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擡頭去看，眼前的君慕寒溫柔的低頭看著自己笑，眼裏滿是希冀。原來眾人眼中的冷面殺神，如今變得越來越柔軟，他也有軟肋了。

“今日我和上官幫子謙擋了不少酒，我還好些，那些人不大敢灌我酒，上官就慘了，如今怕是醉的連家門都找不見了。今日我這般幫他，只盼著來日，他還能念著舊情，別似沈家大哥為難他似得為難我就好了。”

醉酒後的君慕寒有些難得的孩子氣，此刻上揚著嘴角，歪著頭，像是討糖吃的孩子。

君慕寒見雪嫣不說話，以為今日她累到了，便上前一步，拉過雪嫣走到一旁僻靜些的地方，攬過雪嫣道：“可是累壞了？雖說是讓你依靠我們，可是這種事，我們卻幫不上什麽忙。待到日後，你若是不喜這些應酬，不見就是了……”

君慕寒寵溺的話在耳邊縈繞，雪嫣看著君慕寒如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的臉，突然好想看到了今日喜堂上那落寞的父親。心裏狠狠的抽疼了一下，扭過頭不敢去看君慕寒臉上的笑。

“君慕寒我後悔了！”雪嫣緊緊攥著拳頭，別過頭，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眼裏噙著的淚珠。

“你說什麽……”君慕寒不敢相信的追問著，原本想要去撫摸雪嫣臉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說我後悔了，我太自私了，你應該有更好的未來等著你。而我可能沒法陪你走下去了。”雪嫣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

“你別逗我，我的未來若是沒有你，如何談得上更好啊。趙雪嫣你不會是在考驗我吧，啊？”君慕寒扳過雪嫣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苦笑著、期待著問道。

“君慕寒，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想要什麽，所以當初我能毫不猶豫的答應你。可是如今不是了，我們之間隔的東西不是那麽簡單可以超越的。”雪嫣閉著眼睛不去看君慕臉上的絕望。

“呵呵、呵呵，趙雪嫣你到底想說什麽啊。我聽不懂，只要我們相愛就好了啊，再說也沒有人反對我們在一起啊，為什麽啊。”君慕寒聲音恢覆了以往的清冷，讓人心疼的清冷。

“君慕寒，我不想你變成下一個我爹啊。我爹最起碼還有我哥和我還有他和我娘在一起幾年的回憶，支撐著他。可我呢，我什麽都給不了你啊。我不想你的未來什麽都沒有，我寧可你沒有我，也不想你變成這樣。”

雪嫣的話一句一句的象錘子，一錘錘砸在君慕寒的心上。君慕寒握在身側的手，狠狠的砸向一旁的廊柱，咣的一聲廊柱的顫了顫。

昏暗的環境下，雪嫣看著君慕寒的指間淌了血，手不自主的抖著，強忍著才沒上前去仔細查看他的傷。

“不是說好了嗎，哪怕只有一年、一個月、一天、哪怕一個時辰，我都不在乎，你為什麽退縮了啊。”君慕寒的臉隱在陰影下，雪嫣看不清他的神情。

“君慕寒，你見過我爹發呆的樣子嗎？你看過他看著我娘牌位時那種落寞的神情嗎？我從沒有懷疑過你的真心，我都明白，可是我太自私了。如果只能在一起那麽短的時間，卻獨留你自己在世間痛苦的活著，我寧可你在我活著的時候，便放下我。”

君慕寒的眼神讓雪嫣有些害怕，這是雪嫣第一次看他那麽憤怒有絕望。

“留下來的那個人是最痛苦的，與其讓我一直留在你的心裏，不如我親手了斷這段感情。過個三五年，你把忘了，京城會有更多後起之秀，到時候定有最好的女子陪你白頭的。”

雪嫣轉過頭強忍著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雪嫣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怎麽都抹不幹。

“趙雪嫣，你看輕我了。我若是真的在乎這些，我當日便如同韓睿文一般走掉便好了啊。我既然敢承諾，我便敢兌現。我不知道你的主意為何會突然變成今日這般，可我不會放棄的。”

君慕寒說完，上前拉過雪嫣親手為她擦了擦眼淚，笑著看著她道：“你我都不是趙叔，你又怎麽知道他獨留世間是不是就是痛苦的，嫣兒別用你的想法去設想別人。曾經擁有也是美好的，只要還在彼此心裏便是在一起。”

君慕寒說完，轉身離開。大步往趙府外走去，雪嫣看著他的背影，更加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了。

君慕寒向門外走，感覺每走一步，自己的心都被牽扯一下。走到門口時感覺臉上一陣冰涼，伸手去摸，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

君慕寒站在趙府的臺階上，周身一副生人勿進的感覺，一旁的衛炎好久不曾見過這樣的世子了，也嚇得不敢上前。

君慕寒吹了會風，腦子清明了些。仔細想著這些日子雪嫣的不同，腦中靈光一閃，好像想起了些什麽。

“衛炎，你馬上去醉仙樓問問，前些日子趙小姐去醉仙樓做了些什麽？怎麽連丫鬟都沒帶，一住就是好幾天。”

衛炎苦著張臉，壯著膽子說道：“世子，今日夜都深了，不如明日吧。”

君慕寒聽了一個眼刀甩過來，衛炎瞬間便老實了。“我說馬上，你若是問不出的話，我不介意換別人去，或者你不用回來了。”

衛炎看著難掩怒氣的君慕寒，實在沒膽子再往刀口上撞了，縮著脖子，急匆匆的往醉仙樓打聽消息去了。

這夜趙宸軒娶到了自己心儀已久的姑娘，紅燭掩映下，沈雲瑤害羞帶怯，嬌滴滴的似一朵嬌媚的玫瑰，望向趙宸軒的眼神裏滿是情意，趙宸軒感覺此刻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這夜雪嫣躺在床上，一夜不曾合眼，閉眼便是君慕寒為自己擦眼淚時的樣子。天快亮時，雪嫣才勉強睡著，半夢半醒的狀態，君慕寒離開的背影總是在眼前晃。

這夜臨街的君慕寒府上，書房的燈亮了一夜，君慕寒便一直站在窗前遙遙望著趙府的方向，動都未動。任由受傷的手滴著血，都未曾去擦拭。

這夜終究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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