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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班級團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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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容易被鬼纏上◎

啪嗒啪嗒啪嗒!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偌大的雨珠爭先恐後拍著公交車的表面,發出密集嘈雜的聲音,也不知是哪扇窗沒有關嚴實, 冷風夾雜著雨水席卷而來, 發出近似女人低泣的嗚嗚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 拿著攝像機的年輕女人面色發白地看著時今嵐,勉強扯了扯嘴角道:“小妹妹, 現在就不要糾結這種小問題了,我們又不是出事的那輛公交車, 人數不一樣不是很正常嗎?哪來神不神鬼不鬼的?你別入戲太深。”

時今嵐偏頭看她,直言道:“你是鬼嗎?”

年輕女人:“……”

這他媽讓人怎麽回答?

她果斷道:“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怕什麽?”時今嵐微微挑眉。

年輕女人的臉色由白轉紅,看起來有些生氣,她瞪了時今嵐一眼,“大晚上說這種事情, 誰心裏不犯怵?”

“剛剛你不是聽得挺有興致的嗎?我還看到你拿相機拍照了, 以為你根本不怕來著。”時今嵐指了指掛在她脖子上的相機。

從她被山雉嚇到後,她就沒再抱著這寶貝相機。

年輕女人被她說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坐在她身邊的鴨舌帽男人皺眉道:“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影響司機開車。”

可時今嵐根本不怕他,還似笑非笑地環顧一眼車上所有人,道:“我看到了。”

有人沒反應過來。

看到什麽了?

時今嵐心地善良的為他們釋疑。

“我看到鬼了。”

轟隆!

伴隨著乍然亮起的天空,又一聲驚雷落下,年輕女人和牛仔褲女生再也忍不住, 前後尖叫起來, 張雲燕也害怕地抓緊了前方的椅背, 努力抿著唇, 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雷聲覆蓋著尖叫,恐懼在公交車內蔓延,其餘乘客驚疑不定地看著時今嵐,奶奶灰青年更是哆嗦了一下,一腳軟在椅子邊上。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他不過是講了個道聽途說的鬼故事,眼前的小姑娘穿著的也明明是米白色的羽絨服,跟故事裏的根本不一樣,怎麽就對上了?

微胖女人更是揚聲道:“你個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要在這唬人!哪有什麽鬼?我就說你們剛才問東問西的不安好心,原來是為了搗亂!”

“你們不信我?”

時今嵐立在宋予遇身側,明明公交車七拐八彎行著,位置上的乘客都坐不太穩,她卻像根釘子似的杵在那兒,連晃都不帶晃一下。

短短五個字,頓時讓微胖女人息了聲。

剛剛的鬼故事還猶言在耳,整車人因為不相信紅衣女人見鬼的話,把她趕下了公交車,然後就出了車禍,只有一個人活下來。

偏巧這時候,時今嵐還接了一句話,“所以你們要在這種地方讓我下車嗎?”

一模一樣的發展讓本就驚悚的鬼故事無限接近真實。

誰都不敢動,更不敢說話,因為沒有人敢保證時今嵐真在這裏下了車,車上的其他人會不會就此喪命。

她不僅不能下車,還得安安穩穩和他們一起抵達終點站。

車內陷入了新一輪的沈默,誰都不敢說話來當那只出頭鳥。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窗外的雨也越下越大,車輪碾過水窪濺起一灘又一灘汙水,天邊閃電時隱時現,現在發生的一切,像極了恐怖電影中的驚魂雨夜。

從始至終都表現得頗為膽小的牛仔褲女孩卻在此刻伸出了手,磕磕巴巴道:“我……我信你,你別下車!”

她一表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她身上。

她本就心驚膽顫,又被這麽多人盯著,忍不住哆嗦了下,抓著扶手的動作也越發緊。

最後,她深吸了口氣,捏緊拳頭給自己打氣,出口的話也順暢了許多“我們這麽多人,就算有鬼也不用怕!我們把她抓出來就好了!抓出來大家都是安全的。”

她這話既是在對車裏的其他乘客說,也是在努力告誡自己不用怕。

或許她成功說服了自己,思路和邏輯都清晰起來,也鼓起勇氣回看車裏的每個人,“我不是鬼!我是和朋友一起來這旅游的,我的情況剛剛說過一些,我的四個朋友已經先去了玉松小鎮,因為動車晚點了我才搭了這趟公交車。”

說著,她抓過身後的背包,拉開拉鏈,“我還帶了身份證,這個應該能當做我是人的證明。”

言罷,她果真拿出了身份證,其他人面面相覷,坐在她身邊的微胖女人和對面的老道士都沒有伸手去拿。

時今嵐鎮定自若地從後方的座位上走了出來,在眾人的矚目中接過牛仔褲女生的身份證。

她的指尖摸索著身份證的側面,仔細端詳過後,遞還給了牛仔褲女生,點頭道:“可以。”

牛仔褲女生不由自主松了口氣,忙道:“謝謝!謝謝!”

這種情況下還對時今嵐道謝,其餘乘客都覺得她的腦子多少也有病,但隨著時今嵐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每個人又都飛快收回視線。

還是鴨舌帽男人看了時今嵐一會兒,問道:“你說你見鬼了,怎麽不說鬼是誰?還要我們一個個證明?”

他這話立刻讓乘客們看著時今嵐的目光多了幾分考量。

是啊,她要是真見著了,為什麽不說誰是鬼,還要繞來繞去讓其他人證明?

鴨舌帽男人見自己占據了優勢,繼續道:“你說不出來,是不是意味著你才是鬼,說這些就是為了讓我們互相懷疑,最後一起死在這?”

鬼故事裏,人們都是在互相猜忌中一個個死去,他的推測有理有據,立刻將時今嵐推到了懸崖邊上。

如果她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事情必然不會按照她原先預計的情況往下發展,她精心設計的狼人殺也要在此終結。

鴨舌帽男人自認為思維還算縝密,卻見被他將了一軍的時今嵐依舊神情淡定,心頭頓時多了幾分不確定。

但他的懷疑完全合理,便又理直氣壯繼續道:“我倒認為與其浪費時間做什麽證明,還不如直接把你拿下,管你是人是鬼,到了玉松小鎮大家也就安全了。”

他剛說完,身旁便傳來了宋予遇懶洋洋的聲音,“照你這麽說,我們違背了她的意願,還把她抓起來,豈不是像故事裏一樣把她惹惱了。”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偏又帶著幾分事不關己的慵懶,與緊張的氛圍格格不入。

見乘客們像被激光筆吸引註意力的貓咪,全都看向自己,他抱著時今嵐的書包,作疑惑狀道:“說不定故事裏的人就是不願意陪她玩自證游戲,還把她趕下了公交車,才發生了車禍。”

言罷,他擡頭看向被車燈照得皮膚亮白的時今嵐,緩緩道:“指不定我們陪她玩游戲逗她開心了,她會放我們一條生路。你說是不是啊?鬼姐姐?”

最後三個字他拉長了音調,聽著像撒嬌。

鬼故事裏,或多或少都有這樣那樣的規則,他這麽一說,瞬間讓有些想法的乘客束手束腳。

人總是恐懼未知的東西,乘客們不敢讓時今嵐下車,也不敢在無法確定後續會發生什麽的情況下對她做什麽,同時也無法對她付出信任。

在這種矛盾的情況下,按照她的意願完成自己不是鬼的自證反而成了唯一可行的辦法。

時今嵐瞥了宋予遇一眼,配合地托腮思考,旋即對著鴨舌帽男人一笑,“我要是鬼的話,就按照他說的辦。”

此話一出,本就因為宋予遇的話而鴉雀無聲的車廂更加寂然無聲。

張哲輝現在也顧不上熟不熟悉了,看著時今嵐和宋予遇不僅讓鬼失去了優勢地位,還連TA的身份都要搶,連忙拉了拉張雲燕的手臂,想從她那得到點‘不是我一個人’格格不入的安慰。

可一轉頭,只見張雲燕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了筆記本和筆,正認真地記錄車中乘客的言行,從剛才到現在,已經記了滿滿一頁。

班級倒一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恍然發現這個任務裏只有自己是廢物,並且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語文成績為什麽死都提不上去。

就這聽記的本事,背誦什麽的對張雲燕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議論文素材估計也是灑灑水,隨隨便便能記下一大堆。

也難怪張雲燕的語文成績次次都能排進年級前五。

時今嵐坐到了年輕女人之前的位置上,她完全不怕車外會再突然出現什麽東西,背對著車窗看向鴨舌帽男人,“所以,你要向我自證一下嗎?”

她這話讓車裏已經漸漸沈到谷底的氛圍又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陰冷,

鴨舌帽男人被她那雙淺咖色的眼睛註視著,心裏上上下下打起了鼓,也沒了剛才將她逼為眾矢之的理直氣壯。

奶奶灰青年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他早沒了剛才高談闊論的氣勢,此刻縮著肩膀恨不得裏時今嵐幾千米遠。

可看她在頭頂車燈的照射下玉白生光的面龐,心頭的害怕又莫名消解了幾分,充當和事佬道:“我……我先來吧,鄭哥待會兒再說。”

“我和鄭哥,蘇姐是一個工作室的,蘇姐的新書寫的是靈異方面的,需要靈感,我聽說了這裏的鬼故事,就提議過來感受一下氛圍,順便到玉松小鎮旅游采風,我們三人是一起上的車,不可能有鬼混在我們之間。”

他作為三人小組中最先說話的,被他稱作蘇姐的年輕女人連忙點了點頭,“我剛才拍照也是為了做記錄,因為聽過這個鬼故事好幾遍,所以沒什麽感覺了,可……”

可誰想得到真他媽出現了一個能看見鬼的人。

早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她說什麽都不會來坐這趟公交車。

鴨舌帽男人見他倆都說話了,也不好再端著態度,撇了撇嘴道:“我們不是鬼。”

時今嵐指了指他腳邊的銀色行李箱,“裏面是什麽。”

鴨舌帽男人的臉上頓時露出幾分不快,他剛想說話就被身邊的年輕女人拉了拉,“是我的行李箱,裏面都是衣服,我比較愛幹凈,做不到兩三天不梳洗。”

言罷,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些貼身衣物,就不打開了。”

時今嵐點點頭,又將目光遞給從剛才到現在都沒說過話的微胖女人和老道士。

微胖女人被她一看,立刻往後縮了縮,手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捏了一道符。

時今嵐視而不見,走到她身邊,看了看她的小籃子,笑道:“阿姨,你是到城裏采購了嗎?買了蛋、肉……嗯,還有水果。”

微胖女人僵硬地點點頭,手裏的符捏得更緊了些,目光在時今嵐臉上游移,似乎在考慮有沒有機會把符摁在她額前,可當與時今嵐的視線碰撞,又哆嗦著打消了腦中的想法。

“怎麽買的這麽少?”時今嵐拎了拎籃子裏的幾根蔥,裏面的雞蛋只有六七個,肉也只有一小袋,看起來不像是特意去了路程較遠的市區采購的。

她才要將那小袋雞蛋提起來往下看看,微胖女人便一把拽回了裝著雞蛋的紅色塑料袋,將菜籃子往旁邊別了別,“我買什麽關你什麽事?你怎麽隨意亂動我的東西?”

嘖,說話都不帶口音了。

時今嵐笑道:“阿姨,你不是玉松小鎮的居民吧?”

微胖女人的臉陡然一僵,想也沒想反駁道:“你這小娃娃亂說什麽?我怎麽就不是玉松小鎮的居民了?”

時今嵐不回答,反而揚聲問正在開車的中年司機,“叔叔,您應該經常開這趟專線吧?這位阿姨之前說她時常坐這趟公交車,你眼熟她嗎?”

司機還沒說話,微胖女人已經有些氣急敗壞道:“開這趟專線的司機又不止他一個,我都是早上出門下午回來,弄到這麽晚的時候不多,他不眼熟我很正常吧?”

時今嵐疑惑地看她,“阿姨,司機叔叔都還沒說話,你這麽著急做什麽?難不成是我猜對了?”

微胖女人頓時一噎,顧不得害怕了,怒道:“我看你就是盯上我了,想害死我!”

“你又老又醜,我盯上你做什麽?要盯也應該盯你身邊這位好看的小姐姐才對。”

時今嵐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還拎起了微胖女人左手邊位子上的香蕉和蘋果放到地上,自己坐了上去,並在微胖女人憤怒的目光中好奇地看向一直沒什麽動靜的老道士。

“大師,你剛剛說天機不可洩露,是看出這輛車上也有鬼了嗎?你知不知道TA是誰?”時今嵐還沒平息微胖女人的怒火,便又招惹對面的老道士。

張哲輝遠遠看著,生怕微胖女人突然暴起打人,心下捏了把汗,心裏卻升起一個問題——

怎麽這輛車上的人在時今嵐說出車裏有鬼後,都對有鬼這件事深信不疑?

鬼故事固然嚇人,大家也都不想冒險,可信得這麽真情實感,是不是太奇怪了?

一個更可怕的想法從張哲輝的腦子裏冒出來,他連忙甩了甩腦袋,覺得這個猜測不靠譜,又在轉念間想到了什麽,看向前方一直註意著時今嵐的奶奶灰青年。

他偏過腦袋對著張雲燕噓了聲,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悄悄把她的筆記本往前翻,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後,不著痕跡松了口氣。

他又擡頭準備繼續盯著車中乘客,忽然看見宋予遇站起來,坐到了奶奶灰青年身後的位置上,小聲詢問:“兄弟,我剛剛看你拿的好像是最新款的水果機,能跟我講講這款手機的性能嗎?我回去也想買一只。”

草了!學神也出手了!是那個奶奶灰有問題嗎?

張哲輝想了想,豎起耳朵湊過去,“我也想買,給我也講講。”

宋予遇瞥他一眼,往裏面的位置挪了挪,張哲輝便毫不客氣坐下了。

奶奶灰青年見他倆還有心思聊手機,糟糕的情緒頓時得到了些許緩解,從口袋裏翻出手機,小聲給他們倆做測評。

宋予遇的小動作沒有影響到前半截車廂的人。

司機聲音有些僵硬的回答,“我……我沒太註意。”

他這個問題回答的算晚了,時今嵐還是很客氣的嗯了聲,道:“叔叔您認真開車,我先和這位大師聊聊天。”

被她叫了好幾次大師的老道士抖了抖八字胡,應該是不太想受她這一聲‘大師’,偏偏時今嵐神色淡定的無視身邊雙目幾乎要噴火的微胖女人,將好奇又探究的視線全放在他身上。

老道士勉強道:“天機不可洩露。”

比起剛才的故作神秘,他現在的回答顯得蒼白而可笑。

道士捉鬼是共有的認知,要說這車上誰最有可能知道那個人是鬼,老道士必然是最有話語權的那個,偏偏他從頭到尾都沒說話,連註了水的神棍都比不上。

時今嵐仿佛沒有看到他糟糕的表情,半托腮道:“那大師你會算命嗎?給我算算怎麽樣?”

她也不等老道士回答,直接報了一串生辰八字,聽得其他人一楞一楞的,老道士卻在聽到後瞳孔微微收縮,極為迅速地瞥了下垂著腦袋的牛仔褲女生。

老道士的動作並不明顯,但人無法掩飾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大半註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時今嵐將他臉上細微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她頗有興致地挑眉,“大師,你說說我這是什麽命?”

她報得當然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而是另一個人的。

老道士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驚疑,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勁,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陰煞之命,小姑娘,你容易被鬼纏上。”

時今嵐興致勃勃地哦了聲,起來對自己的命格絲毫不在意,還露出左手腕上的紅玉鐲,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在上面打著圈。

老道士看到紅玉鐲後,雙眼就像被吸鐵石緊緊咬住的鋼針,一眼不眨盯著那只漂亮剔透到堪稱世間絕品的紅玉鐲。

他的目光過於明顯,一直咬牙切齒的微胖女人也跟著看過去,看到後,兩只眼睛頓時直了。

這只紅玉鐲的品相太好,好到即便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也清楚它必定價值千金。

時今嵐仿佛沒有察覺兩人的視線,不緊不慢地拉上袖子蓋住了華美的紅玉鐲。

老道士頓時雙目圓睜,眼底透露出清晰明了的遺憾,以及隱藏在深處的貪婪。

時今嵐慢悠悠一笑,“所以,你們要纏上我了?”

她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老道士見她滿臉笑意,背上竄起一層涼涼的寒氣,不由道:“什麽纏上你?現在可是你纏上我們——”

話到一半,便聽那女孩拉長了音調哦一聲,“所以,你和這個又胖又醜的阿姨認識,幹嘛要裝成不熟的樣子?還老是盯著人家小姑娘看,真的很像猥瑣的死變態。”

最後半句話,她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聽得老道士汗毛直立。

始終看著她的鴨舌帽男人和年輕女人有些茫然的對視一眼,轉頭又見時今嵐慢慢將剛才告訴老道士的生辰八字又念了一遍。

“這個八字,其實不是我的,是旁邊這位小姐姐的。”時今嵐托腮笑起來,漂亮的眉眼讓她笑起來時總是眉目生輝,不自覺便能吸引別人的目光,也總是焦點所在。

她姿態輕松,說出的話卻讓牛仔褲女孩猛地擡起頭。

時今嵐知道如何換算成天幹地支,之前看捉鬼小說的時候,出於興趣去了解了各種命格,看到牛仔褲女生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後,立刻聯想到了陰煞之命。

她並不知道牛仔褲女生的具體出生時間,所以在日期符合的前提下,將她的生辰八字補充為陰煞之命,沒想到誤打誤撞,還撞上了。

會報上這個生辰八字,也全然是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某個猜測。

從一開始,她便發覺三人間的氛圍不太對,微胖女人看似一直在和牛仔褲女生說話,但基本是她一頭腦熱,牛仔褲女生其實並不怎麽想回答,可礙於對方熱情,又表現出照顧她的態度,便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話。

除此之外,坐在兩人對面的老道士看似閉目養神,實則虛掩著眼一直悄悄打量牛仔褲女生,她估計也察覺到了,所以一直抓著椅子扶手試圖獲得安全感,但她大概不知道微胖女人和老道士是一夥的。

宋予遇也正是看出了三人之間微妙的氛圍,才會在已經知道主線任務的情況下,依舊在她掌心裏寫下有鬼兩個字。

並不是說這輛車上有鬼,而是有人心裏有鬼。

迎著奶奶灰三人組驚詫的目光,以及老道士和微胖女人陰沈的視線,時今嵐的聲調依舊不緊不慢,“你們,是人販子嗎?”

同一時間,後方的張雲燕用紅筆圈出了微胖女人和老道士,看著時今嵐的目光帶了幾分亮。

她一直在用筆記本做記錄,思路完全是跟著時今嵐走的。

在游戲開始後那麽短的時間內想到從鬼故事作為切入,讓毫不相關的乘客們在同一件事上‘達成共識’,逆轉眾人對陌生人天然的防備轉而願意開口,或多或少的說出自己的情況,再從細節中抽絲剝繭,追根溯源,發現異常所在。

時今嵐的思維能力和觀察能力簡直讓張雲燕忍不住驚嘆。

而她跳出任務給出的主觀字眼,縱觀全局的解決方式也讓人眼前一亮。

在這公交車上,能被稱之為惡的,只有兩個對落單女生虎視眈眈的人販子。至於鬼,任務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限定惡鬼是玄學意義上的鬼。

至少張雲燕看到任務的瞬間,根本沒有想過惡鬼可能是泛指,後續大概會有所猜測,但至少不該那麽快意識到任務設下的陷阱。

不過,張雲燕還有些問題想不通。

時今嵐為什麽要問老道士那個女生的生辰八字?

張雲燕沒能釋疑,突然聽前方傳來一聲驚呼。

她連忙擡頭。

老道士眼見自己行跡敗露後,不想坐以待斃,他迅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舉著拂塵就要朝時今嵐打去。

他看起來六十多歲,從上車到剛才都表現出動作不太靈便的模樣,可此時擡起拂塵地打人的動作卻又快又準,顯然一直在偽裝。

如果被他打中,時今嵐必定頭破血流。

時今嵐早就防備著他了,又怎麽會輕易中招?

面對當頭擊下的拂塵,她側身躲過,不過腳尖輕點,人便從坐在位子上的姿勢轉為站在了過道上,因速度太快老道士根本沒反應過來。

時今嵐反客為主,趁著老道士重心不穩,高擡手肘重重擊在他的側腰處,在他疼痛躬身時側腿橫掃而去,筆直踢在他的膝彎處。

老道士吃痛,手臂又被用力打了一下,酥麻的感覺傳開,他下意識松了手,拂塵便直挺挺落在了時今嵐掌心,只見她靈巧地轉過拂塵的手柄,反手敲在老道士背上。

這一下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氣,本就因小腿受擊而整個人往前跌去的老道士砰一聲摔在了過道上。

旁邊,剛想動手的微胖女人見了這陣仗,擡起的手頓時僵住,還沒反應過來接下來該怎麽辦,便被踢中了膝蓋,雙腿一軟沈沈壓在了老道士身上。

她分量十足,這一壓下去只聽‘哢嚓’聲響起,老道士身上不知哪處的骨頭斷了,發出一聲哀呼。

時今嵐幸災樂禍地哎呀一聲,“你們這是幹嘛?疊羅漢嗎?”

被微胖女人壓得一口氣沒喘上來的老道士聞言,眼前黑乎乎一片,像是要暈過去。

有人墊在身下,微胖女人摔得不怎麽疼,僅是手心摩擦過地面,破了些皮,她哎喲一聲後想撐著手站起來,卻被時今嵐一腳踩到背上,用力壓了回去。

她這一腳用了巧勁兒,剛好踩在微胖女人背後的痛穴上,後者疼得渾身上下的肉都抖了抖,當即豬叫似的哀嚎起來。

事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後方的三人組根本沒反應過來,一個個瞠目結舌的看著輕而易舉料理了老道士和微胖女人的時今嵐。

鴨舌帽男人下意識抓了下帽檐,心想剛才自己即便說動了車上的其他人,也未必能把這小姑娘摁下,沒準還要被她摁在地上錘。

年輕女人反應過來便想對著時今嵐拍照,可攝相機剛舉起來,一只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便擋在了她面前。

身高一米八多的少年掩著攝像機的鏡頭,面上一片和煦,笑意卻不達眼底,“這種事情,就別拍了吧?”

年輕女人頓時面露尷尬,訕訕放下了相機。

在微胖女人哀嚎時,牛仔褲女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居高臨下看著兩人的慘樣,雙手抱緊了懷裏的黑色背包,也不知看了多久,才緩緩將目光移到時今嵐臉上。

那目光很是覆雜,有仇恨、有憤怒、有驚訝,還有難以置信及少許的謝意。

時今嵐被那雙漆黑的眼眸註視著,露齒一笑。

她本就長得好看,露出笑容時,白皙的臉龐總有股讓人移不開眼的熱烈,讓趨光者想要追逐,讓晦暗者不敢直視。

窗外的雨還在下,卻好像沒有剛才那麽陰冷瘆人了。

時今嵐又用力踩了踩腳下哀嚎的微胖女人,提醒道:“下次遇到這種事,記得往人多的地方躲。”

牛仔褲女生聞言,直勾勾的盯著她,那雙眼睛暈染開濃郁的墨色,沈澱著稠密的覆雜。

許久,她低下了頭,披散在肩上的黑發隨著她的動作流水般滑落在身前。

若此時有人仔細看,會發現車內的燈光明明就打在她右上角,地上卻沒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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