午康師傅陪我到了南苑,我親眼看到兩只小老虎在那裏的生活狀況後,這心終於放了下來。南苑的虎房比晨曦閣的那個大多了,為了給“一只耳”治傷,康師傅竟還特地派了個大夫常駐虎房附近,直到“一只耳”痊愈為止。南苑除了有草場,還有一片樹林,足夠兩只小老虎平日裏散步嬉戲了。也許,離開紫禁城對兩只虎仔來說,還真是“是福非禍”。康師傅知道我對兩只小虎崽的感情很深,特地在南苑住了一夜,今兒一早才啟駕回宮。

康師傅舉起手中的書,輕輕敲了我一下,道:“你這丫頭,想什麽呢,想得眉開眼笑的?”我可真服了康師傅,真正的手不釋卷!這車上設施齊全得很,竟然還有小型書櫃!就在車上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也要看書。我麽,雖然隨手拿了一本《論語》,但是看了幾眼,就開始開小差了,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著看著,就總想起班第的那封信和那首詩來!

“呵,沒想什麽,我繼續看書哈!”我沖康師傅燦然一笑,就低頭又裝模作樣捧起了書。

康師傅“哈哈”一笑道,“行啦,傻丫頭,別裝模作樣了!書都拿反了,還看書!”

我仔細一瞧,果然如康師傅所言——手中的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拿倒了!糗大了!瞬間,我覺得臉頰燒的火辣辣的,忙把書正過來,不好意思地朝康師傅做了個鬼臉。

康師傅一伸手,將我手中的書沒收了,笑著問道:“說吧,剛剛在想什麽呢?”

我望了一眼康師傅,他那臉上的笑非常暧昧,仿佛已經洞悉了我心中所想。我面上又一熱,跺了跺腳道:“哎呀,皇阿瑪,你幹嘛呀!不是剛說了嘛,沒想什麽呀!”

康師傅臉上帶著笑,戲謔道“好啊,小丫頭片子,不老實,膽敢欺瞞君父!”

“是啊是啊,我就欺了,瞞了,您快派人把我抓起來吧!”為了擺脫窘境,我幹脆用上了耍賴的口吻。

康師傅聞言“哈哈”大笑了一陣,故作無奈地道:“女兒大咯,有心事咯!我這個皇阿瑪也管不了咯。”

康師傅這麽一說,我更覺羞得無地自容,皺眉拋了個白眼給康師傅,“哼”了一聲道:“皇阿瑪,你取笑人!我……我……”一時間我倒不知道“我”之後的話要怎麽說了。

“你怎麽樣?”康師傅笑嘻嘻地望著我。

“我……我……”忽然間我就想到了說辭,很義正詞嚴地道,“我要告訴老祖宗去!”

康師傅聽了我的話,盯了我片刻,又是一陣爆笑。天呀,有這麽好笑嗎?這康師傅真是的!就他現在這樣子,要是被朝臣看見了,哪裏還會有平日裏的高大光輝形象啊?

就在康師傅樂不可支,我則窘得直想找地縫趕快把自己埋進去的時候,忽然車攆一陣晃動,害我一個沒坐穩,差點兒摔到了地上,幸虧有康師傅這個“保安”在側,才得以幸免。待我坐穩後,車攆竟然停了下來,不走了!

怎麽回事?我掀開車簾往外瞧了瞧,旁邊扈從的侍衛們俱已停止前行,從周圍的房屋來看,好像目前是在外城。

“殷達!”康師傅朝車外喊了一聲。

“奴才在!”一個雄渾的聲音立刻在車門前方響起。

康師傅神色嚴肅地吩咐道:“你去前面看看出了什麽事,速速來報。”

殷達“遮”了一聲,隨即就聽見一陣馬蹄聲漸行漸遠,片刻後,馬蹄聲又回來了,殷達的聲音再次響起:“啟稟皇上,是一個婦人攔了聖駕要告禦狀!那婦人自稱是廣西道禦史錢玨的夫人,要狀告山西巡撫穆爾賽貪贓枉法,還帶來了錢玨的親筆奏疏。”

我一聽這話,興致就來了。這事兒可透著蹊蹺。一般來說,各地禦史的奏疏,應該經由督撫上交到都察院,由那裏的堂官整理別類後,再由那兒的頭頭,左都禦史統一交給康師傅禦覽。這個錢玨,還真夠“絕”的,不走尋常路啊!奏疏竟然讓他老婆帶過來,還要直接交給康師傅!而且,他告的竟然還是山西巡撫穆爾賽——二品大員吶,封疆大吏!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可也夠熟悉的了。

我望向康師傅,貌似他老人家對此也有興趣。只見他掀開了車簾,問道:“奏疏呢?”

容若立刻將一本奏疏雙手奉給了康師傅,康師傅接過來略翻了翻,那眉頭是越皺越緊,合上了奏疏後,又問殷達:“那婦人何在?快把她帶來見朕。”

殷達面露為難之色,道:“回皇上,那婦人將奏疏交給奴才後,就暈了過去!好像她身上帶著傷……”

“梁九功!”康師傅立刻吩咐道,“即刻派太醫給那婦人診治,務必盡快治好!”

梁九功聽罷,領命而去。康師傅又低聲對殷達吩咐道:“你即刻找個妥當的地方將那婦人妥善安置,另選幾個人可靠武功又好的去保護她,不得有誤!”

殷達也神情凝重地“遮”了一聲,領旨而去。

康師傅放下了車簾,隊伍又重新前進。

我看了看康師傅的臉色,剛才那爽朗明亮的笑容早已被陰郁所代替,他又翻開了錢玨的那道奏疏,細細地看了起來,眼神也逐漸地開始變換:厭惡,憎恨,暴怒,痛心,陰冷……

我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康師傅,但心裏清楚,可能又有一件驚天大案要誕生了,朝中又即將掀起一場風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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