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冷眼旁觀，如此相似的死法，鶯歌這一招殺人滅口還真是用的得心應手。

紅杉死得突然，而整件事也都指明了都是由她一人所起，就算慕容婉有心想要再將鶯歌查出來，這線索斷了一環，再往下查只怕也不過是枉然。

就看應王那邊找到竹青沒有。慕容婉心中擔心，竹青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這便死了？”蕭羽曄上前親自探查，便見那紅杉兩眼暴起，死不瞑目，且嘴巴微微張開，想來死前是有話想說。

鶯歌站得遠遠的不敢看，那樣子看著很是無辜。不過蕭羽曄心裏也有些懷疑鶯歌，只是尚且找不出證據來，而目前唯一可能指認她的證人也死了。蕭羽曄回身看了慕容婉一眼，眼神覆雜。

“既然現在真相大白，這些事都是紅杉一人所為，而紅杉如今又已身死——”慕容婉避開蕭羽曄愧疚的眼神，並不想理他，“我只求個清白，剩下的事情但憑王爺做主。”

聽到她這樣說，不光是蕭羽曄，便是鶯歌也一起松了口氣。

蕭羽曄叫了幾個下人進來，想了想吩咐道：“將這賤婢的屍身，拖到本王看不到的地方，燒了吧。”

慕容婉飲了口熱茶，不置一詞。

蕭羽曄又指了指一邊已經被嚇傻的阿柳，“拉出去，杖責五十，死了便也一同拖去燒了，沒死就丟出府外，任她自生自滅。”

“至於鶯夫人，酒後失言，讓王妃蒙受不白之冤，掌嘴二十，再罰禁閉一個月，好好閉門思過。”蕭羽曄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另外，闌珊院全院上下，罰俸三月，以儆效尤！”

蕭羽曄平時看著懶懶散散的樣子，真正到了發狠的時候，也沒人敢提出質疑，得了吩咐便立刻上手去辦。

發落完鶯歌那邊的人，蕭羽曄心裏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慕容婉，叫她受了委屈。等廳堂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有些躊躇著去拉慕容婉。

“王爺若沒什麽事了，妾身這便告退了。”慕容婉脫開他的手便徑直走了出去。

此時天已擦黑，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周圍只有稀稀拉拉的幾顆星星還在閃著微弱的光。

蕭羽曄知道她在氣什麽，也不管什麽面子不面子了，也跟了上去。

慕容婉一路上只管自己快步往前走，並不理身後人。

回了暖香閣，慕容婉一進院便叫人立刻鎖了院門，不讓蕭羽曄跟進來。而蕭羽曄卻偏要進去。

一時叫門口的侍衛實在為難，這既不能逆了王妃的意思，又不能拂了蕭羽曄的面子，兩人便在門口僵持住了，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退一步。

這時候秋梨聽說慕容婉回來了，忙不疊便從裏屋裏跑出來，臉上還掛著兩行淚痕，見到慕容婉，眼淚便又忍不住往下掉，行禮也忘了，拉著慕容婉的袖子就一個勁兒哭。

慕容婉看她這個樣子，便將蕭羽曄的事情先放在一邊，一邊給她擦淚一邊問：“這可是怎麽了，哭成這個樣子？”

她不過是被蕭羽曄叫過去問個話，這丫頭怎麽就哭成這個樣子，跟死了爹娘一樣。

“主子……主子，竹青回來了……應王殿下將竹青，送、送回來了……”秋梨抽抽噎噎道。

“回來了便回來了，你哭什麽？”慕容婉不明就裏。

秋梨卻搖頭，抹了把鼻子道：“奴婢讓他們把竹青放回她自己房裏了，您去看看吧。”

秋梨說得含含糊糊的，慕容婉大概猜出竹青是出了什麽事，而能讓秋梨哭成這樣，慕容婉心中逐漸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來，趕緊就往竹青房裏趕。

慕容婉一進竹青房裏，便聞到一股濃烈的熏香，像是在刻意掩蓋什麽氣味。

竹青的床上裹著一張草席，又用一塊白布蓋著。

“竹青便是被人裹著那張草席送回來的。”秋梨通紅著一雙眼睛走進來道。

慕容婉立在床邊看著那白布，實在難以置信上午還活奔亂跳著維護著自己的小姑娘，這會兒以卻一張草席裹身，就那麽直挺挺地躺在那裏，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秋梨：“什麽時候的事？”

“您被王爺叫過去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應王府的人便扛了竹青的屍首送來了。”秋梨本來都不哭了，一說起這事又抽抽搭搭哭起來了，“說是下午有人在一口枯井裏找到了竹青，找到的時候……”

秋梨趕忙拉住慕容婉準備拉開草席的手，搖著頭勸阻她：“不要看，他們找到竹青的時候，竹青身上也不知被那枯井裏什麽東西啃了，面目全非。”

慕容婉上輩子什麽樣的屍體沒見過，她還是將那草席掀開來，頓時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秋梨不忍去看，連忙避開眼睛。草席下的人臉上被啃得血肉模糊，腿上也被啃得幾乎只剩下一副骨架，若非她身上穿著竹青上午出門時的那身衫子，腰間還掛著那塊閑王府的牌子，是叫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認定她就是竹青。

慕容婉看著，胃裏一陣痙攣，再也忍受不住地偏過頭幹嘔起來，但什麽也吐不出來。她不光胃裏難受，心裏也疼得厲害。

秋梨怕她再看到不舒服，便將草席再給竹青蓋了回去。

“主子，咱出去吧。”秋梨輕輕搖了搖慕容婉的手臂，勸她離開。

慕容婉沒有說話，站在原地沒有動，緊緊盯著那一處草席，仿佛入定一般。

是鶯歌，一定是是鶯歌。鶯歌為了除掉自己又不留下證據，便讓人殺了竹青，就像殺了那個男人和紅杉一樣。可是竹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她或許都沒有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丟進了那口枯井摔死了，又讓枯井裏的什麽動物把身上的肉都啃食光了。

可那個男人和紅杉都是死有餘辜，竹青不一樣，竹青是無辜的，卻這樣平白送了命。

一直站在門口的蕭羽曄見慕容婉這個樣子，也有些擔心，也走過去拉她，卻被慕容婉猛地推開：“這都怪你！你為什麽要娶鶯歌！為什麽要帶鶯歌去應王府！為什麽竹青沒做錯什麽還要被她害死！這都怪你！”

慕容婉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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