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看著眼前這個人，他叫蕭羽曄，是溫熱的，鮮活真實的，他雖騙過自己，但並沒有害過自己，還為了救自己而陷入九死一生。

前塵往事，說不定才是自己的一場夢，這麽長時間了，她也該放下了。

慕容婉與蕭羽曄的關系總算緩和了。不過照竹青看來，甚至比從前更要好一些。有時候她進屋伺候王爺換藥，偶然聽到王爺對著王妃說起一兩句情話，都是聽得她面紅耳赤，換完藥便趕緊退了出來，可不敢多留。

再看她那位主子，倒像是聽習慣了，不僅面不改色，有時候還會回應王爺一兩句“滾犢子”，或是“我去你大爺的”。話雖不好聽，到底比不理不睬要好。

大年初一快到了，慕容婉這些天忙著照顧蕭羽曄，根本就沒想起這回事來，只是覺得天氣越來越冷了，又道天氣冷最好，蕭羽曄的傷口才不容易化膿。

不過蕭羽曄卻記著這事，早讓人回了宮裏，說慕容婉又生了重病，他需得在家照顧，春節的宮宴便不能去了。又吩咐了竹青秋梨去準備上元節出行的東西。

這事他沒有告訴慕容婉，一來是考慮到慕容婉擔心他背上的傷還沒好，不肯出門，再則便是想帶慕容婉好好出去散散心，想來這次，總不能再出現一些突發情況擾了兩人的好興致。

到了大年初一這天，慕容婉見府上忙裏忙外地張燈結彩，還當是王府裏有什麽喜事，便去問蕭羽曄：“你又要娶小老婆啦？”

蕭羽曄也沒明白過來她這話什麽意思，看著她楞道：“本王怎麽不知道這事？”

“除了這個，最近王府上是要辦什麽喜事嗎？”慕容婉摸了摸早上秋梨給她梳的新發髻，好看是好看，就是她平時散漫慣了，突然這麽正式地梳個頭發，她還有點不習慣。

蕭羽曄大概有些明白慕容婉口中的“喜事”是什麽了，“今日是大年初一，的確是樁喜事。”

“大年初一？”慕容婉這才想了起來，那不就是春節，一年都快到頭了，她還傻不楞登的沒反應過來，繼而又長長地“噢”了一聲。

蕭羽曄點了下她的額頭：“你這腦袋裏，都記了些什麽？”

“我記著――”慕容婉將桌上的藥碗往蕭羽曄面前一推，“你該喝藥了。”

蕭羽曄一看那碗黑乎乎的湯藥就皺眉，這些天慕容婉不知道給他灌了多少碗了，他還是不能適應這苦口藥，根本就是難為他。可是他若不喝，蕭羽曄偷眼瞧了下身旁的慕容婉，看她那樣子，他要不自己主動喝，又該被她捏了鼻子往嘴裏倒了。

“看什麽看，快喝你的！”慕容婉兇他。

蕭羽曄趕緊端起藥碗閉了眼睛將那一碗藥喝了個幹凈。

一旁的竹青這時候才將手中準備多時的蜜餞擺上桌，笑道：“王爺新年吉祥。這是今天主子特意帶來給王爺的。”

蕭羽曄喝了口茶漱了漱口，又看了眼那蜜餞，癟嘴道：“可本王不愛吃甜的。”

慕容婉一聽這話還得了，一拍桌子就走人了：“愛吃不吃！”

任是蕭羽曄在後面怎麽喊“我錯了”，慕容婉也不理他。卻叫府上一眾下人看了笑話，都道王爺自從受了這傷，便像是變個人似的，成日裏只跟在王妃身後，也不出去尋花問柳了，反而成了個為天下男人不齒的“妻管嚴”小男人。

蕭羽曄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反而說：“婉兒願意管著我，倒是好事。那些妻子不管的男人才是可憐。”

這話傳出去，自然又是招來京中一眾紈絝直男的嘲笑，他們皆笑話蕭羽曄被婦人管束還引以為豪，實在癡傻。

也只有竹青秋梨心裏明白，王爺這是對王妃用情至深，就看王妃願不願意領這份情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市上人來人往，皆是穿紅著綠，熱鬧非凡。

唯獨慕容婉，坐在馬車裏臭著一張臉。蕭羽曄同她說話也不理。

還是竹青出來打圓場：“主子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這又是逢年過節的，主子快看看外面，可好生熱鬧。”

秋梨也幫著腔道：“可不是，王爺也在府上躺了多日，身上的傷也快好全了，難得陪著主子出來一趟，主子怎麽能拂了王爺的好意呢！”

慕容婉這才略略收了臉上的情緒，她也是擔心蕭羽曄身上還傷著，這街上又人來人往的，若是一個不小心撞了摔了，再讓傷口加重了怎麽好。慕容婉心裏氣他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又氣他不跟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張拉她一起出來了。

“好婉兒，你就別生氣了。你看這出都出來了，你就好好陪我玩盡興了再回去吧。”蕭羽曄這時候也跟著沒臉沒皮地纏了上來。

慕容婉睇了他一眼，突然又轉念道：“想要我‘好好’跟你出去玩也行，我有個要求。”

“好，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都答應你！”蕭羽曄答得很是痛快。

“你們兩個，先下去。”慕容婉示意秋梨竹青，又沖著蕭羽曄道，“把衣服脫了！”

被點名的三人皆是不明就裏，還是乖乖照做。

不多時，閑王府的馬車上下來一位身姿纖弱的粉面公子哥，跟著又下來一位衣服明顯不大合身的少婦。

竹青一見這兩人頓時就笑出聲來，卻並不敢做任何評價，只瞧著蕭羽曄那一身笑得渾身打顫。

蕭羽曄自然知道竹青這是在笑什麽，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身上的裙子，他若真是女兒身，在尋常女子中，的確算得上魁梧了。只是慕容婉要求跟他交換了身上的衣服，說是他做了婦人的打扮，街上的人才會略避讓他一些，且也不容易引人註目。

不過現在再看他這身打扮，的確是沒人敢靠近這麽古怪的婦人，卻很是引人註意。

蕭羽曄學著街上其他婦人的樣子，挽著慕容婉走。而慕容婉這位小相公到底比他這位身材魁梧的婦人要矮上許多，這樣身高懸殊的夫婦，總讓人看著忍不住想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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