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片需要人物參與的地方已經全部拍攝完畢，剩餘的部分宋柯景和幾位老師在學校中取景。

不知道誰從群裏問了句要不要辦慶功宴，宋柯景好脾氣附和，如果人多的話可以辦一場。

今晨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出的消息，至今為止沒有看到一個反對意見。

她等到最後，不緊不慢打上兩個字：【好呀。】

扔掉手機去衛生間洗澡，洗到中途，程亦歡急匆匆敲門，“今晨你快點，我要上廁所。”

泡沫順著發梢滑到臉頰兩側，她突然回想起今天下午的場景，被陸歸也觸碰過的地方，仿佛又重新燃著了火苗。

門外，程亦歡拔高音量：“你快點啊，我快不行了。”

京影的宿舍樓裏沒有公用衛生間，她又是公眾人物，怎麽會幹出到隔壁宿舍借廁所的事情。

今晨沖掉洗發水，完全不理會外面的風起雲湧，哼著歌塗抹上沐浴露，等沖洗好，程亦歡的音量消減，蔫巴巴叫她：“今晨，今大小姐，以後我再也不懟你了，你好心開開門吧。”

下一秒，面前的門刷的一聲被人拉開。

今晨笑瞇瞇看著她，“記住你的話。”

程亦歡沒空搭理，從身側的空隙鉆進衛生間，再把木門砰的一聲關上。

今晨拿毛巾裹住濕漉漉的頭發，屏幕不斷亮起，按開消息通知，想從自己發完消息往下翻看，但翻了兩遍，沒看到。

重新倒回去，一條消息通知躍入眼簾：【管理員已將您的消息撤回。】

？

消息還在不停刷屏，她抿住唇角，打上相同的字符發送。

下一秒，剛打上的一行字消失在眼前，並且顯示相同的通知。

宋柯景，宋老師，腦子秀逗了？

今晨戳開私人會話框，發送兩個暴哭的表情包，聲淚俱下控訴：“宋老師，您為什麽要撤回我的消息。”

宋柯景不是常關註手機消息的人，待了十分鐘回覆：【我沒有撤回。】

今晨才知道群裏還有個管理員，打開那人的個人主頁，頭像是一張毛筆字，她唇角繃直，直勾勾盯著這個字看。

程亦歡得到了靈魂的升華，走出衛生間，湊過去看了眼，“這是草書，寫的應該是個‘也’，你啥時候開始有藝術細胞了？”

今晨回過神，握住手機的力道加大幾分，不好意思，她可沒時間做藝術鑒賞。

管它是草書還是行書，如果不是這個字，她大概不會多看一眼。

無疑，撤回她消息的罪魁禍首是陸歸也，她的金大腿，不知道又抽了哪根筋和她杠上了。

今晨閉了閉眼，暗滅屏幕的前一秒，蹦出新的消息通知——“也”請求加您為好友。

她猛地扔掉手機，這人是有監控眼麽，精準地預測到她的一舉一動，恰好在她識別出身份時，選擇添加聯系人。

程亦歡腦回路比較長，爬上床驚坐起，“剛剛那不是也哥的頭像嗎？”

今晨輕輕咬住舌尖，擦頭發的動作兇狠了不少，謝謝你啊，不用重覆提醒她這是金大腿，不能怠慢。

程亦歡猶豫了會兒，“你不加嗎？”

今晨轉過身，和她四目相對，硬氣的點點頭，然後瞬間蔫巴了，“當然加啊……”

陸歸也屈尊主動加人，她真的感恩戴德極了。

***

宋柯景手裏有表演系一班的課表，選了個今晨她們沒有課的時間辦慶功宴，地點定在“八百關”，但程亦歡有通告，可能會晚到場。

今晨上完形體課回宿舍換身衣服，下樓時看到樓下停著輛熟悉的車，白天柔和的自然光將車身那股淩厲感削弱不少。

宋柯景降下駕駛座的車窗，“今晨，上車。”

“……”

這不是陸歸也的座駕麽。

今晨微瞇起眼，下意識望向副駕駛，車窗玻璃漆黑一片看不清裏面的情形，她沒多加猶豫徑直走向後門。

拉開車門，後座上的男人微歪著頭和她四目相對。

今晨面部表情變化異常生動，揚起的眉峰霎時跌回去，臉上那股得意勁兒僵住，小聰明被識破，像只被戳癟氣的皮球。

陸歸也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下，“你要坐這裏？”

今晨眼睫垂了垂，往後退了一步，一個沒忍住“砰”地把車門摔上。

猛烈撞擊帶起一陣風，吹起男人額前的碎發，正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有多麽不可思議。

宋柯景坐在前面憋住笑，沒敢直接回頭嘲笑，透過後視鏡觀察某人逐漸陰沈的臉，接收到對方警告的視線後象征性收斂起笑意。

今晨重新坐上副駕駛，乖順地垂著眼眉，也不說話。

宋柯景啟動車子，沒走出兩步，後座傳來低沈熟悉的聲音，“停車。”

今晨脊背繃直，深吸一口氣，轉頭和宋柯景抱歉一笑，已經做好下車的準備。

後面的男人頓了頓，繼續說，“我來開車。”

“……”今晨碰到車門的動作頓住，嘴唇動了下，“啊？”

宋柯景無奈聳肩，對於他這種間歇性抽風的行為表示理解，遞過去一個眼神讓她自求多福，下車繞到後門。

陸歸也今天穿得很休閑，白T外套針織開衫，身上那股木香味輕淡好聞。

今晨摸不透他的情緒，但耐不住好奇心，“也哥，昨晚上你為什麽撤回我消息呀？”

宋柯景盡量減少存在感，裝作若無其事看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昨晚上那男人在改鏡頭，本來想今天到娛光啟動男主試鏡，結果今晨同意去慶功宴，他不得不將試鏡時間推遲。

主要是擔心會有人覬覦他心尖上這朵小白花。

陸歸也拉下遮光板，隨口答：“沒有為什麽。”

今晨腦袋垂下去，暗自咬牙切齒，這男人太難搞，連句話都不能好好說了。

“八百關”是家滿洲菜館，平常需要預約，要不然根本搶不上座位。他們這群人臨時起意想聚餐，宋柯景能馬上約到，真是神通廣大。

他們到時，包廂裏的人玩得正嗨，桌上打開的三瓶清酒見底，陸歸也他們不敢搞，但宋柯景是老師，一貫溫文爾雅不知道讓多少女生神魂顛倒，於是逮住機會要和宋老師一醉方休。

今晨不知道坐哪，今天來的大多是導演系的學生，她一個表演系的人往哪坐都不合適。

宋柯景已經被拉到人群中央拼酒，和一直冷著臉不說話的陸歸也相比，顯得好接近許多。

今晨慢吞吞朝包廂內移動，找了處偏僻的單人沙發坐下。

有不怕死的學生上前借著學習的噱頭和陸歸也攀談，圖個眼緣，結果對方連眼皮都不擡。

嘰嘰喳喳的聲音一直不停，陸歸也終於擡起頭，“說夠了？”

男生一楞，剛才說得全是他的創作設想，鼓起勇氣點點頭，“是的，以上是我四年學習中的所有創意想法。”

陸歸也臉上難得有笑容，“四年，就學了這些皮毛？”

男生嘴唇動了動，“不是……還有別的。”

他站起身，頎長的身姿壓迫感極重，不知道是不是氣氛活躍的緣故，聲音中的清冷勁兒散了不少，“回爐重造吧。”

今晨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口抿著，替那男生感到慶幸，今天陸歸也心情似乎不錯，不然他會被損到懷疑人生的。

宋柯景留意了這邊的動靜，怕出事兒推開酒杯走過來。

男生是大四應屆畢業生中的佼佼者，一副挨訓的模樣站著，以往的自信也沒了。

他走過去，正巧聽到陸歸也說：“沒錯啊，我說的是學業，難不成還能把你重新塞回娘胎重造？”

“……”

今晨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默默在心裏給校友點上一排蠟燭。

宋柯景拍了拍男生的肩膀，“陸導比較苛責，你不用放心上。”

陸歸也淡睨他一眼，奚落道：“當了教書匠，這心的確熱騰了不少。”

宋柯景被灌了不少酒，氣息吐納間有股淡淡酒香，挨著他坐到沙發裏，“這不是怕你把新生代導演給嚇壞了麽。”

陸歸也嫌棄地移開他靠過來的腦袋，“你眼光什麽時候那麽差了。”

宋柯景瞇起眼，有意無意將視線投向不遠處，“你眼光好，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陸歸也用腳後跟都能想到他說得今晨，挑了挑眉，欣然承下他的恭維。

今晨挺意外，從進入包廂到飯菜上桌，陸歸也安然地坐在離她不遠處看手機，沒來招惹她。

宋柯景讓大家不要拘束隨便坐，空出來三個位置，兩個挨在一起，今晨徑直走向被陸歸也嘲諷過一通的男生身邊。

對面，陸歸也已經拉開椅子，輕輕擡著下巴望過來，“今晨，過來。”

“……”

差點坐下的屁股停在半空，今晨抿了抿唇，聽到身旁的小哥哥倒吸一口涼氣。

陸歸也歪著頭，漫不經心笑了一聲，“還是我過去？”

其他人陸陸續續坐好，好奇地打量他們。

今晨面無表情和陸歸也對視兩秒，然後面無表情擡起沈重的屁股走向他身邊，坐下之前，非常貼心的，給金大腿拉開椅子，“陸導，您坐。”

陸歸也沒動，睫毛低垂看著她，“你好像不太情願？”

今晨無辜搖頭：“沒有呀，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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