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臣午睡起來的時候，安嘉寧正看著他的手機發呆。

“怎麽了？”

安嘉寧回神：“抱、抱歉，我掛了你的電話……”

“嗯？”顧清臣把手機留在外面，讓他如果有什麽電話就先替自己接了，接過手機的瞬間，卻楞了一下。

雖然已經刪了淩寶氣的聯絡方式，但號碼顧清臣還清楚記得。

“他說了什麽？”顧清臣下意識問完，又頓了一下，“沒事，不用告訴我了。”

他已經刻意的不去想淩寶氣，也不想見到他。

上次如果不是酒吧老板來電話時一副確實他可能會有危險的樣子，顧清臣也不會去，已經是別人的戀人，已經與他無關。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心疼是另一回事。

淩寶氣醉醺醺往他懷裏撲的時候，他真的差點就抱住他了，那畢竟不是陌生人，是他相戀了十年的戀人，可惜顧清臣的道德感和理智都不允許他這麽做。

反正薛銘會照顧好他，他寧可一無所知。

安嘉寧見顧清臣確實不在意，松了口氣，小心問：“我買了菜，晚上我還能去……”

顧清臣笑笑說：“這沒什麽關系。”

那天以後，他和安嘉寧倒是經常一起吃飯，以前和淩寶氣在一起的時候周末他還會想著下廚，如今單身要麽在公司食堂吃，要麽就在附近找家餐廳，一起上下班就順便吃了。

前幾天安嘉寧說他媽從老家寄了一只土雞和幾串親手灌好的臘肉，他吃不完問顧清臣要不要一起吃。

因為顧清臣的廚房更大一些，他平時也不用，顧清臣就答應讓他來借用。

給領導層住的公寓在頂樓，是個精裝修的二居室，因為住的人少，所以相對冷清，安嘉寧進來的時候他還給他倒了杯茶，安嘉寧受寵若驚地捧著茶杯連忙擺手說不用顧清臣再麻煩了。

搬回來的行李仍舊堆在儲物間沒有收拾，顧清臣個人用品不多，房間裏有種生人勿進的性冷淡氣息。

他家裏不是這樣的，淩寶氣不喜歡收拾東西，衣服又多，堆得到處都是，出門玩一趟都要帶回來許多紀念品，也不收拾，顧清臣工作忙起來沒時間管，淩寶氣就能把幾天前還整潔漂亮的房間折騰的宛若狗窩。

等顧清臣閑下來，得從衣服堆裏把睡得香香的他撿出來，放浴缸裏洗刷幹凈，再塞回被窩。

做這些的時候，顧清臣既不會覺得不耐煩，也不會覺得辛苦，看見淩寶氣幹凈漂亮地縮在被窩裏，就很心安。

安嘉寧堅決不要他插手，顧清臣在書房待了一會就聞到了香味，鍋裏燉著土雞湯，安嘉寧在炒菜，食材被切得很漂亮，整齊利落分門別類放好，他脖子上還系著自己帶來的圍裙。

公司在外集體活動的時候，安嘉寧就曾經秀過一手廚藝，俘獲了大量女職員和少量男職員的心，大家吃人嘴軟紛紛說以後哪個女孩子嫁給安嘉寧一定特別幸福，當時安嘉寧只是安靜靦腆的笑，說能給喜歡的人做吃的，我也很幸福。

顧清臣有一瞬間的恍惚。

眼前的場景曾經是他在腦內構建過的未來人生，在一個不用特別大但是足夠溫馨的房子裏，心愛的人在為他下廚，空氣裏有食物的香味和生活的氣息。他父母便是如此，幾十年來相敬如賓恩愛如初，顧清臣在這樣的家庭中熏陶長大，曾經也向往過同樣的生活，後來他遇到了淩寶氣，很快便放棄了這樣的念頭——淩寶氣根本是個廚房殺手，他完全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廚房裏呆著。

安嘉寧轉頭看到他，瞬間局促，小聲說：“再等一會，一會就好。”

顧清臣回神，說：“好。”

安嘉寧的廚藝確實不錯，一桌菜色香味俱全，安嘉寧小心翼翼地盯著他嘗每一道菜，直到顧清臣點頭，才松了口氣，說：“都是家鄉口味，怕你吃不慣。”

顧清臣哪有這麽挑剔，他有些無奈，總覺得安嘉寧對他有所誤解。

飯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他發現安嘉寧在笑。

“……感覺很不真實，其實像這樣給你做一桌菜一直是我不敢奢想的願望。”他笑著說，“像在做夢，總覺得下一秒夢就會醒……這要真的是夢，我希望它能做得再長、再長一點……”

顧清臣停下了筷子。

安嘉寧抹了一把眼睛，說：“沒什麽，繼續吃飯吧。清臣學長，你下個月生日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禮物？”

顧清臣沒想到他會突然岔開話題，一頓，才說：“不用麻煩了。”

他已經很久沒過生日了，平時不會特別去提，淩寶氣也記不住這些日子，去年都是過完了才依稀想起有這麽回事。

“不麻煩的……”安嘉寧試探著問，“我……能給你過麽？”

顧清臣真的無法。

“小安。”

“嗯？”安嘉寧坐直了聽他說。

“你用不著這麽小心翼翼的討好我。”顧清臣早就想說了，“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不用把姿態放得這麽低。”

安嘉寧的臉色霎時白了：“對不起……”

顧清臣並不討厭安嘉寧，認識了這麽多年知根知底，會在明確知道對方心意的情況下和他單獨相處，也是想給彼此一個機會，他也不想總沈湎在過去，只是一直這樣相處也未免有點累。

安嘉寧是習慣使然，他做了太久的夢，一朝夢想或許能成真，難免會想要一切都做到盡善盡美，沒想到反而會給顧清臣帶來負擔。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會改！”

顧清臣沖他笑了笑，說：“如果你真的想替我過，那就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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