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玖回到章德殿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夜裏什麽時辰了，只知道天上的小雪從星星點點，變的大了起來。

從廣明殿回章德殿的路上，隨處可見高掛的紅燈，燃著通紅的光亮，將這新年的夜晚裝點的格外紅火。

小雪一路下，一路化。小玖卻好半天不見秋桃跟素娥的影子。也不知這兩個丫頭大晚上的跑到哪裏去了。

小玖喝了太多酒，頭腦都暈的不行，只想著趕緊回去睡一覺。

身旁的提燈丫頭，跟撐傘的宮女都換了陌生的面孔。可能也不陌生，只不過是沒有日日註意，如今一看並不認識而已。

小玖走在夜色當中，想著從前聽聞那些皇宮裏的女人，有的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皇上，如今想來倒也並非誇張。

回到章德殿，剛一進門，小玖就見秋桃跟素娥兩個人在屏風後面爭搶著什麽，兩個人小聲嘀咕著：“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我先看！你拿來！”

“不準搶！說好了我先看！”

小玖皺了皺眉，輕咳兩聲：“搶什麽呢？”

秋桃跟素娥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同時轉過來將手背到自己伸手，對視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小玖伸手過去：“拿來。”

“陛下……什麽也沒有啊……”素娥眨著眼睛說。

小玖故意擺著臉色瞪她：“拿出來！這是聖旨！”

素娥這才不得不扭扭捏捏的將背在伸手的手拿出來，小玖瞄了一下，將她手中的紙條接過來，白了她一眼說：“死丫頭！等會兒再收拾你！”

素娥跟秋桃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小玖接過紙條打開看，素娥則是瞪著門口的小宮女對著口型抱怨道：“陛下來了怎麽也不通報一聲！！”

小宮女委屈的看著素娥，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玖將紙條打開，才見上面的字跡似乎已經被雪浸濕了不少，但還是可以看見。隱約覺得這字熟悉的很，想了半天才忽然想起，這不是風無月寫的願望字條嗎？

“這不是……怎麽在你們手上？”小玖納悶兒的看著素娥。

素娥吐了吐舌頭，說道：“奴婢……奴婢跟著那孔明燈去找的，果然找到了。奴婢想著陛下也想看看，所以……”

小玖像是被拆穿了什麽心事一樣，連忙反駁：“瞎說！誰要看這個了……”

素娥跟秋桃看了看小玖，好半天，小玖才咳嗽兩聲，小聲說：“這……這上面寫的什麽啊？”

秋桃忍不住笑出了聲，素娥則使勁兒的捏了她一下，秋桃才強忍著笑意搖頭說：“奴婢們也不知道，這不剛準備看，陛下就回來了。”

小玖將那紙條翻看了好半天，也只能認出幾個字，剩下的著實不認得。

秋桃兩個人為了討好小玖，連忙從小廚房端來了一盤餃子，遞到小玖面前說：“陛下，吃點東西吧？”

小玖聞著那熱氣騰騰的餃子香味，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晚上也光顧著喝酒了，基本上沒吃什麽東西，如今也是餓了。

小玖把字條放在一邊，端過餃子問：“什麽餡兒的？”

“陛下上次說的，什麽來著……哦對，三鮮！”秋桃說，“這是奴婢親手包的，還加了幾味料，陛下不是說新年要吃餃子？快嘗嘗！”

小玖也沒用筷子，直接抓了一個塞到嘴裏，一邊燙的不斷哈氣，一邊還使勁兒的說道：“嗯！好吃！”

一個吃完，小玖又接著吃了起來，似乎這輩子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餃子，含糊不清的稱：“秋桃，朕有你這個丫頭，真是福氣！”

秋桃倒是臉一紅，行了個禮：“奴婢能跟在陛下身邊才是福氣呢！”

“陛下，容君來了。”宮女進門通報。

小玖楞了一下，放下餃子說：“月白？快讓他進來。”

寧月白進門的時候，肩膀上已經落了一層薄雪，小玖起身替他拂去白雪，也沒等落地，就化成了水。

寧月白長高了不少，小玖夠著他的肩膀，都要擡起頭來。

“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麽還不去睡，跑到這來？”小玖拉著寧月白坐到一邊問。

寧月白打了個嗝，滿是酒氣，小玖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喝醉了。

“今日是除夕，本應一家團聚。想著陛下在廣明殿，就沒去。見這個時辰了，陛下也應回來了，就跑來找陛下過年了，嘿嘿……”寧月白坐在小玖身邊說。

小玖倒也樂意見得，反正小玖暫時沒有睡意，自己一個人也是無聊。索性將餃子拉扯到寧月白面前，眨著眼說：“嘗嘗？”

寧月白倒是很懂禮節的拿起筷子嘗了一個，自然也是對秋桃的手藝讚不絕口。小玖跟寧月白兩個人一邊吃一邊信口開河的閑聊，歡樂的不行。

秋桃則是勤快的說：“陛下慢慢吃，小廚房還有好多呢，要是不夠，奴婢再包。”

“你們兩個丫頭吃了沒？”小玖問。

素娥連連點頭：“吃過了，陛下不用擔心我們。”

終於吃飽喝足了之後，秋桃將兩個空盤子收走。小玖又見被自己順手放在桌子上的字條，猶豫了半天，才將它拿起來：“月白……朕有件事想問你。”

寧月白靠在一邊笑道：“什麽事？”

小玖把那張字條遞過去，心跳個不停，小聲說：“幫朕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麽？”

寧月白把字條接過去，倒也沒問別的，只是把那上面的字如一念出來：

“一願卿須常歡，二願卿有所念，三願卿如新春雪，歲歲常相見。”

小玖雖不認得那字，但卻深知這三願的意思，剛剛渾濁的頭腦頓時清醒了不少。她不知道風無月這字條究竟是寫給誰的，可她就怎麽也不願意相信，那是他寫給自己的。

“哎呀，這是誰寫的啊，我猜這字條的主人，一定有了喜歡的人，還不是一般的喜歡。希望那人能無憂無愁，也希望那人能念著自己，更想要與她常常見面……嘖，陛下，這該不會是寫給你的吧？”寧月白驚訝的看著小玖。

小玖將字條搶過來，神色慌張卻又有些失落的嘟囔著：“怎麽可能會是給我的……”

外面的雪大了許多，寧月白也醉意濃濃，小玖便將他留在了章德殿。

躺在龍榻上的寧月白也不似從前那般玩鬧，對小玖動手動腳，如今倒是老老實實的倒頭就睡。

小玖背對著寧月白側臥在一邊，卻怎麽也睡不著，不知為何，她一想到那字條上的字，跟寧月白的話就有些失落，小聲默念道：“想不到他也有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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