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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一百零二)路人渣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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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一百零二)路人渣攻2

以前看到某些文藝青年寫“一種相思,兩處閑愁”的時候,賀景瑞還覺得裝逼,如今他算是結結實實體會到了這種裝逼傳說中的高端想念。

小鞋匠在楊柳村想他想得抓心撓肝,他坐在賀氏大廈頂樓也思念泛濫成災。

工作忙還好,但凡閑下來,哪怕只是一小會兒,小鞋匠的影子就山呼海嘯而來,賀景瑞到哪裏都能想起他。

比如有時候加完班,習慣性的要撥電話說“我現在回家了”,可按下去一、兩個數字鍵,才想起並沒有人做好飯在家等他;或者在浴室裏洗漱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喊“清源給我把那件衣服拿過來”,然而房間裏空蕩蕩的無人回應,衣服靜靜地掛在衣櫥裏,那個替他拿衣服的人早已離開,得他自己擡腿去取……

這種身心俱空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他只得拿無數的工作來填,可是填來填去仍舊是個空,時不時總能聽到一股孤獨淒冷的風在腔子裏呼嘯,世界都變得灰暗了。

他的目光時而幽怨時而冷酷,滿臉寫著“他媽的,煩著呢”,公司裏的人見了他都要繞道走。

誰想得到他披了張狂霸酷拽的皮,實際是的空虛寂寞冷苦逼?

反正他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難受,就等著在視頻裏看看他家小鞋匠,稍微慰藉一下相思之情。

到了約好的時間,他特意在百忙中空出時間,關起辦公室的門緊張而興奮地對著桌上的手機運氣。

然而沈清源那邊出了狀況,比事先約好的時間晚了十來分鐘,可把小賀總急壞了,什麽可怕事倒黴事都在他腦海裏過了一遍,差點就打電話過去了。

好容易屏幕上跳出聯接信號,賀景瑞對著鋥亮得可以映出人影的桌面捋了捋頭發,整了整衣襟,才鄭重其事地將手指按下去。

“嗨,清源,寶貝兒。”賀景瑞面對屏幕,刻意露出一個風流倜儻的笑容。

屏幕那頭的小鞋匠臉刷地就紅了,即使彼此之見只連著一根光纜,賀景瑞也能感到沈清源的羞澀。

他心情大好地問:“你想不想我呀?”

沈清源抿著嘴笑著點頭,輕輕柔柔地應了一聲:“想。”

“哪裏想?怎麽想?”賀景瑞不依不饒地要逼出他幾句情話。

“哪裏都想……想你吃飯了沒有,是不是又熬夜,工作忙不忙……”沈清源的臉更紅了,一面傾訴思念之情,一面又覺得自己太肉麻。

賀景瑞太哈皮了,感覺自己非得起來跳兩下才能表達自己的快樂,這股多動癥般的能量顯示到臉上就是各種擠眉弄眼,各種不要臉的情話。那頭的沈清源被他說得恨不得把頭紮土裏,自個兒躲著甜蜜,在楊柳村冬日暖融融的陽光下,這樣濃烈的感情傾訴實在太令人羞臊了。

說了半天沒營養的廢話,倆人終於談到正題。互相報喜報憂地匯報了彼此的生活近況。

小鞋匠簡單地解釋了上網的諸多不便,讓賀景瑞小小地失望了一番——他原先還指望著跟小鞋匠電話那啥,誰知人家要到小學校裏才有信號,總不能讓小鞋匠在祖國的花園裏脫褲子。

李鄴的出現突兀地出現打斷了他倆的你儂我儂。

他手裏端了個盤子,上面放著三個很大的橙子,“小源,吃臍橙……”他走到沈清源身邊,不適時宜地補充了一句:“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

沈清源飛快地瞟了他一眼,是直白地不滿。

他被瞟得往後退了一步,臉色黯了黯,把盤子放在窗臺上,無聲無息地倒退著走了。

沈清源根本沒精力理他。

但電話無論是信號還是質量都好過了頭,這兩句不和諧的話外音讓賀景瑞聽見了。

盡管沒看到李鄴的臉,對方說話的聲音也有點模糊,他頭上的雷達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的不尋常。

“是誰?你和誰說話呢?”賀景瑞警惕問。

“呃……同村的……鄰居……”沈清源不好定義李鄴的身份,只得含糊地回答。

“鄰居?鄰居還記得你喜歡吃什麽?”賀景瑞就覺得有問題,就是有某種說不清的危機感。

老實頭沈清源對著賀景瑞的臉,除了實話,腦袋裏就沒別的花樣,結結巴巴地交待:“是李鄴。”

賀景瑞聽到這個名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全身的貓都炸了——媽蛋,李鄴好好一個高知怎麽混得要回楊柳村了?國家、學校培養你多不容易,花了多少心血和金錢,你不為城市建設做貢獻,居然跑回村裏,你對得起鄉親們、園丁們和國家人民嗎?!

“他回去幹嘛?”賀景瑞氣得簡直要叉腰罵街了,“你說他回去到底想幹什麽?”

“不知道。”沈清源低著頭,一幅垂頭喪氣認錯的模樣。

“什麽東西嘛?!簡直陰魂不散!我跟你說,你可不要中他的糖衣炮彈!還臍橙?給我扔掉!”

沈清源哄小孩似的,把窗臺上的盤子放到身後,半真半假地說:“我扔了。”

賀景瑞還是不解氣,上嘴唇磕下嘴唇為沈清源提了無數要求,核心就是要遠離姓李的渣男。

沈清源耐心地聽他到沒詞兒,才拖長了音調先叫:“景瑞……”看他臉色緩和了,又說:“我們難得視頻,老說別人多浪費時間。”

那個不帶感情的“別人”終於讓賀景瑞舒服了一點兒,想想也是這個理,他們如今時間寶貴實在經不起被分心。

賀景瑞終於切換回情話模式,又膩歪了好半天,才不情不願地跟小鞋匠告別。

隨著愛人的笑顏在屏幕裏消失,沈清源的心也空了一角。

他握著電話,把頭靠在身後的墻壁上,在陽光下閉上眼。用思緒來回描摹了幾遍賀景瑞的輪廓,一個字一個字地回憶了幾遍剛才的對話(自動過濾了關於李鄴那一段)。一種綿密的喜悅從心尖彌漫到四肢百骸,宛如夢境一般輕飄而美好。

他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僅僅這一點美好,就能支持他面對現實的冷漠和艱辛。

吃苦沒有關系,有個惦記自己、實心實意地愛戀自己的人,他就有了支撐,可以生出無窮的力量。

他緩緩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猶豫著要不要向李鄴道謝。他是真把李鄴當普通鄰居,一丁點兒多的念頭都沒有,可想到賀景瑞跳腳的模樣,他微笑著決定不用對李鄴講禮貌,反正李鄴怎麽想並不重要。

可他拐過教學樓準備離開的時候,被李鄴攔住了。

李鄴站在拐角的墻根下,身後是一大蓬幹枯的藤蔓植物。比起上次擺攤偶遇,他胖了一點兒、臉色好了一點兒,不過仍然瘦,眉宇間縈繞著郁氣,頗有幾分清臒的風姿。

“要走了?”他看著沈清源問道。

沈清源順水推舟地道謝:“今天,謝謝你。”

“舉手之勞。”他笑了一下,垂下眼睛看著地面問:“你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

“要住一段時間。”沈清源原本對李鄴回村抱著少少的好奇心,可剛剛被賀景瑞一通打壓,他也不好奇了,只覺得前任什麽的簡直是個麻煩,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這樣一想,沈清源就不想再跟李鄴“敘舊”。

李鄴顯然看出他想早脫身的打算,自嘲般地苦笑道:“你現在那麽怕我嗎?”

收回邁出去的一只腳,沈清源撓了撓頭,說:“不是怕你,只是不知道跟你說什麽。”

他這話說得相當坦白,李鄴的心被刺得打了個顫。他終於發現盡管此刻兩人之間只隔了幾步遠,卻像是天塹鴻溝般遙不可及。

李鄴努力想看清眼前的小源,可看到的僅僅是一個模糊的面影。那個會對著開心地笑、拉著他的手親熱叫“李鄴哥”的小源,跟眼前這個客氣而冷淡的青年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曾以為無論怎麽做,小源都會在身後眼巴巴地等著他;然而現實是,沈清源早已甩開手大步向前,遠遠地把他拋開了。

他想抓住沈清源,告訴他自己後悔了,每天每夜都在為當初鬼迷心竅的決定而後悔。可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沒有資格懺悔,何況是說愛?

“小源,”他將揣在兜裏的手克制地握成拳,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你要是想上網,可以來這裏,我、我不會再打擾你。”

“好……我走了,再見。”沈清源敷衍地答應著,腳下不停地快步走出學校。

留下李鄴獨自立在枯藤歪墻邊,癡癡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黯然神傷。

之後,盡管沈清源主觀上不想跟李鄴多打交道,但礙於上網跟賀景瑞視頻實在是有諸多困難,他還是硬起頭皮、腆著臉又到學校去蹭網。沒辦法,鐘家不歡迎他,去縣城又路途遙遠,整個楊柳村除了李鄴再沒有第二個人肯幫自己。

幸虧李鄴比較識相,他第二次去的時候把密碼寫給他,中間讓學生送來一瓶水,到他離開的時候都沒再露面。後來他每次去都是如此。

學校後院靠墻的那一小方天地,漸漸成了他同賀景瑞談情說愛的固定地點。

只是有一次他走出學校時,不經意回了下頭,看見李鄴站在二樓某扇窗前,神色沈郁地看著他。與他目光相碰時,不自然地沖他點了點頭,不等他回應便匆匆關上了窗戶。

彼時,他心裏只揣著一個賀景瑞,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也感覺不到,每一次他來學校,都有一雙熾熱的眼睛小心地追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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