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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班級團建(14)4W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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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給你拽衣角◎

使用技能不過一瞬間的事情, 但宋予遇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唇瓣也失去了血色。

他雙眼發直地望著前方,仿佛看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情, 琥珀色的瞳孔稍稍向外擴了擴, 又猛地縮了起來。

盯著他的人都被牽動了情緒, 神色之間湧出緊張,都想知道他預知到了什麽, 但又怕自己貿然發聲會打斷技能,又都克制住了內心的著急, 安靜的等待他結束技能的使用。

在長達半分鐘的靜默後,宋予遇擡手壓了壓眉心,不適地瞇眼道:“我看到了……”

“我看到王琳佳被捆著雙手雙腳待在一個漆黑的屋子裏。”他語速緩慢的將自己看到的第一個場景說出。

短暫的五秒鐘裏,他僅看到王琳佳被綁著的畫面,畫面中只有她一個人,她被人用膠布貼住了嘴, 雙眼也被黑色的布條遮住, 臉上好像還濺上了鮮血。

言罷,宋予遇甩了甩腦袋,仔細回想剛才看到的場景, “還有……她的旁邊好像是個梳妝臺……梳妝臺上有一面銅鏡,銅鏡裏照著……照著一張很模糊的照片……”

照片太模糊了,短促的五秒鐘,也僅是給他留下一個大致的印象,根本看不清也猜測不出照片裏是什麽。

得到的信息太瑣碎, 但從場景內的情況可以猜出, 沒有完成任務的必然是王琳佳, 她被鎮上的居民抓住了, 並關在一個房間裏。

時今嵐想著宋予遇的描述,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到死都不清楚殺害自己的是什麽人的方柔嘉,從牙關裏擠出一句話,“她可能被人販子抓了!”

從一開始,他們就走了彎路。

這個副本和文雅中學不一樣,文雅中學的占地面積不小,但主要地圖是宿舍和教學樓,出現的NPC數量也有限,且能明顯看出誰是核心誰是路人,所以只要圍繞核心NPC尋找線索就能完成任務。

可玉松小鎮副本從游戲開始到現在,出現的人不下一百。

起初時今嵐以為公交車上的女鬼方柔嘉是這個副本的核心NPC,所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她放棄了不理智的覆仇行為,將她帶下公交車,準備幫她尋找害死她的人。

但後續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小鎮詭異的供奉,辦喪事街道上舉止古怪的老嫗,突然出現的怪物,事情變得越來越覆雜,方柔嘉反而成了龐大疑團中一片非常微小的拼圖。

但仔細回想過去兩個小時發現了細節,時今嵐意識到,真正該值得註意的是公交車上的兩個人販子。

能夠聯系警察報案讓他們放松了警惕,認為小鎮上即便有人販子的同夥,在知道警察已經得知此事的情況下,必然不可能輕舉妄動,卻忽略了這本質上是個游戲,電話另一頭的人到底是不是警察根本沒有定數。

倘若警察真的知道了此事,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他們從市區趕到玉松小鎮,但現實情況是,小鎮到現在都沒響起警笛聲。

這是個生存游戲,限時72小時,警察如果在72小時內趕到,抓到人販子審訊,對玉松小鎮進行幹預,游戲根本不可能正常進行下去。所以即便她報的是真警,警察也無法在游戲時間內趕到。

現在,兩個人販子落到了玉松小鎮的居民手裏,等同於放虎歸山。

他們可能會逃跑,也可能進行報覆,又或者銷毀所有罪證。

而這是個游戲,是個對所有玩家都帶著惡意的游戲。

人販子不會跑,也沒有必要銷毀罪證,他們只會在獲得自由後對揭破他們惡行的玩家進行報覆!

警察在這個副本中是能被輕易排除掉的無關變量。

聽完時今嵐的分析,蘇文季忍不住草了聲,“這麽說我們現在很有可能被小鎮上的人販子盯上了?”

時今嵐點點頭,“接下來的行動我們要更加小心,誰也說不準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會做出些什麽。”

“所有人都記住,絕對絕對不要落單!”

聽此,眾人心中一凜,女人和小孩是人販子拐賣的首選,但要是其他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跡,也會遇到危險。

尤知薇忙道:“既然已經有線索了,那我先帶人回民宿。”

單曉武叮囑道:“那邊也不一定是安全的,你們幾個小心點。”

王澤凱舉著拳頭轉了圈,“放心,我們幾個都在。”

因為不確定民宿的情況,尤知薇和六人一起回去,時今嵐則和宋予遇、司文、蘇溪可一組。

其實,她更想讓宋予遇跟著尤知薇回民宿,但被他拒絕了。

宋予遇知道民宿大概比外面安全,但他更知道【先知不惑】這個技能他不會只用一次,也不可能次次都與時今嵐和班上的同學待在一起,他需要適應害怕的感覺,然後克服它。

分配好任務後,各個小組分開,時今嵐先帶著小組成員去了趟車站站臺。

他們一直在街道上穿行,卻沒有看到站臺裏的人出來,也不知那些人是從其他出口離開了,還是根本沒出來。

兩個人販子是最佳的突破口,如果能找到他們,很快就能找到他們的同伴,自然也能找到極有可能被人販子帶走的王琳佳。

過去兩個小時,在車站裏找到他們的可能性不大,但時今嵐記得車站裏有個書報亭,書報亭裏有人值班。

涼颼颼的風穿過街巷,不知道哪來的落葉在冷風的吹拂下打著卷往前飛,月色透過矮樓上的欄桿低垂至地面,灑下一片瑩瑩的潔白,但快步從街道前走過的幾人全然無暇欣賞此時白玉如盤的月亮。

宋予遇覺得自己使用技能後,對環境的感知變得相當敏銳,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調動他的情緒,而此刻的風聲明明不大,聽在他耳中卻仿佛有什麽人趴在他耳邊低泣。

此前他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卻有股背後發涼的感覺,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溫度在緩慢流失。盡管知道這是san值掉落帶來的負面影響,宋予遇還是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他的san值會在半個小時內狂跌80點,而這個副本無法使用道具,他甚至不能從噩夢商城購買補充san值的食品,這也意味著他的情況會比文雅中學副本的陶欣更糟糕。

時今嵐一直用餘光註視著他的情況,見他微蹙著眉,不由道:“要不你和溪可在門口呆著,我和司文進去看看。”

站臺裏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照明有限,公交車還一排壓一排,密集逼仄,宋予遇身上還有怕鬼的debuff,進去簡直就是一場艱難的考驗。

宋予遇搖了搖頭,“我還好,只是覺得有點冷,再說了,san值掉落不會影響體力和武力,我要是覺得情況不對,自己會跑。”

得到【先知不惑】這個技能後,他便琢磨過,猜測san值掉落是硬性的,不會因為玩家的意志而被抵消,但玩家的意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後續的san值恢覆。

也因此san值掉落後還會被施加怕鬼的debuff。倘若在一個沒有鬼的環境裏,debuff的效果會直線下降。

小鎮裏沒什麽地方是值得人安心的,而時今嵐卻是個鬼見愁,有這個認知在前,完全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他心裏debuff帶來的恐慌。

時今嵐聽他這麽說,也沒有堅持,她甚至沒問宋予遇使用技能後看到的另外兩個場景是什麽,他沒說,恐怕那兩個場景跟今晚沒關系。

而且有時候預知並不意味著搶占先機,未來在被人知道的那一刻已經開始改變了。

站臺和他們離開時的情況差不多,昏黃的路燈勉強能讓人看清裏面的情形,公交車全都熄了火,高大的車廂一節接著一節簇擁不甚寬大的停車位上,映下團團陰影。

時今嵐回想他們下車時公交車司機對著書報亭喊了人,轉頭看過去,見那裏門窗緊閉,遠遠看著,看不出來還有沒有人在裏面。

她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頭,剛想去敲卷簾門,便見蘇溪可走到窗前,隔著朦朧的霧氣朝裏看去。

這一看,她直了眼,連連後退兩步,差點一腳踩到身後的水坑摔倒,還是司文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將她扶穩後,司文壓低聲音詢問,“你怎麽了?”

蘇溪可半掩遮唇,指著書報亭,剛想說什麽又止住了話頭,轉頭看宋予遇。

宋予遇不傻,當然知道她看自己的意思,本來就覺得有些發涼的脊背好似突然爬上了什麽東西,沈甸甸的讓他有些直不起腰來,但此時正對著他的司文沒有反應,理智告訴他,他身後根本沒有東西,是debuff在影響他的判斷。

盡管如此,一股微妙的恐慌還是從他心底冒了出來,讓他下意識想抓住什麽以確保自己的安全。

三秒鐘後,時今嵐看著拽住自己衣角卻滿臉倔強的宋予遇,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

宋予遇面無表情註視著她微微抽動的側臉,拽著她衣擺的手指松了松,又抿了下唇,重新拽住了。

蘇溪可忍笑別過頭。

司文輕咳了聲,擡目看進書報亭裏,這一看,便楞住了。

裏面擺放了不少雜志報刊,但更多的是貼滿墻側的黃符,符上描繪的圖案很詭異,他隔著一扇窗都能感受到裏頭透出的陰森感,而在這些黃符的中間,擺放著一張藤椅。

藤椅上正背對著幾人的方向躺著一個人,他被陰影覆蓋,倘若看得囫圇,會覺得他只有上半截身體,唯有將目光定格在陰影上,才會發現那是黑色毛毯造成的視覺效果。

宋予遇見幾人都盯著窗口往裏看,便也下意識瞥過去,只一眼便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感覺有什麽冰冷的東西從窗口撲出來壓在自己的臉上,轉而聽到一陣極輕的嬉笑,凝神時,又發現什麽都沒有。

宋予遇屏住呼吸低頭,緊緊拽住時今嵐的衣角。

他想,他可能低估了這個debuff帶來的負面效果。

剛才他看見書報亭裏的場景時,第一反應不是觀察情況,而是受到陰森氛圍的影響,首先產生了害怕的情緒。

時今嵐任由一米八幾的小媳婦魚魚低頭站在自己身後,感受衣擺處緩慢收緊的力道,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輕眨了下眼。

宋予遇假裝沒有察覺她身上散發出的微小愉悅,把手裏的羽絨服又捏緊了些,抿唇低聲提醒道:“墻上的那些黃符和我之前在老道士身上發現的很像,你把我之前給你的那張拿出來看看。”

時今嵐經他提醒,想起那張把方柔嘉嚇得尖叫不已的符紙。

當時她拿走這張符,本是想著嫁衣女鬼要是不聽話,就用符紙嚇她,但由於茅廁起到了相當好的效果,符紙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時今嵐將符紙展開,和書報亭裏貼著的黃符進行對比,繪制的符文是同一種,且筆鋒走勢完全一致,是出自一人之手。

書報亭裏的人和那個老道士是一夥的。

司文和蘇溪可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手中的符紙,但知道現在不是多問的時候,後者指了指書報亭,詢問是否要去敲門。

時今嵐將符紙疊好收回口袋,思索了幾秒鐘後,給三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躲到書報亭後方。

宋予遇猶豫著松開了拽著羽絨服的手,明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動作,卻覺得周圍的溫度直線下降,那股圍繞在他周圍由時今嵐帶來的安全感因為雙方的距離迅速瓦解。

他抿著唇,眉宇間頗為懊惱,大概是不願意接受自己此時的心態如此脆弱,在他內心瘋狂詛咒狗比游戲去死時,一下被司文半摟住了肩膀。

宋予遇楞了楞,對上司文眼鏡下微瞇起來的雙眸,後者對他促狹一笑,蘇溪可也趕忙站到他的另一邊,替他擋住旁側吹來的風。

空氣中無孔不入的冰冷好似消退了幾分,在他耳邊時不時出現的嬉笑也不見了,宋予遇很少和別人這麽近距離接觸,有點不自在,但沒有拒絕兩人的好意。

時今嵐回頭瞄了一眼相親相愛的三人,確定他們藏好後,站到卷簾門前,用力拍打起來,並調整語調,急忙道:“有人嗎?快開門!”

卷簾門被她拍得砰砰作響,很快驚動了書報亭裏蓋著毛毯的男人,他從藤椅上彈坐起來,立刻看向窗口,沒有看到人,又聽外面傳來清脆的女聲,詫異之餘,掀開身上的毛毯,嘩啦啦拉上隔簾,才將卷簾門拉起。

看到神色著急的時今嵐,他先是一楞,目光落在她臉上,沒怎麽思索就回想起她是之前從站臺裏離開的游客之一。

不怪他記得這麽清楚,著實是眼前的女孩長相太過出眾,又穿了件頗為惹眼的白色羽絨服,她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精致漂亮的眉眼不僅沒有被夜色打壓,反而更加令人挪不開眼。

她此時的模樣有些狼狽,身上的羽絨服沾了灰塵,腳下的雪地靴也因為在潮濕的地面踩來踩去濕了一大片,綁起來的頭發有好幾縷從雙頰邊垂落,眉宇間染著焦色,男人猜她可能遇到的麻煩事,並且和同伴失散了。

老孫壓了壓眼皮,神情間帶上幾分擔憂,詢問道:“小姑娘,發生什麽了?你怎麽一個人到這兒來?”

他沒有看見時今嵐在公交車上輕松撂倒微胖女人和老道士的一幕,只把她當成普通的小女孩對待。

時今嵐見有人開門,神情明顯輕松起來。

她急忙道:“剛剛那兩個人販子呢?我的手機好像被他們拿走了,叔叔,你能告訴我他們被帶到哪裏去了嗎?”

老孫咦了聲,重覆問道:“你的手機被他們拿走了?”

時今嵐點點頭,“我和同伴失散了想給他們發消息,結果沒找到手機,剛剛有個人販子坐在我身邊,肯定是他們拿走了我的手機,你能帶我去找他們把手機拿回來嗎?”

她主動透露對方想知道的信息,又露出乞求的神色,像極了病急亂投醫一心只想快點找到同伴的小女孩。

老孫眉宇間松了松,“這樣啊,手機挺重要的丟了可不行,我馬上帶你去找。”

言罷,他從書報亭裏走了出來,動作迅速地將卷簾門拉下,又狀若無意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和同伴失散的?”

時今嵐抿了抿唇,想說什麽又有些猶豫,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出車站後不久就聽到了嗩吶聲,還以為發生了什麽,過去看了看,沒想到……沒想到在辦白事……然後我們走散了……”

她只說了個大概,剩下的讓老孫自己想象,後者神情帶了些了然,搖搖頭道:“不好意思啊,讓你們游客看到這些,嗐,老吳家的孫子走得急,你也知道這種事耽誤不得。”

時今嵐體諒地點了點頭,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吞吞吐吐道:“那……那之前過來綁人販子的那幾個叔叔怎麽穿著紅色的衣服?”

一個小鎮上的,又不是大過年,別人家在辦喪事,正常人家都不會穿著紅色的衣服在外頭招搖,有仇也不至於這樣。

老孫頓時停了下來,用餘光瞥了她一眼,旋即繼續往前走,“他們家姑娘和老吳家的定了親,本來明天是要辦喜事的,但你說說,發生了這種事,喜事哪還辦得成?可那姑娘是個死心眼,說什麽下了聘過了禮,就是老吳家的人了,非逼著家裏辦喜事,明兒就要嫁到他們家,替小吳孝順他爺奶。”

眼見時今嵐有些驚訝地睜大眼,老孫笑了笑,“你們城裏人應該沒見過吧?嗐,咱們這小鎮要不是開發了旅游業,也就是個無人問津的山溝溝,鎮上的姑娘都比較死心眼。”

時今嵐訕訕點頭,又有些好奇道:“那明天鎮上還會舉辦婚禮?什麽時候辦啊?”

許是因為有人跟她聊天,她的眉宇間褪去焦急,取而代之的是天真和好奇,不見半分警惕,是騙子最喜歡的那一類年輕人。

老孫回答,“會辦,不過小吳畢竟走了,得在晚上辦這事,你這小姑娘要是想,可以帶著你的同伴到鎮子東邊,那邊擺流水席。”

時今嵐點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會不會不太好?我們畢竟不是鎮上的人。”

老孫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你要是去,老張家的得偷樂著。”

走在他身側的女孩似乎還沈浸在可以參加婚禮吃席的喜悅中,沒有察覺出他話裏的異色。

他收回餘光,目視前方,唇角小弧度地上揚,自然沒有看見時今嵐眼底透出的冷色。

躲在書報亭後方的三人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蘇溪可當即握緊了拳頭,若非不合時宜,她非得大罵幾句以表此刻糟糕的心情。

鎮上的姑娘死不死心眼她不知道,但這老狗逼絕對不懷好意,聽聽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麽?幾乎要把‘我對你不懷好意’幾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司文用食指壓了壓眼鏡,冰冰涼涼道:“這鎮上的人估計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嵐姐這麽去怕是不安全。”

時今嵐的本事他知道,但雙拳不敵四手,而且還不知道他們有什麽手段,萬一不小心著了道,情況會更糟糕。

蘇溪可也半掩著唇小聲道:“你們倆先跟上去,我去找班上的其他人。”

司文搖了搖頭,“我們先看看他們去哪兒,確定位置後你們倆守著,我去找幫手。”

蘇溪可點點頭,沒和他爭誰去找人。

宋予遇聽著兩人的話,默默接受了自己被排除在單獨行動的任務範圍之內的事實。

他現在就是個空有武力的脆皮,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覺得周身有股不正常的陰寒,且伴隨著san值持續降低,還出現了輕微的幻聽,估計等san值完全降到20,他的精神狀態會更糟糕,甚至有可能產生幻覺。

在他們小聲商量的幾秒鐘裏,時今嵐已經跟著老孫出了站臺,三人立刻遠遠跟著。

只見兩人拐進了之前在辦喪事的街道,此時的鎮上安靜一片,沒有高亢的嗩吶,也沒有吃席的喧鬧。

時今嵐也看到了街道裏的情況,路燈還亮著,但街上和小廣場都沒人。

空落落的靈堂擺在小廣場上,地上有兩個被踢翻的蒲團,兩邊的椅子胡亂擺放著,靈堂旁邊的席面也都沒有收拾,準確的說是基本沒怎麽動,只有地上掉了些瓜子皮。

黝黑的瓜子皮在寒夜的冷風掠過小廣場時,被吹的四處翻飛,有些落在了臨潭前的火盆裏,被燒的劈啪跳起,奠儀上的紙花朵朵簇擁著,被寒風打得嘩啦啦作響。

整條街道,空寂冷落。

剛剛還在辦喪事的人好似突然消失了,每家每戶坐在門口的老嫗也不見了蹤影,仿佛不久前響天震地的嗩吶只是誤闖入此處幾人的錯覺。

老孫也有些納悶,左右張望過後,奇怪道:“人都哪去了?”

他剛說完便想到了什麽,身體有瞬間不正常的僵直,但害怕被身旁的時今嵐看出端倪,迅速加快腳步,聲音微顫,“估計是已經散了,這天氣怪冷的,我們走快點吧?”

時今嵐好似沒有發現老孫的異樣,還配合地點點頭,擡手抱住手臂,露出少許害怕的神情。

這小鎮裏的人既然餵養那些醜陋不堪的怪物,還能看到嫁衣女鬼,想必也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怕鬼來敲門,所以連吃席都顧不上,全躲回了屋子裏。

她手腕上的紅玉鐲應景地晃了晃,在呼呼刮來的風裏傳出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

嫁衣女鬼的魂體浮在紅玉鐲表面,時今嵐便順勢用手指打了個卷,捏面團似的輕輕壓了壓,得到她張牙舞爪但沒什麽威力的抓撓。

時今嵐任由她不痛不癢的折騰自己,還把手指往前遞了遞,嫁衣女鬼頓時氣到了,張開血盆大口,阿嗚一下咬在她的指腹上。

誰被果凍咬了一口會痛?

時今嵐屈起手指搖了搖,嫁衣女鬼也跟著上下晃一晃,晃了好幾下也不松口,仿佛真覺得自己能咬下一塊肉來。

她嘴角抽了抽,懷疑這只女鬼死之前是只奶貓,只會喵嗚喵嗚,還非要拍爪子打人。

時今嵐一邊往前走一邊逗弄新養的‘寵物’。

走了約莫十分鐘,穿過辦喪事的小廣場,再過一座橋,老孫帶著時今嵐來到一座嶄新的四合院前。

四合院用藍灰色的磚頭砌成,上方鋪了暗紅色的瓦片,門外貼著紅彤彤的對聯,掛著兩盞亮騰騰的紅燈籠,門口的臺階右側點了兩根紅燭插著三根香,供奉一碗清水。

這是時今嵐在小鎮上見到的第一座新房,也終於覺得這個小鎮有了現代氣息,隨著她的目光放遠,發現往後一整條街都是差不多的四合院,每家每戶的占地面積都不小,且修建得十分精美,通了電,完全沒有落後的氣息。

隔著一條二十餘米寬的河,玉松小鎮被分割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老方上前敲了敲四合院的門,高喊道:“張老三,有人找。”

不一會兒,時今嵐便聽到了鞋子踩在水泥地上發出的輕微摩擦聲,男子粗壯的嗓音在門內響起,“誰啊?”

哢嚓一聲,門被打開了,穿著暗紅色外套的國字臉男人出現在時今嵐的視線中。

他臉上本有幾分不耐,開門後似乎想抱怨大晚上在他家門口敲門的人,但看到站在門口的紅燈籠下,皮膚白皙如葳蕤生光的女孩時,整個人像被一股特殊的力量定格了,拉門的動作也就此停下。

那一瞬間,他黏膩的目光猶如陰暗角落裏扭曲爬行的汙穢,肆無忌憚地附著在時今嵐臉上。

老方重重咳了聲,國字臉男人才勉強回神,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盤算與看著囊中之物的貪婪,“小妹妹,你找我有事嗎?”

時今嵐在燈籠下側身,精致柔和的面孔緩緩露出一抹笑,那雙淺咖色的眼睛在夜色的映襯下變得黝黑深邃,猶如浩瀚無垠的宇宙,讓人想要探尋其中的奧秘,又忌憚無法預知的危險。

國字臉男人的心漏掉了一拍,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盯上了,但眨眨眼,只看到燈籠暖紅色的燈光落在女孩側臉上,全是無法用言語漂亮與驚艷。

他貪婪地瞇起了眼,卻見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緩緩淌下來兩道血淚,嘻嘻嘻嘻的詭異笑聲由遠及近,壓在他的耳廓上幾乎要灌進他的腦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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