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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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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在劫難逃

我們一行又上馬趕回了遵化。因在三河縣的這一場官司的耽擱,回到行在時暮色已至。

康師傅實在是精力過人,一到行在就立刻召集了幾個隨扈的大學士商議國家大事,胤礽是太子自然也不能不參與。我則跟一堆留守人士嘮叨了片刻後,就一起先行用膳了。

因想著康師傅在縣衙說的最後那句話,我這心裏惴惴得很,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吃到我嘴裏就全不是滋味,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應付康師傅一會兒極有可能的詢問。

“禧兒,你怎麽不吃?這膳食不合胃口嗎?”佟妃關切地問著,眼中盡是關心。

“啊?沒有啊,挺好的,菜挺好吃的。”我回過神來,特地夾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到碗裏,以表示我在吃飯。

胤禛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扭頭問我道:“皇姐,你不是不愛吃青菜嗎?今兒你怎麽只吃這一盤菜呢?”

他這一問,我發現圍坐的其他人——胤褆,胤祉,永綬,諾敏也全都停下了,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同問”兩個字。

這死小子,觀察力好,挑挑地方用不成?

我咽下了嘴裏嚼的那口菜,答道:“這個……我聽說青菜的營養豐富,從今兒起我要開始喜歡吃青菜,不行啊?”

“哦!”胤禛故作恍然地點頭,道,“行,當然行。不過,不都說‘本性難移’麽?這才一天,你就改得這麽徹底,小弟佩服啊!有什麽秘訣麽?我也想改改。”胤禛說著還嬉皮笑臉地湊近了我,眼神中透著一絲狡黠,在座的其他人則都在掩嘴偷笑!

要是在晨曦閣,我早就操家夥招呼這個總喜歡拆我臺的死小子了,可這會兒這麽多人在場,尤其是佟妃在,我也不能太“猙獰”了,只得死瞪了一眼胤禛,伸手拿了個鴨腿就塞進他嘴裏,道:“吃你的飯!大人說話,小孩兒少插嘴!”

胤禛肯定是沒想到我會來這麽一招,腮幫子被鴨腿撐的鼓鼓的,再加上他發楞傻呆呆的樣子,實在是太滑稽了,我看著也忍不住笑起來,在座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一時間屋內笑聲一片!

胤禛把鴨腿從嘴裏“拔出來”,小臉憋得通紅,小眉毛蹙成一團,小拳頭用力捶了一下桌面,不滿地嚷道:“誰是小孩兒!誰是小孩兒?!”

他這麽一鬧,大家笑得越發的兇了,我回頭趴在佟妃的肩上,眼淚都笑出來了。

“哦,好熱鬧啊,什麽事這麽高興啊?”就在這滿屋子歡樂的氛圍中,康師傅的聲音忽然傳進了耳內。

霎時,笑聲煙消雲散。

一番見禮過後,康師傅和胤礽落座,佟妃則忙吩咐下人們給他們倆擺碗筷,上膳食。

康師傅掃視了一遍在座的人員,說道:“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嚴肅?方才我進來之前,你們不是笑得挺開心嗎?在說什麽呢,說出來讓我也笑一笑嘛。”

在座的一個個全都正襟危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吭聲。我更是將頭埋得低低的,假裝將註意力集中在飯碗裏,避免與康師傅的眼光相接觸。

還是賢良淑德的佟妃開口打破了讓人尷尬的寂靜:“哦,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剛剛禧兒跟胤禛兩個人合著說了個笑話,把大夥兒都逗得樂得不行。”

“哦?”康師傅聞言就將頭轉到了我跟胤禛這邊,“禧兒,胤禛,你們倆說了什麽笑話,再說一次聽聽?”

“回皇阿瑪,是皇姐……”眼看胤禛就要抖落我剛才的“青菜宣言”,這可不行,他這一說我的異常表現,康師傅立馬就會聯想到在三河縣發生的事情。我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胤禛一腳,於是他後面的話就變成了“哎喲”,動作則是抱著左腳直揉。

“怎麽了?”康師傅和佟妃問得異口同聲。

我轉過身,邊假裝幫胤禛揉腳邊輕聲警告道:“你要是敢說,以後都別找我玩。”

“呵呵,沒什麽,沒什麽,剛剛不小心磕了一下。”我就知道這個威脅在胤禛身上是百試百靈,他果然就變了說辭。

“你這孩子,總是毛毛躁躁的。”佟妃嗔怪了一句。

胤禛的這一下腳疼,掩過了我的“魂不守舍”,大家繼續吃飯。

只是這回人人都恪守“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飯桌上靜悄悄的。我低頭一顆一顆地數著碗裏的飯,偶爾夾起一點放進嘴裏嚼幾下,我這是在拖時間。

其實我很想起身先行告退,可是,我又怕這麽一說,康師傅就直接召了我去訓話,想想,還是靜默為上,拖吧,拖到最後,拖到等康師傅吃完了飯,也許那個時候,他就想不起來那件事了呢?

仿佛等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康師傅終於用膳完畢,我們全體起立恭送。

康師傅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口,我當下就松了一口氣,康師傅竟然提都沒提,這豈不是說明我逃過一劫了?蒼天有眼啊!

用膳完畢,閑來無事,我們這幾個人於是都聚到佟妃那兒去喝茶聊天兒。

“禧兒,看你眉開眼笑的,有什麽高興的事?”佟妃不解地問。

“額娘,我看皇姐她今兒魔怔了,一會兒失魂落魄,一會兒眉開眼笑的,趕快傳禦醫來給她瞧瞧吧。”胤禛又開始諷刺我了,這小屁孩兒肯定是因為剛才的事還記著仇呢。

我怒視了他一眼道:“你才魔怔!我那是在思考,小孩子不懂,別瞎說!”

“你再說我是小孩子看看?”胤禛又一次憤懣了。

“哎呀呀,你讓佟額娘,敏姐姐,永綬,還有胤褆說說,難道你和胤祉兩個是大人不成?”

眾人都笑瞇瞇地看著熱鬧,胤禛被我激得快跳起來了,卻被佟妃一句“禛兒,不得無禮”彈壓下去。

胤祉不像胤禛這麽激動,雖然一開始也有些不高興,但隨即就跟胤禛站到了一條陣線上,不溫不火地道:“四弟,其實你不用激動。皇姐說咱們是小孩子也沒錯,不過,她自己也一樣,‘女子十五而及笄’,她今年滿打滿算也才不過虛齡十四,她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小老夫子”果然就是不一樣啊,這書袋子掉的,這腦袋晃的,楞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麽接他這話了。

胤禛聽罷胤祉的高論,很是讚同,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

“算了,好女不跟男鬥!”我冒出這一句後趕快轉移話題,將目標對準了坐在角落裏的諾敏。“敏姐姐,聽佟額娘說,你彈的一手的好琴,我都沒聽過,趁今兒空,你讓我們也飽飽耳福吧。”

也許是因為諾敏長得像張璇霜,這一路上過來,我有時還是會特意留心觀察一下她。按理說,一個新晉的常在就得以隨扈出巡,應該會很高興才是,可我發現她這一路上似乎都很安靜,不大說話,有時候她還微微顰眉,貌似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本來今晚用完膳後,她就想徑直回房了,是我硬將她一起拉過來的。可她自進屋後,還是一直不說話,只是微笑著靜靜地坐著聽我們幾個說來逗去的,直到我問她了,她這才紅了臉,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大公主,其實我也就是三腳貓的功夫,拿不出手的。”

我鼓勵道:“沒事的,你那‘三腳貓’怎麽的也比我強!反正我是不會彈。”

“是啊,彈一個吧,我也好品評品評!他們一個個都不願意學彈琴,害我想找個切磋的人都沒有。”胤祉說得還挺郁悶的。

也是,我們這些人,學什麽樂器的都有,就是沒有一個學古琴的,主要是太難,耐不下性子來,於是胤祉小朋友無意中就成了“獨孤求敗”了。

其實幾個月前我倒是見過一個古琴高手,那就是張璇霜,還記得那一次去清華園,她在水榭之中彈了一曲《滿江紅》,那琴聲中浸透的“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情緒,至今仍讓我難以忘懷。

佟妃這時也笑著打趣道:“妹妹,我看你就彈一個吧。這幾個小猴子可都不是善主兒,你要是不彈,接下來這幾天,你的耳根子可都別想清靜咯!”

“既然皇貴妃這麽說,那臣妾就獻醜了。”諾敏說完,讓貼身侍女去房裏取了琴來,終於要在我們面前露一手了。

我們一個個都重新沏好了茶,找了個舒服的坐姿,做好了聽琴品茗的準備!

就在那一雙纖纖素手彈撥出第一個琴音之時,梁九功的不陰不陽的聲音不期而至:“奴才見過各位主子!”

琴聲嘎然而止,佟妃端坐詢問道:“梁公公,有什麽事嗎?”

梁九功看了我一眼,躬身道:“是這樣,皇上遣奴才來看看大公主用完膳沒有,若是用完了,就請大公主過去一趟。”

完了完了,還以為能蒙混過去呢,敢情康師傅是在等我吃完飯呀!

“知道了。梁公公,你先去回話,我一會兒就到。”把梁九功一打發走,我立刻就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這回好了,兩大最高級“盾牌”——孝莊和孝惠都在紫禁城,就連能說上話的福全和常寧都不在,這下死定了啦!

“禧兒,你皇阿瑪叫你去呢,你在這兒踱來踱去幹什麽?”佟妃問道。

“額娘,這還用問,看皇姐的表情就知道,她準又是惹事兒了,不敢去!”胤禛接話接的飛快,一臉了然的樣子。

“啊?禧兒,真的嗎?”佟妃一臉的不敢相信。

唉!事到如今,能抓根稻草也是好的。佟妃的分量雖然沒有孝莊他們那麽重,但好歹也算沒冊封的“皇後”吧,也許說話能頂點事呢。

我抓住佟妃的手,焦急地道:“佟額娘,事到如今,就只有您能救我了!您可一定得幫幫我!”

“這麽嚴重?別急別急,慢慢說,能幫的我一定幫。”佟妃也被我說得緊張起來。

我只好將事情從頭到尾簡單地說了一遍,當然那塊石板的細部特征就略過不說了。

我才一說完,屋內的一個個又都笑不可抑了。

“皇姐,你真有才!綁架……哈哈哈……皇阿瑪可頭一次成綁匪了,你,你怎麽想出來的啊!”胤禛這小子竟然笑得前仰後合。

我皺眉,一跺腳,大吼一聲:“笑什麽笑,我都急死了,你們還笑!”

我這剛吼完,梁九功像個催命鬼似的,又出現了,一躬身,猶猶豫豫地道:“大公主,皇上讓奴才來問問……”

“問什麽問!?”我沒好聲氣的道。剛吼完,火氣正大,剎車剎不住,算他倒黴。

“問……問您磨蹭完了沒有。”梁九功總算是把後頭的話說完整了。

可這話一出來,明顯能感覺到康師傅的口氣非常“不善”吶!兇多吉少,兇多吉少啊!

“佟額娘!”我用接近哭腔的聲音,無比淒慘地喊了一聲,緊緊地握著佟妃的手,急切地望著她。

“禧兒別怕,你先去,佟額娘一會兒就到。”佟妃笑著拍拍我的手背,安慰我。

我跟著梁九功走到門口,又回頭囑咐了一句:“佟額娘,您可得快點兒!”

佟妃再三保證,我這才心裏稍安跟著梁九功去了康師傅的房間。

到了門口,梁九功剛要推門,我急忙阻止了,這心頭的小鹿實在跳得厲害,我需要深呼吸,再次進行心理建設。

梁九功催促道:“大公主,快進去吧,皇上等了你好一會兒,都快發脾氣了。”。

唉!伸頭一刀是死,縮頭一刀也是死!沒有辦法,死就死吧!

“吱呀”一聲,門兒推開了,梁九功進去通報後,我就戰戰兢兢地跟著進去了。

康師傅坐在書案後,神情肅穆,書案上照例是堆了一摞的奏章和書本。

就在梁九功將要出去之前,康師傅輕啟雙唇,說了這樣的口諭:“傳旨,從此刻起,任何人未經傳召不得入內,違者嚴懲。”

看來康師傅知道我會找“援軍”,這一下是把路給堵死了。難不成今天他真要痛下殺手?想到這裏我有些不寒而栗了,覺得室內氣溫驟然降到了零度一般。

“呵呵,皇阿瑪,您這麽急著找我來,有什麽急事嗎?” 我勉強揚起笑臉,試圖溫暖一下這室內冰冷的氣氛。

“跪好!”康師傅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提出了警告。我忙挺直了身子,調整了下跪姿。

“你磨磨蹭蹭的到現在才來,是不是在找你佟額娘來求情啊?”康師傅的雲淡風輕的卻一針見血的問話,透著危險的意味。我的笑臉是無論如何撐不下去了,只得低了頭,不答話。

雖然沒有跟康師傅的X光直接接觸,但是那兩道寒光還是讓我心內不住地一陣陣冒寒氣。

康師傅忽然重重拍了一下書案,疾言厲色地高聲道:“你給朕老老實實說清楚,三河縣那起官司到底是怎麽回事。要是有一句不實,朕今天絕饒不了你!不要說是你佟額娘,就是老祖宗來了,也救不了你!”

我雖被那一拍驚得渾身一激靈,但心中卻比剛開始要稍安一些,根據經驗總結,但凡康師傅能夠開口罵我的時候,那就真是“紙老虎”的本質。不過,康師傅貌似正在氣頭上,話放出來又這麽狠,要是不老實交代的話,在他徹底變成“紙老虎”之前,很有可能會“觸雷而亡”。

我咬了下大拇指的指甲,定了定神,然後就將我如何開溜,如何騙小二的過程撿著必要的地方敘述了一遍。康師傅一言不發地聽著,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下來,聽完後,默了一陣,道:“還算老實。”

“謝皇阿瑪誇獎,”我暗舒了口氣,“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說著,我就想站起身來。很長時間不曾這麽跪過了,膝蓋還真不太適應。

“放肆,朕準你起來了?”康師傅的神色忽然又變得嚴肅起來,看來還沒訓過癮。我只得又重新跪好,聆聽聖訓。

“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我的話你有沒有一句放在心上?”

我急忙爭辯道:“有!”

“你該敢說!”康師傅猛地提高了音量,“我問你,出巡前,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許離開我身邊五步以上的距離?”

我低著頭,很沒底氣地答道:“是……”

“我答應讓你去看石橋了嗎?”

我無奈地搖頭:“沒有……可要是當時您就跟我明說了不讓我去的原因,不就沒有後來的事兒了嗎?”我隨口就說出了心裏想的這句話,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壞了,康師傅的臉色由多雲轉陰了,這真是言多必失啊!

“照你這麽說,錯的倒是朕了?”康師傅兩道濃眉緊鎖,銳利的目光直逼得我快睜不開眼了。

我急急地申辯,“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康師傅猛地一拍書案,打斷了我的申辯,怒道:“是,是朕錯了,錯就錯在太寵你,把你驕縱得不知天高地厚!今兒朕就糾糾這個錯,免得將來後悔莫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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