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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堅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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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好消息的戴子騫興沖沖等過一天, 終於將秦飛飛給盼來。

之前他還覺得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一進入玄天宗就有幸成為瑤光星君的仆人,如此天大的機緣居然還不想去。

現在的戴子騫覺得, 白瞎了這麽好的大廚苗子,怎麽就被瑤光撿走。他現在看著秦飛飛, 聯系上戴嘉澤的那些描述, 怎麽看怎麽覺得心疼。

秀秀氣氣白白凈凈, 聽人說話的時候神情格外專註。笑起來這麽可愛一男孩子,瑤光真就下得去手!

“仲德星君?”秦飛飛眨眨眼,剛才還在聊著仲德星君入玄天宗前的經歷, 怎麽聊著聊著走神了呢?

並且她發現,雖然仲德星君看起來剛毅嚴肅,但只要同他聊開,這位從前的將軍其實十分豪爽健談。

戴嘉澤好久沒有看到太爺爺這麽放松地侃侃而談,而且聊的都是入宗門之前的事,裏面不少細節連他都不知道。比如太奶奶如何嫁的太爺爺,又比如他的爺爺如何調皮搗蛋。

讓秦飛飛沒想到的是,戴子騫最想吃的,既不是宮廷珍饈, 也不是民間小食,而是他的母親很久以前做過的, 讓他印象深刻的幾道菜:野蔥炒雞蛋、椒鹽豆腐、蓮藕排骨湯。

越是簡單的菜式,越考驗功力, 尤其當食客的期待是“熟悉感”時, 難度更進一層。

母親做的菜大約是這世上極難模仿味道的幾樣東西之一。秦飛飛理解那種綿密不絕的懷念,牽動心弦的思念背後,對每道菜抱有的期待有多高。

她詳細問了戴子騫出生地的飲食喜好, 並順便打聽了另外幾名星君的基本情況。之前看過的地理志介紹或許能給點靈感。覆制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勾起對味道的回憶,就算成功。

離開仲德殿,秦飛飛先去找庾永安和時婉。明日就要見到玉璣星君,該怎麽做,可以做什麽,最好能商量出個大致的方向。

乍見到庾永安,秦飛飛就聞見一身脂粉味兒靠近。她眨眨眼,怎麽了這是?明明來玄天宗的路上還好好的,沒有用這些味道過於明顯的脂粉,怎麽才幾日不見,又變回去了?

“永安師兄,你……”姐妹,是不是遇著難事了,需要開解麽?秦飛飛試著讓庾永安松手,卻被對方一臉依賴地晃了晃手臂。“飛飛師妹,你這雙手一定多下廚,師兄下半輩子的性_福就靠你了!”

啊?永安師兄覺得她做的菜肴吃起來有幸福感嗎?這可算得上最高褒獎了。秦飛飛眉眼彎彎,有點小得意。

時婉見眼前一男一女掛在一起,男的不像男的,女的不像女的,嫌棄得不行。“聽說你住進瑤光殿,成為星君的寵仆,手段可以嘛。”

秦飛飛還是第一次聽到“寵仆”的說法。景桓寵她嗎?之前沒做過仆人,缺少對比。不過以她社畜的經驗來看的話,景桓待她確實不錯。

見她若有所思,時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秦飛飛你太無恥了!在宗門裏跟我搶師兄,出了宗門故意騙我瑤光星君喜歡男子,是怕我誤你的事麽?合歡宗弟子向來采補各憑本事,你心機太深了!”

秦飛飛瞪著一雙杏眸,“時婉師姐,你想采補瑤光星君啊?”她是真沒看出來時婉對景桓有想法,好像統共也就在宗主壽誕時見過一面?

雖然景桓確實修為高、樣貌好、還有點小富,但采不得啊,要命的那種。

時婉覺得秦飛飛這反問擺明了就是在嘲笑她,不禁憋紅臉氣勢陡升,“怎麽?得手了不起啊?”

沒有沒有,秦飛飛連連擺手,“絕無此意。”這種事,有什麽了不起?還沒做頓大餐來得有成就感。

“是啊,就是了不起,這不馬上要見到玉璣星君了麽?”庾永安指指秦飛飛的腰,“現在整個宗門都在傳瑤光星君好男色,而你就是他的新寵呢。怎麽樣,滋味如何?”

秦飛飛當即變臉,這都傳的什,麽,跟,什,麽,啊?怎麽幾天不見,她都成“孌童”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流言?瑤光星君不知道我”她低聲,“女扮男裝”!

這下輪到庾永安和時婉傻眼,不會吧?共處一室竟然沒被發現?

秦飛飛無力,“好了,不說這些了。商量下明天怎麽辦吧。”雖然明知五大高手面前,她什麽都做不了,也還是得和“隊友”分享情報。

時婉冷哼,轉移話題?她才不信秦飛飛的話。別的不說,只光手鏈上密密麻麻的儲物鈴,就不是秦飛飛能負擔得起的,除了瑤光星君,還能有誰?

“你不是狐媚勁兒足嗎?不是做得一手好菜嗎?怎麽勾的瑤光,怎麽勾玉璣不就好了?”

秦飛飛微微皺眉,“時婉師姐,我們商量正事的時候,沒用的話可以少說。”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而且處處針對的敵意,時間久了確實會厭煩。

庾永安一改剛才的魅姿,忽然正色,“五位星君齊聚的場合,下手不可能成功。飛飛師妹,你就負責把菜做好,讓玉璣星君回頭吃東西的時候能想到你,我們後續再徐徐圖之。”

他其實一直都認為這次暗殺任務成功機會渺茫,只是沒想到進展來得這麽快。

秦飛飛心想讓玉璣這位從來不傳膳的星君喜歡上她做的菜,可能性並不大,不過她還是謹慎地點頭,“我努力。”只能放手一搏。

告別庾永安和時婉後,秦飛飛去了膳房後廚。正式上菜前,她得先琢磨琢磨怎麽做,所以向戴子騫要了一天準備時間。

因著她七天未出現,“空虛寂寞”的廚子們見到她的第一反應,有的發出哀嚎,有的低頭裝作沒有看見。

哀嚎是因為想念她做的菜,低頭裝不認識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她此刻的“寵仆”身份。

“秦飛!你再不來!我都快要沒胃口了!”

“快別說了吧!數你吃得最多!看那肚子,裏面能塞倆娃。”

“我那是聽說秦飛生病,著急上火就多吃了點。對了,病好了沒?”

秦飛飛笑瞇瞇表示好到不能再好,她感覺自己如今可以顛起百八十斤的鐵鍋,手都不帶酸的。

“這次想試著做幾樣菜,還得麻煩大家給我嘗嘗,看味道怎麽樣。”她話音剛落,才發出哀嚎的廚子們紛紛表示求之不得。

整整一天,後廚都是炒雞蛋、煎豆腐、燉蓮藕的香味。秦飛飛在調整細節方面喪心病狂,直到試菜的廚子們已經分辨不出前一道與後一道菜口味上的區別才停下。

除了戴子騫指定的三道菜,秦飛飛還用同樣的食材做了其他嘗試,這樣另外幾名星君才不至於碗筷空著。

雖然她也把握不準另外幾位星君會不會試她做的菜,不過她單獨準備了“小驚喜”,希望有用。

剛到膳房那會兒,秦飛飛已經選了不少新鮮的橘子和葡萄榨汁,加入黃糖片一同熬煮。待熬成果漿後以勺點在油紙上,用小技法做成花生米大小的紐扣模樣。

等到菜都定下,紐扣模樣的水果糖也已經做好。她將透明油紙裁成長方形,一顆顆包裹著水果糖卷成蝴蝶結的模樣。

分了些給糖果給廚子們後,秦飛飛這才帶著剩下的離開膳房。

明明忙碌了一整天,卻並不覺得累。秦飛飛回到瑤光殿的時候,晚霞夕照層林盡染。

一天下來,景桓無論打坐調息或是看書,統統無法靜下心來。原以為秦飛飛不在,哪怕情況好不起來,也不至於更糟,卻沒想到,整個神識較當初負傷回來,更加不安定。

秦飛飛驚喜、不解、好奇、生氣、委屈……各種眼神望著他,喚他“星君”的畫面,反覆在腦子裏晃,一刻不停。越是抗拒,越糾纏。

與景桓折騰一天強控神識不同,秦飛飛思緒澄澈,帶著新鮮制作的水果糖,施過清潔術,將身上的味道散盡,才在太陽落山前跨過門檻。

今天景桓沒有喚她“隨叫隨到”,由著她在仲德殿和膳房待了整整一天,直至做出滿意的菜品及念了好幾天的水果糖。

此刻是秦飛飛被“隔離”了七天後,心情最放松,看誰都最順眼的時候。

“星君,小的回來啦!”

景桓早已感知到她的氣息,卻仍然在聽到那聲“星君”時心臟驀地漏跳半拍。待那道姜黃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一雙璀璨的杏眸望著他彎出兩道靈動的月牙,原本靜不下心來的煩悶,一掃而空。

“何事?”他合上手中攥了半天,卻沒翻動幾頁的書。

“把手伸過來。”秦飛飛雙手背在身後。

立在書架旁的景桓扭過頭,低頭覷著她。

“來來來,給你好東西,手,手。”她眨眨眼。

景桓喉頭微動,伸過來的手五指修長如玉。

秦飛飛左右手指尖分別捏著一顆糖果,認真放到他的手心。半透明的油紙裏,橙色和紫色一小點,如花生米般玲瓏。

景桓微微歪頭,似乎看不出這是什麽“好東西”。

秦飛飛自覺水果糖的味道一點都不比景桓之前給她的蓮子差,只是沒那蓮子醒腦罷了。她從景桓手心拈過葡萄味的果糖,垂眸一點點擰開“蝴蝶結”油紙。

最後一道陽光沒入地平線,瑤光殿只餘點點夕陽的殘光。秦飛飛擡起頭,靈火恰在她右側頭頂亮起。

半邊臉隱沒在黑暗裏。靈火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將低頭瞧著她的景桓另半邊臉照得俊美明亮。

秦飛飛的目光只在他的眸光裏堅持了兩息,便迅速收回,繼續將那本已不用再剝的油紙糖衣又展了展。

“親手做的水果糖,星君試試。”她將剝開油紙的糖果放回景桓手心,聲音越來越小。

景桓低頭盯著那小小一顆,在靈火照耀下晶瑩剔透,泛著紫光的糖果。所以這就是她眼中的好東西?

秦飛飛剛才還興致沖沖,這會兒又像是曬蔫的小白菜。她忘了,景桓對好吃的,態度一般。所以景桓會不會覺得她在哄小孩?蒼天可以作證,她真的覺得這是好東西……

景桓睥著她由明亮的一團迅速黯淡,不一會兒緩緩開口,“手不方便,你餵我。”

那句“你餵我”在秦飛飛腦子裏轉了無數個圈,才終於找到合適的位置落下來。

她沒聽錯也沒理解錯,“餵”是那個“餵”,你好餵,口畏餵,吧?

秦飛飛仰頭對上景桓的視線,對方眼神裏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手不方便?秦飛飛順著他的手臂瞧去,一只手攥著書,一只手托著她給的糖果,確實不太方便的樣子。

她想當然地伸手去“接”景桓的書,只要騰出一只手,就不用別人餵了。

秦飛飛的手指剛碰到書封,景桓就將攥著書的手緩慢而堅定地挪到身後。

“餵”,垂著的丹鳳眸帶著不容拒絕的冷傲。

秦飛飛的臉頰迅速蔓上緋紅,這人怎麽這樣啊?能不能好了?非得貪別人餵那麽一下麽?

她心思幾轉,忍了幾忍,這才恨恨地拈起景桓手心裏的葡萄味糖果,擡眸瞥他一眼,將指尖的水果糖懟他面前。

景桓見她半羞憤半不情願,臉上仍是沒什麽表情,只低頭湊過來含住那顆紫色的糖果。

舌尖輕輕挑過指尖,秦飛飛驚得整個人僵在原地,只能睜著雙在靈火照耀下異常明亮的杏眼,不理解地望著景桓。

昳麗紅痕近得仿佛呼吸亦可以觸碰,景桓半垂雙眸,鴉羽般的睫毛遮住那幽深的丹鳳眼。

秦飛飛的心跳已經不屬於她,屬於這天地間獨立的存在。等到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抽出手,景桓已經卷著那顆糖果含在嘴裏。

鮮甜欲滴,景桓狹目微凝,舌尖卷著糖果緩緩轉上一圈。果然是個寶貝……

秦飛飛艱難地咽下哽在喉頭的幹澀,她總覺得剛才拈糖果的手指都是麻的。溫熱軟癢的餘韻尚未褪去,明明只是做了件相當不費力的事,整個人卻累極。

“星君……”

糖果定在舌尖。

“吃糖壞牙,您以後少吃點。”

秦飛飛本想說“我覺得您需要個道侶,紅頭發,笑起來特別恣意瀟灑的那種”,然而話到嘴邊拐了個彎,還是瓢了。

糖果繼續在舌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滾動。景桓收攏手心,不為所動的模樣顯然沒將她的話聽進去。

迷迷糊糊景桓說不用她伺候,渾渾噩噩躺倒在自己的羅漢床上,秦飛飛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白日裏聽來的傳言,景桓傍晚的表現,一樁樁一件件讓她生出一種全新的惶恐。

秦飛飛縮在被子裏無意識地薅著自己的頭發,怎麽辦,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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