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接近兩點，屋內十分安靜。

昏暗的房間內只餘床頭微弱的手機光芒，照映出一張少年臉龐，雙眼有神，黢黑眸中是五彩的光。

“嘿，我還就不信過不去了。”吳眠腹誹，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著。

屏幕上各種彩色的圖形迅速被消光，吳眠看著左上角的所剩無幾的剩餘步數和還需消滅的圖形時，他只覺得頭大。

經歷再一次的失敗之後，吳眠轉過身去望了一眼早已睡熟的柯尚清，又轉回身，按下了手機屏幕上的“再試一次”，重新開始了闖關。

方才他不慎按下了黑屏鍵，而那時柯尚清已經睡著了，躺在他身旁一點動靜都沒有。

四位數字的密碼，吳眠先後用柯尚清的出生年份和生日試了一下，但都失敗了。

隨後他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輸入了自己的生日，果然便成功解鎖了柯尚清的手機。

柯尚清用自己的生日做鎖屏密碼，若是心頭沒有小竊喜，吳眠第一個對自己提出反對意見。

淩晨三點三刻，吳眠終於放下手機，橫躺下來安心地睡去了。

三天之後，《男人與孩子》開啟路演，柯尚清和唐清以及唐澈跟著劇組一路跑，行程排得非常緊。

這一路跑下來，幾人都累得夠嗆，尤其是柯尚清，比唐清和唐澈兩姐弟還要多跑幾座城市。

一回到酒店柯尚清便往長沙發上一躺，不願再動半分。

吳眠就反坐在一旁椅子上，雙臂撐在椅背上，將腦袋的重量全部加在了手臂上。

他耷拉著眼皮，同樣一副倦容。

“咚咚咚——”

有人敲門，吳眠皺了下眉，從椅子上緩緩起身，前去開門。

柯尚清將手臂搭在額上，雙目緊閉著沒有什麽動靜，似乎已經睡著了。

透過貓眼，吳眠在看清來人後將門打開。

“有什麽事嘛小澈？”

“送雪花酥來的。”唐澈舉起手中一個裝滿了雪花酥的保鮮袋，在吳眠面前晃了晃。

盡管已忙碌了一天，唐澈的精力似乎還十分旺盛。吳眠羨慕他們年輕人體力好的同時不自覺轉頭將目光投到了正在熟睡的柯尚清身上。

他唇角輕揚，那抹笑意讓唐澈捉摸不透。

“哪來的？”吳眠將雪花酥接了過來，拿起來透過透明袋子看了兩眼，“你們去買的？”

“不是。”唐澈走進房內，卻只在門邊停留，顯然並無要進來坐坐的意思，“我今天在休息室外碰上了一位巧克力，她把這個自制的雪花酥給了我，要我轉交給尚清哥。”

唐澈咂了咂嘴，又說了一句，“不過我覺得這個粉絲還是挺聰明的，知道要從我這個沒粉絲的小透明這兒入手。”

說完這話，他也不等吳眠回上一句，緊接著又說道：“那我走了哈，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拜拜。”

“拜拜。”

從門口處探出腦袋，吳眠看著唐澈腳下生風，很快便鉆進了電梯內。

唐澈顯然也看到了正在不遠處註視著自己的吳眠，便朝他揮了揮手。隨著電梯門的合攏，吳眠也關上了房門。

他走到桌前將雪花酥放了下來，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擺回方才那個姿勢。

“誰啊剛才？”

吳眠只覺眼皮沈重，昏昏欲睡的時候，柯尚清悶悶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柯尚清的腦袋脹得厲害，他換了個姿勢側躺著，將自己蜷縮起來。

“唐澈，給你送東西來的。”吳眠勉強睜開雙眼，問道，“要不去床上睡吧，床上舒服一些。”

“還沒洗澡呢。”柯尚清甕聲甕氣地說著，聲音很輕仿若耳語，吳眠聽不大真切，好不容易聽出“洗澡”兩個字來。

“我幫你洗澡。”吳眠吸了吸鼻子，也不等柯尚清答應便站起身來去準備他的換洗衣褲，“洗好了上床睡個安心覺。”

柯尚清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來。”

說完，他掙紮著從沙發上坐起身來，一頭短發十分淩亂，劉海劈叉、呆毛亂飛。

柯尚清拖著疲憊的身軀接過吳眠遞來的衣褲，走進了浴室。

吳眠緊隨其後。

“你怎麽進來了？”見吳眠走了進來，柯尚清沒有表現出驚訝之色，只淡淡地問了一句，他本來也沒多大力氣。

“我來幫你啊，就怕你累暈在浴室裏。”吳眠從背後摟住柯尚清，讓他靠著自己的胸膛。

柯尚清當然沒有將身體全部的重量都放在吳眠身上，況且他也要開始脫衣服了，這樣貼著吳眠他沒辦法脫。

吳眠知道他的意思，便放開他，只將將扶住他的肩。

柯尚清脫了衣服與褲子，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內褲。他轉過身來面對著吳眠。

吳眠的視線從他的胸前兩顆紅潤的小珠一路向下，經過他平坦的小腹最終移至他的內褲上，似是要透過內褲看到裏頭的那個東西。

“真的要跟我一塊兒洗？”柯尚清見他一直盯著自己某一處看，便也微微低下頭去，往吳眠的私/處看去。

大家相互看。

但柯尚清望著吳眠穿的那條齊膝短褲，再看看他自己的灰色三角內褲，總覺得自己不止吃了一點小虧。

這是個大虧，巨無霸虧。柯尚清如是想到。

“那當然。”吳眠挑了挑眉，視線終於從柯尚清的內褲上移開麽。

“那你還不快脫衣服，要我幫你嗎？”柯尚清擡眼對上他滿載笑意的眸。

“好啊。”沒有絲毫猶豫，吳眠眼尾挑過一絲得意。

柯尚清這才恍悟過來，抿著唇不住搖頭，“你這只狼，原來在這等著我啊！”

說完這句話，他開始乖乖幫吳眠褪去衣服褲子。

衣服脫到一半，吳眠和柯尚清的前胸緊貼著，柯尚清能夠清晰地聽清自己加速的心臟跳動聲，近在耳邊。

吳眠舉起雙手，柯尚清幫他脫下了衣服，放在洗手臺上。

“老板，你真好。”柯尚清一移開，吳眠便又追著貼了上去，湊近他耳畔對著他耳朵吹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你呀，快洗吧，別著涼了。”經過吳眠這麽一弄，柯尚清的精神振作了些許，整個人也不再軟綿綿的了。

吳眠打開了淋浴，讓熱水逐漸上來。他再次回到柯尚清身前，忽然雙手環抱住他的腰，一用力便將他抱了起來。

柯尚清只覺身子一輕，隨即便被吳眠抱到了淋浴前放下。

吳眠伸出手去試了試水溫，轉過頭來對柯尚清說了聲“差不多了，來吧”，他這一聲輕飄飄的，乘著水氣傳入柯尚清的耳中。

柯尚清自始至終望著他，不知是浴室內太悶了還是真的太累了，他竟有些恍惚。

“來，楞著做什麽？”吳眠見柯尚清呆楞著，當即輕拉住了他細長的手腕，將他帶了過來，小心翼翼穩住他的身形。

吳眠對自己向來很好，這柯尚清是看得到的。而在他們兩個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吳眠對他的關心更是體貼入微。

“來吧，鴛鴦浴，多麽美好。”吳眠笑著，伸出一只手接了些微的水往柯尚清身上灑去。

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接到多少水，大部分都從手掌旁與指縫間流出去了，只剩下很小的幾滴水匯聚而成的大水珠，濺到柯尚清身上並沒有多大感覺。

然而柯尚清是眼睜睜看著他將水灑來的，他唯有無語望蒼天，一個白眼翻了過去，“幼稚不幼稚，多大的人了？”

“我有一顆童心。”吳眠打量著柯尚清，“你可能沒有吧。”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誰讓我要尊老愛幼呢。”柯尚清這句話加上後半句便完全變了味道，他看似順著吳眠，實際上也小小懟了吳眠一句。

溫熱的水嘩嘩而下，順著柯尚清的額頭一路流至他的下巴，一部分直接滴落到地上，還有一部分拐了個彎兒順著他曲線優美的頸項一淌到底。

如果走過蜿蜒的山脈，到了中後半程後便又走入一處平坦的大道。

吳眠默不作聲，也不回一句給柯尚清。

柯尚清只當他是被自己懟得沒話說了，轉頭擠了些洗發水在手心處，正準備擡手塗到潤濕的頭發上，卻驀地被吳眠一把摟住。

“我真的很愛你。”低沈的嗓音，就像吳眠唱那首《自清》的時候，滿腔深情訴給柯尚清聽。

“嗯嗯，我知道。”柯尚清都知道的，他後來去翻了綿綿羊的微博，從頭至尾，一條不漏。

吳眠寫了很多“小作文”，發自肺腑地訴說著情感，但有些話，他終究是不敢真正面對著柯尚清去說。

好在現在一切都說開了。

“那麽，你愛我嗎？”吳眠問道。

他靜候著，給柯尚清時間。

煙霧騰騰的浴室內，柯尚清忽然輕輕抓住了吳眠的手，將它手心貼在自己的心口處，與吳眠四目相對，緩緩開口，“它能給你答案，你聽。”

那顆心臟怦怦跳動著，熾烈而鮮活。

吳眠驀地笑了，放開手將柯尚清整個人都圈在懷裏。

“等《逍遙》拍好了我帶你回去見見我的父母吧，然後我們去旅游，我想，拍了這麽久的戲，我也該給自己好好放個假了。”

柯尚清靠在吳眠懷中，整個人軟趴趴的，講話的聲音更是糯糯的，又糯又甜。

“好。”

此時，僅是這一個字，便也足夠了。

他們都明白彼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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